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泷芽
张抗抗见五福和张萍萍都睡着了,三福也转过了身去,这就拿着妮娜的信,走出门去。
张抗抗一出门,三福立刻跟着从床上跳下来,眼看着张抗抗进了赵永红屋里,就赶紧去叫二福。
二福和四福都没睡,穿着衣服躺在床上,等着随时能出去呢。
“咱妈去找赵永红了,我听她说了,要和赵永红一起看信,写回信,二福,你赶紧的,现在出去把大哥叫回来,进了屋再喊一声,她肯定不会出来看的。”
二福想了想,绝对是个好时机,就赶紧从床上下来,说:“我去喊大哥,你去把饼拿进来。”
三福点点头,“你快去吧。”
二福趿拉上鞋子,猫着腰就溜了出去,脚步放的很轻,竟然一点也听不出来。
不一会儿,两个人就都回来了。
二福在门口就说:“大哥,你先进去,到门口了再喊一声,然后我在后面关门。”
大福点点头,“好的。”
大福嗖的一下就进了屋,快进屋时,那边门一响,张抗抗就听见了,在赵永红屋里问一句:“谁啊,是大福吗?”
大福连忙说:“我回来了。我去睡了啊。”
张抗抗从赵永红屋里的窗户往外看一眼,就看见外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便说:“去吧。”
大福进了屋,见三福和四福都在屋里等着呢,便说:“三福,你去睡吧,没事了。”
三福点点头,“那我去睡了,对了,给你留的饼,饿了吧。”
大福立刻接了过来,说:“可把我饿坏了。”
二福已经关上门,跑赵永红屋门口敲了敲门,在外面说:“大门我插上了,妈,我去睡了。”
张抗抗还在看妮娜的信,这一会儿也没多想,便说:“去睡吧。”
张抗抗说完话,目光又移到了那封信上。
平时妮娜写信来的时候,经常会写两封,一个给张抗抗,一个给赵永红,可是这次这一封信是写给两个人的,上面写着,抗抗永红,见信好。
张抗抗和赵永红两个人坐在床上,张抗抗拿着信,和赵永红一起看,看着看着,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妮娜来了信,说她受伤了。
具体怎么受伤的,妮娜没有写,她还是以往的风格,天大的事到了她那里就是一笔带过,一句话拉倒。
可张抗抗和赵永红两个人都有一种感觉,妮娜这次伤的应该不轻。
因为以她的性格,受了点轻伤的话,她是从来都不会说的。
可这次,她主动提到了自己受伤的事,还说很担心以后能不能再继续跳舞了,张抗抗就知道,这次肯定不一般。
“怎么办,我感觉不太好。”赵永红焦急的看着张抗抗说。
“我也是。”张抗抗皱着眉说:“我也感觉很不好。不知道妮娜现在怎么样了。”
这是张抗抗第一次感觉,如果这时候有手机在就好了。
她可以随时打个电话过去,或者和妮娜视频一下,就能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赵永红把信从张抗抗手里拿过来,自己又读了一遍,然后对张抗抗说:“这是我看过的,妮娜写的,最最失落的一封信。”
张抗抗点点头,她也同意赵永红的说法。
她们通信这段时间来,张抗抗有时会把自己糟糕的情绪说给妮娜听,赵永红也会把不好的东西对好友倒一倒,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妮娜写来任何坏情绪。她的每次来信,都是用最积极的态度让张抗抗和赵永红从不好的事情中摆脱出来,说她自己的时候,也只是说自己又去哪里哪里了,见到了什么好风景,认识了什么人,自己又学了什么东西,等等等等。妮娜的来信,对于张抗抗和赵永红来说,像是从外面寄来的阳光一般,温暖又明朗。
可这一次,这太阳好像被乌云笼罩住了。
“怎么办?我多想去看看她。”张抗抗说。
赵永红拉着张抗抗的手,“我们先给她写回信吧,让她好好给我们说一说,到底怎么了。”
两个人就着微弱的灯光写了满满一页的回信,赵永红就说她明天一早拿到革委会去,托人寄走。
张抗抗写完信回卧室的时候,特意去大福卧室看了一眼,见三个孩子都睡了,她也就回了自己卧室。
张抗抗一走,大福继续嚼着饼,旁边的四福已经睡着了,二福还没睡着,小声问大福:“哥,你这明天怎么办?”
大福便说:“明天一早我就把衣服洗了,不让咱妈看见。穿上长衣长裤,也看不见里面什么样,没事。”
二福就说:“幸亏你当时捂着头,捂着脸了。”
大福倒是很骄傲,“那可不,我第一反应就是要把头给捂起来。”
“我觉得,咱们没事还得练练。”二福比划着,“要练成张抗抗同志那样的,今天你打他们三个,都能给揍跑了。”
大福便说:“我这也不赖好不,我怎么的也把他们三个揍一顿,是不是?”
