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只是那个张团长在上面还有关系,把自己就搞到住建局去当领导了。
从那以后,院子里说闲话的人少了很多,当然,最重要的是宋南溪自己也争气,自打去年一枪轰烂了陈光荣半只脚之后,突然就懂事了,最近不论学习还是跳舞,全不需要人赶着,自己就能自觉的去学了。
宋南溪不想让妈妈生气,赶忙说:“没有啦,对了妈妈,小宝宝生产应该就在这几天吧?”
正说着呢,谷东回来了:“妈妈,妹妹生出来了吗?”
“生出来了,在屋子里等你呢。”苏向晚说。
这不废话嘛,她肚子还那么鼓,孩子要出来了才怪。
当然,最近这俩小家伙也是格外的勤快,还没出生的小家伙的,已经有一个粉嫩嫩的婴儿床了,就安在苏向晚的床边。
苏向红和赵国栋最近调到江苏去了,听说姐姐要当高龄产妇之后,把自己家闺女的衣服全邮寄了过来,因为苏向红生了俩闺女,当然,也全是粉粉嫩嫩的,小闺女的衣服。
赵国年带着赵银霜回北京了,据说他这么大一把年龄,居然想做电子产业,总之,赵银霜一直在信中叫苦,苏向晚却知道,她那半路出家的便宜继父,正在向他的首富之路进发呢。
赵银霜给孩子也邮了很多的小衣服回来,当然,也不知道为啥,全是小闺女的衣服。
总之,全家除了宋青山深信他又将有一个儿子,别人都认为苏向晚要生个闺女。
“等妹妹生下来,叫什么名字好呢?”谷东拖着地说:“咱家东南西都有了,就叫北娃吧。”
南溪说:“那可真是比你的名字还土,土的掉渣了。”
苏向晚有三个儿子在读大学,她可以说是整个光荣大院里最光荣的女人,邮递员到别人家送信,都是叫一声:“有信!”
到她家门口,邮递员得先下了自行车,抻平自己的衣服,才好喊一声:“苏主席,您家的信。”
“哪来的,是石油学院,还是解放军军事学院,还是装甲兵工程学院来的?”苏向晚问。她有仨儿子在这仨学校,这院子里谁说起来,那都是啧啧称叹。
邮递员说:“装甲兵工程学院来的,应该是您家宋东海的信。”
苏向晚拆开信,里面先掉出一张汇款单来,她还没来得及细看上面写了多少钱,也没来得看信,就觉得肚子有点隐痛。
这个年纪了,她经了太多风雨,自以为自己已经经历过很多事情了,什么大场面都见过了,但是只觉得肚子下面哗啦一下,还是给吓慌了:“南溪,快给你爸爸打电话,我要生啦。”
……
宋青山他们的钢铁基地,现在正式命名为秦钢,和鞍钢、首钢一样,是一座崭新的钢铁制造工厂了。
日夜继夜的加班,冶炼,生产线初运行,宋青山身为总参谋,这几个月来几乎没有一夜睡过整觉,从苏联来的专家讲俄语,从日本来的专家讲日语,他满脑子里都是八格牙路和格里希瓦。
但是,钢铁产能提不上去,达不到经济飞速发展时社会的需求,更达不到国家所需要的量,也是叫宋青山够着急的。
现在家里装了电话,有什么事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听到谷东打来电话,说苏向晚要生了,宋青山就叫来分厂的厂长们交待工作。
顶多不过三分钟,小吴把车发动好,停在外面,宋青山披上军装,正准备往外走呢,办公室里电话又响了。
“不论什么事情,今天我家属生孩子,一律明天再说。”宋青山挥着手说。
接电话的勤务员有点结巴:“参谋长,那边说,您夫人已经生了。”
“生了?”宋青山腿愣生生打了个弯子:“这肯定有人在开玩笑,搞恶作剧,生孩子那得好久呢,咋能这么快?”
