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李承泽在秦州有两个大院子,还有政府返还回来的那么多的珠宝,这才是他所有财产的一部分,大头还在北京呢。
北京那边,属于他母亲的房产和他母亲的著作等知识产权,以及他母亲收藏的字画、古玩,还得有一大票,只不过政府还没有做最后的统筹,没有归还而已。
这小子甭看现在天天除了掏大粪就是做好人好事,在县城里瞎混哒,但那是真正属于金龟婿的,谁真能谈上这么个对象,那叫有眼光。
“妈,妈,有个怪事儿呢。”狗蛋气喘嘘嘘的,在雪地上跑的东倒西歪,直接撞到了苏向晚怀里。
鼻子里往外呼着大团的白气,狗蛋说:“妈,我有好几个同学说,最近有人在打听咱们家谷东呢。”
……
“有俩妇女,不是咱这儿的口音,反倒像是四川那边的人,不但打听谷东,还打听你来着,已经好几天啦,今天那俩妇女跑到幼儿园,接谷东去啦。”狗蛋又说。
相较于李承泽会把大把的业余时间放在画画和学习上,驴蛋因为脑子直一点,学习吃力,会更加认真的学习。
狗蛋这孩子其实特聪明,又胆小,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喜欢赚钱。
苏向晚呢,又不会刻意的去管这孩子那些小卖买,所以他是整个清水一小里头最有钱的孩子,钱多的孩子朋友多,当然,小道消息也多。
“那你咋不早说?”苏向晚说。
“我宋西岭也是刚才知道啊。”小学要放学了,还得组织着到街上去扫雪,这家伙扫雪的工作估计是让别人干了,这是来提前通知苏向晚的。
小谷东的爸爸韩明,按理来说差不多快要从海西的监狱里出来了。
他在被关进去之前,是在秦州省政府给领导做大秘的,估计出来,还得到省上工作。苏向晚一直等着韩明亲自来接孩子呢。
但是,要说直接从幼儿园里头带人,怕不合适吧?
“这不是我妈,这是个坏女人。”才到幼儿园门口,苏向晚就听见谷东虚蓬蓬的嗓音。
幼儿园的老师也在说:“我不论你们是谁,这孩子是苏主任家的,妇联苏主任你们认识吗,要孩子啊,就问她要去。”
苏向晚快着步子赶了进去,就见俩穿着解放装,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妇女在幼儿园门口站着呢。
谷东跟颗炮弹似的,轰一下就撞进苏向晚怀里了。
“这谁啊,干啥来的”苏向晚说。
俩女同志,一胖一瘦,瘦的一个没说话,胖的一个说话倒是很客气:“这是沈招弟的孩子吧,苏向晚同志,你知道沈招弟是谁吗?”
“沈招娣?那不是个女间谍吗?”苏向晚揽着孩子说:“我不论你们是谁,这孩子是我儿子,跟你们没啥关系。”
这俩女的对视了一眼,大概是交换了一下该怎么办,其中一个把苏向晚拉到一边,从兜里掏了个手帕包子出来,直接就塞苏向晚怀里了:“这孩子我们得带走,这是给你的,这三年来你养他的感谢费,说实话,这些钱你就是买个孩子都够了。”
厚厚的一大沓,全是十元的大团结,其厚度用目光来测是一千块钱。
现在不说一个孩子,就是娶房媳妇儿,彩礼顶多也就六个八,六八四百八十块钱。
谷东直接一头就撞这妇女怀里了:“我妈才不缺钱。”
“是不是韩明叫你们来的“苏向晚说。
胖的这个在犹豫,瘦的那个赶忙说:“是,就是韩明叫我们来的。“
“那就叫他自己来,而且到我们家来领孩子,不然的话,你们要再敢这样纠缠,我可报公安了。”苏向晚说。
胖女人总算沉不住气了,一把拽过谷东的手:“这孩子吧,咱们大家都清楚是谁的,我们从远路上来,也没时间耽搁,今天必须带走。“
“妈,这是咋啦?”驴蛋说着,脚步重重的跺着雪,也从外面进来了。
“去告诉你二叔,就说这儿有人抢孩子。”苏向晚说。
驴蛋虽然和狗蛋一样大,但是个头高,也长的猛,这个冬天窜了不少的个头,再加上这孩子吃得好,一直在练拳脚,看起来跟个十四五的大小伙子似的,见那胖女人一直撕着苏向晚,一把就给搡开了:“好好说话,甭碰我妈。”
这女的跟瘦女人交换了个眼神,俩人啥也没说,迅速的出门,走了。
问起幼儿园的老师,老师才说,这俩女还真的带着成都那边的介绍信,其中一个还有妇联的工作证。
她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带走谷东,而且,还给谷东编排了一个很大的来头,说他是成都军区某司令员的大外孙子。
苏向晚心说,这种骗子也能信?
