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浅绿
去,忽然,一道炽烈得让人不能忽视的视线直直地落在她身上,顾云皱眉,抬眼看去,纯黑色的骏马旁边,站着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
是他?在将军府前看见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在那双鹰眸逼视下,顾云却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 在这一刻,心脏怦怦乱跳的,自然不止夙羽一人,与那双清亮的眼眸对视,夙凌竟是再也移不开眼。她确是个奇特的女子,能将柔美与犀利糅合在一起,就像现在,虽然身着娇俏的女装,但是那明晰的眼神儿、冷傲的气质依旧不减,飘逸出尘之中隐隐透着傲视群芳的魄力。看清顾云髻上只插着着一只簪,正是他送给她的翡翠步摇时,夙凌心中更是扬起一抹久久不能散去的涟漪。
穿着这身衣服,被他幽深的眸紧紧地盯着,顾云的手心居然都微微冒汗,只觉得既尴尬又别扭。
好在夙凌什么也没说,一会儿之后,他利落地上了马背,策马而去。
他离开后,那种局促不安的感觉瞬间就消失了,顾云暗暗舒了一口气,看向夙羽,好奇地问道:“他这么急着去哪儿?”
夙羽的脸色不太好,沉声回道:“皇上下旨,急召大哥入宫。”不知道怎的,看大哥紧紧地盯着她不放的样子,他的心就莫名的烦躁起来。
“出了什么事吗?”
“不知道。”夙羽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进了府内。顾云有些莫名其妙,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的心估计是海底沙吧。她摇摇头,跨上了等待已久的马车。
果然什么时代结婚都是累死人的事情,在驿站陪了晴一个早上,三姑六婆唧唧喳喳吵得她头疼。好不容易等到了迎亲的时候,那就更加夸张了,楼夕颜带来了上百家丁,还有一路看热闹的百姓,总之入目之处全是人。好不容易花轿抬进丞相府,顾云决定还是回去歇会儿吧,晚上过来喝杯喜酒就好,她懒得再凑这个热闹了!
走回将军府,在门口正好与夙羽迎面而过,早上他的调侃顾云还记在心里,本不想理他,但是夙羽看见她时一脸惊讶,“你……你怎么回来了?”
顾云停下脚步,低哼道:“我不能回来吗?”晴结婚又不是她结婚,她还不能开个小差啊!
看她脸色不太好,夙羽皱了皱眉头,低声问道:“是不是丞相府出了什么事情?”
夙羽今天很奇怪!顾云眼眸微眯,不动声色地看着他,问道:“丞相府会出什么事情?”
连着两个问句,让夙羽不知道她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只能讪讪笑道:“没,没有啊!我就顺便问问!”
顾云冷冷地盯着他。夙羽浑身不自在,抬脚就想出门去,一只纤手拦住了他的去路。顾云逼问道:“你在慌什么?”
“慌?我哪有慌!开玩笑!”夙羽咽了咽口水。他的故作镇定还是让顾云看出了异常,心里担心卓晴会出什么事情,顾云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夙羽坚持地摇头,背过身子,又朝将军府里走去。
抓住夙羽的肩膀,顾云哪里肯放过他,厉声叫道:“说实话!”
夙羽挫败地转过身,哀叹道:“我真的不知道,今天一早大哥不是被宣入宫了吗,刚才二哥也被火急火燎地召进宫去了。我听说,二哥抓回来的那两个乱贼头目,入了京城之后,一口咬定……”
说到这里,夙羽停顿了一下,迎着顾云逼问的眼,还是低声说道:“当年与他们勾结,策划黄金案的,正是楼相父子!”
“什么?!”顾云惊得抓着夙羽的手一震,这不可能吧!不是说她多么相信楼夕颜父子的为人,而是围剿乱贼的时候她也在场,当时确实有迹象表明,乱贼与朝中大臣有勾结,但不应该是楼夕颜父子才对!楼穆海在围剿乱贼这件事上,可以算功不可没!
思索了一会儿,顾云问道:“他们拿出了什么证据?”
夙羽无奈地摇摇头,“大哥和二哥都被召进宫了,我也不知道二哥带回来什么证据!”
其实乱贼的口供并不是最重要的,楼夕颜身为一国之相,绝对不可能因为几个小贼的口供就被打倒,最重要的是,他们拿出了什么证据,还有,如果这是他们朝中的同党刻意陷害,里应外合,那楼夕颜要面临的压力将更大!
放开夙羽,顾云转身出了将军府。夙羽急着跟了上去,“你去哪儿?你可不能去告密啊!”
顾云厉眸微眯,冷声回道:“我自有分寸!”
