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的六零年代 第46章

作者:鸩离 标签: 穿越重生

盼了两年,终于怀上了,按理来说,李红艳应该很高兴才对。

可这她这次怀孕的感觉,跟上次怀小花的感觉一模一样,除了妊娠反应特别大,吃啥吐啥以外,最主要的是,她爱吃辣的,后腰又酸疼的厉害,按照老一辈人酸儿辣女的说法,这就是怀女儿的征兆。

对一直想生儿子的李红艳来说,可不就是生无可恋么。

偏生自从二房两口子离婚后,少了田金花在妯娌之间做平衡,大房冯春红平时闲得没事儿做,就总喜欢跟她抬抬杠,找找茬。

就比如这会儿她在灶房做饭,冯春红扯完自家院子那块地儿的杂草,就靠在灶房门口,头脸朝天,双手闲闲的用杂草擦着手里的泥巴说:“三弟妹啊,别怪大嫂不关心你,我听人家说隔壁先锋社的刘家大坝以前的老庙后头有仙石儿,到那去捡送子石儿,说不定能女换男呢。你不是一直想生个儿子?你要有空儿,不如去那捡捡石头,说不定就能心想事成呢。”

这话听着是为她着想,可那刘家坝有多偏远就不说了,这年头,尽管那庙宇被拆了,但只要走到那个地界,就算是搞封建迷信!要是被人瞧见,铁定会把李红了抓去公社批/斗,下牛棚的!

李红艳知道冯春红是个没脑子、大嘴巴,但没啥坏心眼儿的人,她说这话就只是为了膈应自己没儿子的事儿,倒没有害她下牛棚的意思。

不过,她心里就是不舒坦,说了句,“我自己的事儿,我自己知道。”就把做好的饭菜装进碗里,气哼哼的端去三房吃饭,徐万福正在屋里教两岁半的小花数数儿。

因为当年坐好月子,又有米粥红糖鸡蛋下奶的缘故,小花是吃足奶到一岁上下才断的奶,不似其他村里的妇人奶水不够,六个月就断了孩子奶。

因此小花营养十足,白白胖胖,才两岁半,个头却像村里的三四岁的孩子,看着别提多精神可爱了。

这会儿她爹教一个数字,她就拿着她堂姐玲子送给她的一支一指长,用废弃的铅笔,在废弃的课本上写写画画,竟然写的有模有样,瞧着比已经读初中,字迹还像狗爬一样的强子,好了不知多少倍。

往常李红艳瞧见,少不得要抱着小花香一个,夸她好棒。这会儿听了大嫂的话,她心中有气,直接忽略女儿那要抱抱,求夸奖样子,把饭菜随手往桌上一丢,气哼哼的往床上一坐,“孩子她爹,赶明儿去卫生所给我捡副药,肚子里这孩子,我不要了!”

“咋了这是?好端端的,捡什么药?”徐万福惊了一下,忙把要哭的女儿抱进怀里,一边哄女儿,一边哄媳妇儿,“又听谁说闲话了?我不是说过,生儿生女都一样么。只要是咱俩的孩子,无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都疼,我都爱。你莫在这事儿上钻牛角尖,我又没指望以后我老了由孩子们养活。”

这年头国家鼓励多生多育,一般人家都是抱着生的越多,家里劳动力越多的想法可劲儿造人,完全没有怀孕不要孩子的想法。

如果有不要孩子的,多半就是像李红艳那样,觉着自己怀的是个女孩儿,想落胎怀下一个。

这种情况,卫生院以及医院是不会开药的,因为这属于伤天害命,违背领袖语录,给她们开了药,等于害了自己。

要想吃药,就得找以前干赤脚大夫的人,偷偷摸摸的给钱找草药喝。这种药一般药性大,喝了容易大出血出人命。

徐万福见过大队好几家女人想儿子想疯了的,一怀上,感觉是个女孩儿,想尽千方百计都没把孩子弄走,就偷摸着找药吃,然后痛得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在床上滚来滚去,流一摊子血,去了半条命这才落干净。往后身子弱了一半不说,怀孩子更难,何苦来哉。

李红艳却听不进他的话儿,脑海里只想着她娘接连生了五个女儿,走到哪都被人骂是生不出蛋的老母鸡,她爷奶和她爹,在家里也百般虐待刻薄她娘,吃穿不饱是常态,打骂更是家常便饭。连着她们五个女儿也被爷奶和村里人轻视,打小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虽说在她之后,她娘接连生了两个儿子,到底年岁不小还不成事儿。李红艳不想步入她娘的道路,成为村里人眼中不下蛋的绝户女人,就算死,她也要博个生个儿子,为自家那口子传宗接代。

听徐万福不同意她捡药,李红艳当时就委屈的冲他嚷嚷:“我这次怀胎,和怀小花这丫头的感觉一模一样!你不让我捡药,到时候又生个丫头片子,我怎么对的起你,对得起徐家祖宗?!左右都是个丫头片子,生下来就是赔钱货,还不如一早就把她弄没了,我也好早点怀上咱们儿子!”

徐万福听得头都大了,苦口婆心的劝:“我都说了,我不在乎你生儿生女,咱娘也不会在乎!你不要想那么多,这谁家没了儿子日子就过不去了?我觉得没儿子挺好啊,闺女干干净净,斯斯文文的,又听咱们话,可不比那些邋里邋遢,成天调皮到处闯祸的混小子们好在哪里去了。我不说别的,你要真捡药吃了,到时候吃了大出血,伤了底子,坏了根本,再也怀不上孩子可咋整?你难道想一辈子就小花一个孩子吗?”

