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鸩离
“好啊,都行。”陈秀接过篮子,又指着篮子里放着的五个竹筒问她,“这是啥?酒吗?感谢我哥哥用的?”
陈秀兄妹俩相依为命,陈渊很多事不会瞒她,他受伤的事情就跟陈秀提了一下,也没细说。但陈秀是个聪明机警的小姑娘,徐宝一来就知道她的目的,遂笑盈盈的打趣她。
“这不是酒,这是我做的药水,喝了对伤口很好的”徐宝一窘,撒个小谎,下意识地朝院子后头的屋子瞄了一眼。
这屋子也是坐南朝北,左边两间屋子应该是陈渊兄妹的卧室,中间是堂屋,右边应该是灶房茅厕。院子虽小,但五脏俱全,收拾得干净整洁。陈渊时常不在家,院子这么干净,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谁打扫的。
“真的?那真是谢谢你了!”陈秀一听她说那水对伤口复原很有效,立即拿上一个竹筒,蹭蹭地跑进茅房外喊陈渊:“哥,你都听到了吧?洗完澡就出来喝一筒,不准嫌弃有药味不吃药噢!”
陈渊居然在洗澡?还听到她们的话徐宝更窘了,只想赶快离开,特意出声道:“那药水没有任何药味,喝着跟山泉水差不多,让你哥每天喝一竹筒就行了我听说你考上了初中,一直以来没来得及恭喜你,有空咱们在学校食堂一起吃饭啊,我先回去了”
“哎,宝儿姐姐,你等等,吃完饭再走啊!”难得有个年龄相差不了太多,又合自己脾气的小姑娘来玩儿。瞧见她要走,陈秀不由分说的拉住她,要留她吃饭。
徐宝死活不愿意,她又改口:“你看我家那颗柿子树,还有那枣子树,长了满满一树柿子枣子,我和我哥都吃不过来。你在这里等等,我给你摘些柿子枣子回去,你给方大娘她们吃吃。不过,枣子有点酸,你拿回去晒干加点糖做蜜饯再吃比较好。”
陈秀说着,就要去爬两米多高的柿子树去摘柿子,陈渊穿好衣裤从茅房里走出来,瞧见她的动作长眉微拧,“别动,我来。”
陈秀也不废话,麻溜的让开,把徐宝给的菜篮子腾空,用一根长竹竿挂上竹篮,伸长递到三下五除二,身手利索爬上柿子树端,一跟‘丫’形粗壮树枝坐着的陈渊身旁,让他每摘一个柿子就放进篮子里,免得掉在地上摔坏。
陈渊姿势随意的坐在树枝上,伸出长手臂,快准狠的摘那个头最大,又熟的很透,一摘下来就能吃的柿子,放在身旁的篮子里。
红彤彤的晚霞照他的身上,将他那带着水汽,白衬衣紧贴皮肤,隐约透出肌肉分明的修长身影,晕染着淡淡的暖光,使他整个看起来温润诱人遐想,与那满树金黄柿子的树一对应,居然有种在看美男禁欲画上卷的感觉。
徐宝从陈渊出来起,就觉得脸上发热,不是少女怀春的那种发热,而是人家救了她,她送有强身健体的灵泉过来帮助住疗伤,人家反而送吃食让她带回家,不好意思的脸皮发热。
陈秀支撑竹竿的手腕在发抖,陈渊摘了太多柿子,放在篮子里重量不轻,陈秀纤细的手臂支撑不住了。
徐宝看见,顾不上脸蛋发热,赶紧过去帮她扶着竹竿,仰头喊:“陈渊!别摘了,陈秀拿不住了。”
喊完又觉得直呼人家的名字太不礼貌了,弱弱的喊了声,“陈大哥,不要摘了,已经够多了。”
陈渊没吭声,但是她俩手上一松,陈渊把那竹篮子拿在了自己的手里,把原本还空了不少空间的篮子,全部放满柿子。这才一手拿着篮子,一手腕着树干快速滑到地面。
徐宝看他下来后,原本缠了布条的伤口,似乎隐隐渗出鲜血来,心里内疚不已,接过他手里的篮子道谢后,小心的开口道:“那啥,你要不要重新用酒把伤口消毒下,上点药再重新包扎下?天这么热,你不好好处理的话,伤口会化脓的。”
“不用。”陈渊淡淡的瞥她一眼,目光清润,并不像往常一样冰冷,直把她看楞在原地,转身从屋檐下找了一个小布袋,又接着爬上枣子树,给她摘枣子。
徐宝:
转头看向陈秀,欲说之话溢于言表,陈秀就道:“没事的,我哥身体结实,这点小伤无碍的。他从小到大受了很多比这还重的伤,有时候来不及去卫生院、医院去处理伤口。我就找些草药砸碎给他敷上去,虽然会留疤,但是止血效果很好,连续敷上几天就没事了。”
徐宝更加无语了!作为生活在二十一世界,有点头疼脑热,一受伤就必须去医院缝合打针消炎的现代人,她实在没办法理解陈渊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却不去医院治疗的做法。
陈秀却像是早已习惯他受伤的模样。这得受多少伤,才能让一个人面对那样深入见骨的狰狞伤口,变成习以为常啊?
