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浴火小熊猫
他家本想藉着面圣的机会讨个恩典多半渤海侯请立世子的事就有指望了。现在,呵呵。
渤海侯夫人能养出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怎么会自己反省当然是恨透了韩瑶光呀,她岂有不生事的。
太妃在宫中听说此事,才知道打人的不是旁人,正是瑶光。至于瑶光为什么要打崔公子,太妃又不傻,一想就明白了。
太妃信中嘱咐瑶光谨言慎行,暂且忍耐,等端王回京了,嘿嘿嘿,自然有人叫崔家赶快滚蛋。此外,崔家母女在京城买下了一间酒楼,不知要干什么。
紫翎面有惴惴之意:“娘子,崔家似乎有意送他家小姐入宫。那崔小姐咱们是见过的,那样无礼傲慢的人,来王府见太妃时却装得温柔和善得不得了,若非我曾见过她,还以为是两个人呢!”
瑶光轻笑一声,叫竹叶取了笔墨,写了回信,最后嘱咐道:“七月不宜出行,我便不回王府给太妃请安了。待到中秋前我再去。回去只叫太妃安心,我正画画、做点心呢,谅他们也不敢上山寻衅。”她装了几盒她新近做的各式糕点给太妃带去,又将各色点心的做法一一写下来,如果太妃有格外喜欢吃的,就让厨房的人照样做来。
瑶光确实有很多画要画。除了尚未完成的观音图,她还在画壁画。
瑞莲坊的二层楼加盖得差不多了。楼板屋顶、窗子都齐了,只差墙壁粉刷尚未完成,瑶光一看,也别在费事了,要了灰泥自己混合,直接在墙上画湿壁画。
她早已经想过很多次,瑞莲坊的店铺要怎样装饰,才能即使和紫绛阁、桂清堂这两间历史最悠久的女性奢侈品店相比也不逊色。她仔细回忆在欧洲众多古老城市中那些堪称建筑与艺术结晶的购物商场和百货商店,米兰的伊曼纽尔二世拱廊,巴黎的香榭丽舍,伦敦的邦德街,罗马西班牙广场附近那些精品店……
最后,她决定在二楼的墙壁上画一组仙女的壁画。
提到仙女,瑶光首先想到的是新艺术时期风格。比起长达几百年的文艺复兴时期,新艺术时期只有短短十几年,但天才都是扎推出现的,这个时期涌现出了很多杰出的艺术家,他们的创意和风格给后来的艺术、建筑、服饰等等造成巨大影响。
在众多新艺术时期的艺术家中,其中瑶光最喜欢的有两位,一位是穆夏,另一位是莱俪。
穆夏画了很多的海报和招贴画,仙女和精灵是他的主要题材,他的作品中充满女性的柔美、灵动配合着鲜艳的花朵,如梦似幻。
而莱俪,可以说是一位雕刻家,或者说,他是位珠宝大师。他以珠宝作为他艺术的载体,极为大胆地采用了许多从前没被用过的材料诸如牛角、玻璃等,如果说穆夏的风格是仙,那么莱俪就是介于仙魔之间。
莱俪创造出的仙女们长着美丽如天使的脸,又常常长着恶龙的翅膀和利爪,她们充满女性线条美的身躯很可能和金龟子、蜻蜓、飞蛾甚至是巨蜥连接在一起,周围镶嵌着钻石、彩宝和充满神秘情调的黑蛋白石,异常梦幻,但你说不清这是噩梦还是一场美梦。
瑶光在拍卖行工作时曾有幸见过一枚他所做的蜻蜓别针,这小小首饰糅合了他各项技艺,蜻蜓的彩翅膀是透明火彩珐琅,上面镶嵌钻石,蜻蜓长了一个女子的头,柔美的面部由象牙雕刻。
画壁画时,瑶光借鉴了穆夏和利来的风格。她在窗子间的墙壁上画了六位仙女,她们云鬓蓬松,穿着华丽,神情慵懒,在花丛中、山泉边坐卧行走,身旁常有飞鸟昆虫,在她们赤着的玉足边,或是精美的衣褶之后,偶尔能瞥见长着鳞片和鬣蜥身上的刺一般的尾巴,有些仙女的衣袖之间似乎隐藏着羽翼。
