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矢翊
由于刚才发生差点砸到人的事情,父子俩激动的情绪都平静下来,虽然没有刚才斗鸡似的咆哮声,但父子俩的分歧还在。柳欣翎不知道这父子俩倒底是为了什么而吵,只能乖巧地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不过,也因为她的到来,使得安阳王不好意思在儿媳妇面前做出太多失控的事情,怒意稍减,倒让安阳王妃觉得将儿媳妇叫来这举动做对了,看这趋势,是不用请太妃出来护着儿子了。
安阳王深吸了口气,忍住再咆哮的冲动,尽量心平气和地对眉眼间皆是煞气的儿子说道:“啸天,你也长大了,应该知道事情轻重缓急。那位扎木合王子可是南夷王最宠爱的五王子,你今天将他打伤,难道你想挑起两国的纷争么?你这样让外头那些人怎么看你?还有那些早就看你不顺眼的官员也会趁机上书弹核你,告你一状,若皇上终于有一天不再庇护你,你以为你还像现在这般胡作非为?你做事之前怎么就不能先用脑子思考一下事情呢?”
楚啸天沉着脸,素来清清亮亮的眼睛半眯,神色丝毫不为所动。
“你是本王唯一的儿子,本王还会害你么?以前你做的浑账事本王可以不管,当作你年少无知好了。可现在呢?你竟然当街殴打南夷国王子,无法无天到这地步,你想害本王的这位子也因为你做的糊涂事而被捎了么?本王怎么会养了你这个业障!”安阳王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怒骂,见儿子未有松动,让他觉得自己刚才是白骂了。
柳欣翎听到安阳王的话,也有些忧心了。原来楚啸天竟然是因为殴打南夷国王子才会惹得安阳王大怒。前些天,她听季渊徐说过南夷国使臣来访大楚,那时楚啸天还曾为此忙碌了好几天为了迎接南夷国使臣。南夷国素来与大楚维持着一个暧昧的外交关系,虽然两国相邻,但若大楚弱了,南夷国会毫不客气地向大楚发作,若大楚强盛了,南夷国倒会递出橄榄枝与大楚交好。
崇德皇帝登基十二年,励精图治,大楚已不像先帝末期那般软弱黑暗,南夷国现下出使大楚,倒是有些打探的意味儿。而现阶段,两国关系暧昧不明,大楚又正与北越国交战,南方现下可不能起战火,不然会影响与北越的战争。可是,楚啸天竟然在这当场打伤了南夷国的王子,这事情可不好办啊。
等安阳王又骂了一会儿后,楚啸天终于开口了,“爹,那南夷国的王子不是东西,儿子打了他也是为咱们大楚争气,没将他打残是他幸运!”
安阳王一听这话又直接跳起来了:“就算他不是东西关你什么事情?你算老几啊,竟然由得你去教训他!”
“他惹到我了!”楚啸天眯起眼,上挑的眼角煞气冲天,“若不是看在他是王子的份上,本世子直接废了他!”
“你……”安阳王一只手颤抖地指着他,气得胸口都疼了,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赶紧扶住了一旁的桌子才没有摔在地上去。
“王爷!”
安阳王妃倏地起身扶住他,安阳王顺势跌坐在椅子上,抚着胸口直喘气,脸色泛白。
楚啸天也有些急了,心里暗暗后悔,赶紧让人去叫季渊徐过来。幸好现在季渊徐还在王府里作客,很快便被人拽过来了。看到安阳王的模样,季渊徐二话不说,先拿出一枝银针给安阳王施针。
等季渊徐终于收起银针后,安阳王的脸色也恢复了红润,几人皆松了口气。
季渊徐给安阳王把了下脉,面色严肃地说道:“王爷,下官不是告诉过你,这些天要静养,切不能易躁易怒么?王爷,下官再给你开几贴药喝,可不能嫌苦啊。还有,因你这次动了怒,使得你的病情加重了,要再休养一个月才行。”
“……”
安阳王苦笑连连,休养什么的,他不怕,可是季渊徐用的药好是好,但是那种味道甚比毒药,真的是让人难以下咽。想起那药的恐怖味道,安阳王现在明白为何儿子曾经会偷偷倒掉季渊徐给他开的下火药了,正常人都不会想尝到的。
楚啸天听到季渊徐的话也有些同情自己父亲,想到他刚才会气到也是自己的错,不由得有些愧疚。不过就算他心里愧疚,也绝对不会认同安阳王刚才骂他的那些话,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别人认为对的事情,他不一定赞同。而且,这次南夷国王子是真的犯到他,他才会出手的,并非是一时的意气。
想到这,楚啸天终于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出自己的意思,“爹,我知道扎木合是南夷国的王子,可是他敢在我大楚欺压百姓,给我看到,我就不能忍下这口气。爹,我没有做错,就算那些大臣要弹核我,皇上要责备我,我也不会后悔自己做的事情。下次若是再遇到他,我还是会揍他一次。”说着,楚啸天一脸阴冷,眼带煞气。
看着这样煞气腾腾的儿子,安阳王有些心惊。曾几何时,那个纨绔子弟一样无用的孩子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似乎是两年前,因为他恼怒这儿子的不长进,默许了肃王所做的事情让儿子离开了三个月。三个月后,儿子回来了,然后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煞气,整个人整个气质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不知道这种变化好还是不好,后来看他开始为皇上做事,不再像以往般和一群狐朋狗友在京城到处晃荡、惹是生非,他很高兴儿子终于长进了,像个大人了。可是,随之而来的是这孩子越发的胆大妄为,无所顾忌,现下竟然连南夷国的王子也敢打,将来是不是连皇上也不放在眼里了?
