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暄和
可是,理论上,他应该先在空间里的动物们身上解毒试试,毕竟那些动物本身有灵力,比人恢复的快,但不知毒从何来,这就让他没法着手实验,也就没法子配置相应的灵水解毒。
“皓文,眼看就要考试了,等考完试,这两位……两位客人你打算拿他们怎么办?”这天晚膳过后,丘洵凑过来询问张皓文。
“老师曾经说过,乡试过后,不管咱们能不能考中,他会托人送咱们去国子监读书。”张皓文摊开书本,泰然自若的道:“至于胡大哥和清儿,我和胡大哥说好了,他们什么时候想走就走,如果他们想继续和我们一起,那我也还养得起他们。”
话音刚落,屋门处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邢恕上前把屋门一拉,胡二面色焦急的站在门口,对他们道:“清儿晕过去了。”
张皓文赶紧带着另两人来到胡二和清儿住的房里,这屋子不大,但被胡二打扫的干干净净,床上铺着一层软纱,清儿面色苍白,双目紧闭,一动不动躺着,看样子胡二也曾经试了些简单的办法,却并未能将他唤醒。
“恕我直言,清儿中毒已久,胡大哥你应该早点找人替他医治啊。”丘洵把脉之后,严肃的道。
“我又如何不知?可上次那两人来了之后,并未曾有什么说法,一次次的折腾清儿,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我只希望能挨到他早日回家的那一天,实不相瞒,清儿出身富贵人家,他父亲若是有心替他医治,肯定能够找到人清除他身体里残存的毒的。”胡二叹了口气,语调忽然缓和了些,低声道:“别的恕我也无法相告,知道的太多,对你们几人也没有好处。”
“我试试吧,丘兄,你说如何才能将清儿体内的毒取一点样本出来?”张皓文想了想,只能这样问丘洵道。
“样本?呃……这个……”丘洵略一思索,道:“你是要取些他所中的毒?可以放点血……”
“不行!不能随便放血!清儿之前也曾经昏过去几次,说不定等一等他也会醒的……”胡二又激烈的反对了起来。张皓文见状只得劝说道:“胡大哥,救人如救火,如今清儿已经昏迷了,若是不快点想办法救他,万一他有什么不测,将来他父母那里……你打算怎么交代?况且这次你既然来找我们,说明他的昏迷和前几次不同,你自己想必也知道这其中的凶险吧?”
胡二这时也恢复了镇定,他低头盯着清儿的脸庞看了一会儿,说道:“好,你们可以试试。”他抬眼看了看张皓文他们三个,又加了一句:“我相信你们。”
“我也相信你。”张皓文道:“我们不必知道你和清儿的身世来历,你曾经在船上救了我的命,这段时间又一直尽心尽力教我们功夫,我们会尽力相救的。”
胡二终于离开了清儿的床边,走到一旁坐下,双手抱胸,开始闭目养神。张皓文知道,这就
意味着他把所有的决定权交给了自己。丘洵看着张皓文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个白玉瓶子放在他的面前,对他道:“取这么一点,就够了。”
片刻过后,张皓文拿着那一小瓶清儿的血液进入了空间,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牺牲品”,不过,看着空间里那些动物,他又有些于心不忍,思来想去,他抓来一只白绒绒好像兔子一样的小动物,抹了一点血在自己手上,让那小动物仔细闻了闻。
果然,似乎感受到这血液里有什么令人不适的成分,这只“兔子”猛烈的挣扎起来。张皓文把心一横,将那血液在它身上蹭了蹭,它马上挣脱了张皓文的控制,一蹦一跳的跑向了山丘深处,来到一丛浅黄色的细草前,在那里不住的嗅来嗅去……
过了近一个时辰,张皓文方才满头大汗的回到屋里,手里仍然拿着一个白玉小瓶,只不过,这里里面装的是一瓶清澈的液体。
胡二再次站起身来,紧张的等在一边,眼看着那液体一点点滴进清儿口中,清儿的喉咙微微动了动,似乎是下意识的将药喝了下去。
张皓文也有些不安,握紧白玉小瓶的手心里满是汗水,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正当他心怀忐忑,想着要不要再回空间里配点清神的灵水试试的时候,清儿的睫毛微微颤动几下,随即圆圆的眼睛缓慢睁开了!