瑞莲坊的店铺之中和其他铺子一样是没有火炕地龙之类的取暖设施的,扩建时瑶光专门要求加了壁炉和烟囱。
大周都城这附近好像还没谁在房子里建壁炉的。瑶光跟师傅们讲解了半天,又每天来监工,终于弄出了一个维多利亚时代的壁炉,贴在一面墙上,连着烟囱,在地板上用砖石砌了个燃碳薪的池子,一米见方,三面围着雕花铸铜围栏,壁炉外墙和台面上贴了一层大理石,还挺似模似样的。瑶光准备以后再做个铜框镶玻璃的遮火屏,炉子里烧火的时候放在炉膛前,避免火星蹦出来烧到谁的衣服。
她在壁炉两侧和烟囱上门也画了六位仙女,让她们围绕烟囱盘旋向上飞,烟囱连接房顶处画成天空,这六位精灵、仙女在飞翔的过程中彻底暴露了真身——她们肩胛后长着蜻蜓一般的透明翅翼,如镶嵌了宝石一般闪动彩光,她们的脚如同鸟爪,脚趾长着利勾,她们身后还拖着一条仿佛鱼龙遍布鳞片的尾,她们笑颜如花,脸庞像没有被触碰过的水蜜桃一样有些绒绒的细毛,她们的嘴唇像是沾着露珠的花瓣,微微长着,似乎正要说句俏皮话,她们飞向天空的动作挣脱了身上的华服珠宝,玲珑的身躯线条在仅剩的丝绸缎带中若隐若现,她们的肌肤光泽滑腻,手肘和膝盖泛着微微的粉红色。
她们体型较小,与墙壁上那六位端丽的仙女数目对应,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
瑶光作画时一向不喜欢人来看,薛娘子在瑶光接近完工时才上来参观,一见之下目瞪口呆。她从没见过这样子的女性形象,大约,只有屈原《楚辞》中骑着猛兽披着薛荔的多情山鬼可以与之比拟。
“瑶妹,你要是画一套这样子的彩妆盒、口红盒,便是里面是空的、便是我从不施脂粉,我也一定要买来一套!”薛娘子看了好半天,干脆坐在还铺着油布的地板上,仰望门柱之上的画中精灵,“太美了。真的太美了。”
她又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说,“什么是自由自在?这些女仙就是。”
瑶光也挺满意的。
可是提到“自由”,她又不禁苦笑。自由,是不是只能存在于幻想中,甚至不能存在于壁画之上?壁画上这些仙女,虽然有飞翔之态,却始终飞不出墙壁。
壁画完成那天已是八月初一。
这近十天来,瑶光一直忙碌着。有时画得兴起,就在楼板上铺了简单铺盖睡在这儿。半夜醒来继续点起灯画画。
按理说,壁画完工了,她也很累了,她应该能安稳地睡一觉,可是,不能。
她夜不能寐。心里像有一团无名火在燃烧。
翌日清晨,她拜别老郡主和薛娘子,下山去为孟萱送行。
大周京都附近水系发达,还修了许多人工渠,与蒲河、雍河相连,从京城南门码头上船,可乘船一路直通斌州,再从斌州上海船,若航流风向合适,可在一天之内到达泉州府码头。
瑶光从东门入城,过市坊,到了南门码头,这里早已挤着一群穿青色半臂纱衫儒生打扮的人,人人手持莲花,仔细一看,其中还有些女子。
瑶光牵着豆沙走近了一些,还没来得及打听,这群人中有人看到她,立即惊喜大叫:“韩令仪来了!”
这一嗓子下去,瑶光顿时感受到了刚红了的小明星遭遇粉丝机场接机待遇时是个什么心情——完全懵逼啊!
还好,大周追星族们素质普遍比较高,很快有人维护秩序,“别挤到韩令仪了!”“请让一让!”“快让韩令仪的驴子过去!”还有韩令仪的粉丝听说她来了,急得大喊:“韩令仪来了?韩令仪在何处?韩令仪——你一向可好?”