夙羽还是放心不下,跟着顾云来到了相府。
丞相府内,都是前来观礼的皇亲国戚、各级官员把相府挤得水泄不通。顾云急着找卓晴休息的房间,远远地看见正厅处挤满了围观的人,眯眼看去,只见楼夕颜牵着卓晴一路往正厅走去。
顾云推开众人,好不容易走进了正厅,就听见礼官大声叫道:“新人拜堂!”
楼夕颜眼神清明,脸色却已经有些泛红,估计是喝了不少酒,在正厅站定,顾云准备等他们拜了堂,再找晴说这件事情!
“一拜天地!”礼官高亢的声音长长地响起。两人对着苍天深深地鞠了一躬。
“二拜离堂!”转过身,两人对着双方家长深深鞠了一躬。
“夫妻……”叫声才刚起,一道更为威严的男声打断了这最后一拜。
“圣旨到!”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夙凌与单御岚一同前来,手中捧着明晃晃的圣旨,所有人都以为,是皇上未能亲自前来,因此下旨祝贺楼相大婚,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让二人顺利进入前厅。
顾云与身后的夙羽对看一眼,夙羽赶紧摇摇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少安毋躁,先看看再说!”
夙凌也看见丁人群中的顾云,顾云冷冷地瞪着他,夙凌心下哀叹,他也不愿在别人婚礼的时候来捣乱,奈何皇上……
他和她好不容易和平相处的日子,过了今日只怕不复存在!
楼穆海豪气地哈哈大笑,说道:“夙将军,单大人,还以为二位赶不上这杯喜酒了呢!”他一向是敬佩夙家军的,这次围剿乱贼,得以与夙家军并肩作战,他一直觉得十分过瘾,对夙凌的印象更是好上加好。
夙凌与单御岚脸色都有些僵,低笑道:“老将军客气了!”这杯喜酒恐怕他们是喝不到了!
轻咳一声,单御岚朗声说道:“楼相接旨。”
一干人等全部跪下,钟鼓之声也停了下来,人满为患的正厅一瞬间变得异常的安静。
单御岚拿着圣旨,久久,才朗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北乱贼全数围剿,叛贼供认与楼氏父子结党勾结,偷盗国库,意图谋反,今命提刑司单御岚、镇国将军夙凌共同审理此案,楼氏父子收监入狱,不得有误,钦此!”
收监入狱!
怎么可能?!
喧哗的正厅再次陷入静默之中,谁会想到盛极一时的楼夕颜,说入狱就入狱了?
顾云心跳极快,对反到底出具了什么证据,让燕弘添下旨将楼夕颜收监入狱?!
楼穆海回过神来,立刻暴怒道:“荒谬!这绝对是诬陷!!我立刻跟你们走,与那群乱贼当面对质!楼家一门忠烈,岂能容人诋毁?”
楼夕颜始终沉默不语,单御岚只能上前一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楼相,圣意难违,得罪了!”
“等等!”卓晴素手轻扬,嫣红盖头飘然落地,她踏着缓慢却沉稳的步伐,走到夙凌与单御岚中间,扬声肃然道,“夙将军,单担任,还差最后一拜,这亲就算成了!青灵斗胆,请二位宽限半颗中的时间。”
夙凌与单御岚对视一眼,没想到这女子竟然有这样的要求,楼夕颜入狱的罪名是谋反,这可是要诛九族的!但是面对卓晴坚定而冷然的眸,他们实在没什么可说的,此时前来捉人,非他们所愿,如果连这点要求都不答应,实在说不过去!
两人同时别过头去,轻轻点头。
他们默许了,卓晴走向微皱着眉凝视她的楼夕颜,缓缓伸出手,与他十指交握。纤细的十指紧紧地扣住他的手,温热的掌心源源不断地传来暖意,楼夕颜即使入狱也没波动的情绪却在这一刻波澜四起。
卓晴轻扬唇角,眼中毅然坚强的光芒竟有些刺目,清亮的生意响亮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我今天就是要成为你的妻子,不管你是高高在上的丞相,还是阶下囚!”
众人怔怔地望着眼前一身红裙素颜的女子,或许很多人觉得她的做法很愚蠢,但是更多人对于这样的女子,心中充满着敬佩与感动,毕竟同富贵易,共患难难!
顾云的心也在这一刻被重重地击了一下,心疼卓晴的同时也为她找到愿与之患难与共的男人而欣慰。
“礼官!”卓晴闻声叫道。
礼官终于回过神儿来,大声叫道:“夫妻对拜!”
一对新人,红衣胜血,衣服纷飞,对视的眼中,不再有其他人存在,没有宾客,没有圣旨,没有红绸盖头,没有丝带牵引,两人就这样看着对方,十指紧扣!
深深地鞠下这一躬,随着礼官大叫一声“礼成”,这个亲算是结成了!
客厅里本来鸦雀无声的众人发出了听到圣旨后的第一声欢呼!