第80章 乡试1
八月的天气十分炎热, 即便京城中也是如此,孙皇后轻轻挥着手中团扇, 这宫扇上书两行潇洒劲透的两行小字“扫却人间烦暑, 招回天上清凉”,正是宣德皇帝御笔,然而孙皇后丰润的脸庞上还是不停渗出汗水,整个人看上去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她十岁出头就在如今张太后的母亲彭城夫人的举荐下入了宫,自小伴在宣德帝朱瞻基左右, 两人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感情一直不错, 孙氏早就以为,将来的皇后之位非她莫属。谁知道朱瞻基十九岁那年,成祖为当时还是皇太孙的朱瞻基择亲,却选定了锦衣百户胡荣的的女儿胡善祥为太孙妃。孙氏仅被册立为太孙嫔。此事让她很是难过了一阵子,不过她很快发现, 胡氏端庄持重, 虽然很受长辈们的喜欢, 但朱瞻基对她却并不是特别宠爱, 只是碍于面子,对胡氏表面上保持着应有的尊重。
孙皇后闭上眼睛, 这些年发生过的事情如同走马灯一般在黑暗中闪过——朱瞻基的父亲仁宗皇帝即位不到一年就溘然长逝,后宫皆言这乃他沉溺女色所致,孙氏当时还有些沾沾自喜,一来朱瞻基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 对自己情意深重,和他的父亲相比,他身边并没有多少女子环绕;二来朱瞻基比预想中更早坐上了皇位,自己虽然不能入主中宫,但凭借自己如今在朱瞻基心目中的地位,胡氏是无法和她一较高下的。
然而很快,她就意识到了现实的严峻性,朱瞻基做了皇帝,和当太子时不可同日而语,后宫佳丽三千,个个想着办法向他邀宠,他很快也像仁宗皇帝一般,尽情的流连于花丛之中,虽然孙氏从小与他相伴,在他心目中仍然和其他的嫔妃不同,但她年岁渐长,也能感觉到,皇上的心渐渐不全在她身上了。而胡氏和朱瞻基虽然若即若离,却先后为朱瞻基诞下了两位公主,且仍然受到朱瞻基的母后张太后的喜爱,她的皇后之位一时很难被孙氏撼动。
青春易逝,十岁出头就入了宫的孙氏一想到这些过去的事情,心中就不免涌上丝丝苦涩,不过,很快微笑就浮上了她的面庞,上天对她还是有所眷顾的,就在朱瞻基屡屡抱怨自己没有子嗣的时候,给她送来了一个现成的儿子,凭借这个孩子和朱瞻基对她这么多年的感情,她终于逼得她一直以来十分讨厌的胡皇后“主动”让位,顺理成章的登上了皇后的宝座。
她睁开眼睛,低头看了看隆起的腹部,心中充满了忧虑,先前太医都说这孩子健康得很,心跳沉稳缓慢,应该是个男婴无疑,可是为什么临近产期,他们话语中又躲躲闪闪,仿佛不愿意对自己多说似的?
或许,那该死的“静慈仙师”说的没错,自己有些太心急了……
孙皇后站起身来,示意身边宫人搀扶着她在外面走走。花园之中,她小声问道:“近来尚书局王公公可曾又来问过太子的事吗?”
那宫人点点头道:“王公公是圣上指派给太子陪他读书的老内官,太子病后体弱,他隔三差五就遣人来询问几句,都让奴婢挡回去了,娘娘您不必担心。”
孙氏点了点头,皇上那里还好搪塞,听说最近政事繁忙,他很少来自己这坤宁宫里,一开始孙皇后还想造成太子久病在床的迹象,但后来却发现皇上对太子还是很重视的,隔三差五就让太医前来诊治,孙皇后怕事情败露,赶紧让太子早早康复了。如此一来,皇上就不再过多询问,只是派人又送来了些滋补的药品,嘱咐孙氏不要因为有孕在身而忽略了太子的身体。
更让孙皇后烦恼的是,打从去年开始,尚书局老太监王振被宣德皇帝指派了个陪太子读书的差事,他为人小心谨慎,又因为先前是个教官,性子在一群太监里显得颇有些迂腐,不过,正因如此,他才被宣德皇帝高看一眼,得了这个差事。
可在孙皇后眼
中,这老太监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一个五岁的孩子有什么可读的,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他却还总是不依不饶,每天都要来派人前来打听。
孙皇后缓步走在花园之中,却听见不远处有人尖声道:“哎呀,你怎么如此不明白事理呢?王公公尊贵还是皇后尊贵?如今皇后娘娘怀着龙子,咱们却一再的去烦她,万一凤体有恙,她踩死我们可不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呐!”
