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枫聆心
“也许,娘是为了救我们而死的,不是病死的。在梦里,我叫娘的时候,那人哭了。”哭得那么伤心,让她醒过来都禁不住流泪。
“这个梦,你做了好多年,如今梦境越来越真,只能说明你日有所思。”墨紫往豆绿嘴里塞了一片糕,“我们姐妹如今团聚,以后慢慢就不会再做这个梦了,相信我,别胡思乱想。”
豆绿用力咬着酥糕,眼圈儿却红,真哭,“不论是病还是火,娘总是不在了。我很傻,对吧?”
墨紫也很心酸,一点想不起身体本尊的娘亲,却还想得起重生前的父母,不知接到她的死讯会带给他们多大的伤痛,但身为姐姐,就得坚强,“至少我还好好的,你也好好的,能在一起过日子。”
豆绿点头,呜呜吞咽酥糕。
窗外,金银站在那儿,皱了一张脸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金大少府上的点心难吃到让人掉眼泪呢。九九,你本来就丑,哭起来更是不能入目。行行好,别伤我的眼了,赶紧擦干眼泪。按理,你长得一点不似你姐,好歹性子上要接近些。你姐天不怕地不怕的,刀剑架脖子,眼睛都不眨。你晚上哭白天哭,水里捞起来的鬼么?”
豆绿袖子忙着擦泪,擦完才慢慢说道,“我是水鬼,公子就是钱鬼。我姐姐是天上的云,我是地上一株草。可她是我姐姐,不是你姐姐,你眼红也只能干瞧着。我丑又如何?公子长得倒是好看,就是出门有人当你女扮男装,遭人调戏。”
慢吞吞说话,一样让人吃瘪。
墨紫在那儿忍笑,煞有其事得问,“真有人把金大少当了女娘?”
元澄却拍两下手,“谁说姐妹不似?”
金银平日最讨厌有人说他女相,但对着这三个不能来脾气,气到哼也只好往肚子里吞。
形势三比一,一片大好。
偏豆绿本性纯良,逞过口舌之后就道大实话,“其实公子虽好看,也不是女娘之姣美。那登徒子似男女色皆好,又不敢当众承认,才故意指鹿为马。”
金银得了豆绿临时倒戈,立马翘起尾巴,斜眼看元澄,“听到没有?本大少玉树临风,遭人调戏,也是因为这张无可挑剔的脸,比起某人要看上好几眼才能勉强说斯文的样貌——”把豆绿当同盟军,“九九,你说他是不是差我甚远?”
墨紫笑着摇摇头,水仙花又开了。
“元公子面色如玉,温润不扬,似早月初晨,带露欲放的白牡丹,不为花王且为君子,不沾尘。”说起牡丹,豆绿容颜生光,眸子晶亮。
元澄看一眼墨紫,再对豆绿微笑,“谢豆绿姑娘赞我。”
金银轰人,“元大牡丹好走,我是俗黄,我不送。”
“姚黄。”豆绿纠正他。
“九九,你这里的活儿干完了是吧?那就帮二两洗衣服去。”金银发扬小气精神。
“姐姐,那我洗衣服去了。一两伯说过几日给我两天假,我去红萸找你。”豆绿正正经经对金银福了个身,走了。
当着她的面,差她妹妹洗衣服?墨紫眯眼喊一声二哥。
金银冷颤。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271章 平底的船
第271章 平底的船
初八一早,墨紫进厨房,看到白荷也在,就说,“这么大冷的天就别来了,赶一个多时辰的车呢。”
白荷拿个大木勺搅铁锅,脸蛋因使力而红扑扑的,笑衔在嘴角,“往年这日都起得特别早,要煮腊八粥的。你不记得了?今年奶奶那儿我让小衣带进去一锅,看着时辰还早,干脆来你这儿帮忙。丁婶把材料差不多备齐了,再加上我自带的那些,一人总能喝上一碗热乎的。你赶紧坐着去,我给你盛大碗的,不是等会儿有新船试水?总得吃饱。”
墨紫推开厨房门,见饭棚里长木餐桌上不少人已经在狼吞虎咽,更有人起身来要第二碗,“确定一人能有一碗?”
