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香酥栗
小棠棠笑着应了：“好。”
相比于这些废寝忘食的老科学家，她算是去食堂最准时下班也最准时的。不过大家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小孩子不能太累，还要长身体呢。
这话，真是从十二岁就开始说了，大家也眼睁睁的看着她从不到一六零到现在的一六八。
可见，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而且呀，就算她没有废寝忘食，该有的成果，也一点也不少。所以大家都不强求她如何，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小姑娘。
“小姜，听说你哥哥回来了啊？”王前进笑呵呵的进门，与她打招呼。
小棠棠：“你都知道了啊？”
她虽然是以这个原因请假，但是倒也没在其他同事面前多说的。
王前进：“你忘啦，我儿媳妇在服装厂上班。他们厂里都在说太子爷驾到。”
小棠棠没忍住，噗嗤一声喷了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还太子爷？那他要是太子爷，我不就是大公主了？”
王前进一本正经：“你不知道吗？他们都叫你长公主。”
小棠棠：“……………………”
她由衷的感慨：“果然是活儿太少了。”
王前进笑呵呵：“长公主发威干掉他们？”
小棠棠：“我回家得吹吹风，让他们活儿在多点，估计就没有时间琢磨太子爷还是长公主了。”
当然，这话是开玩笑了。
不管是王前进还是其他研究员，大家都笑了起来。
两个人寒暄了两句，眼看方教授进来，也就不再说这些有的没的，开始认真的工作了起来。不管什么，都没有工作更重要！这几天小棠棠请假，她很快的拿起这几天的实验记录，认真的看了起来。
“你们这个参数，是不是设错了？”小棠棠蹙起眉头，她说：“我觉得不太对。”
小棠棠拉过椅子，直接坐下，抽出一张纸开始写了起来。
方教授和其他几个研究员立刻凑了上去，方教授沉静下来，也严肃起来：“你觉得哪里有问题？”
姜若棠对数字格外的敏感，所以一般情况下，她说的不太会错。不过他们也不是根据姜若棠的猜测来看，而是看她计算的结果。大家都格外的安静。
“我觉得，你们开始的设计就有问题，所以才导致了后期的问题。这就跟盖房子一样，你开头地基都没有打好，后来又能对到哪儿去？”
她手上的动作很快，“我不知道你们计算前期参数，但是如果按照这个来试验，绝对有问题。你们看。”
她将自己的本子摊开，方教授看了一会儿，点头：“是我的疏忽。”
姜若棠：“没有什么疏忽不疏忽的，谁都不是机器，能够做到精准无误。再说，机器还能错呢。更何况是我们人。发现问题重新来过就好。前期就是我来跟的，也是我请假之前没有详细交代清楚。”
其实这样的活儿不是疏忽的问题，而是本身的思维。但是这个话不该姜若棠来说。
王前进：“活儿是我干的，你们争着认错。”
姜若棠：“行啦，赶紧来，我跟你重新来做一次。”
她立刻整理东西，说：“来吧。”
大概是姜若棠太过坚定，以至于所有人立刻就跟着她动作起来，好像刚才不过都是一个小插曲。方教授看着姜若棠，含笑点头。虽然有错误耽误时间，但是早起耽误时间总是好过后期耽误时间。
那样就不是几天可以做好的了。
而且，姜若棠厉害，他心里也是高兴地。
这么些年，他做的最对的就是跟老王老陈那些人争抢姜若棠，现在看来，这一步走的真是太对了。
而此时，姜若棠冷静又缜密的盯住了工作台，重新进入新的实验。因为这个小插曲，姜若棠这周倒是忙了许多，甚至难得的加班了几天，不过，效果却又是很好的。
时间总是不会辜负认真的人。
姜若棠忙了不少，也累了许多，王前进倒是仔细想过来了。他的能力本来就有限，在所里这么多年，也并没有什么进展。如今他也四十六岁了。
现在还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这只能证明，他不怎么适合这项工作。
