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老牲头却来兴趣了,那不看旁边有一个大概一米二高的台子,拍了拍台子,就说:“来,驴蛋,跳上去,让我看看你的腿劲儿。”
驴蛋拿手比了比,发现这台子差不多跟自己一样高啊,回头就说:“不行,太高了,这我跳不上去。”
“你要跳不上去,那你的腿上就没劲儿,我也不愿意收你。”老牲头颇为遗憾的,就说。
苏向晚觉得,老牲头这是在强辞夺理吧。
她量了量台子,说:“牲头叔,这怕是个大人也跳不上去吧,更何况孩子?”
但就在这时,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孩子,他什么话也没说,往后跑了几步,冲到台子前,两腿一跃,还真的就跳上去了。
不但苏向晚目瞪口呆,就连吴公安的嘴都长大了:“这哪来的孩子,两条腿上有这么大的力气?”
那站在台子上的少年大概十岁左右,黑黑的,瘦瘦的,个头挺高,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苏向晚呢。
“李承泽,你有没有脑子,赶紧给我回来?”有个女人不满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这少年皱了皱眉头,立刻就从台子上跳了下去,头也不回的,跑了。
李承泽?
苏向晚惊的回头,心说,那不就是那个,将来要拱她的吱吱的,小野猪崽子?
小王八蛋,这就直接出现在她面前了?
她赶忙回头,紧追了几步,但等绕过百货商店的门的时候,却没发现这前面有任何人。
她记得宋青山说过,这个李承泽是由谷南抚养着呢。
可是,刚才就只凭那一声喊的语气,显然,那个女人对李承泽很是不耐烦。
她就是谷南吗?
要不要再追过去看看?
第46章 新惊喜
“苏向晚。”是老牲头的声音:“驴蛋练功夫的底子,确实挺好的,你也甭恐吓我,我也不跟你说假话,这样,你不要当村支书了,好好在家带孩子,我就老老实实回咱们小宋庄,教驴蛋练点儿拳脚功夫,怎么样?”
苏向晚还没说话呢,驴蛋特硬气的就转身了:“不就学个功夫嘛,我自己在家也能练,我爸还能教我呢,牲头爷爷,你要这样,我就不学了。”
老牲头说:“反正我就是看不上一个女人当支书。”
在那一瞬间,苏向晚是想骂人的。
她想骂这个老牲头是个老古董,还想再咒两句,让他把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全带坟里去。
但是,转念一想,她却说:“这样吧,好歹你先回村子,有任何事,咱们回了村再商量,成吗?”
老牲头自己吧,其实是无所谓在哪儿的,他说:“驴蛋资质终究是不如刚才那个,不过任何天赋,都比不过勤学苦练,这样吧,我后天回村子,但是,我希望你苏向晚能辞了支书的工作,好好儿带孩子。”
说着,他就又去收拾自己的垃圾了。
吴公安挺纳闷的:“嫂子,刚才老牲头对你很不客气啊,你怎么一直脾气那么好,你就不生气?”
