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武记
裴舒芬当然不会同意。她的方子并无奇特之处,只是用的药不一样,是在她的随身空间琅缳洞天里生长的,却是这个世上寻不到的。但是裴舒芬也清楚,琅缳洞天的事,一个字都不能同外人说,因此她只笑着道:“母亲放心。女儿会仔细斟酌用量的。外面的大夫对我这方子不熟,用量不准的话,也难见效果。况且这药就算是没有效果,也不会对益儿有害的,最多就是不起作用而已。——可是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会不会起作用呢?”
夏夫人体谅裴舒芬的一片心,便点点头道:“那你千万小心。益儿关系重大,是你大姐的命根子,若是有个不妥,你可知道后果?”
裴舒芬满脸喜色地对夏夫人屈膝行礼道:“母亲若是不放心,可以让大姐派个人跟着女儿一起制药、煎药。等女儿教会那人,以后就算女儿跟着母亲家去了,也有人知道如何抓药、熬药,给益儿喝。”
夏夫人便对着裴舒芬的大丫鬟桐露道:“你带着四小姐去你们的药房看看,若是差什么,就去补了过来。到你们夫人的账上领银子。”
桐露也是裴舒凡的陪嫁丫鬟,当年宁愿被罚到下面做三等丫鬟,也不愿意给姑爷宁远侯楚华谨做通房。裴舒凡冷眼察看了她几年,发现她是真的不愿意给人作小,才把她又提为一等丫鬟,当作了心腹。连桐叶和桐雪两个本来跟着裴舒凡年头更久,情分更重的丫鬟都退了后。如今裴舒凡也没忘了她,自己病得半死不活的,还给她在外面寻了一门好亲事,过了年就会把身契还给她,嫁出去做正房奶奶去。
夏夫人知道,若是有要紧的事,托付给桐露总是不会错的。
桐露也知道这事事关重大,忙屈膝应了,带着裴舒芬去了上房东厢最里面的一间小屋子,指着里面道:“这里是专门给少爷和小姐用的药房。四小姐看看够不够用。”
裴舒芬笑着谢了桐露,进去看了看。果然里面备了许多防治过敏用的防风、刺蒺藜、黄连和苦参。只是药相比自己琅缳洞天里的,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我看这几样是要的。”裴舒芬一边看,一边随手取了几样出来,又拿了一旁的小药秤,仔细秤了秤。
那小药秤是银制的,十分精良,也很不好用。不是专业的药师,用起来总是手忙脚乱的。
桐露见四小姐手势娴熟,似乎真有几把刷子的样子,慢慢收起了一丝轻慢之心,仔仔细细地盯着裴舒芬的一举一动起来。
裴舒芬回身看见桐露紧紧地盯着她拿着小药秤的手,对她笑道:“劳烦桐露姐姐,帮我捣些药吧。”说着,把一个石制的药杵和一个黄杨木的药碗从架子上找出来,给桐露递过去。
桐露接过药杵和药碗,把裴舒芬挑出的几样药物放了进去,仔细地捣起药来。
裴舒芬见桐露专心捣药,自己得找个机会去琅缳洞天里,把自己以前配制的防风苦参散拿出来才是,眼珠一转,便对桐露道:“桐露姐姐,不好意思,我想去一下净房。”
桐露放下药杵,出去叫了个刚留头的小丫头子进来,带着裴舒芬去了东厢的净房里。
裴舒芬让小丫鬟站在门外等着,自己进了净房,略微按了按左腕上的梅花形胎记,默想了一下琅缳洞天。很快裴舒芬就从净房里消失,进到琅缳洞天里去了。
此时琅缳洞天似乎已经是秋天,跟外面寒风凛冽的季节不同。裴舒芬药圃里面的药材,很多都到了要采摘的季节。她顾不得多看,急急忙忙地从小楼里拿了她以前配好了的治过敏的防风苦参散,放到袖袋里,又回到了宁远侯府上房东厢的净房里。
从净房里出来,回到药房,裴舒芬看见桐露已经把药都捣得差不多了,便阻止她道:“可以了。你去生炉子,准备熬药吧。”