“就知道白荷姑娘手艺好,勾得人馋虫出来,定然喂不饱,所以我煮了白粥。腊八粥只能喝一碗,多了没有。”丁婶掀开锅盖,热气腾腾熬好的白粥。
白荷颇不好意思,“本是来帮忙的,倒给婶子添多了麻烦。”
“白荷姑娘哪儿的话。我针线活儿还行,厨房里的却是不成,好在大伙嘴上都好,填饱了肚子就不抱怨。可我家相公说了,墨哥对一大场子的人一点不亏待,偏我这个掌勺的糟践大家的胃,多亏白荷姑娘常来帮手,才让人觉得在红萸干活那是无可挑剔了。而且,你来一回,我就学一回,近来还有不少人夸我呢。我呀,最好你天天来,等学了你一两分的本事,拿好吃的堵我家相公的口。”丁婶给要第二碗腊八粥的船工们盛上白粥,不理会对方的小声抗议。
墨紫坐下,凳子还没捂热,白荷就端了一碗腊八粥,两个大肉包外加一碟她自己腌制的酱菜。闻着香气扑鼻,肚子立刻叫得咕噜。
“白荷,你这边弄完就早点回去,别忘了晚上还有一桌。我说去望秋楼让岑二给会帐,你却非要在家里摆席面。”墨紫喝口粥,桂花清冽的味道。
“这大冷日里的,又就只有女客,何必在外头吃?自然是摆在家里方便。能凑桌打牌,喝醉了可以躺,累了可以过宿。还有一锅粥,熬完我就回。”白荷说罢,到厨房去了。
墨紫正埋头吃着,突然感觉眼前光线暗下,周围呼啦啦喝粥的声音也没了。于是,抬头一看,连忙站起来——
“闽老爷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白胡子红黑脸的闽榆笑声朗然,“听说今日新船下水,我能不来吗?墨哥,这饭堂子造得新鲜,腊八粥也香得老头子我饿啦。”
照现代食堂设计出来的宽敞饭堂,快餐式摆菜和自助端菜法,长条形面对面坐的餐桌,怎能不新鲜?
墨紫叫带老爷子进来的卫庆去厨房端一份早饭来,“老爷子也真是,不提前给个信儿,我也好准备准备。”
“准备个啥?就得出其不备,免得你把好东西都藏起来,又说不能外传的秘技。”闽老爷子不客气,接过卫庆手里的大碗,大口喝着,烫舌仍叫好,“这么好吃的腊八粥,皇帝都不定吃得到。哈哈墨哥,你真会享福。”
墨紫被老爷子爽直的开朗影响,跟着大笑,“人生一世最大的事,吃就是一件。不但要吃饱,还得要吃好,也不算白走一遭。”
“瞧瞧你这点出息,小鼻子小眼的,不想着造好船,光想着吃好饭了。”闽老爷子对她这话颇不以为然。在他眼里,墨紫的本事大着呢,得跟天去比高。
“我就是小鼻子小眼,老爷子说得真对,我承认。”墨紫油起来,嘿嘿乐道,“船是船,饭是饭,两码事,分开做。”
闽老爷子隔空点点墨紫的脑袋,“墨哥这般随性,所造之船倒是稳重。”
墨紫看到闽松。因闽老爷子背对着他,他也没在意,直朝她这边走来。想到他还隐瞒着大伙身份,怕他没心理准备自己曝露出来,她就故意抬高声音,“闽老爷子,我认为一艘船最像设计船的人。人稳重,船才稳重。人随性,船就随性。我用的是现成的船图,所以这船稳跟我没什么关系。”
闽松听得墨紫一大声闽老爷子,抡圆了眼,脚下一拐,领了粥到别桌,低脸又投瞧。
闽老爷子掏掏耳朵,“墨哥一下子这么大声,耗子没吓着,我的耳朵震三震。”
墨紫讪笑,不,吓到一只叫闽松的耗子。
等闽老爷子吃完,墨紫带着他到河岸那儿去,闽松才像陌生人一样出现,又是自我介绍,又是久仰大名,毕恭毕敬了一番。
能引得闽榆亲自前来的,并不是船棚滑轨的构造,更不是很便利有趣的饭堂设计,而的的确确就是将要试水的新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