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沐水游
年底了,照常理很多人都不大愿意沾这白事,但如今韩四道的地位不一般了,所以今日过来吊丧的人并不见少,而且好些都是同行,而更多的是姬家商社里的人,还有一些则是脱离丝行后改投奔商社的一些熟人。莫璃不想在这种地方跟那些人碰面,因此从灵堂出来后,就朝一个丫鬟打听了一下薛琳的情况,然后请她领自己过去探望一下。
“表姐竟还抽空过来了,快请坐。”听说莫璃今儿也来上香,并且正往她这过来,薛琳心里倒是很意外,因此瞧着莫璃进来后,一边招呼她坐下的同时,一边仔细打量了莫璃一眼。
“别起来,就躺着吧,跟我就不要这么客气了。”进了屋后,莫璃便快步走到薛琳床边,让丫鬟帮个绣墩过来坐下,然后一脸体贴地看着薛琳道,“听说你那天受了惊吓,如今怎么样了?”
“没大碍,休息几日就好,只是眼下我身子重了,这样的事儿却不能出去帮忙张罗,一直在屋里躺着,心里总有几分不安。”
莫璃安慰道:“你如今大着个肚子,真出去了也只是给别人添麻烦,而且今日过来的人那么多,你要是再有个闪失岂不更糟。”
薛琳轻轻一叹,正好这会丫鬟将茶水端上来,莫璃接过后,她便对那丫鬟吩咐了一句:“我同表姐说会话,正好你去外头帮帮手,若是没有插得上手的,就去老太太那照看一下。”
“年底了,表姐是不是很忙。”丫鬟出去后,薛琳便先道了一句开场白。那天她拿面子的理由将韩四道给劝住了,但周玲玲是因**所以才意外落井身亡的消息,她却是希望越多人知道越好,特别是莫璃。所以她才特意将丫鬟给支出去,以便她能开口。
“已经忙得差不多了,原本该早几日来看你的,只是我也是昨日才听到消息。”莫璃说着就是一叹,“真是吓一跳,好好的,怎么就出了这等事。”
小半个时辰后,莫璃从薛琳那出来,心头微沉,并有几分抑制不住的厌恶。
她只是试探的问了几句,薛琳即顺着她的话,将周玲玲的死一五一十地给道了出来,句句都说的很委婉,半遮半掩的,反而更有极有引导性,和令人忍不住去遐想。
出了薛琳的院子后,她看着那飘雪的天,一阵风过,将旁边来不及扫起来的雪连同天上落下来的,一同卷了起来,有些从她衣襟那转了进去,冰得她忽的就打了个哆嗦。
上一世,薛琳是不是也会这样跟别人解释她的意外落水?
从韩宅的大门出去后,将上马车前,莫璃又转头看了一眼,良久,眼中的冰冷渐渐化为淡漠,然后收回目光,上车离去。
开春,雪停,永州丝行和突厥王庭的第一笔买卖终于正式开始了。
足足有二十大车的匹料,超过五十万两的丝绸,于正月十六,从永州出发。
去年年尾的时候,贾黑强硬收回了所有尾款,不过结果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差,最后只有三家商户跟他们提前结束交易,另外那些似乎是看到了丝行依旧有潜力,乖乖将该付的都付了。毕竟都是商人,只要有得赚,一些小的芥蒂,很容易被抹掉。
而除了买卖越来越顺利外,还有一件事是令莫璃无尽欣喜。
那便是朱氏安然无恙地渡过了这个冬天,大年初一那日不仅不见有什么不妥,而且气色甚至还比以前好了许多。虽说自去年腊月二十以后,朱氏的身体就日渐好转,不到三十便可以下床随意走动了,而且还过来莫老太太这边陪着一起剪窗花。
但大年三十那晚,莫璃却还是坚持整整守了朱氏一整晚,谁劝都不离开。
然后大年初一又陪了一整日,倒弄得朱氏以为闺女转性了,忽然间就离不得娘,心里高兴的同时,更多的却是好一通轻声数落。让她别这么任性,哪有都成了亲的女儿,还日日贴着娘不理丈夫的,更何况好容易闲下这么几日。
于是大年初一晚上,朱氏总算将莫璃给赶了出去。
那晚阿圣本还满心委屈着坐在床上发愣的,却忽然间瞧着莫璃竟回来了,只当她是要拿什么东西又要出去,便只是看了她一眼。
莫璃一瞧就知道他心里不满了,不禁一笑:“怎么还不睡?”
他没说话,她便走到桌边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让就走到妆台前坐下,开始将发上的朱钗拿下。阿圣本就一直追着她的身影,忽一瞧她这动作,不禁一怔,随后赶紧从床上起身,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你今晚要在这睡?”
莫璃一边摘耳坠,一边侧过脸看着他笑:“不然我要去哪睡?”