这么一想,安阳王出了一声的汗,猛地扯住儿子的手,紧紧盯着他。
“爹?”楚啸天没有挣脱,有些奇怪地看他。
安阳王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松开了手,叹了口气,说道:“你当街殴打南夷国王子,这事情皇上是压不住的,明天可能会有官员弹核你,到时为父先为你顶着,你切莫要冲动。只是过几天的中秋节,皇上在宫里设中秋夜宴,届时南夷国使臣可能会拿王子之事发作,你……”
安阳王觉得脑仁阵阵抽疼,终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疲累地挥手先让儿子媳妇等人离开。安阳王妃见他神色疲倦,便扶着他回房去歇息,难得地轻言软语地安慰丈夫,而不是像以往般只要涉及儿子就像只护崽子的母兽一般同他呛声,让安阳王一阵受宠若惊。
安阳王看着王妃柔美的脸想,自己王妃若能少宠着儿子一点,也是十分合格的。
另一边,楚啸天带着柳欣翎和季渊徐一起走往揽心院。
柳欣翎沉默地跟着,时不时地瞄去一眼,能看到楚啸天仍未松开的眉宇,季渊徐倒是个不知事的,脸上温温和和的笑容,仿佛天下间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他烦恼的。
这时,楚啸天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下了脚步,几人也只能跟着停下来看他。
“渊徐,你应该有让男人不举的药吧?”楚啸天霍地转身看向季渊徐,一脸阴测测地说:“我要去给那南夷国王子下药,看他以后还怎么用下半身作恶,以为我大楚好欺负么?”
季渊徐大汗,有些困难地看向柳欣翎,这话给嫂子听到真的没有关系么?
柳欣翎同样大汗,只能回以无辜的表情,心中想着,今年的中秋,估计不会太平了。
67、第 67 章
“我要去给那南夷国王子下药,看他以后还怎么用下半身作恶,以为我大楚好欺负么?”楚啸天阴测测地说,眉宇间是挥之不散的煞气沉沉。
季渊徐和柳欣翎同时大汗,一时间只能无语地看着某位煞气腾腾的世子爷。
让一国的王子不举,这会不会恶毒了点?
半晌,季渊徐终于坚涩地问道:“楚兄,南夷国与我大楚无冤无仇,你这样对付他们的王子,是不是太那啥了?”
楚啸天诧异地看他,“你竟然同情他?这不符合你的性格吧?你应该很傻地同意这主意,认为它是十分美妙的主意才对吧?”
季渊徐:=__=!难道我在你眼里就真的这么不靠谱么?
柳欣翎:=__=!这两只不愧是朋友,到底是肿么长这么大的?
楚啸天觉得自己需要好好给季渊徐上一节课,于是回到揽心院的偏厅后,让丫环们上了茶点,便挥手让她们在外头守着,偏厅里只剩下三人。柳欣翎也没有那个“男人说事女人回避”的古代妇女的自觉,加上楚啸天有事也从来不瞒她,于是她很淡定地坐一旁,没有自动离开。季渊徐看了一眼,见楚啸天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于是也很乖觉地没有说什么。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何要对南夷国世子动手?”楚啸天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问。
季渊徐点头,拿了块桂花糕啃着,一不小心,嘴角沾了点饼屑不自觉。
柳欣翎默默投去一眼,然后很快别开脸。反正不是她男人,要丢脸也不是丢她的脸,不用去提醒。不过,为毛这位太医就算做这种很幼稚的事情,也会给人一种很萌的感觉呢?让人不由得想再端几盘甜点去像逗小狗一样逗逗他。
嗯,一定是错觉!
“哼,我这回下手还是轻的了。”楚啸天神色有些阴郁,“你知道么?我今天和邹敏巡逻到二巷那里,听到了呼救声。等我们过去时,就看到两个穿着南夷国衣服的男人,其中一人正在欺凌一个女人。若不是我们去得及时,那女人已经被……看到这事情,我自然不能不管,所以就去揍了那两人一顿。”说着,楚啸天冷笑一声,“谁知道那小子会这么软蛋,被打几下就马上表明他是南夷国王子的身份了。啧,他以为搬出南夷国王子的身份本世子就不敢打他么?就算是南夷国国主来,只要犯到我大楚,本世子照打不误。”
楚啸天生来尊贵,祖母宠着,父母疼着,皇帝纵着,养成了他肆无忌惮的性子,从来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虽然这两年他的性子已经收敛了很多,但某些刻到骨子里的东西还是无法改变的。
柳欣翎看着神色森冷的男人,她有些理解楚啸天的做法了。虽然在外人眼里,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做了很多浑事,百姓们说到他也是鄙视的多。但在另一方面,他又忠于这个生养了他的皇朝,容不得外人欺负大楚,甚至是大楚百姓。虽然看不出来,但那种忠君爱国的思想深入这男人的骨子里,他可以做很多让人瞧不起的浑事,但在对待大楚上,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忠君份子。
或者说,他热爱大楚,但效忠的是皇帝。所以,他才会看不起安顺王谋反的行为,甚至深深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