“永祥,那你说怎么办?”另一人问道。
“咱们就在这儿转上两圈,回去告诉他没见着皇后和太子不就得了!”那尖细声音得意洋洋的道:“他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大不了再派别人去就是,好了,快起来走吧!”
“嗯,这小太监倒是机灵!”孙皇后嘴角微微挑起,对身旁的宫女说道:“去打听打听,他叫什么名字,是何时进宫的,让他到坤宁宫来一趟!”
……
“三年大比,以诸生试之直省,曰乡试。中式者为举人。”小院里,丘洵正对清儿解释着,他晃着手中的书卷,还真有点为人师表的意思。清儿托着两腮听得认真,听完后又好奇问道:“那,你们几个考过了乡试,就可以做官了吗?”
“其实,确实是有这个可能。”丘洵点了点头:“如今大明人才紧缺,中了举人之后为官的不少。如今国子监祭酒贝泰贝老先生就是举人出身,一样把北京的国子监治理的井井有条呀。不过,天下承平已久,年轻士子越来越多,考中进士的也越来越多,我想,往后要做官恐怕仅有举人功名就很难了吧。”
“没错,而且只有参加会试、殿试,名列一甲、二甲,方才有机会被选为庶吉士,入翰林观政,这样的机会,是天下所有读书人都梦寐以求的。”邢恕也在一旁补充道。
清儿的身体在张皓文和丘洵的悉心调养下,正在很快康复,他见张皓文他们每日读书备考,渐渐也对这四书五经产生了兴趣,天天坐在一旁听他们读经讲文章,虽然听的一知半解,但还是一直坚持着,乐此不疲。
每当这时,胡二也会坐在一旁默默看着,最近他闲来无事时一直在修理他当时随身带的那把短刀,刀柄处似乎因为用的日子久了已经有些松动脱落,经过他不停摆弄,如今用起来顺手多了。
而打从他们住进这个小院开始,张皓文他们就都跟着胡二学了些保命的招数。张皓文和邢恕天资高些,最近胡二又开始教他们打斗中退敌致胜的诀窍。张吉、张祥更是对胡二的本事连连称赞,说若是胡二早些时候能教教他们,他们就不会再船上被两个水匪逼的险些走投无路了。
“待将来你们去了京城做官,你们若是想学骑射,我也可以教你们,只是我许久不练,也有些荒废了。”胡二斟酌着道。
“哦?原来胡大哥你是从京城来的?”张吉好奇的问。胡二却只是笑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张皓文能感受到,胡二和清儿有时候似乎有意无意想要向张皓文他们透露些什么,尤其是自从上次张皓文将清儿从昏迷中救醒之后,清儿对他们几个更加依赖了。
他们也早就看出清儿不是女孩,不知道一开始胡二是不是想以男女有别为借口,让他们几个读书人离清儿远些。但清儿毕竟是个孩子,一个人彷徨无措的离开了家,总是想忍不住想和张皓文他们亲近,这是胡二拦也拦不住的。
只是如今乡试在即,整个番禺气氛都变得紧张起来,张皓文他们陪清儿玩的机会也变得越来越少。据说主考官已经驾临,乃是广东布政使所从朝中聘请来的一位翰林,保密起见,到如今为止,士子们也并不知这位翰林到底是何人。八月初七,主考官和提调官等官员都入驻了广东贡院,张皓文等人也准备就绪,只待四更入场开考了!
与此同时,一叶扁舟载着一队打扮成商贩模样的汉子,正沿江南下,已经到了广东清远。这几人都身材魁梧,规规矩矩站在甲板上,双目中透着阵阵寒气望着江面,只有坐在船头的那名年轻人斜倚着桅杆,翘着一只脚晃来晃去,嘴里还哼着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