瑶光有些庆幸她今天早上出门时给豆沙换了老郡主赠送的那套高级装备,不然岂不是丢了韩令仪的脸,让韩令仪的粉丝们失望?
她骑着驴,热情的人群自动为她让开路,又紧紧跟在她后面,簇拥着她走到了码头前最好的位置。她不知道当年耶稣骑着驴子进耶路撒冷啥感觉,反正她是诚惶诚恐。生怕自己现在这形象让追星族们幻灭了。孟萱都不怎么委婉地暗示过了:她胖了。
还好,韩瑶光的粉丝们并没因为她比从前丰腴了而不满,他们纷纷围了过来,其中有韶华少女,也有白胡子老翁,那架势就跟元康郡主在白云观见到她时一样。
瑶光下了驴子,拱手团团行礼:“诸位想必是来送孟令仪的?”
“正是。”
“孟令仪已遣人来报,再有半刻便到了。”
这时韩瑶光的粉丝们已经火速赶到,真跟现代追星族们探班爱豆一样,貌似“大粉”或是“站姐”的几个粉丝上前跟瑶光见礼,还递上了各色礼物,有吃的有喝的,还有鲜花、礼盒,瑶光深感受之有愧,忙道:“我在守戒,只能饮用自己的水食,礼物大家拿回去吧!拿回去!谢谢啊!”
众星捧月般围着她去了码头边一个六角亭,亭中早已备好酒水果品,豆沙也有人领着栓在亭边柳树上。亭子外面便是跳板,豫灵郡公的大船就泊在那里,随时可以出发。
有人见瑶光吃食用物一概不要,只接了花束,又跑去河边折了几支杨柳,连同莲花一起献给瑶光,有人用衣袖拭泪,感叹道:“他年如影花,今日两分离。”
这批人大约是已经哭过一场了,呜呜咽咽七嘴八舌应和诗句,凄凄惨惨又哭成一片。
快要捧不下众人递给她的花束的瑶光:尴尬.JPG
这个时刻她不哭,似乎对不起围观群众。可她实在不想哭。
还好,古代大粉们帮她将花束放在亭中,又大声对众人说:“各位,孟令仪天生体质怯弱,泉州四季如春,于她的心痛之症大有调养之效,豫灵郡公乃宗室英者,慷慨丈夫,各位今日该为孟令仪欢喜才是!”
瑶光点头。
粉丝们受她鼓励,议论纷纷,悲切的情绪稍微得到一些控制。
幸好不多时豫灵郡公和孟萱来了,人群顿时雀跃欢腾。
瑶光心情相当复杂。
孟萱和豫灵郡公进到亭子中,瑶光打眼一看,豫灵郡公虽说年纪足以在这个时代当孟萱的爹了,可是保养得宜,白面无须,乍一看如三十许人,而且客观地说,人长得高大英俊。
瑶光郑重向他行了个礼,郡公忙侧身,只受了半礼,又还了一礼,“炼师好。”
瑶光再问孟萱,“你那日回去后,可还再有发作?”
孟萱眼圈一红,“多谢姐姐挂念。我很好。”
瑶光不知该和她说什么,只好再同郡公客气了几句,从腰间荷包中取出一锭碎银子置于掌上,递到郡公同孟萱眼前,“今日送别,我献丑耍个戏法。”言毕用力一攥拳,再松开时,只见银锭像面团一样被捏出几道指印,她再一合掌,揉搓几下,银锭又变成一个小圆球,再搓一搓,变成了一长条,捏起头尾转动几下,打成了一个如意结。
孟萱和郡公,还有站得近的从人、追星族们皆大惊,“啊”“喔”之声不绝于耳。
瑶光笑眯眯拉过郡公一只手,将如意结放在他手中,忽而脸色一沉,“瑶光不过一介女流,但若有人欺辱怠慢我萱妹,便是天涯海角,我总会找过来算账。”
豫灵郡公早听说林九扮路匪截杀韩良娣被反杀之事,当时还只当是谣传,近来又有了在城门口暴打渤海侯家公子的事,当初那“谣传”就有几分真了,现在掂着手里这个沉甸甸的银锭做的如意结,再一看瑶光阴沉的眼神,郡公感到了实实在在的威胁,忙道:“孟令仪是我至交好友,天下人皆可为证。”
瑶光笑得温婉无害,“郡公真伟丈夫、信男子也!”