讲了一通的道理,再给幼儿园的老师们讲了一下一个儿童一旦被拐卖,对于家庭,对于孩子人生的打击有多大,苏主任现场足足上了半个小时的教育课,才带着谷东和驴蛋几个,从幼儿园回来。
本来,她以为今天遇到的怪事儿就足够多了。
没想到一进家门,还有更怪的呢。
陈姐和何妈,还邓家的邓二花,邓大娃几个全在他们家门上围观着呢。
院子里隐隐的,是俩小姑娘的哭声。
“现在就滚,立马就滚!滚出我们家。”李承泽已经长喉结了,也变完嗓子,吼起来时候嗓音尤其是,带着一股子的钢性,听着还挺渗人的。
院子里,那个王文花和秦丽娟俩站在一块儿,俩小姑娘牵着手,呜呜咽咽的都在哭,李承泽还在发他的火:“滚出去,赶紧滚。”
苏向晚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进门之后,一把把李承泽搡回厨房,又从小库房里淘了半袋子的花生米,又把自己蒸的大馒头往上在搁了两个,塞给王文花,说了句李承泽就那么个脾气,让她俩多担待,就把这俩姑娘给打发了。
“我跟你说向晚,突然之间你们家承泽就吼开了,真是的,这孩子原来脾气没这么怪呀,那俩姑娘都是好人家的孩子吧,他咋能说吼就吼,这叫人家的姑娘多丢脸啊。”陈姐在大院门口迎上苏向晚,说。
苏向晚说:“所以县城里的姑娘不跟承泽往来,就是因为知道他是个怪脾气。”
“那你还不说说他,这种孩子以后到社会上是要挨人打的。别以后连对象都找不上,那可就麻烦了。”陈姐也是好心,又说。
苏向晚才不操心这个:“他长的帅,在咱们县里名声又不好,说不定现在不找,年龄大点不能找个更好的呢。”
陈姐想想也是,那不闻见苏向晚锅子里又在做猪皮嘛,遂问苏向晚要了点猪皮,端着盘子走了。
在土司衙门,李承泽是第一个长大的孩子。
因为他,苏向晚不得不提前适应,从工作上,学习上,婚姻上,做一个真正的老母亲啦。
第132章 找谷东
“你可真大方。”李承泽就在门口等着呢,俩手叉兜,衣服空荡荡,二流子似的:“现在的花生可不好找,那一大包子全是我抢来的,你倒好,一下子至少送出去五斤。”
要知道,大冬天的,花生米可是几个孩子的最爱。
在外面冻嗖嗖的半天,回到家里,剥上半碗花生米,或者油炸,或者炒了,再或者苏向晚还加油渣弄点馅儿出来,拿米粉包点汤圆吃,那都是他们兄弟几个在漫长的,枯燥的,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打牙祭的冬天,最喜欢的食材了。
刚才那俩小姑娘连聊天带说话的,吃掉了大半盘子的花生,这会儿又提走了四五斤,李承泽都急眼儿了。
苏向晚还从来没有打过孩子们的脑袋,一巴掌拍到他脖子上:“赶紧给我屋子里呆着去,人姑娘来的时候拿着油圈圈和土豆饼呢,我要不回点啥,像话吗?”
