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的六零年代 第51章

作者:鸩离 标签: 穿越重生

可徐万福很着急啊,“娘啊,您不是说小花她娘这胎怀的肚子大,肯定是双生儿?我瞅着她疼得厉害,直说生不下来,叫我送她去卫生所。”

“既然她要去卫生所,你不把人送去卫生所,过来叫我干啥?”方如凤没好气得瞪着蠢儿子,“还愣着干啥,赶紧回家看看呐。”

“我这不是乱了方寸,想找娘出出主意么。”徐万福一边抹着汗水儿,一边跟在老娘身后,还没进院儿,就听见他媳妇儿那一声晒一声高的痛呼声。

闻风从地里回来的冯春红,正在灶房里给李艳红烧热水,虽说她俩平时不大对付,到底是妯娌,遇上大事儿都得放下见地一条心儿。

眼瞅着李艳红这胎实在生得辛苦,她一边嘴上说着,“嚷嚷个啥,都生两个丫头片子的人了,咋还叫得跟头一胎似得,生怕人家不知道她要生了。就她现在这个叫法,把力气都吼完了,一会儿到生的时候,那还有力气?”

说完,又接过徐宝手里的红糖鸡蛋水儿,“你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进产房见血腥不好,交给我,我端进去。你拿木盆子装点热水,再拿剪刀在火上烧一烧,一会儿娘回来会用。”

徐宝点点头,依言照做。耳朵里三嫂那一声声的惨叫,听得她心里头有些发怵,忍不住暗想,以后她要怀孕生子,一定要去大城市的医院待产。不说为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负责,在医院生,总比在自己家里生的安全吧。

冯春红走进产房时,李艳红下身已经见了红,眼瞅着是要生了。她二话不说,把疼得在床上打滚儿的李艳红扶起身来,将热气腾腾的红糖鸡蛋递到她嘴边,“三弟妹,别嚎了。来,吃个鸡蛋,吃饱了才有力气生。”

李红艳疼得要死不活的,眼泪是止不住的往下流,她眼泪婆娑的看着平时老和她唱反调的大嫂,这会儿像自己的亲姐妹一样,拿着勺子把鸡蛋戳烂,一口又一口的喂她吃鸡蛋,半是感动,半是心酸的抽噎着喊她:“大、大嫂我感觉我熬不过这个坎儿了要是我有什么好歹,小花、梅子……劳烦你帮我看着点我到了阴曹地府,一定会给你积阴德,让你好人有好报。”

这话冯春红听着怪不是个滋味儿,忍不住拿眼瞪她,“说啥晦气话儿呢,我还不了解你,在娘家当闺女时吃尽了当丫头片子的苦儿,好容易嫁到咱家境殷实的徐家,过了好几年的好日子,总算不再饿肚子,顿顿能吃饱,还有米面肉食儿吃。你就舍得丢下这么好的日子,让三弟另娶他人,占了你好不容易得来的好日子?再说,你这胎不是个双儿么,万一怀的是儿子呢?你不是日思夜想都想要个儿子么,在这关头,为了儿子,你怎么着都得咬牙撑过去吧?”

原本李红艳疼得都快晕了过去,听了她这番话,眯瞪得眼睛瞬间来了精神,喘着粗气说:“大嫂,你说的对,为、为了儿子,我也得熬、呼、熬着”

等方如凤母子进到三房的屋子时,李红艳正拼了老命的在生孩子,这是没法子送去卫生所了。

方如凤当机立断让徐万福去外头等着,自己则和冯春红在里面给李红艳助产。

于是李红艳生了一天一夜,期间好几次晕厥过去,失血过多,险些没了命,这才挣扎着生了一对双胞胎出来。

当听见孩子清醒的哭声,原本累得又要晕过去的李红艳,保持着最后的神智,挣扎看向被婆婆、大嫂用襁褓包裹住的婴儿,颤着声音问:“是儿子还是女儿?”

冯春红没吭声,方如凤抱着婴儿,头也不回道:“甭想了,两朵金花。你这辈子跟儿子无缘,甭再生了。”

一心想要儿子的李红艳闻言,一口气儿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因为是双胞胎,李红艳又因自己没生出儿子来,产后抑郁老抹泪,导致奶水不足。双胞胎自打生下来就饥一顿饱一顿,出了月子才四五斤重,看着跟个小猴子一样瘦小。

徐万福心疼不已,等徐宝下工回家,破天荒地敲门进了她屋里,局促的搓着手说:“小妹儿啊,三哥平时没求过你,现在三哥实在没办法了,想厚着脸皮求你给三哥弄两罐奶粉,或者麦乳精也行,不用太多,就两罐!等金花、银花熬上四个月,可以吃米粥糊糊了,哥一定加倍偿还你的奶粉钱!”

徐宝有些为难,“三哥,你不是不知道奶粉和麦乳精都要特定的票劵才能买着。我虽然是村干部,每年过年能分到几张票劵,可奶粉和麦乳精是精贵玩意儿,那些劵根本买不着,也没地方去买啊。”

“这不是,不是你和娘一直都在吃麦乳精么”说到这里,徐万福脸色一片通红,“我知道那是陈渊邮寄给你们的,你们每年也只有两罐麦乳精吃,这会儿早吃没了。但妹子,你能不能让陈渊给我邮寄两罐奶粉过来?回头多少钱,我一定加倍干活挣工分,换粮食卖了钱补上!”