说着,趁桐露去搬了小药炉过来的时候,裴舒芬把自己的一粒防风苦参散放到了桐露刚才捣得药里,又拿起药杵捣了几下。那粒丸药就被捣散在木碗里的草药里,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桐露生起炉子。等水烧开了,裴舒芬把药碗里面的药,慢慢地沿着银制药锅的边上倒了进去,再盖上盖子,对桐露叮嘱道:“三碗水煎成一碗水的时候,就成了。”
桐露点点头,盯着火去了。
裴舒芬又去取了些药过来,亲自捣药。捣了三四次,每次放进去一粒自己从琅缳洞天里带出来的防风苦参散,一共做了五个药包。
把这五个药包递给了桐露,裴舒芬又叮嘱道:“如果我不能过来,你要记得每天给益儿喝一次,连喝五日。他的过敏应该就有很大的改善。”裴舒芬不敢说痊愈。因为她还不知道,这药的药性到底有多好。
桐露把那五个药包珍而重之的收起来,对裴舒芬行礼道:“多谢四小姐援手。若是我们少爷的过敏症能有好转,就是我们夫人的福气了。”
裴舒芬笑道:“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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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领情 下
更新时间2011-12-8 20:00:27 字数:2401
桐露熬完药,亲自端到夫人裴舒凡的上房屋里。
裴舒凡此时已经睡了一觉醒了,知道是四妹专门给楚谦益配的医治过敏的药,也十分感兴趣,马上从桐露手里接过药,自己先喝了一口,等了一刻钟的功夫,觉得没有异样,才叫了楚谦益过来。
裴舒芬看在眼里,只是在心底里感叹不已。这楚府,还真是比他们裴府要复杂多了,每个人都这样小心翼翼,唯恐行差踏错一步。又鼓励自己,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要闯一闯!
楚谦益喝了桐露端过来的药,觉得比以往喝的都要苦,可是娘、外祖母,还有三个小姨都殷切地看着自己,他不好意思说苦,只好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了下去。
“赶紧给我们益儿拿个蜜饯过来含着。”夏夫人见楚谦益一口气就喝完了药,十分高兴,赶紧张罗起蜜饯来。
裴舒凡笑眯眯地让楚谦益坐在她身边,看着他嘴里含着蜜饯,两眼微微眯了起来,一幅十分享受的样子,很是高兴。对裴舒芬笑道:“多谢四妹。若是益儿真的能不用再怕那杨花粉,大姐一定送四妹一幅好嫁妆!”
夏夫人捂嘴笑道:“你这个做大姐的,给老四添些妆也就是了。若是靠你出嫁妆,人家可得指着你爹和你娘脊梁骨骂呢!”
裴舒凡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得有些忘形,见娘给她打圆场,也顺势道:“是我错了,该罚。还望二妹和三妹看在你们两个外甥份上,不要多心才是。总之三个妹妹那里,我必要多多添妆。”
裴舒兰和裴舒芳相视一笑,对大姐诚心诚意地道:“大姐多虑了。我们是亲姐妹,以后大姐有什么需要我们姐妹的地方,我们不会袖手旁观的。益儿和谦谦有三个嫡亲舅舅,又有三个小姨,疼他们的人多着呢!”
裴舒凡一向心志坚韧,从不在人前示弱。可是这两个妹妹的一席话,却让她感慨万分,忙拿了帕子拭泪道:“既然你们这样说,我可就当真了。我们益儿和谦谦,就托付给你们多看顾看顾了。”这话听起来不祥,像是在托孤一样。
裴舒兰和裴舒芳心里也难过起来,只是不好跟着大姐一起哭,便起身拉了楚谦益的手道:“益儿,跟二姨和三姨过来,我们出去你屋坐坐去,好不好?”
楚谦益看了看娘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可以带二姨和三姨去益儿的屋里坐坐吗?”
