作者:词酒
苏娇杨的思绪被这一声提醒给喊回了神,她足足愣了三秒才回过神来。
她乘坐的不是客运列车,而是国内速度最快的货运列车。这货运列车的舒适度不差,就是广播提示有点不人性化,明明是人,怎么就成货了?
难道不是只有妖艳贱.货才坐这种货运列车吗?
苏娇杨扭头去看苏妈妈和苏爸爸,见苏妈妈和苏爸爸也是一脸懵逼,唯有葛君乐不可支,这小屁孩边笑边说,“刚刚我还纳闷这车上为什么除了咱之外一个人影都没有,原来咱做的车不是给人坐的。”
苏娇杨:“……”
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由尴尬的笑变成了假笑,“来,小君,你到妈身边来,同妈说说,这车不是给人坐的,那我们是什么?”
葛君‘呲溜’一下窜出老远,求生欲极强地说,“妈,这包裹挺沉的,我拿重的,你和我姥姥捡轻的拿,一会儿我多跑几趟,可千万别闪了你们俩的腰。”
苏娇杨哂笑,轻飘飘地掂起最重的那个包裹来,脚步如风地朝着火车门走去。
应当是‘专注水壶’中那个‘能量内胆’的作用,苏娇杨的力气越来越大,之前她在部队技术科的时候就发现了,两个大老爷们扛着一台发动机都累得直喘气,她一个人可以轻飘飘地拎起两台发动机来……得亏这种力气一直都处在可控状态,这才没有出现‘吃饭的时候捏碎勺子’、‘开会的时候拍碎桌子’等人间惨剧。
如今这些行李虽然重,但也属于正常人能够负荷的范围内,苏娇杨拎着包袱走的时候,没有丁点儿心里压力。
葛君在后面看傻了眼。
苏爸爸走到葛君身边,拍了拍葛君的肩膀,道:“小子,姜还是老的辣,想和你.妈比,你得再练个几年。”
苏爸爸是什么时候发现苏娇杨力气很大的呢?
是苏娇杨从家属大院楼下的打满两桶水后,拎着两桶水健步如飞地上楼时。
苏爸爸发现苏娇杨来来回回打了三次水,每次都是两大桶,不仅把屋子里的水缸填满,还余了两桶水单独放着的时候……苏娇杨居然一滴汗都没流!
这是何等强悍的身体素质?他年轻的时候自诩身体素质好,每次打桶水拎上楼都得好好地喘一喘,可苏娇杨呢?
苏爸爸同苏妈妈说起这件事时,苏妈妈心疼地抹起了泪。
“闺女这力气,肯定是那十年上山下乡的时候练出来的。我听说知青们下了乡之后,就和老黄牛一样,没日没夜地干农活儿,长年累月熬下来,力气可不就练出来了吗?”
“还有就是因为家里没个男人帮衬,我当时在娘家没嫁的时候,偶尔还拎桶水,可自打嫁给你之后,这些重活儿都给你做了,我哪里拎过水?咱闺女就是家里没个男人帮衬,所以不管遇到啥活儿,都得自己做。一个女人这样过日子,难哟……”
苏爸爸恨不得从被子里扯出一块棉花来塞到苏妈妈嘴里,“你可拉倒吧!什么事儿都能扯到男人身上,你怎么就这么烦呢!咱闺女需要找的是一个知心人,不是一个干重活儿的人!往后这些话你可千万别再说了,我总算知道闺女为啥烦你了,我听了都烦,就和神婆洗脑一样,一套东西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苏妈妈气得拿起枕头来追着苏爸爸就打,“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你连话都不让我说了?你们姓苏的就是爱欺负人!闺女闺女不听话,男人男人不听话,你们老苏家还有没有我立足的地方了?”
同苏爸爸打了一架,准确的说,是苏妈妈抄着枕头追着苏爸爸打了一通之后,她心里的郁气就撒干净了,转头就去搓了好几圈麻将,下午手气出奇的好,直接把另外三个家赢了个精光,心里这才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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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不回林语家园住,哪怕苏娇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来打扫打扫,屋子里都难以避免地落了灰,尤其是苏娇杨那辆车,就像被土给埋了一样。
苏娇杨、苏妈妈和葛君负责清扫屋子,苏爸爸拎着一桶水去洗车,全家开始大扫除。
到了晚饭时分,家里都没有收拾出来,苏娇杨索性翻出自己的饭票来,全家人都去食堂蹭饭了。
本来还没几个人知道苏娇杨回了国防科大,结果苏娇杨带着全家走了这么一遭,她回到国防科大的消息立马就传了出去,多方人员闻声而动。
然而……苏娇杨因为饭票过期被卡在了学校食堂。
打饭那个中年妇女一脸倨傲,“拿着一堆过期的饭票来骗吃骗喝,你们是哪儿来的社会人士?我告诉你们,社会人士要点脸,不要觉得高校里给学生餐食补助,饭钱便宜,就腆着一张老脸来混吃混喝,你们这是挖社会主义墙角!这位大婶,我劝你赶紧走,不然我一会儿把保安喊过来,直接把你们轰出国防科大去!”
