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里闲人
“将军老了,只想着安享晚年,却不想想咱们这些人,除了打仗还会什么……除了你娶了个好媳妇,日后免不了升官发财,封疆裂土,我们到最后也就是解甲归田的命了,一个没有兵马的空头将军,就算是有品级战功又如何?过个十年八年的,那帮读书人一找后帐,说咱们杀俘、屠村,不仁之类的,没准连品级也得折进去,达子在,咱们就有铁杆的庄稼,达子没了……老话怎么说的来着,狡兔死走狗烹,咱们哪里来的好下场。”徐万成面无忧色,自从自家媳妇穿戴着那一身不应该她穿戴的衣饰回来,他就知道这事露了,可是他不信铁勇男能把他怎么样。
“你的前程呢?那么多的弟兄呢?都白死了?”
“我的前程?如今的太子是个十岁的傻子, 皇长子才是民心所归,圣上如今偏心太子,这案子是冯家做的,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偏偏圣上要拉这个偏架,江山交到太子之手,冯家就是天子外家,别说你我,天下人都没有活路,我劝你跟我一样,跟随着皇长子,做那从龙之臣,再不用在家里看女人的脸色……”
“住嘴!”铁勇男站了起来,把桌子给掀了,“滚!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徐万成站了起来,向外走,走到帐外时,铁勇男叫住了他,“等等。”
徐万成以为铁勇男改变了主意,笑眯眯地转回身,只见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肖将军教咱们打枪时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要在别人背后开枪,非君子所为……”
彭地一声枪响,徐万成双目圆睁栽倒在地,众人都围了过来,“达子派了细作前来探营,没想到却被徐将军遇上了,徐将军英勇战死。”
“是。”众人异口同声称是。
庆临城城的人第二天都知道了,军中混进了奸细,不但放火烧了书吏处,还杀了徐万成徐将军,到了中午奸细被抓了出来,正是书吏常兴,常兴在被捉时咬碎了嘴里的毒药,自尽而亡。
庆临城城的盘查,更加的紧密了。
吴雅和吴怡去徐府,看望徐夫人,只见徐夫人一身缟素,跪在地上烧纸钱,看见了她们就是冷笑。
“铁将军好大的本事,当众枪杀四品将军,竟然无一人敢为我家老徐作证。”
吴雅没有理她,吴怡凑到她的跟前说道:“我姐夫跟徐将军是军中同袍,从小一起长大,过命的交情,这才保全了徐将军的名声跟徐家一家老小的性命,识相的闭上嘴带着金银细软回乡过活,再乱说话……我姐夫记得徐将军的好,我记得的可都是徐将军想要杀我男人的仇。”
徐夫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声说话,脸上还带着笑的吴怡,若不是两人离得近,单看两人的样子,旁人还以为吴怡在小声安慰着她,娇滴滴的美妇人,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冷到了骨子里。
吴怡在徐夫人旁边跪了下来,拿了纸钱扔进火盆里,“徐将军,如果 有来世,千万记得不要得罪女人,女人的怒火,比地狱之火还要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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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兵部的尚书是死于意外,侍郎是自杀,芦花案的真相就是内外勾结,夺嫡的皇子与不想打胜仗的将军勾结,合作的结果。
为什么年妃最受宠,年羹尧敢于弄出个年选,雍正批覆年羹尧的奏章会那么亲热,为的就是哄着他把仗打完,仗打不完,年是永远动不了的,钱是要流水似的花的,古今如此,为神马老美一直在打仗,因为将军要军功,军火商要产值。
吴怡此刻是退无可退了,只能出手。
芦花案的线索到此讲完,以后就算是有,也只不过是背景资料了。
148、京里来人
不管徐夫人有没有听懂地狱之火是什么意思,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事不能告,悄无声息的带着家财领着嫡出的子女走了,剩下几个妾室和庶子女,哭得凄凄惨惨的,还是吴雅看着她们可怜,各给了些银子,这才散了。
也是好心有好报,其中一个年轻受宠的妾室,悄悄的给了吴雅一本名册,上面列的都是跟徐万成一起投了皇长子的人,那妾室本也是青楼出身,久走江湖,知道这论坛名册在自己手里是要招祸的,“铁夫人,这名册我交给了你,别的不求,只求您能保我一个平安,不瞒您说,我有一个做皮货生意的相好,他现在也不想风里雪里的捞钱了,想跟着我回南方老家好好过日子,您要是能保我们俩个首发离了这辽东,我们俩个从此以后隐姓埋名,再不会出现在这庆林城了。”
“嗯。”吴雅点了点头,把这个妾室藏在运煤的车里出了城,又和那皮货商汇合了,远远的走了,据说有人在山西看见过他们俩个,也有人说在山东看见过,都是谣传,扑风捉影一样。
对于自己的妻妹有抓内鬼的本事,铁勇男想一想也是颇为佩服的,更不用说是沉思齐了,他在热炕上躺着看书,见吴怡回来了,立刻问她:“你怎么就知道徐夫人一定会露出马脚?”