裴舒凡重重地点头道:“自然可以。二姨和三姨都不是外人。”
裴舒芬忙站起来抱过楚谦谦道:“我们带着谦谦一起过去吧。”
“去吧,我跟你们大姐再说说话。”夏夫人笑着让她们出去了。
楚谦益和楚谦谦的乳娘,还有他们兄妹俩的丫鬟婆子一起,跟着裴家的三位小姐一起到楚谦益的屋子里去了。
远远地,还能听见楚谦益兴奋的声音道:“二姨、三姨,我爹给我做了个木头小车,可有意思了。谦谦老是要拉着小车出去乱窜,总被娘拦着……”
裴舒凡含笑侧耳倾听自己孩子稚嫩的童音,一刻也离不开的样子。
桐露见夫人和她娘亲夏夫人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便行礼道:“夫人,刚才方姨娘亲自送了一包牛皮纸包的东西过来,说是夫人要的。奴婢交给桐叶收起来了。——快到午时了,请问夫人今日用不用午食?”
裴舒凡知道方姨娘大概是回去找到了别人栽赃过来的杨花粉,给自己送来了。便吩咐道:“你去跟桐叶说一声,把那包东西放在一个密封的银匣子里锁上,贴上封条。另外,午食就摆在我的外间,让三个妹妹和娘,还有益儿和谦谦一起吃。再让厨房给益儿准备一碗黄花菜蛋花汤,不要放盐。他今日刚吃了药,小心犯冲。”大齐朝里的规矩,每天只吃两顿正餐。中午的那一顿,讲究一些的人家会做些小菜,当作午食填填空。
桐露应了,忙下去筹备。
夏夫人见裴舒凡病成这样,还满府里操持,十分心疼她:“你就把府里的事,略放一放吧。没了你操持,这宁远侯府的天也不会塌下来。你又何苦把自己熬成这样?”
裴舒凡知道娘亲心疼她,她自己也是做娘的人。她这辈子,跟自己的丈夫相敬如宾,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两情相悦,你侬我侬。在她心里,对父母、对子女和对兄弟的亲情,还有作为宗妇,对宗族的责任,都比对自己男人的感情要来得重要些。
宁远侯楚华谨心里自有别人,裴舒凡知道,也不在意,更不认为这是一个问题。婚姻这东西,对裴舒凡来说,就是女人的义务。唯一的好处,便是给了她两个可爱的孩子。无论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看到两个孩子,她就什么都释然了。
“娘,我病成这样,也不把手里的主持中馈之权放出去,不就是为了两个孩子?”
夏夫人眼泪都流出来了,有些激动地说道:“你为了你的孩子。我也为了我的孩子!我好端端的一个刚刚及笈的大姑娘,嫁到这宁远侯府,不过十三年的功夫,就病成这样……你还不到三十岁啊!……”
裴舒凡忙拿了帕子给夏夫人拭泪,一边轻声安慰她道:“娘,我活到这个岁数,吃得用得穿得,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又有家有室,有父母有子女,就是寿字头上差一点,我也不亏了。”
夏夫人忙止了泪,看着女儿病成这样,还要来安慰自己,觉得十分内疚。
“舒凡,大觉寺的方丈给你解得好签,说你这一关必能熬过去的。你不要灰心,我回去跟你爹商议商议,让他再去给你寻几个名医过来瞧瞧。”夏夫人仍然不死心。
裴舒凡听了这话,只是看着夏夫人笑,并不说话。
夏夫人也知道自己有些病急乱投医了,只好叹息道:“你放心吧。我想过了,若是你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的妹妹嫁过来,总能帮你守着你的两个孩子。”
裴舒凡有些迟疑地问道:“娘看中了谁?”