“生了生了,是个大胖小子。”勤务员复述着电话里的声音,只听电话里隐隐传来响亮的哭嚎声,重复说:“电话里,您闺女说,又是一个男孩。”
宋南溪在电话里说:“好小的小宝宝,瘦瘦的,小小的,超级可爱哟。”
宋青山的小儿子宋北岗,秉承着老宋家所有人雷厉风行,说干就干,绝不拖泥带水的优良作风,就这样迅速而又直接的,来到了这个家庭中间。
第174章 阿克烈烈
正值五一期间,孩子们都会有假期的。
而因为苏向晚要生小宝宝,承泽和西岭本来要回来的,结果一个电话挂过去,说又生了个大胖小子,而且南溪形容的夸张,说小家伙长的就跟谷东一模一样,于是,这俩直接电话一挂,暑假都没回来。
可怜的小北岗哪能跟谷东像呢,两只眼睛明啾啾的,虽然还在襁褓里,但帅比李承泽,小腿上的劲儿有东海的大,目前还看不出他是不是真的聪明,但只看那秀挺的人中,肥嘟嘟的小脸蛋儿,就不是个笨的。
而且这家伙很是乖巧,虽然宋南溪爱了两天就烦他了,谷东也嫌弃他是个带把的,但他见谁都笑,嘴巴咧的那叫一个开。
谷东沮丧了两天之后,还是再度开心了起来,因为北岗名字虽然糙,但是漂亮的就跟个小女孩一模一样,更何况家里就连襁褓都是粉粉的,包起来依然像个小姑娘啊。
转眼又是俩月,北岗出了月子,剔了胎毛,小腿上能挂得住裤子的时候,孩子们也该放暑假。
“今天晚上的电影可真好看啊,《瞧这一家子》,看起来就好笑。”陈小丽走到老宋家门前,故意扭着屁股说。
郭晶晶说:“谁说不是呢,就是电影院里人太少,现在的社会变了,吃死工资的人,一月连场电影都看不起。”
“这院里的很多人,怕也没喝过可乐吧?”陈小丽摇着可乐瓶子说:“哎呀,喝起来可真刺激。”
七月正热,苏向晚在核桃树下搭了个摇摇床,北岗在里面晒太阳,南溪在旁边摇着摇床学习功课。
这闺女这俩月可算忙疯了,伺候月子照顾弟弟,还得抽空读书,生怕要拉下功课,总之,一个小弟弟,半边在妈妈肩膀上,半边就在她的肩膀上。
正好《瞧这一家子》是陈佩斯父子最新上的电影,前阵子秦钢厂就放过,南溪不是没钱,没时间去看。
“小丽姐,电影好看吗?”南溪就这样给勾走魂儿了。
陈小丽停了下来,跟郭晶晶对视一笑:“当然好看了,特别搞笑,尤其是里面的刘晓庆,那叫一个美。”
指着摇篮里的北岗,南溪气嘟嘟的说:“都是因为你,我才没时间出去看电影的,赶紧滚回你妈的肚子里去。”
北岗除了蹬腿蹬脚就啥都不会,人家骂他,他还笑的乐呵着呢。
正好这时候,邮递员又来了信,宋南溪一看,又是东海寄来的,而且,里面又夹着一张500元的汇款单,这闺女提着弟弟就进门了。
“妈,你把这个弟弟送人吧。”
“他连哭都不哭的,这么乖,为啥要送人?”
“要没他,我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裤叉子穿最大的,看电影,喝可乐,刘晓庆的电影看个够。”南溪嘴巴可利索了:“你可看看吧,我哥上个月就寄了咱500块,这又是500块,一张电影票才两块五,一瓶可乐才七毛钱,我要真的浪开了花,五百块能年头花到年尾。”
啪唧一声,把摇篮往厨房里一撂,南溪说:“反正我不管,我也有漂亮的手表,我还有承泽哥哥寄来的裙子,我现在不想带孩子,就想享受,看电影。”
南溪也不过发个小脾气,谁知道这会正好中午,爸爸回来了,而且一进门就听见她的吵闹声。
“不想带孩子的话就到钢厂给我车钢筋去。”宋青山把手套甩在柜子上,连手都没洗,来训姑娘了:“你看看谷东的手都成啥样了,他在我们的车间里车钢筋,一天等不到下班回来吃饭,哪像你能天天在家里乘荫凉。”
“这院子里哪个姑娘都没我忙,人家放了暑假就是出去玩儿,看电影逛书店,谁像我天天在家洗尿布。”
“你要是别人家的闺女,就从我家出去,要是我家的,就只能洗尿布看孩子。还不赶紧去洗尿布?”宋青山一声吼,吓的南溪两哆嗦,钻厕所里搓尿布去了。
宋青山进了厨房,就见谷东已经在案头上咣咣咣的往肚子里灌浆水呢。
这是苏向晚呛好下面条的浆水,他咣咣咣的几大口,喝掉了大半盆子。
案头上摆着切好的土豆丝只等下锅,一盘虎皮辣椒是炒好的,带皮的卤肉是苏向晚昨天炖的,今天浇上蒜醋汁儿就着吃凉菜,七月的中午,高摞的一盘子卤肉加上一碗浆水面,这就是为什么宋青山中午只有一个小时,也得回家吃顿饭的原因。
秦钢的伙食算不错了,但怎么可能跟家里的相比。
在家里,宋青山才能吃个舒服,洗去一天的疲惫。
“东海最近是怎么回事,又给家里寄钱来了。”苏向晚把汇款单递给宋青山:“他还是一学生啊,在安徽读书,哪来的钱老是寄给咱们?”