“你们这些男人,就是瞧不起闺阁女子,却不想想这官员收了贿赂,有几个不在自己妻儿面前显摆的,旁人送礼物,又有谁会落下夫人不巴结的?那徐夫人得了上等的料子,极品的首饰,却只能锦衣夜行,在自己的屋子里穿戴,憋不住露出来是早晚的事,我只不过添了把柴火罢了,我们一不要他受贿的实证,二不管他到底是如何做的,三不想让他见上官受审,看见了衣裳首饰,知道了怎么回事就成了。”吴怡笑道。
这是在资讯不发达的古代,就是资讯发达的现代,有多少人就裁倒在这虚荣心上,别说是女人,就算是男人,照样有某某官员在香港穿定制的西装,戴名牌的手表,让狗仔队给扒了皮,回到内地就受审的,更不用说现代的郭某某案了,如果不是她炫那些不该她有的富,又怎么会搞出那么大的风波。
这人啊,古今都一样,说到底都是一个贪字惹祸。
“这芦花案啊,从一开始就是个无头的案。”沉思齐现在只想摇头叹息,书生对于黑与白的认知,如今也慢慢变成灰色了。
京城也好,军中也好,黑黑白白的,人人有贪欲,人人有私心,为了这些贪欲私心,为了那张龙椅,黑的能传成白的,白的能变成黑的……
“现在满朝文武,耳目灵些的,谁不知道案子是大皇子为了夺嫡勾陷冯家,大皇子不贤,冯家纵子无德,如今啊,谁都有点活动心思,可是有太子在,从龙之功也不是谁都能立的,上了大皇子船的也有后悔的,后悔也下不来了,这事啊,就算是圣上……也得闹,沈家如今关门闭户,也未见得是坏事。”吴怡说道,自从铁勇男回来说沈家关门闭户的,沉思齐就有些烦闷,她又看了眼沉思齐看的东西,“这是什么?”
“这是四姐夫从常兴那里搜出来的书,据说有些古怪,可是谁也不认得这是什么字,拿到我这里一看,原来是拉丁文,可惜我在京里的时侯只是在洋行见过这样的字,并不会读。”这是辽东,若是满文、蒙文甚至是藏文,总能找到论坛通译,拉丁文就不成了,“我打算腾出几本来,让四姐夫分别送到京里的几个教堂,让传教士首发帮着译一下。”
吴怡拿了那书看看,她大学是学英文的,拉丁文多少认得一点,就算不认得拉丁文,里面的画她翻了一下,也知道是什么了,“不用看了,这是一本童话书。”
“什么?”
“洋人给小孩子看的书。”吴怡尽量解释,这应该是一本伊索寓言之类的,她认得插画和几个单词。
“常兴要这种东西做什么?”
吴怡也在疑惑这件事,“搜检的士兵有没有查出别的东西?”
沉思齐摇了摇头,“四姐夫只给我这个。”
“要不然咱们俩个等你病好了,去常兴家里看看吧。”
“应该不剩什么了,四姐夫手下的人把他家里搬空了,剩下的锅碗瓢盆,都让邻人哄抢了。”
吴怡心里犯着疑惑,沉思齐病好之后,两个人去常兴家看了看,果然已经被搬空了,甚至连门板都不知道让谁拆了拿走了,铁勇男让人搜出来的东西,多半也没什么用,常兴被抓之前曾经烧了半个火盆的纸,大约有用的全都被他烧了。
吴怡心里觉得再不对,也只能把这事放下了,唉,这芦花案里,岂止是常兴一个人充满谜团啊。
兵部尚书,二品大员,也是势力盘根错节,紧关结要的人物,结果全家都死得不明不白的,听说还有在外做官的儿子,嫁到门当户对人家的女儿,都把嘴闭的紧紧的,什么都不敢说,对外也只能说是意外。
沉思齐病好以后,依旧做他的书吏,铁勇男对他也渐渐倚重,很多军情大事都不避着他,铁勇男本身识字不多,学识更可以说是没有,手下的人除了沉思齐是个有墨水的,别人你让他们带着两百人死守关口,不守到只剩最后一人绝不后退半步行,你让他们提笔写字,比杀了他们的头还难受。
做到铁勇男这一级别,却不能没有沉思齐这样的人帮忙,他总不能有事就回家搬兵,请夫人吧?渐渐的,沉思齐也在这充满铁与血的味道的军营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沉思齐又跟着几个通译学满语,学写满字,人事情一多,也就没什么工夫去烦了,除了偶尔提一提儿子,在京里的老父老母,慢慢的也就适应了这苦寒之地。
吴怡守在家里,除了跟吴雅来往,轻易不见旁人,做做针线,学着做些点心吃食,日子平淡又有滋味的过了下去。
如些冬去春来,转眼又到了秋天,京里时时的也有信到,沈、吴两家常随着车马送来四季的衣裳、吃食、银钱等,就怕他们在边城受苦。
这一日沉思齐回了家,看见院子里又摆了些东西,院外站着几个眼熟的家人,看见了他都口称:“二爷,您回来了。”
“嗯,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才刚刚到。”
“谁领着你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