夏夫人有些为难道:“三个都有好处,也有不好。我拿不定主意呢。”
裴舒凡想了想,道:“四妹年岁太小了,不合适。二妹和三妹年岁合适,性子看上去也厚道,就是不知道她们本人愿不愿意。——若是不愿意,逼着她们嫁了,这不是帮两个孩子,这是害他们呢。”
夏夫人明白裴舒凡的意思,道:“其实我觉得你四妹更合适。她年岁是小,可是正因为小,可以过几年再圆房。她一时半会生不下自己的孩子,只会把自己的心思用在你的孩子身上。”
裴舒凡却笑了笑,道:“娘想左了。一则四妹帮了我这样一个大忙,我自然要领情的,怎么能让她嫁到这个地儿来受挫磨?若是来得及,我会好好筹划,给她寻一门好亲事。二则就算没有她帮益儿和谦谦的情分,四妹的年岁也太小了,不能立刻生孩子,我才觉得她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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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筹谋 上
更新时间2011-12-9 8:01:11 字数:2512
夏夫人听了裴舒凡的话,又糊涂了,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裴舒凡叹息道:“益儿如今成为众矢之的,就是因为宁远侯府的嫡子太少了。若是有人嫁进来,能很快生下新的嫡子,岂不是能分散一些那些人对益儿的注意力?嫡子生得越多,那些人的希望越渺茫,反而就会安分起来,不再搞三捻四了。”
“所以,你希望能嫁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妹妹进来,才好很快就生下嫡子?”夏夫人皱眉,不是很赞同裴舒凡的主意,“你也要为益儿想一想,他是嫡子,是嫡长子,这宁远侯府都是他的,你为何要给他多招些对头过来?嫡子多了,庶子会安份,可是嫡子多了呢?你就那么放心有了自己儿子的妹妹,不会为了爵位,动歪心思?”
如今的大齐朝,规定除了世袭的勋爵和祖产祭田以外,嫡庶均分家产。宁远侯府内院如今的波涛汹涌,也不过就是为了一个宁远侯的世袭爵位。
裴舒凡胸有成竹地笑道:“承爵这件事,我自然是有后招的。我从来不想让我的儿子承什么爵位,做什么大事。——就算是这宁远侯府的一品侯夫人,也不是我自个儿想要的。”
听到这里,夏夫人不由想到老爷裴立省经常在家里感叹过的话,说他精明了一辈子,唯独在扶持废太子一事上,见识比不过女儿裴舒凡。她当日就不同意爹爹裴立省和老宁远侯楚伯赞的计划。也曾经劝过爹爹,助废太子复位即可,却不可要求太多。况且对君王的施恩,哪是那么容易的?不知道什么叫大恩反成仇吗?特别是对君主来说,扶植登位的大恩无以为报,臣子只好粉身碎骨,以报君恩。只是裴立省将女儿的话听了一半进去,另一半却置若罔闻。
后来裴舒凡嫁进宁远侯府,她也颇不赞同公公、婆母和夫君的打算。只是木已成舟,她也只好殚精竭虑,为保全宁远侯府周全尽力谋划而已。
“孩子,都是爹娘不好,爹娘害了你……”夏夫人的声音颤抖起来。
裴舒凡笑了一下,拉了夏夫人的手,正色道:“我不怪爹娘。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些事情,其实也不是不可为的。只是宏宣帝登位之后,我们侯爷就应该认清现实,不能想着什么都要。既要妹子做皇后,外甥做太子。还要自己声名显赫,建功立业,位极人臣。——要知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盛极而衰,都是免不了的。”
说到这里,裴舒凡嘴角噙着一抹奇异的微笑,对夏夫人道:“娘,你知道宁远侯府里,为什么妖风邪气特别多?——就是因为一个贪字。从上到下,割不断,斩不尽的贪字。”
“在我看来,侯爷不过是个国舅,别把自己硬要当成国之栋梁。侯爷的嫡亲妹妹是皇后,还有三个嫡出皇子,包括皇长子。若是圣上是个糊涂的,他做个能干的国舅还情有可原,横竖是为了自己的妹子和外甥。可圣上并不糊涂,反而是个胸有丘壑,能屈能伸的人。侯爷的爹爹老宁远侯对圣上已是有还不了的大恩,不得不一死了之。侯爷自己还要把精明露在外头,可不是让圣上越发忌惮,把他妹妹和外甥,往死里逼?”