这么多年，他逐渐的也认可自己的脑子只是普通好用，跟天才是绝对不同的事实。他自己是乐观的，但是却不想耽误其他人的工作。而随着年纪增大，他的脑子会变得更加的慢，事实上，这一次就是这样。
他可以碌碌无为，但是不能给其他人添麻烦。
正是因此，王前进主动找了方教授，打算退出他们实验室。其实，就算是王前进不主动找方教授，方教授也想要找他谈一谈的，现在他主动过来，方教授倒是很欣慰。
最起码说明他没有看错人，王前进的人品是没有问题的。
“小王啊，你不来找我，我也会找你谈一谈的。”方教授微笑。
王前进立刻坐好了，认真：“之前的参数，是我的错。该是我的错，我就不能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混过去。我觉得，我在这里没有建树也就罢了，如果还要拖后腿，我觉得我就不适合留在这里了。”
方教授：“你想走？”
王前进点头：“是的。”
方教授沉吟了一下，说：“你觉得，目前来说，我们实验室，谁最重要。说实话，不要因为我是你的老师而糊弄我。”
这样说，王前进就很艰难了，不过他还是沉吟一下，真诚说：“我觉得是您，您的经验多，可以统领大的方向。”
“那不看这些，只说技术呢？”
王前进：“……姜若棠。”
方教授点头：“对，我年纪大了，我承认自己经验比她多，考虑事情也比她圆满。但是事实上，我不如她，从创造力的发展和创新上来说，我都不如姜若棠更有能力。她不仅是个人有能力，而且她的天分太高，是普通人根本追不上的。”
王前进点头。
“这么说，我说，咱们整个所里，不管是不是咱们实验室，就没有智商一般的人，你承认吗？”
王前进再次点头。
方教授：“就是我们这些智商很高的人在她面前，也不过显得普通。这你承认吧？”
王前进觉得，自己好像除了点头，已经不知道可以做什么其他的了。因为，教授说的全都对。他智商也不低，算是普通人里的就佼佼者，但是在这里就是像普通人一样默默无闻的。
“既然所有人在她面前都是普通人，那么我们有什么需要多想的呢？我想跟你谈一谈，不是想要劝你离开，反而是想要劝你调整一下你的工作方式。全部以姜若棠为主，全力辅助她来工作。你的工作能力是够的，如果不够，我也不会一直让你留在实验室。一个实验室，不是所有人都要有创新的能力。每个人都像是一个螺丝钉，都要在自己的位置上发挥自己应有的作用。你来辅助她，不代表你没有能力。只能说，姜若棠太强。可是不是说强者就没有弱点，姜若棠脑子太好用，但是她的动手能力反而没有那么强，当然，这也跟她是个小姑娘有关系。很多实验，她自己是做不到的，所以，她身边一定要有一个人做辅助。这么些年，我看你一直都默默的帮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也觉得，你们的配合是好的。你如果离开，我当然可以安排其他人给她。但是，她习惯吗？而且她年纪还小又没结婚，我总不能安排年纪差不多的人在她身边吧？虽然我们都知道所里大家都崇拜她，绝对没有别的想法。但是要是传出什么不好听的，他家还不找上门撕了我？所以你就比较合适了。小王啊，你才四十六岁，在我们这一行，你还是年轻人呢！再干二三十年没有问题。既然是年轻人，就该有魄力做出决断。国家想要培养一个科研人员不容易，培养一个科学家也不容易。我希望，你仔细想一想我的话。她的创新思维与你的动手能力和沉稳是可以配合的很好的。你留下，你和姜若棠合作，会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方教授低头咕咚咕咚把一大杯水都干了，他可真是好久没有说这么多大道理了。
方教授说完，认真的看着王前进，没有继续说话，反而是等待他的答案。果然，王前进并没有让方教授等待的太久，很快的，他点头，说：“好的！”
他也被方教授的话燃起了斗志，说：“我答应您，您说得对，我还可以！”
这里是他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他哪里会想走呢？原来是觉得自己耽误了别人，但是现在这么一谈，反倒是豁然开朗。
他们实验室很快的调整了人员的工作方向，不过这样的事儿，大家好像都没有太过放在心里。总归，不管怎么调整，大家都要继续工作的。只有姜若棠多了一个助理，她这个年纪有助理，还真是挺不容易的。