宋青山说:“他前两天给我写信,说有关于自己人生规划的重大想法要跟我谈,估计这两天他就回家了,咱们等他回家再说吧。”
“据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咱们东海一个学生居然变的有钱,这让我觉得,他会不会是变坏了啊?”苏向晚说。
西岭在边疆,承泽在北京读研,东海却是在安徽,这仨孩子在仨地儿,长线莫及,真不好管理。
宋青山说:“碗我来洗,你赶紧去午睡吧,再不睡好一觉,下午起来你又要情绪不稳,一不稳,我们全家都得遭殃。”
为了和平,宋青山甘愿洗碗。
宋南溪虽然不愿意,但洗完了尿布,等苏向晚喂完了奶,还得把北岗抱上楼,摇呵着去睡觉。
不过,大家刚一闭上眼睛,就听见外头吵起来了。
“要不要脸啊你,放下我家的桃子,表面上穿的时髦洋气,骨子里脱不了小家子气,贼,没素质的女贼。”谷东的粗嗓门儿,惊天破地。
苏向晚把窗子一推,就见陈小丽给谷东拽着手,在篱笆外头站着呢。
谷东可没想把这从小就喜欢偷东西的惯偷小姑娘给放走:“我看见你偷桃子了,给我道歉,说你以后再也不偷了,不然的话你甭想走。”
“不就一涩桃子嘛,我只摸了一下,又没摘它,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素质,你爸还是秦钢的参谋长呢,要我说你就是一恶霸。”陈小丽说。
苏向晚于是下了楼,问谷东:“怎么回事?”
谷东自认精力旺盛,不像宋青山有午睡的习惯,中午不睡觉,得忙着给苹果树和核桃树打药。
后院里又多了一颗桃树,据说是新出来的水蜜桃品种,因为才结果,上面只有五颗桃子,谷东自己都馋的什么一样,舍不得吃,准备留着给苏向晚和南溪吃了,谁知道陈小丽的手这么长,她就来偷了。
“苏阿姨,咱都认识,我不过就是摸了一下桃子而已,你听听你家谷东是咋骂我的,都是有素质的人,让他甭狗眼看人低,我现在一月唱歌也是能挣百八十块的,你们要真想讹钱,我给。”说着,陈小丽就准备掏兜。
谷东是没见过钱的人吗,他是看不上陈小丽小人乍富的样子罢了。
“啊呸,要说钱,我见过的比你多,甭吵我妈睡觉了,赶紧滚吧你。“谷东说。
回过头,谷东还背着药箱子呢:“妈,你赶紧上楼睡觉吧,这些事儿不用你操心。“
但是显然,最近随着市场经济的开放,物价涨了,电影越来越好看了,姑娘们的裙子穿的更艳丽了,就连谷东都忍不住的羡慕嫉妒恨,嘴里骂骂咧咧:“陈小丽的裙子真漂亮,应该扒来给我姐穿。”
回头见苏向晚杀鸡一般的眼神瞪着自己,谷东赶忙说:“我是你的乖宝宝啊,今天没骂人也没打人,真的。”
乖个屁,多少回苏向晚出门,都见他带着一帮小马仔,在大街上吆五喝六的走着呢,这家伙就是个表面乖,心里坏的不得了主儿。
正好孩子们放暑假,苏向晚至少两个月没出过门,听说宋青山他们的秦钢现在正搞的如火如荼,就准备去转上一圈儿。
苏向晚上辈子可没少吃504厂生产的冰棍儿,在她印象中,秦州北边这片平原上,也一直是破破烂烂的样子,直到了跟前才开始咂舌头。
一眼望去全是厂房,车间,巨大的材料集散地。
虽然这是军工企业,但是很大一部分技术工并不是军人,厂子里走来走去,全是穿着蓝工装的工人们。
宋青山还忙,直接喊来个人,让他陪着苏向晚一起逛去。
“这不是马连长?”苏向晚一见来了辆叉车,已经觉得自己这趟怕要逛的很硬核了,没想到叉车上下来的,居然是马木提连长。
苏向晚记得,这人不是给判了刑,在监狱里吗?
“不得不说咱们宋参谋那是大将风度。”叉车一开,马木提就说开了:“当初进监狱的时候判了二十年,我想我这辈子就得老死在牢里了,当然,为了国家咱啥也不说。没想到只在牢里呆了半年,里面的领导拿我当英雄,组织上多次派人到我家慰问,羊一头头的往家里搬,麦面大米就没断过,孩子们的学费没操过心。但是领导也说了,国门不是那么轻易开的,法律就是法律,容不得半点人情和通融,所以我非坐牢不可。苏主席你甭看我现在在开车,我还是个牢改犯。”
再抹把眼泪,他又说:“咱在秦州这地方人生地不熟,我就想找您聊两句,您不介意吧。”
“不介意,你还想干啥我都满足你,跟宋青山他们比起来你才是英雄。”苏向晚说。
她心说,宋青山这牌打的好哇,说是让她来逛逛钢厂,却原来是为了马木提。
马木提其实也极为苦闷:“我们现在除了叉钢筋,车钢筋就没有别的活儿干,当然,上面领导也说了,不是所有的领导心都是齐的,都能理解我们,宋参谋把我们调到秦钢来也担着好大的风险呢,你就在咱们车间逛逛就行了,咱也算接见了个亲人。”
赵兵的上面肯定有个卖国贼,但是毕竟组织那么大,谁也不知道那个卖国贼究竟是谁。
宋青山能把一群劳改犯到这儿来,已经是顶着掉脑袋的风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