孟萱和她的迷弟迷妹们讲了几句话,珠泪盈盈,娇喘切切,几个一直维护秩序的大粉丝立刻呼吁:“快请孟令仪登船吧!”“诸位,万万克制,勿使孟令仪再更感伤了!”仿佛孟萱下一秒就会发病昏倒一般。
瑶光在一边看得发懵,孟萱今天哭得好美啊!泪水将她长长的睫毛拢在一起,腮边也还挂着几滴晶莹泪珠,如花含露,娇媚且惹人怜惜。
这时郡公的朋友们、亲戚们(主要是宗室和朝廷命官们)也来送行了,其中居然也有数人穿着青色纱衫手持莲花——瑶光算明白了,青色半臂纱衫、莲花就跟现代追星族的应援色、应援棒一个性质。
孟萱又跟大家说了几句话,态若不胜,便在侍女簇拥之下登船了,从跳板上到船上时,她又频频停步回眸,轻风将她的衣带吹拂而起,佳人仿佛会乘风而去。
一部分粉丝们这时已经激动得泣不成声,又怕哭得太大声让孟萱难受,还有数人一起喊“韩令仪,请你安慰她啊!”又有数人喊“韩令仪,你万勿太过悲伤,孟令仪也不愿你难过!”“诸位,我等已肝肠寸断,何况韩令仪乎?”一时间呼喊韩瑶光和孟萱名字的声音此起彼伏。
嗯……古代还有CP粉。
瑶光陪着孟萱上了船,看到这古代游轮颇为豪华宽敞,船上厅堂房间金珠焕彩,锦绣辉煌,家具皆以竹钉固定,地上铺着地毡,墙壁上还挂着瓶炉剑琴等物,用丝线固定,若非脚下一直有些摇晃,还以为坐在富户豪门的绮户朱阁之中。
两人来到内室,瑶光从自己背囊中取出一只木匣,“你……”
孟萱握住瑶光手腕,垂泪道:“我这一去,恐怕再难见到姐姐了,真正是生离死别,姐姐虽不记得我了,可我……”
瑶光赶紧制止她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泉州气候四季如春,你在那住上二三年,身体养好了,郡公回京述职,你难道不能跟着回来?就是你不想再来北方,我还想去天下各处看看呢,没准我还到泉州找你呢!”
孟萱抹泪笑道:“姐姐,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我从前怎么样了?”
“姐姐总说大周唯一可容身之地不过京师,九门之外,皆是蛮荒。你还说,吾等这般技艺,也只得留在京师,去了别处,哪有人懂得欣赏?纵然有人观舞,不过贪恋色相之徒罢了。”
瑶光低头,在她和韩瑶光1.0版眼中,这个世界确实是蛮荒之地。
她轻笑,“我现在不会跳舞了。”她将木匣塞给孟萱,“这个,你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孟萱打开匣子,只见珠光莹然,宝气耀眼,匣子中是一个六合木格,分别放着明珠、宝石、精致首饰若干,又有一叠银票。
这是韩瑶光1.0版在暗匣中所留的“遗产”。
瑶光见过孟萱后,觉得这笔财富应该给她。如果韩瑶光1.0版活着,或是可以立下遗嘱,一定更乐意让孟萱得到这份财产。
她一件没留,全放进盒子中。不过,那处小农庄和仆人们的身契不好脱手,她又从韩瑶光1.0留下的首饰和太妃赏赐的那些首饰中选取了最值钱最精美的放进来。
不料,孟萱将匣子合上,又递还给瑶光,“姐姐,我私蓄颇多,你不必为我担心。你入王府这几年,我赚了不少钱……”
像是怕瑶光还会推辞,孟萱拉着她的手恳切道:“姐姐,我收养了小茹之后并没教她习舞,你知道为什么吗?”