李红艳也见识过她几个姐姐落胎时的痛苦样子,甚至她的二姐还大出血差点没了。这会儿听了徐万福的话,心里就有些犹豫,“那这胎要还是个女儿怎么办?”

“能怎么办?养着呗!难不成你想送人?我可不答应。”徐万福一阵无语,但他不像上头两个哥哥,一个是木头,不咋会哄媳妇,一个是花花肠子,跟媳妇不是一条心。徐万福是自由恋爱,真心稀罕李红艳。

说完这话,他把小花放在床上,让她一边玩去,自己双手搂着李红艳道:“媳妇儿,甭想那么多了真的。我娶你,不是让你给我传宗接代,是让你跟着我过好日子的。我现在不能给你更好的生活,可我每天都在拼命的干活儿挣工分,让你和孩子不饿肚子,每天吃得饱饱的,我心里就高兴。甭管你生多少女儿,我都稀罕,不要在意别人的想法,光看我就成。我现在是没有太大的本事,但迟早有一天,我会走出红旗社,大干一番事业,挣钱给你和孩子流水一样的花,到时候看谁敢小瞧咱们没儿子!”

“孩子她爹”李红艳才下去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她姿色不错,当时在她们村儿也算是大队一枝花儿,多少小伙子对打穷追不舍,她都不应成。

可当徐万福出现她面前,不似其他小伙子油嘴滑舌,满腹心机花花肠子,只对她说,以后嫁给他,家里一切大小事物,钱财都由她做主时,她就知道,自己找了一个好男人。

这会儿听了自家男人一番掏心掏肺的话,心里感动的同时,又有一些小小的遗憾,自个肚子咋就这么不争气呢!要怀个儿子多好啊!那样就儿女双全,成了一个好字,她家那口子得多高兴啊!

第37章

入夜后, 徐宝下工回家, 方如凤还是忍不住又问了她一遍, 是不是看上陈渊了?

徐宝有些无奈,跟她说了几句应付过去, 洗漱一番就上床睡觉。

许是上工太累的缘故,半梦半醒间,陈渊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一直在梦中出现,他那似笑非笑, 低沉悦耳的“真没有?”三个字一直回荡在耳边。徐宝能清楚的听见自己在梦中的心跳加速声, 以及自己那面红耳赤, 娇羞得不像是自己的模样。

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 等她醒来,天还没亮。她想倒回床上继续睡, 心里却不知怎么地安静不下来,就起床穿上衣裳, 想在村子里走走,呼吸点新鲜空气,冷静冷静。

清晨的大兴村十分宁静,没有现代城市的车水马龙喧哗声,整个村子静的连沉睡在梦中的村里人打鼾声,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徐宝走在乡间小道上,墙角地头到处开着秋日特有的野菊花, 白的黄的,一团团一簇簇, 芳香扑鼻。还有那成群结队的麻雀,在村道两旁的小树上不断跳来跳去,叽叽喳喳的叫着。看见有人走过来,便一窝蜂展开翅膀,刷拉迅速飞走。

那速度之快,生怕来人把它们抓住弄去吃了,徐宝只看见几道小小的影子快速消失在眼前,好笑的摇摇头,顺着村道往溪河边走。

当了近一个月的计分员,她从最初的手忙脚乱,各种不适应,到如今大小事情都能应对,已经习惯每天早出晚归的上工日子,就再也没有闲工夫到村子附近溜达玩耍了。

现在已经快到十月金秋,大兴村大半的树木植被都枯黄枯萎,一片秋日的萧瑟景象。徐宝听强子说,溪河边长了不少野菊花,正好她今天起得早,就想趁这会儿有空,亲手摘些野菊花晒干,到时候给在北京的亲妈送去,了表孝心。

刚走出村口,就看见一个身形挺拔的身影,闲闲得站在一颗树下,目光却是直直望向她这边的道路。

徐宝眼皮一跳,下意识的想转身换条路走,却听那人说:“早。”

徐宝身子一僵,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僵硬的笑了笑,“呵呵,是好早啊,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啊?天才蒙蒙亮呢你到咱们大队来干嘛?”

“等你。”陈渊穿着一身浅灰色秋衣,同色长裤,衬得两条腿笔直修长,看起来清爽利落又帅气。

看见徐宝听完他的话张大嘴巴,一副遭雷劈的样子,他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伸出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朝她偏了偏脑袋,“去河边走走?”

徐宝已经猜测到他为何出现在这里,顿时一阵心跳如鼓,声若蚊呐的“嗯”了声,跟在他的身后,朝溪河边狭窄的道路走去。

秋风徐徐,溪水潺潺,空气清晰,风带来野菊花和泥土的芬芳,衬得前面那人的身影越发修长。

徐宝恍恍惚惚的跟着那人的脚步走着,隔着清晨薄薄的雾水,能看见村子那头已经有人家的烟囱升了袅袅炊烟。

快到上工的时候了,她心想着,忽的感觉前头那人停住脚步,她也赶紧收脚,听见那人近乎缥缈的声音问:“懒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徐宝憋住心中怒吼,她不是懒姑娘的话儿,生硬的回答:“十六了,你问这个干嘛?”

陈渊回头,眉眼间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我大你整整十一岁。”

“什么意思?”徐宝决定装傻,不接他的话茬,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