楼夕颜缓缓松开卓睛的手,走向单御岚、夙凌,浅笑说道:“夙将军、单大人,
请吧。”就如同平日三人上朝偶遇那般自然随性,这个男人,狼狈似乎永远近不了他的身。
一行人离开了挤满了人却异常安静的正厅,卓晴直直地站立在正厅中央,对着
一千或不知所措,或等着看热闹的宾客微微行了一个礼,落落大方却不容置疑地说
道:“今日楼家适逢变故,婚宴到此为止吧,若将来还有机会,楼家必定再宴亲朋!
各位请回吧!景飒,送客!”
身为管家的景飒立刻上前一一步,沉声回道:“是,夫人。”
“各位请!”
相府不愧是相府,虽然遭此巨变,依旧沉稳不乱,家仆们个个面色平静、井然
有序地将众人请了出去。
宾客默默地往外退去,顾云对身后的夙羽低声说道:“你先回将军府。”
看她不动如山的样子,夙羽急道:“那你呢?”
“我有话和她说。”结婚结成这样,晴虽然始终表现得很平静,心里只怕也不好
受吧!
人潮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夙羽知道一定劝不动她,自己也不好继续留下去,只
能低声提醒道:“好吧,你自己小心。”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正厅.此时只剩下几个家仆收拾着因人潮离开而翻倒的物件,满室的嫣红,此时看起来是那么的刺眼。卓晴走向旁边的木椅,动作慢得好像快一点就会软倒在地一般,好不容易在术椅上坐下,她眼神儿显得有些木然,手虽然已经紧紧地握在木椅把上,但顾云还是能看到它们在颤动。
在她身侧蹲下,顾云轻声问道:“晴,你没事吧?”刚才拜堂的那一幕,看得她
都有些心痛,原来晴对楼夕颜的爱,深已至此!握着卓晴冰冷的十指,顾云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久久,顾云终于低声,叹道:“我……去想办法查一查乱贼到底出示了什么对楼夕颜有致命打击的证据。不要太担心了,会没事的!”随后这句话,实在有些空洞无用,帮楼夕颜洗刷冤屈,是唯一能帮助晴的办法吧!
将军府,倚天苑。
夙凌,你该死!该死!
顾云站在院中,心里把夙凌狠狠地咒骂一通。她从婚宴回来之后立刻去过一趟刑部,单御岚不在,程航告诉她,这次楼夕颜的案子,主要的询问笔录目前还保存在将军府,具体情况他们居然都不明了。
在夙凌的书房找了一个晚上,也毫无所获,最后还被他发现了,想不到他为了阻止她查这个案子,竟将她软禁,还派了一队将士在倚天苑外专门看着她。
双手环在胸前,顾云冷笑,他当真以为这半年来,她在将军府里的时间都用来扑蝶绣花!夙凌,我顾云要走出将军府,就像走进我家旁边的菜市场一样简单!看了一眼渐渐西斜的月色,顾云扬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时候到了!
退到倚天苑墙角处,顾云一个轻跃,抓住了头顶上的树干,熟练地攀上了树梢,早上五点,正是一个人最累也最容易放松的时刻,顾云躲在密密麻麻的枝叶之间,观察着驻守在周围的将士。
和预料的一样,院门的守卫最为森严,院墙的位置每隔十多米有一个人看守,她躲藏的树木下面就有一个人。顾云看准时机,从树上一跃而下,小将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顾云猛击后颈昏了过去。
从前门出去是不可能的,顾云打算从后山绕出去,她带兵训练的时候就勘察那里的地形,越过后山就是官道,虽然那里也有士兵把守,但是绝对比不上将军府内严密。
还有一个小时天才亮,顾云偷偷摸摸地往后山走去,不敢走校场那个门,因为那必须经过凌云阁,顾云只能从她以前住的后院出去,虽然有些狼狈,好在还是如愿地进入了树林。
再过去就是后山了,顾云脚下速度越发的快了,经过上次练兵的石壁时,顾云忽然感觉到一阵劲风袭来,眨眼间,那抹让她恨得牙痒痒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而夙凌的脸色也只能用雷电交加来形容。
苍劲的百年梧桐树下,一抹黑影昂头看着树梢,看了好半天,终于低声叫道:“师兄?师兄你在吗?”
回答他的,是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不在?乾荆单手撑着树干,又看了好一会儿,想到敖天那冷死人的性格,最后决定还是上去看看。武功平平、轻功绝佳的乾荆几个起落,已经到了树梢。
果然,那抹孤傲的黑影正闲闲地躺在树梢之上闭目养神。
叫了这么久,他连个反应都没有,乾荆气恼,跃上敖天躺着的那根树枝,狠狠
地踩了两脚,树枝刷刷的晃得厉害,他踩得卖力,敖天却仿佛贴在枝干上一样,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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