不过就算是多了助理，她也没想的太多，该干什么还是照常。
大概是因为每个人都太过理所当然，王前进倒是也放松了下来，而且更加谨慎认真起来。
不得不说，姜城和唐妙都是了解小棠棠的，她当年来科研所，真的是很明智的一个举动，这样简单单纯又一腔热血的环境，真的特别适合她。
所以即便是工作很忙很累脑，但是还是工作的很开心。
而小棠棠没想到，她这一次一忙，就忙了两个多月没有回家，他们这次试验，意外发现了一个特殊的物资，整个实验室都陷入了极大的振奋。这么多年，姜若棠所在的实验室也攻克了不少的难关，达成了许多的成就。但是哪一次都没像这一次。这一次的情况，十分特殊。
就算让她休息，那都是不可能的！
别说是她这样的小年轻，就算是六十多的方教授都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了，坚决不肯离开。据他们反复试验，这种物质十分特殊，并且异常坚固，对于他们的外在配件是一个巨大的改善。
正因此，他们要反复试验这种物质是否稳定，因为只要证实了这一点，不仅他们这个行业用得上，很多行业也是同样用得上的。可以说是一个有利各行各业的重大发现。
他们进行了两个月反反复复的不断计算，无数次的试验，不断的探索。
总算，证明了这种物质的稳定。
结果出来的一瞬间，多少个人都爆发了激烈的掌声，这掌声不仅仅是给他们的牵头人姜若棠，也是给自己。
而这两个来月，大家也全都折腾的蓬头垢面，像是大傻子一样。可是即便是这样，心情也是最好的。小棠棠觉得科研工作最美好的地方，就是可以看到新的成果，不断的发现不可能。
“小姜！”
方教授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小棠棠高兴的扬起嘴角，她眨巴大眼睛，说：“教授，我要请假……”
这样孩子气的话，也只有她适合说了。方教授乐颠颠：“行，请假，我去申请，给你们都多放几天假，好好的休息一下。”
小棠棠掰手指：“我每个月本来就有四天假的，我两个半月没回家，我的假期就有十天了！那，我们表现这么好，总要奖励我们一下吧？那假期就该更多一点了。”
方教授：“……”
小棠棠理直气壮：“十天的假期，本来就是我自己应得的。”
她看着方教授，带着一点点不可思议：“难道，所里还一点假期奖励也不给我？好过分呀！”
方教授：“十天也太多……”
小棠棠：“可是这是我本来就该有的啊！我牺牲了我的假期，就该还给我啊！不奖励我，难道还要克扣我的假期？要是这样，以后谁还要加班啊！这比黄世仁都狠了。”
为了放假休息几天，小棠棠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而且，她觉得自己的逻辑没有错啊！
哪里错了？
她本来就有这么多的！
方教授：“……行，我去给你申请。”
小棠棠：“谢谢教授。”
方教授苦哈哈，不过还是很主动的说：“这样，我做主，大家休息半个月。”
其他人不敢相信的看着方教授，难以想象他真的这么大方。
方教授、方教授也不想啊，但是他总归不能还不比不上黄世仁吧？再说，看大家都乌青着眼圈，一个个都精神萎靡，他哪里不心疼？这些人，都像是他的孩子一样。
“都回去休息，申请这边我来处理，有事儿我会跟你们联系。”
小棠棠：“教授超棒！”
方教授故意板着脸，感慨说：“真是太势力了啊，刚才不给放假还说我是黄世仁，现在就是超棒。做人真难。”
小棠棠笑眯眯：“我刚才都是胡说呢！您不用理我，嘻嘻。”
难得有这样长的一段假期，小棠棠觉得自己终于可以醉生梦死几天了。她说：“我回家之后要大睡三天三夜。”
其他人心有戚戚焉的点头，他们这两个半月，每天休息的时间也只有三四个小时，工作的时候憋着一股劲儿不觉得，但是结果出来了，他们反倒是好像一下子被抽干了魂儿，只觉得又累又疲惫，只想好好的休息。
小棠棠认认真真：“教授，如果延长假期，您要给我打电话啊！不过要是别的事儿，就别找我了哈！我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