瑶光回望孟萱殷切的双眼,声音在颤抖,“为什么?”
孟萱凄然一笑,随即压低声音厉声道:“因为我不想靠她养老!因为我不想让她学我这样,对可以利用的人适时地展露风情,未笑先颦,博得人家的同情!”
孟萱像是怕瑶光会挣脱一样将她的手腕攥得很紧,低声道:“姐姐当年每每和我畅想未来,总想我俩广收门徒,年老后自然有所依靠。姐姐打得好算盘,自己一身傲骨,不愿攀附权贵,却让徒弟出去卖身赚钱养你么?”
瑶光惊得不能言语,想要申辩,又无话可说。
孟萱苦笑道,“唉,当年你我还真是天真了……太乐府自唐而立,至今数百年间其中乐伎舞者佼佼者众多,就算一二能在史书上留下只言片语的,又有谁得到好下场?若是没能结交如郡公、祝平章这样有权势的客人,我早就被践踏成一团烂泥了,哪还能活到年老?即便身有官衔又如何?朝廷中好多四五品的文官武将不一样仰人鼻息,一样汲汲营营攀附权贵?何况我们这七品乐府小官?没有权势,你连自己肉身都无法保全,又能保住什么身外物?就算一场舞数万贯,也不过流水,转头就会落入别人手中。”
“姐姐,不是我动了攀附权贵之心,而是世道如此。像我们这样的女子,有没有财物傍身并非最重要的,因为即使有钱,单凭我们的身份也未必守得住。所以,我不能只有名气,我还得有一个靠山。若我一直追随郡公,博得美名,郡公死后,便是他的子女也要对我以礼相待,到了那时,即便我年老色衰,门前冷落,也没有人敢动我财产的主意,我也就不需要让徒弟出去卖身养活我!”
孟萱说到这儿一阵咳嗽,直咳得双颊泛红,又不停喘起气来,瑶光知道她这是刚才情绪太激动所致,轻轻抚摸她的后背,“我明白。我从没因此看轻你。”你能说孟萱比韩瑶光1.0卑贱么?她也只是在尽全力为自己、为她的养女小茹挣得一个更为光明、更舒适、更多选择的活法。
孟萱俯在瑶光臂弯上又喘了一会儿方止住,眼里堆着咳喘时刺激出的泪水,“只怕我活不到年老色衰时。若是那样,只能将小茹托付给姐姐了。交给谁,我都不放心。”
瑶光用力握一握她的手,“我答应你。你这病心思太重可不行,你且放宽心,好好休养,常常写信给我,让我也见识见识京城之外的风物。”
她安慰一会儿,孟萱略微好了些,又说,“姐姐也得为自己早做打算。太妃、观主比郡公年纪还大得多,犹如风中之烛,她们去后,姐姐要仰仗谁?早早和你师姐交好,还有太清宫代掌教玄朴道长……”
她说着又喘起气,瑶光忙轻拍她后背,“我懂得。我会一一筹划的。”
孟萱折腾了这一场,昨夜又没睡好,早已疲惫不堪,瑶光扶着她又到船舱外和粉丝们见了一面,她再也无力支持,只得让侍女们扶她到房中暂歇。孟萱叫来小茹,“代我送你姨母。”
瑶光下了船,才想起自己还有礼物给孟萱,刚才竟忘了给她了。
她从怀中取出一只扁方纸盒递给小茹,叹口气,下了跳板,牵上驴子飘然而去。
船上,孟萱打开饰以金箔花草的纸盒,取出一对小小的耳钩,耳钩坠子是以竹丝箍着绡纱所制,一边画着一个翩然起舞的女子。她将两枚纱坠放在一起,那两个女子如影随形,重叠在一起,又像是热烈地拥抱在一起。
“瑶光姐姐……”孟萱轻轻将纱坠放在心口,泪水涔涔而落。
你现在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