徐宝忽然有些心疼陈渊,在那样阴暗的成长道路下,他变成现在如此冷漠阴狠的性子,也是情有所原啊。
回到家里后,徐宝彻夜未眠,满脑子都是陈渊手臂上那条深入见骨的伤口,第二天一大碗,她胡乱找了个理由偷跑出家。跑了一个多小时到镇上的卫生所,想给陈渊开点促进伤口愈合和消炎药给他送去,没成想,挂号的工作人员头也不抬道:“介绍信。”
徐宝蒙了,“我就是买些药,要什么介绍信?”
“瞧瞧,多新鲜。药是国家生产的,你没介绍信,怎么开给你?”那工作人员不耐烦的抬头,“你要是拿着药胡作非为,到时候出了事儿,谁负责?”
那一副看乡巴佬的神情,看得徐宝忍住想发火的冲动,忍气吞声又道:“同志,我就开些消炎药,又不是毒/药,毒不死人。你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害人啊!”
那工作人员摆手,“不成不成,没有介绍信,甭想开药!”
徐宝再次憋住火气,瓮声瓮气的问:“那同志,买药的介绍信,要到哪开?”
“小丫头,你啥毛病?”那工作人员也忍不住了,一顿噼里啪啦数落她:“你家里没个大人?不知道看病拿药要到大队开介绍信?你当卫生所是你家的啊,你想拿药就拿药,你以为你是谁”
徐宝一肚子火儿出了卫生所,总算明白陈渊为何受了伤,都只是用草药土方子处理伤口。
他在第四大队名声那么差,得罪了不少人,只怕第四大队的村委会看他不顺眼,每次给他开介绍信都东拉西扯慢吞吞的,他受伤的次数又太多,人家根本不愿意开。久而久之,他便自己处理伤口了。
徐宝也不可能平白无顾的去大队开介绍信,招惹是非,惹得方如凤不高兴。看来她只能多送点灵泉给陈渊喝喝,希望他能早点康复,她心里也就没那么内疚。
第28章
这事儿过去后, 很快到了金秋十月, 饥/荒越来越严重。
虽然国家陆陆续续发放了十多次救济粮,可那些救济粮都是先发给城里人,然后再到乡下。粮食分到手里,也不过三四斤, 根本管不了几天。
周遭十几个省市也同样等着救济粮,国家没有那么多粮食救济, 每发一次粮食,就得等上十天半月, 甚至更久,才会发第二次粮。
而雪上加霜的是, 地处西南,甚少下雪的榨鼓市,今年天气反常,居然下了一场大雪, 直接把地里的麦苗秧苗都给冻死了。
等雪化了,好不容易补上各类庄稼,转年快到丰收之际, 一场又一场的大暴雨汇集成山洪,直接把麦穗、红薯、玉米等等庄稼作物冲刷的一干二净。
村民们望着光秃秃的田地嚎啕大哭, 没有粮食可吃的村民, 开始吃起野菜树皮起来。而灾难源源不止这些, 春粮泡汤后,到了夏季, 又变成去年的干旱天气,大片大片的土地龟裂,庄稼作物全都枯萎,挑多少水都弥补不了。接着又是水灾、泥石流……等等自然灾害。
一时之间,全国到处是灾难和饿死人的消息,偶尔还能听到某些地方的人饿急了,吃小孩香肉的恐怖谣言。
第五大队在徐宝用灵泉的干预下,将各种自然灾害险险避开,就成了周遭几个大队眼里的大肥肉,从一开始的偷粮,变成明目张胆的抢粮。再发展到最后第五大队的社员们,每天拎着从村委借得镰刀砍刀守在自己家门口,一旦有人抢粮,就拼了老命的上去护粮。
那些饿急了的灾民们,即便被揍得半死,身上被砍得血迹斑驳,依然不管不顾的把抢到的粮食,使劲儿往嘴里里塞。他们就算被打死,也要在死前做个饱死鬼。
这样的情景每天都在上演,徐宝看得不忍心,但又没办法改变这种状况。她的灵泉只有滋润助长庄稼作物,还有强身健体,快速修复伤口的功效,其他自然灾害,根本帮不上忙。
不过正因为灵泉的关系,她空间种植的小麦、稻谷、玉米、红薯、土豆等等作物,一月一熟,收成还不赖,各种作物每月加起来能收五百斤以上。两年下来,她已经存了一万多斤粮食在空间里,徐家完全不缺吃喝。
等到62年干旱继续,第五大队也没什么粮食可吃时,她拿出近一万斤粮食放在大队以前的粮仓里。又用神仙托梦的借口,跟方如凤说了神仙送粮食的事儿。
方如凤半是怀疑,半是相信的找到李建国和村委的几个干部去开粮仓,看到那堆积如山的粮食,全都惊呆了!都用手揉搓了许久的眼睛,确定自己没眼花时,所有人又哭又笑了半天。
当下李建国让全队人过来分粮,着重讲明了徐宝梦到神仙送粮的事儿。
村里人都看向她,目光惊疑不定,很多人心中不信那荒诞的说辞,可大家都快饿死的情况下,国家都发不出救济粮来,这么多粮食凭空出现在粮仓,除了神仙,他们也想不到谁有这么多粮食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