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泷芽
如此以来,副作用就产生了,一到晚上五福精神的跟什么似的,久久不肯去睡。
五福从床上下来时,三福还在桌前坐着看书。五福连忙凑过去,揉着眼睛叫了声三姐。
三福听到五福叫她,这才知道五福已经醒了,而且刚刚五福突然在耳边叫她,还把她吓了一跳。
五福就笑了,说:“咱妈总说,我要是有三姐一半的专注力,早就学习好了。我从床上下来,你是不是没听见?”
三福把书合上,不好意思道:“我看的入迷了,没听见。”
“你看的什么书?”五福说着就要去翻书皮。
三福赶紧用手捂住,不让她看,说:“没什么,没什么。”
“我知道,你肯定又看闲书了,是不是?咱妈偏心,她的书都给你看,就是不让我看。”五福说。
“那是因为你还小,我像你这么小的时候,咱妈也不让我看,你再等等,再过两年,肯定就让你看了。”三福把书塞进了抽屉里。
五福见她这样,只能作罢,一屁股坐在床上,两条腿晃啊晃啊的。
三福看着她的样子,已经完全没有了睡觉前的不愉快,好像完完全全忘记了一般,就说:“周叔叔回来了。”
“是吗?”五福立刻从床上跳下来,往门外喊一声:“周爸爸!”
周励知道五福这是醒了,便从堂屋里出来,看着五福问:“你醒了?”
“是啊。三姐和我说你回来了,我就赶紧跑出来了。”五福道。
周励手里捏一块糖,递给五福,“给,我刚买的糖。”
五福赶紧剥开糖纸,把糖塞嘴里,高兴道:“周爸爸最好了。”
周励抱着双臂看着五福,无奈的笑了。转头又看一眼在门口站着的张抗抗,见她原本担心的神色也轻松好多,便也跟着放松了。
“周爸爸,你说让我等着你,你要做什么?”五福嘴巴里含着糖,话也说不太清楚。
“把鞋子穿好,我带你出去转一圈。”周励说。
“真的?”五福赶紧把鞋提上,“现在就出去?”
周励点点头,“对,现在。”
五福正要走,突然想到什么,又跑回了自己的卧室。
周励不明所以,看向张抗抗:“她干什么去了?”
张抗抗笑着,小声说:“肯定是换衣服去了。”
果然,五福再出来,平日在家穿的短袖短裤已经换成了一条花裙子,裙子是白底的,花色清爽,穿在五福身上,很是可爱。
五福换好了裙子,头发也重新梳好了,快步走到周励身边,问:“周爸爸,咱们牵着手出去转,可以吗?”
“那怎么不可以?”周励笑着牵起五福的小手。
三福站在门口往外看,看见五福高兴的样子,自己也免不了笑了起来。
周励看着三福问:“要不要一起?”
三福摇摇头,“我还是在家多看一会儿书吧。”
周励便和五福两个人走出了家门。
一出门,五福就兴奋的问:“周叔叔,我们去哪?”
周励笑着看向她,“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人多的地方,行吗?”五福问。
“那怎么不行,走吧。”周励道。
两个人就一起走,走了一会儿,五福就停下了,说学校操场上每天都有很多同学去玩,她今天也要去。
周励懂她的小心思,便说:“好,那我们就去学校。正好,我也要看看你们学校是什么样的。”
两个人去学校的路上,遇到了不少打渔张的人,周励要和张抗抗结婚,回来拿材料打申请的事,自他们从革委会出来,就传遍了整个打渔张,这谁见了都知道,这两位,马上就要成一家人了。
五福很高兴,自己身边总是有了一个像爸爸的男人,而且,这个人是她最喜欢的周叔叔,还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真的爸爸了。
到了学校的操场,五福原以为会有很多同学在,可这一趟是白跑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玩。
五福很失落,周励却不觉得,拉着五福在学校里转悠,一直问她那个是她的教室,她坐在哪里,四福又在哪个教室,坐在哪里。
可就算这样,五福依然很不开心,她原本期盼着这一趟自己可以向小伙伴炫耀自己的周爸爸了,而且是穿着军装的周爸爸,可事与愿违,一个人也没碰见。
周励看着她低着头,一直不说话,便说:“咱们要不要去别的地方转转?”
五福立刻抬起头问:“还能去别的地方吗?”
“怎么不能去?”周励煞有介事道:“我想了想啊,我走了这几年,打渔张不知道有没有变化,我还想着找个人带我好好转转呢。”
五福立刻指着自己,叫道:“周爸爸,我,我,我可以!”
周励便说:“那就你吧,我也想着让你带我转转。咱们今天转东边,明天转西边,后天转南边,大后天转北边,一定把打渔张的所有角落都转完,行不行?”
“真的?”五福叫起来,“周爸爸,拉钩!”
周励便伸出小拇指,“拉钩!”
