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没什么事,你睡你的,我出去一下。”苏向晚笑着,撸了一下宋青山那头钢劲的板寸,特风轻云淡的,就说。
这军官一头板寸,一根根都钢劲的,跟竖起来的刺刀钢枪一样。
苏向晚大概没有让他们弯屈的能力,但有能叫它们生不如死的能力,有叫他们在弦上,却发不出去的能力。
宋青山好比扛着一柄刺刀钢枪,兴致勃勃上了战场,却发现敌人全是稻草人似的,一刺刀只能扎在稻草上。
这种酷刑,一般估计没人消受过,这得把男人给憋死啊。
她穿上衣服起床了,才起来,就听见隔壁有动静,而且还不小。
一把推开门,床上悉悉祟祟的,但是,只有两只圆圆的小脑袋,显然,李承泽并不在。
不过,转眼,咕噜噜的声音就把李承泽给出卖了,他在墙角,跟大山俩一起蹲着呢。
苏向晚转身回到厅屋,冲了半碗奶粉出来,递给李承泽说:“喝,喝完了再说,不然你肚子得咕咕叫上一夜,吵着他呢。”
李承泽接过碗,闻着是奶粉的味道,这玩艺儿,他小时候喝到想吐,但自从外公,爸爸妈妈全死了之后,就好久都没喝过了。
听李承泽一口气咕嘟咕嘟的喝着呢,被窝里的狗蛋不乐意了:“妈,奶粉是吱吱的,我和我哥都很少喝,你居然给他喝。”
虽然说宋青山回来以后,补贴的营养票多了,但是驴蛋和狗蛋毕竟是饿过的农村孩子,有好东西习惯留给妹妹的,奶粉虽然香,不叫苏向晚赶着,是不敢多喝的,喝也是小口小口的抿,那会像李承泽这样咕咚咕咚跟驴灌似的啊。
“赶紧喝,不要管宋西岭。他也就嘴上说说,其实心里头特乐意多了个哥哥的。”苏向晚补充说。
这下驴蛋的小脑袋也露出来了:“我刚才只是挠他痒痒,他就跑下床啦,妈妈,我可没错喔。”
李承泽一边喝奶粉,一边在提裤子呢,苏向晚看了半天才明白,他原来的裤带子应该就是根烂布头,刚才估计在床上打的时候,给驴蛋和狗蛋俩弄断了,这会儿没东西系裤子呢。
正好,宋青山有条多余的腰带。
苏向晚找了出来,给这孩子的腰上缠了两圈,才能系上,就问:“裤子还掉吗?”
“不掉了。”李承泽赶忙说。
而且吧,他是从小就有单独的,儿童皮带系的孩子。
系了很久的烂布头子,一下有了条腰带,李承泽觉得自己突然之间,就有一种体面感了,那是一种久违的,外公还是师长,爸爸还是局长时的,体面感。
那种体面感,是一个土司家的少爷才有的。
“那就上床睡觉去,要想撒尿,直接撒盆子里,但是,不准往外面乱跑。”苏向晚说。
李承泽刚一进屋子,苏向晚直接往门上挎了把锁,提着宋青山拖拉机的摇把,就从院子里出来了。
她怕自己去找苏小南,这孩子要出来捣乱。
等宋青山听到拖拉机突突突的响声,追出门的时候,一骑绝尘,苏向晚已经离开村子了。
“完了,妈妈总不是因为这个贼娃子,把咱们丢下,跑了吧?”驴蛋特担心的说。
狗蛋觉得才不会呢,他想给李承泽尿点儿尿,让他睡个湿床,但是吧,刚想尿来着,转念一想,要尿湿了,明天还不得妈妈洗。
算了,不尿了。
苏小南回到红旗公社以后,左思右想,就觉得自己前面可能是做错了。
她现在特别后悔,后悔自己不该这么早的去招惹宋庭秀,毕竟一招惹宋庭秀,就把她自己给暴露了。而且,她也没想到,上辈子不论凡事都包容她的堂姐,今天居然为了一只钱包而勃然大怒,显然,她是真把驴蛋和狗蛋当自己的孩子了。
要知道,苏小南到这儿之后,就没有太把这个世界的人,所有人的所思所想当回事过。而堂姐那种认真的态度,叫她觉得很害怕,总得来说就是,堂姐似乎不爱自己了。
大半夜的,她正忙着给省军区的领导们写告发信呢。
当然是告发宋青山隐瞒家属成份,以及宋庭秀找人,帮助苏向晚故意篡改户口,篡改成份的事儿。
还有就是,李承泽分明先是她收养的,但是,现在她得写信告发,说宋青山私养fan G命分子的后代,属于判D判G罪。
真是不得不说,有没有罪,全在于文人一支笔啊。
现在军区革命闹的正紧着呢,真要说举报上去,毕竟宋青山才27岁就是个团级干部,多少跟他一样大的还在排级,连级慢慢的熬呢,上面非给他撸了不可。
要宋青山的团级干部被撸了,堂姐就只是个彻彻底底的社员了,到时候,苏小南肯定会资助她生活,养孩子的,对吧。
上辈子一直是苏向晚资助她,这辈子,苏小南打算,一直资助堂姐,把上辈子她给她的,一一全都还回去。
“小南,开门。”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人在敲门。
苏小南一听是堂姐苏向晚的声音,不说耳朵,头发根子都竖起来了:“姐,这半夜的,你怎么来了?”白天不是说放过她了吗?