苏妈妈原先在津市当老师的时候,家长们同她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街坊邻里也相当和气,后来跟着苏娇杨来了国防科大,她‘母凭女贵’,同她聊天的不是系主任家太太就是各种处长、部长家亲妈。
再后来,苏妈妈跟着苏娇杨到川蜀军区住了三年,那边的人知道苏娇杨是国防部都得捧着的人,更是对苏妈妈和和气气,苏妈妈的性格也不差,几乎没同人红过脸,结果刚回国防科大就受了这样的气。
在路上奔波了一上午,在家里收拾了一下午,苏妈妈身心俱疲,还被人指着这样骂,她不想生气,强压下快要爆发的脾气问,“那这饭票呢?之前都是花钱买的,你们说这饭票作废了,怎么着也得给出个赔偿政策吧!是不是能用旧饭票换新饭票?在哪儿换,麻烦你指一下路,我们现在去换。孩子饿了,不能拖。”
那中年妇女手里掂着勺,一脸嘲讽,“这饭票都作废一年多了,还想换新饭票?做你他娘的白日梦呢!孩子饿,敲你们穿的都不差,有钱就出去吃,没钱就别在这儿装模作样。这是学校的食堂,不是打发叫花子的地方,想吃饭,那就拿饭票来买,你孩子饿了我就给你打饭?做白日梦呢!”
先是给苏妈妈安了一顶‘老不要脸’的帽子,现在又给苏家扣了个‘叫花子’的帽子,苏妈妈心里的□□桶当场就被点炸了。
把手里捏着的那厚厚一沓饭票拍在打饭窗口,苏妈妈撸起袖子就同卖饭的中年婆娘吵了起来,“你哪里来的棒槌,把嘴给我放干净点!”
“谁是社会人士了,谁来骗吃骗喝了?这好端端的饭票,怎么就过期了?”
“我们之前买饭票的时候,用的不是钱,是冥币?钱都不过期,你们这饭票就过期了,合着我们之前花钱买的都是废纸?”
“小唐呢!叫小唐给我出来!当初见到我的时候,一口一个姨,喊得比谁都亲,我这才走了三年不回来,食堂的人就敢指着我鼻子骂了!”
“这就是你们做服务的态度?你来国防科大食堂工作,是让你服务学生的,你摆个臭脸给谁看?”
“小唐呢?唐宗文!唐宗文!你人呐?”
苏妈妈嗓门多高啊,她一喊,大半个食堂的人都听到了。
离开三年,国防科大的学生送走了三批,仅留下的那些学生也没几个见过苏娇杨的面,更别提苏妈妈了,但食堂里的老员工都见过苏妈妈啊!
一听苏妈妈说话的声音,还有喊‘小唐’时的调调,食堂里的老员工就打了个哆嗦,个个都抻着脖子从打饭窗口里探出头来看,果然见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个个都在心里给那中年员工点了一排蜡。
“苏大姐,她新来的,就一势利眼,你别和她一般计较,来我这窗口,我给你们盛饭!哟,那小子就是苏主任家孩子吧,都这么大了?当年你们走的时候,这孩子就和绿豆芽一样,年纪不大,个头却窜得老高,现在块头也跟着长起来了。”同苏妈妈还算熟的梅三花的高声喊道。
苏妈妈听到熟人的声音,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然后她把打饭的饭缸递给小君,问,“君儿,还记得那个奶奶不?梅奶奶,当初你喜欢吃红烧肉,都是她给你打的,每次都多给你好几块呢!”
小少年脸上满是腼腆的笑容,“记得,还有炸鱼,都是梅奶奶给打的。”
梅三花一听这话,心里就乐开了花,她脸上堆着满满的笑容,给足了肉菜的分量,又掐了好几个馒头给苏妈妈,问,“苏主任呢?怎么不见苏主任也来吃饭?她还没忙完军区那边的事儿呢?”
“忙完了,我们一块儿回来的,刚刚在路上的时候,国重那边来了几个人,把娇杨给拽走了,肯定是又去喝酒了。我们不管她,先过来吃饭,孩子饿得嗷嗷叫了都。”
梅三花主动拿过苏妈妈的餐票,道:“那你们就先吃着,不够了再加,这教职工餐厅原本就是给苏主任设的,整个国防科大谁不知道?也就是新来的人爱拿腔作调,你甭管她,身后站着一个后勤餐饮部的小科长,真以为这国防科大食堂是她们家开的。”
苏妈妈余怒未消,“小唐呢?她就是这样管人的?比当初那国营饭店的服务员都要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