五福终于高兴了,脸上像开了小花一般,和周励拉完钩,走起路来都觉得自己脚步无比轻松。
张抗抗在家等了很久,也没见两个人回来,四福早就等的不耐烦了,想出去找他们,可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心里急的不得了,干脆就搬一个小凳子,往门口一坐,专心致志的等。
一直等到太阳快落山了,那两个人,一高一低,一大一小的,才牵着手背对着夕阳走来,还一边走一边晃着牵着的走,好不惬意。
四福就坐在门口喊:“娘,周叔叔和五福回来了。”
张抗抗连忙跑出去,就看见两人都高兴的不得了,有说有笑的,正往家里走。
“这孩子,终于高兴了。”张抗抗总算松了口气。
说话工夫,周励带着五福就回来了,一看到张抗抗,五福使劲的朝张抗抗挥手,喊:“妈,我们回来了。”
蒋春梅在院子里待着,听到五福的声音,也赶紧从里面出来,走到门口,正好见五福和周励经过,五福看见蒋春梅出来了,立刻说:“大娘,这是我周爸爸。”
蒋春梅一愣,没想到五福会说这个,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便说:“哦。”
周励看着蒋春梅,笑道:“大姐。”
蒋春梅从懵逼状态中平复过来,看着周励说:“听说了,你和抗抗要结婚了。”
周励便说:“嗯,我回去就打申请。”
蒋春梅也不懂什么是打申请,只觉得是件大喜事,就说:“抗抗也算熬出来了,这些年我看着,哎,不容易啊。”
张抗抗便在一旁道:“大姐,这些年多亏了你,要不是你里里外外帮着我,哪里有那么顺?”
蒋春梅脸略红,知道自己一开始是真的不喜欢张抗抗,她怀孩子那一阵,蒋春梅还一直怀疑她和家里男人张铁牛有什么,所以对张抗抗是百般不满意,甚至听见她因为快生了,一个人躺在家里喊,她也装作没听见。
这几年过去,蒋春梅和张抗抗越走越近,蒋春梅再想起以前做的那些个傻事,免不了叹口气,心里暗自骂自己一句。
而且自己儿子宝根去上技校也是张抗抗给她的建议,说以后工人也要有文化的,不如再熬两年,上完技校,就有厂子去招,可以去上班了。
这宝根早就递来了消息,自己还没毕业,就被一个大厂给看上了,已经去实习上班了。
蒋春梅一想到这里,自己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自己儿子总是吃公粮去了,想想就觉得舒坦,自己熬的有意义了。
这一切还都要归功于张抗抗,要不是当初她劝着,蒋春梅也早早的不让宝根宝华上学了,和其他孩子一样,在队里干活挣工分去了。
现在蒋春梅想来,当初幸亏听了张抗抗的话,她眼看着张抗抗生完孩子后就和以前不一样,完全换了一个人,从叫她嫂子开始,也变成叫大姐了。再后来,蒋春梅眼看着张抗抗给人理发赚了钱,又把五个孩子养大,蒋春梅就知道,这个女人啊,不简单。
张抗抗拉着五福的手,问:“你干什么去了?”
五福笑道,“就和我周爸爸转了一圈。不过,我们明天还要去,后天也要去,这几天都要去。”
四福连忙问:“去哪,你们去哪里了?”
五福看他一眼,不想告诉四福,说:“秘密!”
等到了第二天,家里来了贵客,冯坤和赵永红带着他们的儿子乐乐来了。
大货车驶进打渔张的时候,就引起了轰动,大家都跑出来看,还没见过这么大的车开来打渔张呢。
这车一路卷着灰尘到了张抗抗家,大家也都纷纷停下脚步,直到看见赵永红和冯坤从车上下来,大家都哦了一声,原来是他俩。
赵永红自离开打渔张后还经常回来找张抗抗,有时还会住上个两天,直到有了她儿子乐乐之后,来的才不那么频繁了。倒是冯坤,自打出了打渔张,这是第一次回来。
一下车,他看着那高高的宅子,感慨无限。
赵永红把乐乐抱下了,在冯坤身后道:“看什么呢,还不进去?”
冯坤又感叹了一声,喃喃道:“一下子,六年过去了。”
赵永红也叹口气,“是啊,谁知道这日子怎么过的这么快啊。”
张抗抗和周励早早就出来了,听到外面的喧哗声和车声,四福和五福跑出去一看,就喊起来,是叔叔婶子回来了。
张抗抗去接过乐乐,说:“你们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赵永红便说:“我们这是回家,打什么招呼。”
然后看着周励说:“周连长,好久不见啊。”
冯坤早就走到周励跟前,拿手用力砸了周励前胸一下,说:“好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
周励佯做疼痛,往后退了一步。
五福立刻往两人中间一站,一双眼睛看向冯坤,喊道:“你为什么打我周爸爸!”
冯坤愣一下,看着五福问:“什么?什么周爸爸?”
五福便说:“我周爸爸要和我妈妈结婚了,当然是周爸爸了。”
冯坤这才反应过来,笑道:“行啊你们,终于要修成正果了。”
四个人相视一笑,就听到后面有人过来,问:“冯厂长,东西我给拿院子里吧。”
冯坤这才想起来还带了东西,立刻对高鹏说:“你看,我一高兴,把这个给忘了,你放这里吧,一会儿我搬进去就成。”
“还是我搬进去吧。”高鹏立刻往院子里走。
张抗抗看着高鹏,以前的印象又重新回到脑海中,他好像没什么大的变化,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肚子起来了。
中年男人发福的象征。
高鹏把东西搬进院子里,然后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高鹏上了车,眼睛从张抗抗身上掠过,嘴唇略略一勾,就对冯坤说:“冯厂长,一会儿我送完货再顺便来接你吧。”
冯坤想了想,“还是不用了,你办完事就直接回去吧,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