“人吧,那怕你跟领袖犟气,只要你是对的,你就可以理直气壮,但面对孩子的老师的时候,一定要谦卑,知道为什么吗?”苏向晚说。
小吴摇头:“不知道。”
“大人尊师,孩子才能尊师,大人敬师,孩子才能敬师,这方面得以身作则,不然你给孩子拜了好老师,他也不一定会用功学,否则的话,我早骂人了。”苏向晚说。
就为了点三脚猫的功夫,她好话都陪了几车了,这要上辈子的她,早翻脸了。
不过,好在过程虽然稍微有点曲折,但是总算老牲头答应回村子了,这事儿也就罢了。
驴蛋和狗蛋一看妈妈进了百货商场,一下俩人就乐的笑开了。
还用说吗,妈妈肯定是想买点儿东西,然后去看住在红专学校的小姨。
虽然说只是半个多月没见面,但俩孩子已经想小姨想的不行了。
买了两块胰子,又买了两大包卫生纸,然后,苏向晚看来看去,看百货商店的柜台里有一条特别漂亮的纱巾,估计向红围着肯定好看,一问这条纱巾才需要五毛钱的布票,苏向晚赶忙就给买回来了。
唉,上辈子,她对苏小南也有待苏向红这样的好。
可惜啊,最后养出一个白眼狼来。
钱小芳已经不在柜台上工作了,苏向晚问隔壁的柜员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她本来是因为窝藏罪而给抓到公安局了的,但是,就现在的法律来说,她那个罪名,也是只需要羁押几天就可以出来的。
所以,她现在应该还在清水县城,至于去了哪里,就没人知道了。
虽然是周末,但是红专学校的大门却紧锁着呢,而且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的样子。
“叔叔,我们来找一下苏向红,请问,我们可以进去吗?”狗蛋现在是叫苏向晚专门培养着问路,打招呼,跟人交际的一个。
这孩子胆小,多交际一点对他应该会有好处。
看门的保安挺不耐烦的呢:“咱们红专学校里出了小偷,公安局的人正在调查案件,暂时不开放,快走吧。”
狗蛋现在还挺有点江湖气儿,就打听上了:“谁偷了东西啊,偷了谁的东西?”
“小孩子问那么多干嘛,走走走,赶紧走。”保安不耐烦的说。
狗蛋哼的一声:“叔叔,你这样对待小朋友是不对的,我们是祖国的花朵,我们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你应该要像对待大人一样尊重我。我叫宋西岭,你最好记住。”
说着,狗蛋还给保安敬了个礼:“我很快就是少先队员啦,我先给你敬个礼吧。”
保安咦的一声就站起来了:“这孩子倒是挺大方,宋西岭,好,我记住你了。我也给你敬个礼吧。”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大概就是这么个说法了。
狗蛋的努力让他得到了保安的尊重,虽然只是点细微的小变化,但这在狗蛋来说,那是了不得的事情。
保安见苏向晚提着大包小包,估计是周末来看学生的,专门从传达室里走了出来,就跟苏向晚讲开了。
听保安提起,苏向晚才知道,却原来,并不是学生偷了学生,而是有个学生,偷了外面的人的东西,现在公安局的人正在搜查她的宿舍呢。
“是个女孩子吗,她叫什么名字?”苏向晚隐隐的,竟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苏向红原本周末是该回小宋庄的,没回去,会不会偷东西的就是苏向红?
果然,保安说:“听说那个姑娘叫苏向红,昨天下午她去红旗公社劳动的时候,偷了人家妇联主任的钱包。”
苏向晚瞬时脑子里就一个炸花:“那个妇女主任,是不是叫谷南?”
保安这下摇头了:“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恰好在这时候,宋庭秀在前面走着呢,苏向红跟在后头,小脸憋的通红的,就从学校里出来了。
保安还在跟苏向晚说呢:“就这姑娘,你说说,进红专学校管吃管住,她的手咋就那么不干净,咋就想到要偷人家的东西呢。”
苏向晚高声说:“这是我妹。”
保安啊的一声,嘴巴长了老大。
“我宋西岭从来不偷人家的东西,我小姨也不偷。”狗蛋声音特高,一字一顿的说。
“姐,你咋来了?”苏向红一看见苏向晚,眼圈儿就红了:“我们昨天下乡劳动,我跟一个女同志一块儿劳动的,但我没想到,等我回来的时候,兜里有她的钱包,晚上我们又出不去,今天一早我刚准备去趟红旗公社,给她还钱包呢,结果她就报案了。”
宋庭秀好像苏向晚几回见他,就总是红着脸的。
他说:“对方也不是不能协调,那位小谷同志还在公安局等着呢,咱们去跟她解释清楚就完了,这不是多大的事情。”
这时候,红专学校的门上已经围了很多学生了。
苏向晚一看人多,索性高声说:“宋庭秀,究竟是偷了还是没偷,这事儿总该有个论断吧,什么叫协调一下,解释清楚,我们不接受这种情况下的协调和解释。”
宋庭秀回头看了看苏向红,自己也脸红的厉害:“但是大嫂,钱包确实是在你家向红的手里。”
“我现在不跟你说这个,你去把那个小谷同志给我叫来,在这儿断案子。”苏向晚说。
苏向红赶忙说:“姐,还是去公安局吧,要是在这儿断案子,全校的人都会知道我偷东西的。”
“偷东西这种事情,那是瞒就能瞒得过去的吗?”苏向晚劝苏向红呢:“你要知道,这种事情,公开断,你还能洗涮冤屈,要这样不明不白的,那怕最终私底下合解,全校的学生也要笑话你是个小偷。”
宋庭秀想了想,也说:“既然向红坚信自己没偷,那就在你们学校断吧,我去吧那位小谷同志给喊来,你们在这儿等着。”
苏向晚就纳闷了:“庭秀,你在公安局可是副局长,你们公安局虽然说现在人少,办案的公安人员也有几个吧,咋你一个副局长来处理这种事情?”