“我说过多少次,让他做个不上道的国舅爷算了。捧戏子,玩女人,斗鸡走狗,甚至做出一幅跋扈的样儿,在京里横着走都行。只要他自己没什么本事,名声也臭了,他妹妹和外甥的位置就是稳稳的。可他偏不,偏要去跟人家比本事,比能干,还想着他们宁远侯府在西南军中的五万军户,做梦都想去横刀立马,做个建功立业的领兵大将。他越想显能耐,显本事,在圣上心里的刺就越扎越深,这是何苦来哉?”裴舒凡有一句话没有说,她觉得楚华谨这样折腾,也带累了自己的儿子。以后做老子的犯了事,做儿子的,特别是嫡长子,怎么逃得了一个连坐之祸?!
夏夫人听了裴舒凡的话,笑着接了一句:“所以你就给他抬了这么多女人回来?还特别大张旗鼓地去满京城砍杨树?并且一点都不避讳地打着宁远侯府的招牌在外面发财?弄得言官动不动就要弹劾一下国舅府?”
裴舒凡也笑,她对这个丈夫,完全是没有丝毫独占之心。她一直想的,不过是如何保住整个楚家,在以后有可能出现的夺嫡的腥风血雨中,能够全身而退。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活不了多久,也护不了这个家多久了。
连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自己都未必能保全。
想到这里,裴舒凡柔声道:“若是……,还要娘答应我一件事。”
夏夫人忙道:“什么事,你尽管说。别说一件,就算是一百件,一千件,我都答应你!”
裴舒凡笑了笑,道:“不用这么多。娘知道,我只挂心我的两个孩子。如今看来,这宁远侯府的水太深了,我不放心把他们继续留在这里。还望娘和爹想个法子,把益儿和谦谦接回越州,由爹和娘亲自教养才是。”
“我不同意!”裴舒凡的话音刚落,宁远侯楚华谨披着玄色貂皮大氅,裹着一阵寒风袭了进来。
楚华谨下朝回家,一个人来到上房,见门外只有一个刚留头的小丫鬟在守着门,以为裴舒凡还在歇息,便做手势让她不要声张,自己一个人悄悄走了进来。
他来得晚,没有听见裴舒凡前面的话,只听见裴舒凡说要把两个孩子送回她的娘家越州去教养,楚华谨一时气盛,冲进来就驳了裴舒凡的话。
夏夫人冷冷地看着冲进来的宁远侯楚华谨,一点脸面都不想给他。
楚华谨看见夏夫人冰冷的脸色,才赶紧给夏夫人行了礼道:“小婿见过岳母。”
夏夫人强忍住怒气,起身站到一旁,道:“你们夫妻俩的事情,自己先商议着办。我去益儿屋里看看去。”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裴舒凡的卧房。
楚华谨忙退到一旁,给夏夫人让开路,让夏夫人走了出去。
桐叶本在自己屋里做着针线,听说侯爷回来了,忙跟到上房,对楚华谨行礼道:“侯爷回来了。”说着,上前去把楚华谨的大氅轻轻地解了下来。
楚华谨一动不动地站在屋子中央,任凭桐叶帮他解下大氅,神情冷肃,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靠在床围板大迎枕上的裴舒凡。
“侯爷要不要用一碗杏仁茶?——我们老夫人从越州带过来的新鲜茶面子,夫人平日里最爱用的。”桐叶忙着给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打圆场。
裴舒凡抬头看向楚华谨的眼睛,丝毫都不畏惧。
听了桐叶的话,裴舒凡端过床头小桌子上的茶碗看了看,又放回去,淡淡地对桐叶道:“我娘刚才在这里坐了半日,你也不说过来添口茶,就让她老人家大冷天的喝了这些残茶冷水。——看来不是侯府的人,你就不放在心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宁远侯府的家生子,不是我裴家的家生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