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枫聆心
成功了。
打开门,把版画交给赞进,她对落英说,“我要睡觉。”
落英说了很多话,她听不太清楚,只觉得吵,抱着脑袋,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姐姐,好姐姐,我现在头昏耳鸣,什么话等我睡醒再说。”
回到寝屋,衣服不换脸不洗,倒头就睡,哼一句还是床舒服。感叹词到嘴边消音,睡着了。
落英笑得无可奈何,对本来就在屋里看公文的人说道,“你家这位的邋遢样,你当没看见吧,也都是为了你。”
那人正是元澄,他放下手上的东西,走到床边,“你去吧,我会照顾她。”
落英调侃,“可不就该你照顾?我如今大肚婆,在家相公连弯腰都不让我弯一下呢。”说着话就出去了。
元澄淡笑,转身对着睡得人事不省的墨紫,轻轻拨开散在她面上的发丝,细细望着,“你邋遢么?我怎么觉得世间再没比你更漂亮的姑娘了?”
他鼻子比常人灵,但闻得她一身的木香气。发间衣间都是木屑,在她刚才倒下去的时候,被子也被沾了不少。他捉起一小小木卷,手指摩挲过去,真如她常说的,细腻质朴,毫无修饰却展露最自然的一面,历经岁月,越来越美。
“好木,对不对?”他躺下,侧身朝那张沉睡的娇颜贴近,在她额上眉间温柔一吻,“夫人辛苦了。”
墨紫当然听不到,却让他的体温吸引,下意识凑了过去,脑袋顶在他的肩井,舒服得吐了口气。
元澄闭起眼,闻着安然的芳香,渐渐入睡。
第二天,墨紫睡尽兴了起床,问正在摆早饭的阿月,“元澄还在宋县么?”
落英怀孕,小衣待不住,元澄就让阿好阿月化暗为明,正式成为墨紫的贴身侍女。
“元相三日前就回来了。”阿月说道这儿,奇怪,“我之前才看到元相从屋里走出去,夫人不知道?”
“山中一日,世上一年,我完全没数日子。”只记得昨晚上完成了版画,回到屋里就睡觉。元澄?一点都没印象见过面啊?
“宋县已经拿下,防线往前推进到平城。肃王五万兵马归顺整编,加入义元军。”也没错过多少。
“平城。玉陵四州,拿下两州了。”墨紫叫阿月也坐下来吃饭。
“是啊。”阿月拗不过她,只好坐下,起先别扭,后来说着话就好些。
“肃王呢?找到了吗?”墨紫问道。
阿月回答,“没有。元相亲自再回月牙山,洞口已经让大石堵了结实。据守在林外的人说,当时天摇地动了好一阵,等他们赶到洞口就这样了。整座山肃王的人都找遍了,没有其他出口,也没有看到当日进洞的人。”
这已经在墨紫的预料之中,但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这些人中,有她和元澄的血脉之源,尽管下定决心舍弃那份羁绊,心中难免唏嘘。
阿月看她情绪有些低落,倒也明白原由,想要说些话来安慰,又怕适得其反,一时很是为难。
墨紫见了反过来安慰她,“没什么,亲手送自己的外公进坟墓,算修炼到家了。他不顾骨肉亲情害死他自己的女儿女婿,也该想到今天的下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那么,肃王莫名其妙不见了的事,外面如何传闻?”
“似乎除了跟着肃王进山洞的人以外,其他人一概不知,以为肃王遇到山崩惨遭不幸。”宝藏的事就正好被瞒住了。
“豆绿近来如何?”刚放出来的,两眼一摸黑的迟钝。
“豆绿小姐跟着二皇子去平城了。元相本来不让的,但豆绿小姐倔得很,谁也劝不住。结果元相就请杨大人跟去照看。对了,宋先生也去了。”阿月偷偷看墨紫的表情,她知道这位最疼的是妹妹。
宋言武功高强,他跟去的话,她可以放心,不过,“哪位杨大人?”
“杨凌杨大人,他随魏将军和萧将军一起来的。”阿月说到这儿,似乎犹豫。
“有话只管说。”墨紫看出来。
“杨大人和豆绿小姐见面就围着说话。”好像很上心这样的话就不说了,免得造成误会,尽管大家心知肚明,杨凌对豆绿显然是很有好感的。
“两人有过一面之缘,那杨凌又是个会说话的。”墨紫想起第一次见杨凌的地方,风流才子他是当之无愧,“金银,我是说二皇子什么反应?”
“二皇子倒没什么,元相让杨大人随他们去平城,豆绿小姐不太愿意,但他没反对。”这些事都是在后面宅子里说的,所以阿月知道。
元澄这么安排是故意为之,还是纯粹从战略角度考虑?墨紫偏向前者。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儿大不由娘。我是不管了。”管也没用。
阿月抿嘴笑,“夫人长姐如母,一直以来都为妹妹操心。如今又多了元相照顾,豆绿小姐一定能挑个好夫婿的。”
“但愿如此。”感觉嫁了人有些婆婆妈**,墨紫放下碗筷,“我去工房,这回不设门禁,元澄回来的话,帮我跟他说一声。”
阿月起身说知道了。
出门找赞进,发现他不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陌生声音,有些冷有些哑。
“赞进在睡,由我跟。”
“你是谁?”
“兰衣。”
“罗衣,筝衣,华衣,加上你和小衣,齐了。”多半是元澄安排。
没人回答她。
“那就谢谢你了。”想起赞进似乎说过兰衣话最少,看来真是。其他人至少有问有答。
树叶沙沙响,一片兰衣闪过。
元澄喜欢清静的习惯一直保持着,这后宅虽大,不闻人声。玉陵花国,即便寒冷,也有花看。梅花将谢,迎春微金。墨紫闲庭信步,终于能仔细瞧瞧这暂居之所。
转弯就到工房,却看到一个人背靠墙站着。银蓝锦袍描牡丹银线纹,将身材撑得饱满结实,威武不俗。
“萧——将军。”这个人,她欠他的,抑或他欠她的,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萧维身形一颤,立刻离墙站直了,垂眸又觉懦弱,直视过去,“我以为你还在——嗯——闭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