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里闲人
“你子时来我们还等你到子时不成,还是你来晚了。”吴怡跟他斗着嘴,这个时候仆妇们已经烤好了几盘鹿肉、羊肉送了上来。
“这鹿肉要自己烤才有滋味,怎么让下人烤了?”吴承业说道。
“我也是这么说的,只是姐姐不让我出去烤了。”
“你姑娘家家的是不能做这个,当心伤了手,我去烤去。”吴凤拉住了吴怡却没拉住活猴儿似的吴承业,只见他乐呵呵的接了烧烤的叉子在烤。
“有肉无酒不成席,来把温温的花雕酒拿来。”吴怡是这次烤肉活动的召集人,虽然被吴凤拉着不许亲自去烤肉,却也没断了张罗。
吴柔坐在那里吃着美味的鹿肉心里却在想着心事,她一听说这烤鹿肉就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又见了吴怡的作为,心里隐隐有了些感觉。
这个场景太像红楼中的烤鹿肉了,她看书时也曾经幻想过找一个下雪天约齐三五好友去烤肉,只是因为有时间的时候没条件,有条件了的时候没进间了,终究未能如愿。
难道吴怡是穿的?
红楼是世俗小说,讲的是明清时期贵族人家的生活,这烤架跟铁叉子等等分明像是用旧的,难道是她多心了?
她在看吴怡,吴雅却是在看她,像她们这样的庶女,在这种场合里跟着乐就是了,可是吴柔却总给吴雅一种在转心思的感觉,使心眼不是像吴柔这么使的,而且真的是一丁点好处都没有,平白惹太太不高兴,还要连累姨娘跟兄姐。
吴承业又开心地支使人端了亲自烤的鹿肉分给吴怡,吴怡得了才轮到庶女们,现在这些人这么开心,有没有人提过一句留在书院里过年的吴承平?有没有人想过养在王姨娘院子里的吴承安?
可怜吴承平,怕嫡母不喜再塞丫头进自己的屋子或者是叫他不准再回书院,过年了连家都不敢回。
吴承安也就是过年大家一起给老太太磕头的时候露了一回脸,再就没出来,王姨娘把吴承安看得死死的,轻易不叫出屋子,就是因为王姨娘知道太太对庶女大度,对庶子可不见得有多大度,每次吴承安出来,王姨娘必然是要把他弄得普普通通毫不起眼,跟她平时张扬的性格完全相反。
要按她说,王姨娘的心计还在自己的母亲孙姨娘之上,就看她教出来的儿女有多精就知道了。
众人皆醉她独醒的滋味并不好受,吴雅有的时候宁愿自己生的笨一点,或者干脆投生在太太的肚子里,也省得像现在这样思来想去,心里明白,却一点做为也不能有。
吴承祖躺在床上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已经两天了,香枝自那天离开之后就被老子娘关在家里绣嫁妆,只等着出嫁,笑微被太太调到了针线房,虽然来了个琥珀他却并不想亲近,他有的时候想着他永远都不长大就好了。
长大了责任什么的就一点点的压到了他的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知道香枝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却只知道香枝走了,整个院子里都像是空了一样,他的心也跟这院子一样空空荡荡的。
他甚至想过要去香枝家见见香枝,可是香枝是因为私相授受被赶出去的,若是他再去了,香枝就不用活了。
香枝啊香枝,你怎么那么傻呢?你若是不傻……不傻又能怎么样呢?