这话其实徐万福没脸儿说的,主要陈渊虽然和徐宝是处对象的关系,到底两人只保持着书信联络,已经三年没有见过面儿。

第40章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 说短不短, 但却能发生很多事儿,改变很多人的想法。

三年期间,陈渊已经提了军衔,北京是那样的繁华, 有那么多好看的姑娘, 徐万福有些不信陈渊能抵挡住外界的诱惑,一心一意的想着他这个乡下妹子。

虽说他妹子长的不错, 最近几批来的男知青都对她有那么一点意思, 都被她婉拒了。到底要让还没正式成为自己的妹夫买那稀罕的奶粉、麦乳精, 徐万福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徐宝也觉得两个小侄女儿着实可怜,奶水吃不饱, 成天饿的哇哇叫,家里人都一个多月没睡过好觉了,成天顶着一双熊猫眼去上工。

也就没一口婉拒徐万福, 而是说她先写封信问问陈渊, 如果弄得到奶粉就邮寄过来, 如果弄不到,就不要再想了,让三嫂多喝点汤水,催催奶水吧。徐万福自然是一同感激。

等他走后, 徐宝就着屋里小小的煤油灯, 抽出钢笔,拿出一张信封, 开始三年来,每月都会写的信件。

她写给陈渊的信,多半是一些生活琐事,比如哪个女知青为了不想干农活儿,和大队上某些男丁搞在一起,让他帮自己干活拉。又比如谁家的鸡鸭吃了别人自留地的菜,两家大打出手。又比如陈秀最近个子长高了,学会了打毛线衣了

拉拉杂杂,写了一大篇。末了,她咬咬嘴唇,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回来,她有些想他了。

时光流逝,信件到达北京某军区驻扎地。

陈渊一大早就来到了通讯室,值班的小李还在通讯室里打瞌睡,迷糊间看见一人穿着军装,头上戴顶大檐帽,腰间竖着武装带,腰上还挂着一把训练手/枪,满头是汗的出现在通讯室窗口,伸出手指敲了敲窗口:“小李,把信给我。”

小李一下清醒过来,先朝他行了个军礼,把一份信,并一大袋用麻袋装的特产递给他,“陈队,你家小媳妇对你可真好啊,每月雷打不动的给你写信寄特产,咱们军区的士兵不知多羡慕你呢。”

陈渊接过麻袋,笑了笑,“羡慕我什么,自己找个媳妇不就行了。”

说起这个,小李又是一阵轻叹,“咱从早到晚都呆在军区里,休假外出的日子实在太少,我爸妈前段时日给我介绍了个姑娘,我们相处了几天,我对她印象挺好的,本来想进一步发展,她却婉拒了我,理由是,因为我是军人,跟我在一起只会聚少离多,到时候她遇上什么事儿,我赶不及,帮不上忙”

陈渊闻言沉默,想着远在天边的徐宝,是不是也如那个姑娘一样,曾经遇上很多困难,需要他的帮忙,却想着他离自己太遥远,所以从未在信中提起过?

一时之间心里五味陈杂,拎着麻袋回自己的宿舍锁好门,拉上窗帘,打开写字台上的台灯,就着暖黄的灯光,拆开信封,读起徐宝给他的信:“一别三年,今年大队上又发生了许多事儿”

娟秀的字迹平淡的叙述着乡下的点点滴滴,陈渊一字一字的仔细看着,当看见最后一句,“三年不见,我有点想你了”时,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拿起放在桌上的钢笔和信封开始回信。

信写到一半,小李说的话一直在耳边回荡,让他写信的手不自觉的停了停,脑海一直浮现三年前,那个脸红如霞,娇娇俏俏需要人呵护的小姑娘,却有胆子用她那双纤细的手臂勾下他的脑袋,狠狠的将她那小巧的嘴唇摁在他的唇上

他的思绪一下恍惚起来,记起初时见她时,她穿着乡下少见没有补丁的半旧衣裳,明明撞了他,却转着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副想逃的模样。

后来是陈秀告诉他,这个姑娘前段时日被王麻子一群人给欺负投河了,现在能活着,已经是奇迹。原本他看那姑娘不顺眼,听完妹妹的话,不知怎么地竟然觉得那姑娘有些可怜,起了要照拂她一二的心思。

后来顺路送她去上下学,这姑娘到挺聪明,知道感恩回馈,时不时送点瓜果蔬菜到她家。虽然都是些微不足道,不值钱的玩意儿,但那份心意,就跟她那些同年的女孩儿们显得与众不同。

就是这样一个唯一与陈秀走得近的女孩儿,他当听闻她被野猪追赶时,怕她受伤或是死了,陈秀会伤心,便义无反顾的去救了她。

从那以后,她来陈家更勤了,甚至还在饥、荒年里背着她娘,偷偷摸摸给他们兄妹俩送粮食。日子渐渐流逝,她也日渐长大,人也渐渐长开,变好看了不少。明明之前就是个半大的姑娘,一晃之间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娇娇俏俏的站在他面前,让他看着失了魂儿

后来知青下乡,陈秀说她可能会看上城里那些有文化的知识青年,不知怎么他听完心里很不舒服,那是一种原本该是他的东西,忽然被人抢走了的失落感。

意识到他有这种情感时,他便知道,他在不知不觉间,被那个他口口声声称呼的懒姑娘所吸引。

明知道他们年纪悬殊很大,明知道他一入军队归期不知,他还是忍不住向她坦白了自己的想法

如今两人已有三年未见过面,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姑娘现在长成什么样了。他在部队执行任务无法离开回去看她,如果她能来看自己就好了。

忽然冒出这个想法来,陈渊楞了楞,紧接着又笑了起来,提笔刷刷刷的在纸上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