宋庭秀一听,脸愈发的红了,往前走的时候慌张没看路,砰的一声,撞在一颗树上。
这下倒好,站在门口围观的学生,还有被诬陷偷了钱包的苏向红,所有人都在笑呢。
宋庭秀红着脸,一路小跑。
进了红专学校,谷校长也在呢,还在跟苏向晚解释:“昨天晚上吧,向红就跟我说自己包里多了个钱包,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就直接报案了。”
她说着,端来了茶,见几个孩子渴的厉害,想起自己抽屉里有半包红糖,遂拿出来,一块块的敲开,给仨孩子,一人冲了一杯。
这边,宋庭秀进了公安局,就问办公室里的小吴呢:“有一位姓谷的女同志,就是报案的那个,怎么,她不在吗?”
小吴说:“中午就走了,怎么了?”
宋庭秀颇有点气恼的说:“这人怎么这样,她不是说苏向红偷了自己钱包,来报案的吗,现在钱包我帮她找回来了,她怎么能自己走掉?”
小吴也说:“那位女同志还带着个孩子,俩人挺奇怪,本来在公安局坐着呢,但是,你大嫂进来以后,那个小谷就悄悄的溜出去了,并且,再也没有回来。”
谷南的钱包里其实也没有太多的东西,就只有两张两块钱的粮票,还有五张一块钱的人民币,就这点东西,按理来说也不够苏向红偷的,是吧。
宋庭秀回了趟公安局,没找着人,就又往红专学校去了。
“失主自己跑到公安局报了案,最后却自己回红旗公社了,钱也不要了?”苏向晚一听这话就笑了:“宋庭秀,你觉得这事儿它合理吗?”
“不合理,要不,我去一趟红旗公社,把她给找来?”宋庭秀说。
苏向红刚才出去上了个厕所,就听见厕所里,好几个女生在议论自己,说她是个贼呢,她绞着自己的双手,一言不发的坐着。
苏向晚把钱包接了过来,看妹妹一副事以至此,估计自己在红专学校这四年都摆不脱一个偷钱包的贼的样子,站起来跟谷校长说:“谷校长,你是知道向红没有偷东西的,明天正好周一,这事儿,你能全校广播一下,帮她正个名声吗?”
谷校长说:“可是,我也认不准向红到底偷了,还是没偷,这事儿你叫我怎么在全校广播?”
苏向晚说:“她要真偷了,昨晚怎么可能把钱包交给你?”
谷校长也有她的原则:“这个,我恐怕没有办法给你全校广播,除非对方承认她真的没有偷,才行。”
苏向晚接过钱包,说:“向红,你先委屈两天吧,这事儿,姐非得给你查个不落石出不可。”
她把烙的饼,衣服什么的,就全交给苏向红,然后准备要走了。
谁知道这时,门口突然冒出个孩子来,声音特硬朗的,就说:“那个,我想澄清一下,我是证人,我可以确定钱包不是苏向红偷的。”
这是校长办公室,谷校长和宋庭秀,还有苏向晚全在里头呢,一听外面有个孩子在说话,大家全都转头,想看外面到底是谁。
结果,他们就看见,是个浑身打满补丁,但是衣服却洗的很干净的少年。
“李承泽,你是不是叫李承泽?”苏向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