吴承祖生平第一次知道对女孩动心是什么滋味,明白这滋味的同时,也知道了失去是什么滋味。
笑眉端了碗飞龙西洋参汤来,“大爷不爱吃饭,好歹喝点汤。”
吴承祖却连眼都懒得睁,“放那吧。”
笑眉张了张嘴,却也什么也没说,又过了一会儿琥珀进来了,身后跟着了一个端了食盒子的小丫头,“大爷,四爷和五姑娘在花园的暖阁里烤肉呢,特意送了些给大爷尝尝。”
“他们两个有心了,替我谢谢他们,赏这小丫头一把钱。”吴承祖强撑了起了身说道。
“是。”那小丫头正是红袖,红袖不懂为什么大爷大白天的要躺着,说是病了吧,院子里也没有药味儿,她还是搞不懂大宅门里的人,笑眉开了钱匣子,随手抓了一把铜钱给红袖,红袖赶紧接了。
不懂就不懂吧,反正工钱不少赏钱也多,她不懂就对了。
国丧、吴柔受折磨
吴怡的烤鹿肉被长辈们归结为小孩子的胡闹,正月里孩子们在一起玩一起也没什么,所以身为长子的吴承祖、嫡次子的吴承宗都没有出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正月十三那一天请来了戏班子,在花厅里摆了宴,又请了说书的女先生,正式替吴凤庆祝生日时,果然所有人都来了。
就连吴老太爷和吴宪都到场了,男人们的宴席摆在外间,老太太领着儿媳和孙女们把宴席摆在里间。
这样的宴会一直持续了三天,一直到十六那天公孙家的礼物和马车来了,接走了公孙良和吴凤。
吴凤走的时候脸圆了,眼睛也亮了,有的时候心里的那个结打开了,要比补药还管用。
等到她回家她会发现家里多了一对庶出的小叔和小姑,还有一个千娇百媚的老姨娘。
为了惩罚媳妇的鲁莽和不守规矩,公孙太太命公孙守把外室接回了家,公孙良从此不再是公孙家大房的独生子。
出了正月,吴宪任命的小道消息传来了,据说是要留京,留到哪里,是升还是降得继续听消息。
原本在正月里忙着四处应酬的吴宪干脆不出去了,闭门读书,显示自己的淡定。
吴承祖收拾自己的情绪,也在坐堂先生老进士王先生的辅导下开始闭门读书,等待春闱,这一年是他第一次下场。
坚持留在扬州读书的吴承平来了封信,说先生说他功底不够扎实,要留他在书院读书,不止今年的春闱不让他参加,三届之内不准他下场。
刘氏收了信之后,跟吴宪简单商量了一下,吴宪亲自执笔回了封信,问了吴承平的身体如何之类的,又捎去了几百两的银票,准了他暂不下场。
这些对于吴怡来讲都是背景资料,对她也对女孩们影响最大的是——女先生来了,安亲王妃亲自在正月里遣出宫的宫女里挑的供奉也来了。
女先生一共三个,姓黄叫黄娘子的主教书画,据说她也是书香门弟出身,只是命不好守了寡,又不想改嫁,仗着一身才学在富贵人家教女眷书画维生。
姓梁的梁娘子主教琴棋,出身也是好的,只是家里败落了,夫家退了亲,她削发立志不嫁又被劝了回来,改了自梳,父母去逝之后嫂嫂跟弟妹容不得她,她也只得教女眷维生。
姓孟的孟娘子出身就差一些了,不过也是苏杭有名的绣娘,因为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了,不能在绣庄做了,就出来教大户人家的女眷。
这三个人跟一个造型师挑的造型一样,都是一身素衣,不施脂粉,面目严峻,望之并不可亲,然而实际上教起她们来,态度却是好的,她们知道女孩子们并不指望考状元,只希望有拿得出手的才艺即可。
按照女孩子们各自的水准,因材施教,倒也算一团和气,当然,吴怡是重点照顾对象。
嬷嬷们也像是一个造型师造出来的似的,都是料子极好但样式一般的衣裳,头发梳的光光的,浑身上下首饰不多但个个精致,嘴角都带着尺子量出来的微笑,
五个女孩子,四个嬷嬷,吴怡分到了一个叫阿福的福嬷嬷,她原来的教养嬷嬷花嬷嬷被调到了采买处,看来福嬷嬷是要长驻了,吴柔分到了叫阿寿的寿嬷嬷,她原来就没有教养嬷嬷,寿嬷嬷也是长驻,余下的两个嬷嬷一个叫阿禄,一个叫阿喜都说是老家有侄子有产业,有人奉养,呆两年就走,两人一起教余下的三个女孩。
吴怡一听这名字就觉得是临时取的,后来一打听果然如此,嬷嬷们出了宫,并不想让人知道她们原本的名姓,这些嬷嬷最大的也不过三十岁,最年轻的才二十七岁,在宫里渡过了韶华出来了倒有一半没有了家,只能在大户人家做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