“你就该把油圈圈和土豆饼原样让她们提回去。”李承泽说。
但是一转身,他就看见吱吱和谷东,一人捧着一个油圈圈,正在吃呢。
哥哥的女朋友带来的油圈圈,那真是格外的香啊。
没人给他长志气,全是灭他威风的。
李承泽哐啷一脚踢出去,把大山的狗食盆子踢的满子乱转。
这狗食盆子是铁的,都已经好多年了,狗蛋每天都洗的很干净。
叫李承泽一大脚就给成了两瓣。
大山都已经是条老狗了,最重视的就是这个狗食盆子,一下给人踢成两半,肯定得叫。
而李承泽呢,棉衣又大,又空,人又瘦,刚才欺负完人家姑娘,风把头发吹的跟个鸡冠子似的,脖子通红,那模样儿,简直就像一只发怒中的大公鸡。
外面的何妈和林大嫂俩还在大声的说呢:“这娃娃呀,长大了就是让人操心,踢来打去,真是不像话。”
“妈妈,打他。”谷东适时的递上棍子:“赶走他,让他去睡猪圈。”
吱吱也觉得,像李承泽这样的行为,再不打就得上房揭瓦了:“妈,你打他,我保证不拦着。”
驴蛋和狗蛋俩在旁围观呢。
俩兄弟也觉得,事态怕是有点严重了。
苏向晚深吸了口气,说实话,这要是驴蛋和狗蛋敢这么干,她保准得提起棍子给抽烂屁股,让他们什么叫个屁股为什么这样红。
但她转身,还是进厨房了。
要么弄点汤圆,要么做个皮冻子,今年粮食格外的馈乏,但是为了几个孩子能吃好,苏向晚每天动着脑筋,变着花样的,还是想办法得给他们做点儿好吃的出来。
猪皮这会儿已经煮软了,捞出来以后,放到油锅里,苏向晚就开始炸猪皮。
猪皮这东西,炸的时候不会收缩,油脂被炸出去以后,反而会慢慢的膨胀,白白的,胀的就跟爆米花似的。
谷东和狗蛋俩一边围了一个,口水巴巴的看着呢。
苏向晚先炸了几片出来,往上面洒了点儿盐巴,让俩孩子先吃。
狗蛋津津有味的尝了一嘴子,说:“妈妈,这个跟爆米花似的。“
谷东向来最直接,端起碗就跑了,蹲到屋角,嘎嘣嘎嘣的,一个人在那儿啃着。
要把猪皮做成菜,还得加上郫县豆瓣儿,再加点花生米、木耳,摊点鸡蛋片进去,然后和着泡软的圆粉一炒,大铁锅里抡圆了大铁勺,炒出半锅来,再就着一大锅的白米饭,这几个孩子,那怕吱吱是个闺女,都能吃两碗。
李承泽还在自己的屋子里呢。
驴蛋叫了一回,他不出来。狗蛋又叫了一回,他还是不出来。
圆粉、木耳加鸡蛋,要在以往,那是李承泽最喜欢吃的东西,今天扫了一天的雪,估计也在期待着晚上能吃顿好的呢。
苏向单另盛了一大海碗的米饭,又在上面高高的,把菜挪成个尖尖,知道李承泽喜欢吃圆粉,她索性又多挑了两筷子的粉条盖在上面。
浸透着猪油和酱油,褐色的,油润的粉条,李承泽号称打小儿尝遍各种高档美食,但事实上,每每看到这种粉条,都毫无抵抗力。
人间烟火,又俗又香。
不过,小伙子必须得装出个不为所动出来了,盘腿坐在热炕上,最热的那个火点上,正在埋头看书呢。
“王文花是不是进你的屋子,翻你的画啦?”
这一句,李承泽把头抬起来了:“你怎么知道的?”
这小伙子有俩样东西不能碰,一是他的画儿,除了谷东能踩能揣还能扯,高兴了还可以吃,没人敢碰,碰了就得挨打。
二是他的头发,谁也不能碰,只有谷东能揪,吱吱帮他洗头的时候可以碰一下,现在长大了,家里有剃头推子,连头都是他自己给自己推。
“还用说吗,小姑娘嘛,进来聊会儿天,肯定想参观你的卧室,你不肯,人家偏要进,进去了还看你的画儿,你就发火了,对不对?”
“你咋知道的这么准确?我跟她们又不熟,俩人抢我的画,还翻我的笔记本。”李承泽眼睛都亮了,也是确定苏向晚不会收拾自己,半大小子,挪着屁股端过碗,刨了一大口的白米饭,再带了一大口的菜。
“你是我喂大的,心里想什么我能不知道?我也没怪你,但你的火气,不止这个吧?”苏向晚顿了一下,又说:“你还想当兵吧,就怕年龄不够入不了伍,是不是?”
李承泽呛了一下,癞皮狗似的,脑袋就凑过来了:“咋,我大舅真愿意给我走后门啦?”
“美得你,但是,他应该会想办法的。”苏向晚说着,撩起帘子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