都割了两百块的肉了,她还想怎么样啊她。
“小南,姐给你提着几个大萝卜呢,萝卜啊,又开胃又养气的,姐估计你这几天气不顺吧,姐来给你补补气,啊,快开门。”
苏向晚把拖拉机放在红旗公社外至少三里远的地方,是自己一个人走着,摸进红旗公社的。
事实上,上辈子她也不是个什么好人。
只不过,确实就只有苏小南一个妹妹,所有好的一面全给了她,而把恶的一面,都用来保护苏小南。
她只信奉一点,有人让她不爽就要打,而且,还要打的出其不意。
第51章 想仗剑走天涯
苏小南赶忙说:“姐,我睡了,你明天再来吧,成吗?”她赶忙把告发信给卷了起来,毕竟就一间小破屋子,这信明天一早,她就得寄出去,都已经贴好邮票了,她怕苏向晚进来要抄,赶忙装进信封里,就给放到桌子上,明天要送往乡上的,文件里头了。
“小南,开门。”苏向晚再敲门。
苏小南当然不愿意开啊,不但不愿意开,因为她和好几个知青是一起同住的,她还在喊隔壁的知青呢:“小王,小王,你帮我看看,外面是谁。”
隔壁的男知青小王最近正在追求苏小南呢,不过,属于苏小南吊着,但是没有答应的那种。
他睡的眯眯糊糊的,听见苏小南的喊声,就爬起来了。
“这位女同志,你有啥事吗?”小王揉着眼睛说。
苏向晚出门,当然是拎着菜刀的。不过,菜刀她可是揣在腰里头呢,手里拎着两只沿途在地里揪来的大萝卜,她说:“谷南是我妹,我是她姐,来投奔她的。”
“谷主任,她说是你姐啊,你为啥不开门。”知青小王说。
苏小南心说,她是我哪门子的姐哟,当然了,还是不愿意开门,在门上磨蹭着呢:“让她回吧,有啥事明天说。”
“同志,你看我这半夜的,是自己走路来的,这会儿让我再回家,我还怕民兵抓我呢,就让我在这儿过一夜吧。”苏向晚的口气听起来很正常啊。
小王犹豫了一下,说:“谷主任,你不开门怕不好吧?”
苏小南犹豫了一会儿,才刚把门开了道缝,苏向晚直接把菜刀一抽,转身就闯进去了。
“你想干啥?”苏小南虽然说知道苏向晚凶,但是,上辈子的苏向晚,向来是对别人凶,不论任何时候都护着她的,她还没领略过苏向晚的凶悍呢。
“一个人住在这儿,你看你的被窝乱不乱,你再看看这柜子,像不像猪窝。”苏向晚一手提着菜刀,一手快速的刨着,手没刨到东西,见桌子上有个抽屉上着锁呢,一菜刀,就把锁头给劈了。
“小王,快报警,这不是我姐,这个女人是个疯子,她正在砸我的柜子。”苏小南顿时就尖叫了起来。
不过,她一声还没叫完呢,苏向晚已经把日记本抽出来了,然后,快速的翻着,翻了两页子,啪一声拍桌子上:“苏小南,你自己敢不敢大声的,把这一段读一下?”
苏小南也把菜刀提起来:“姐,你也太过分了吧,你日子不好过,难道我日子好过吗,我不是跟你一样,见天儿的也在种地,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我自己也过来了啊,你为啥就不肯放过我?”
