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泊烟
“你们都回去吧,这件事容我好好想想。”沈老夫人说道。
几个人陆续从主屋出来,沈柏林闷头往前走,沈柏远夫妻俩都落在后面。
沈柏远看着弟弟离去的背影,负手皱眉道:“你怎么也不跟我商量商量,就自作主张?那高家虽说门第不错,可高公子却是个跛脚的……”
孙氏没好气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个?若不是他有缺陷,能轮到我们蓉姐儿去高家做正妻?而且高家那边压根儿还没答应呢。听说同时有好几家的姑娘在相看着。”
沈柏远惊到:“那你刚才怎么骗娘说高家已经答应下来了?”
“我不这么说,难道送蓉姐儿去侯府吗?我打听过了,高公子除了跛脚,人品没有问题,只要我们再使些钱,用点力,这桩婚事应该能成。那靖远侯可就不一样了!听说有回他在军营,随便就弄死了几个军.妓,咱们蓉姐儿可不能跟他!”
沈柏远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愣在原地:“此话当真?那潆姐儿岂不是羊入虎口?”
孙氏瞪了他一眼,用力推他的胸膛:“你心疼你侄女?那好啊,你舍得就换你亲生女儿去吧!”
孙氏的父亲是县里的推官,她也算官宦人家出来的小姐,颇有几分脾气。沈柏远被她推得踉跄一步,差点摔倒,胸口呲呲地冒火。他平日一直以长子自居,家中事想要一碗水端平,可毕竟关系到自己的亲骨肉,很难没有私心。
孙氏意识到自己下手有些重了,连忙过去搀着丈夫的手臂:“哎,是我不好。你想想,侯府毕竟是高门,靖远侯又身份显赫,凭潆姐儿的相貌,万一过去得了宠,那以后可就是享不尽的富贵荣华呢。”
沈柏远知道孙氏的脾气,懒得跟她计较,只轻轻把她推开,自己整了整身上的衣裳。那位靖远侯至今都没娶妻生子,肯定有问题。但事已至此,不是沈潆就得是自己的女儿,他也只能默认妻子的做法。
谢谢大佬们~关于生娃这件事,其实是计划外。
没生的时候家里催生,还有点反感。生了之后,确实被闹得不得安宁,但很多事情只有经历过,那种感觉可能才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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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京郊的一座庄园里,有处颇大的池塘。昨日刚下过大雪,池边枯黄的芦苇丛上还凝着未化的雪沫,两个穿着蓑衣,戴斗笠的身影坐在岸边垂钓。天地茫茫,安静得仿佛没有一丝声响。
其中一个身量十分高大,看长相不似中原人,头发结成细小的发辫。他叫昆仑,是瓦剌人。
这水面结着薄冰,都几个时辰了,还没有鱼儿上钩。
隔壁的鱼竿忽然动了动,昆仑脸上立刻扬起喜色。就在这时,芦苇丛中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声:“侯爷!侯爷!”
因这声响,鱼竿立刻不动了。
昆仑皱了皱眉,但他身边的人似乎没受到影响,径自把吊钩收回,重新装上鱼饵。
少顷,一个年轻清俊的小厮跑到两人面前,气喘吁吁道:“爷,您在这儿啊,要我一顿好找!刚才侯府又来人了,说老夫人找到了那日您救下的姑娘,要给您纳进府里做妾呢。”
“秦峰,鱼被吓跑了。”昆仑闷声说道。
秦峰白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管鱼。他继续说道:“爷,来的人还说,若您执意不肯回去,老夫人就绝食!”
男人缓缓抬起头,压低的斗笠下是一张刀凿斧刻般的俊脸,眼睛如同天狼星一样明亮。他穿着粗布麻衣,周身的锋芒被刻意收敛,乍看之下不过是个寻常的百姓。只不过偶尔一个眼神,才会流露出统兵千万的气势和上位者独有的威严。
男人打了几个手势,秦峰立刻回道:“那姑娘姓沈,刚随家人进京几个月,跟宫里的庄妃娘娘是表亲。听说这位沈三姑娘在家乡的时候,就是个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咦,您救人的时候,没有发现吗?”
裴延没搭理秦峰,默默地收起钓具。
那日他刚到京中,陪母亲到慈恩寺上香,半道上恰好听见有人呼救。他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可路过之时,发现对方是霍六,这才出手。
霍家是当今太后的母家,霍六公子霍文进,因与太后同日出生,颇得太后恩宠。这两年,霍家人借太后之势,捞了不少官位,在民间横征暴敛。尤其这个霍六,在京城里为非作歹,无人敢管。
当年,裴延父兄蒙难之时,原本往来频频的霍家为了撇清自己,落井下石。这仇,裴延至今还记着。何况他早就想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霍六了。
那日他出手救人只是顺便,那姑娘一身狼狈,他也没有细看就交给她的家人了,哪知道是美是丑。当然,这些并不重要。他从来就不会乖乖地任人摆布,朝堂上如此,家中更是如此。
裴延把收好的钓具抛给秦峰,起身往回走。他走得很快,秦峰抱着东西忙不迭地跟在后面,还想再劝两句,却被昆仑一把拉住胳膊。
“你干嘛?”秦峰不满地问。
“没用的。”昆仑摇了摇头说道。他的汉语还不流利,只能说些简单的字句。但他深知裴延的性子。侯爷平素就不喜与人交往,除了打战,对别的事情都没兴趣。这次老夫人硬塞个妾给他,就算是天上的仙女,恐怕侯爷也不会轻易答应。
这些,秦峰都知道。他是裴延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孤儿,跟在裴延的身边十年了,说是肚子里的蛔虫也不为过。他早就愤愤不平,京城里头把侯爷传得那么不堪,以至没有哪家姑娘敢嫁。虽说这回老夫人是自作主张,但侯爷也老大不小了,身边不能一直没个女人。
这些事,他跟一个蛮子说不来,自己追裴延去了。
*
现在的靖远侯府是裴父在世时的府邸,裴延才要回来不久。但毕竟荒废了十年,墙皮剥落,屋瓦残损。与当年鼎盛之时相比,显得有些落魄。裴延也没刻意命人大肆修缮,就让家人住进去了。
侯府的主屋是整座府邸最宽敞的地方,由裴延之母王氏独住,名叫寿康居。侯府家眷不多,除了久病的王氏,还有一位魏氏,是裴延的寡嫂。
说起这位魏氏,闺名令宜,乃是将门之后,当年也是享誉京城的贵女。魏家和裴家算世交,魏令宜与裴延之兄青梅竹马。当年,她嫁过来没多久,裴家便获罪,举家被逐出京城。之后,裴延的父兄客死异乡,王氏大受打击,一病不起。魏令宜怀着身孕,撑起了摇摇欲坠的裴家,让裴延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去参军。
所以裴延复起之后,侯府上下都交给魏氏来打理。他对这个寡嫂,也一直敬重有加。
此刻,寿康居的院子里,满满当当地站着丫鬟和婆子。众人都低着头,不敢交头接耳,生怕惊扰了屋中的主子。
主屋之内放置一张巨大的罗汉床,围屏上雕刻着精美的八仙图案。床上侧卧着一位束着镶嵌翡翠抹额的老妇人,她不断地发出呻.吟,表情似乎极为痛苦。
坐在床边的大夫久久不语,魏令宜着急地问道:“母亲究竟得了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