二福倒是很钦佩:“那倒是,他们三个也没沾上你什么光。就是,你咋不喊一嗓子,我要是听见了,一准过去帮你打他们。”
大福倒是不这么觉得,便说:“还是算了吧,我指望三福我也不指望你。”
二福立刻不愿意了,说:“为什么不指望我?”
“你去了之后,还不得怕衣服给弄脏了,什么的,先把衣服脱了,再和人干仗?”大福想想就觉得好笑。
二福气的踢了大福一脚,“看你说的。”
大福小腿本就有伤,这么一踢,痛的叫了一下。
二福就说:“活该!”
过了一会儿,才问:“那老师说让你叫家长呢,可咋办?”
大福想了想,“绝对不能叫。”
“不能叫?”二福说,“那你准备怎么办?”
大福也很苦恼,就说:“明天再说吧。”
等到了第二天一早,张抗抗起来时,大福已经蹲在外面院子里洗衣服了。
张抗抗走过去看一眼大福,问:“你怎么这时候洗起来衣服了?”
大福就说:“昨天晚上玩的,太晚了,看不清,蹭了一声的土。”
张抗抗哦了一声,也没多想,就进了屋,还不忘问大福早饭想吃什么。
大福想着自己的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败露了呢,怎么着也不能再提要求了,就说:“吃什么都行。”
等吃过早饭,去了学校。果然,乔老师就把大福给叫了过去。
“我不是说让你叫家长吗,怎么没来?”
大福便说:“我还没来得及说,今天回去一定说。”
乔老师叹口气道:“你放心,我不会说什么别的,你放心让你家长来。”
大福把张抗抗的话记得牢牢的,她教他们工夫,可不是让他们用来打架的,如果张抗抗知道他打架的事,以后肯定就不教了。
大福别的不怕,怕的就是这个。
他又对乔老师保证,回去今天一定说。
乔老师没办法,只能让大福回去了。
等上午快下课的时候,大福就看见昨天和他打架的三个孩子的家长都来了,大福在教室里往外看,看了好久,就听到自己同桌说:“昨天你就是和他们打的?”
大福点点头,“是。”
“那是五年级的,你也敢打?”
“那有什么。”大福说。
那同桌又看了一会儿,道:“中间那个,不是我邻居吗。”
大福立刻问:“是吗,是你邻居?”
可他同桌很郁闷,道:“可那人不是他妈啊。”
大福立刻瞪大了眼睛,问:“你说不是?那会不会是他姨啊姑姑什么的?”
同桌摇摇头,“反正我没见过。”
大福的同桌不是打渔张的,是隔壁村的,大福自然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家长。
大福伸长了脖子往外看,等着下课铃声响了,家长还在那里听老师说话呢。
学生们都走光了,大福也没走,专等着了。
大福一路跟着他们,果然,一出打渔张,那三个“家长”就和那三个孩子分开了。
大福立刻跑过去,喊了他们一声。
这三个孩子都是五年级的,昨天和大福打了架,三个人一起上都没打过大福,心里憋屈着呢,没想到大福竟找上门来,立刻警惕的看向大福问:“怎么着,还想打?”
大福就说:“打都打过了,怎么能还打?”
“那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大福悄悄走近了,问:“那三个人不是你们家长吧。”
其中一个孩子立刻瞪着大福:“你想干什么?”
大福就说:“我什么也不想干,我就是想知道,你们怎么弄的,我也要叫家长,你们懂吧。”
那三个孩子看着大福,看了一会儿,噗嗤一声都笑了。
其中一个瘦高的,就说:“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吧,我知道你叫大福,你好身手。”
大福笑着说:“我大名叫张爱国。咱们以后就算认识了。不过,我警告你们,以后不准再说我家的事了。”
那瘦高的便说:“都是哥们了,还说什么。以后高年级那边我帮你盯着,谁再敢说,我们就抽他。”
大福立刻道:“行啊。不过,你们给我说说呗,到底咋弄?”
大福再回到家,高兴的不得了,脚步都轻松了。
明天乔老师肯定不能再问他家长呢,因为家长很快就到了。
周励就不像大福了,满肚子的疑问,等着一下工,就赶紧往家里冲。
赵永红和冯坤谁也追不上他,两个人就不追了,眼看着周励跟屁股着了火一般的往家里跑。
周励回到家,张抗抗在厨房做饭,他正好进去问。
周励走到厨房里,见孩子们都在外面逗五福玩呢,便说:“那天你去剪头发。”
张抗抗听了,看周励一眼,“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