他赶紧下床走到她身边,有些喜不自禁地道:“我当你又要去娘那边。”
将耳坠放好后,再唤外头的丫鬟备水进来,她才起身嗔了他一眼:“我不过是陪了娘两日,你就不满了?”
“没有不满。”阿圣赶紧道,只是说着又看了她一眼,低声喃喃了一句,“成亲大半个月了,咱也才同房了七天,剩下的我都是睡冷被窝。”
莫璃看了他一眼,便噗的一笑:“你浑身像个火炉似的,被窝里能有个冷的时候。”
她一笑,似整个房间都明艳起来,他便一把抱住她的腰:“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知道了,快松开。”她拍了他一下,等丫鬟将水送进来,稍稍洗漱了一番,然后才上床躺下,并问了一句,“桑园那边可还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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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涅盘 第289章 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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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通传
春末,路边的桃花开始谢落,粉红色的花瓣顺着微暖的风从窗外飞了进来,莫璃拈起一片落在袖子上的花瓣笑了笑,然后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女子:“这么说,你都将石坤的话送到韩四道耳中了,他信了?”
“信不信的不好说,但心里定是怀疑了,只不过这事也没个确切的证据。再说事情都这样了,即便是真的他又能怎样,而且不是才刚刚添了儿子。”李跃儿抿了一下耳边的发丝,看了莫璃一眼,迟疑一会就试探地问了一句,“不过,薛琳不是你表妹吗?还是以前你跟周玲玲的关系很好?”
去年年底周玲玲的意外过世,后来也不知韩四道和周家的人怎么交代的,总归最后也没闹出什么事,只是有些不好听的流言传了出去罢了。莫璃本是不关心这事的,眼下的事情已让她忙得不可开交了,她不想因过多纠结与上一世的事情,而令自己走入死胡同。只是因薛琳和她的关系,李跃儿却将一次石坤去长春院喝花酒时,无意中说漏的几句话,告诉了她。
其实当时石坤是喝醉后,含含糊糊地提了几句,说是什么他表妹定不是自己不小心落井的,而是有人蓄意谋害,并想嫁祸给他。真正下手的人多半就是那宅院里的某个小妾,因那天他发现这是个陷阱后,害怕要逃开的时候,也瞧着有个身影从远处的角落一闪而过,可惜离得有点远,而且还下着雪,他没看清,只感觉那身影较一般女人臃肿许多。
李跃儿知道韩四道的妾室里有一位就是莫璃的表妹,而且那个时候正好是怀有身孕,怀孕的女人,自然是身材臃肿。于是在李跃儿有意地套话下,憋屈了好几个月的石坤借着酒劲,就发泄似的道出了事情的始末。原来周玲玲出事那天,他正好是过来送周玲玲要的合欢散,只不过那天他并未见到周玲玲,只是将东西交给周玲玲身边的丫鬟,然后等了好一会,那丫鬟才将银子给他送来,随后那丫鬟也没有如往常一般送他出去,而是将他丢在那偏厅里,就转身走了。当时他还以为是人家有什么急事,也不在意,收拾一下东西就准备离开。却不想,这一收拾就发现刚刚包裹旁边不知什么时候被放了一张字条,拿起来后,竟是周玲玲让他去偏院那一见。
韩宅的偏院是个闲置的地方,而且就靠着那口大水井,当时他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竟就过去了,却不料一过去就听到落水的声音
幸好被绑起来后,他没傻到将字条给拿出来,那等情况下,他要真将那张字条给拿出来的话,那便是做实了**之事了。至于那串香珠,因听说香珠带久了身上也会带上香味,所以周玲玲一时心动,便买下了。只可惜,这好好的买卖之事,却被人给借机利用了。幸好他本就是做买卖的,死不认,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下,韩四道又要面子,加上周家的人过来闹,所以他才总算没背上这个黑锅。
“周玲玲……”莫璃转头看着窗外,好一会才道,“我跟她没什么交情,不过有几面之缘罢了。”
李跃儿有些意外:“那你怎么还想将这是传到韩四道耳朵里?这话不是分明指向了薛琳,你不担心她?”
“担心她什么,你不是说本就没有确切的证据,石坤更是不可能上公堂去。”莫璃从外面收回目光,神色淡淡,似笑非笑:“这几日丝行和姬家商社又要抢同一笔买卖,数额不小,商社那边正好是由韩四道负责这事。”
李跃儿一怔,良久才道:“你就只是想乱他心神?”
“嗯,我是商人,既然涉及到利益,自然不会介意用一些小手段。”她说这话时,嘴角微扬起,面上的表情带着几分淡淡的嘲讽,只是那双墨色的眼睛里却含着几分说不出的神色。李跃儿说不出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带着几分冷意又带着几分期待,同时还带着许些迷样的复杂。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这数年来,面对莫璃时,她总不时会生出这样的感觉,看得清楚的同时却又有种迷样的神秘感。
李跃儿离开后,莫璃便又转过脸,看着窗外。
她倒真是想知道,韩四道对此事,是什么样的态度,心里又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