“这是个什么样的时代,糊涂,混乱,尤其是知青们,一个个的就像疯子,像傻子一样,还以为在农村真正能找到实现自我的广阔天地,可事实上他们跟旧社会的劳工又有什么两样,dang是什么,是最大的资产阶级,是最大的资本家,人民是什么,人民不过是苦力而已,我厌恶这个地方,我厌恶这种生活,甚至于,我厌恶这些虚伪至极的人。”苏向晚手拍在日记本上,一下下的拍着呢。
就知道她苏小南的臭德行,嘴里不敢往外说,肯定要往日记本上写,好吧,这下倒好,给她抓到实证了吧。
这时候,红旗公社的民兵队长也赶来了,外面还围着一大圈子的知青呢。
“还有这句,领袖的话就真的是对的吗,他的功过,在将来不也要被三七开,杀一人者为屠夫,杀千人者为将领,他也不过是……”苏向晚顿一顿,说:“红旗公社的同志们,剩下的我不敢再读了,我就想问,你们的大队支书呢,你们的大队长呢,你们红旗公社出了这样的人,他们到底管不管?”
顿时,所有的人都在看苏小南。
“至于大队,公社,这又是什么样的灾难啊,我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跟一群如此愚昧的人在一起工作,想想我就想要发疯。”苏向晚不带任何情绪的,读着笔记本上的日记呢。
民兵队长,知青们,还有赶来的乡们们,也全在看着苏小南呢。
“这闺女,咋敢写这话?”终于,有个老太太说:“领袖那可骂不得啊。”老太太捂了一下嘴:“现在的年青人咋这样,表面上看着乖乖的,领袖都不信。”
一瞬间,苏小南所写的,或者是这个时代最清醒,最理智的话语,就被坦露到了光天化日之下。
在这一刻,真正的,不说神仙,就是领袖都救不了她。
苏向晚扬了扬手中的笔记本,撕了两页递给民兵队长,苏向晚说:“这本笔记本,我明天会交到革委会,至于苏小南这个人,你们大队自己看着处理吧。“
“姐,姐。”苏小南还想追出来呢,还在伸着脖子吼呢,苏向晚回头看了一眼,扬了扬手中的笔记本,转身就走。
苏小南还在高声:“姐,你原来对我那么好,我只是想对你好,我有错吗我。你现在惹了我,将来会有好日子过吗?你不要犯糊涂,好不好?”
谷南原来吧,是个为人特别好的女同志,她的家庭有那么强的背景,父母兄弟都在特别好的单位上班,今天惹了苏小南,就等于是惹了一大票人。
但是,苏向晚岂是个怕惹人的人?
苏小南这样的妹妹,不如一块叉烧。她真得感谢这个时代,感谢国家和dang,否则的话,让她自己收拾苏小南,说不定她还会心软呢。
师长家的女儿又如何,苏小南犯的可是政治路线的错误,至少三年的劳改和批斗,是少不了她的。
至于谷师长会不会受苏小南的牵连,这个苏向晚就管不得了。
反正在此刻,她就是只想,自己心里解了气儿再说。
拖拉机放的是怠速,苏向晚出了红旗公社就跑了起来,直到上了拖拉机,一脚踩到油门上,心里居然也没什么不舒服,反而还觉得,特别的安逸。
就该这么提着刀干,爽,那是真爽。
不过,就在她准备转弯子的时候,就见大路上黑乎乎的,杵着个人影子呢。
“你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就是为了跑到这儿来?”宋青山的声音,又沉又严厉。
苏向晚给吓了一跳,当然,她也心跳的厉害啊,赶忙就把拖拉机的扶手让给宋青山了,这个拖拉机啊,还是给他开算了。
回到家,进了门,两口子专门到小卧室看了一眼,看仨男孩子头并头的一起躺着呢,宋青山才悄悄的,把苏向晚给拉回了厅屋。
“老实交待,你跟谷南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宋青山说。
她开着拖拉机直奔红旗公社,提着把菜刀,简直就跟那儿要一头肥猪,要抢一刀子肉似的。
不,应该说,她凶的,就跟红旗公社有一头肥牛在等着她抢似的。
苏向晚说:“跟我一样穿过来的,是我堂妹。”多的没法说。
毕竟上辈子,苏向晚确实是跟对苏向红一样贴心贴肺的,对苏小南好过。
堂妹搞自己,那属于家丑,没什么好宣扬的。
本着什么都可以接受的原则,宋青山很快就接受了谷南也是个穿越者的事实,当然了,要不是谷南也是穿越的,苏向晚向来关起门来过日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人,不可能对她怀着那么大的仇恨,对吧。
“那你的意思呢,打算把她怎么办?”宋青山问。
苏向晚到这会儿,气还没平息呢:“你走过最穷,最远,最偏僻的是什么地方,把她送那儿去劳改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