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空间守则 第153章

作者:寒武记 标签: 穿越重生

此时已经是深秋,凤栩宫后花园的大金翅菊开得妲如荼,在夕阳的映照下,满目看去,尽是金黄浓紫的富贵之色。

一岁多的四皇子在奶娘、宫女的尾随下,踉踉跄跄地奔到后花园里皇贵妃身边,扬起粉嫩的笑脸,看着皇贵妃眯眯地笑。

本来一腔愁绪和不安的皇贵妃看见自己儿子年幼趣致的样子,心里顿时被填得满满地,伸手抱起四皇子,在他耳边呢喃道;“你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不会!你会平安长大,做个闲散王爷,享一世富贵··…··”

四皇子不知道皇贵妃在说什么,可是母亲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让他有一种安全又熟悉的感觉。两只小手自发自觉地攀上了皇贵妃的脖子,嘴里“嗯嗯”有声,还不断点着小脖子,似乎听懂了皇贵妃的话。

皇贵妃又惊又喜,把四皇子的反应当成了天意,心情慢慢好了起来。

“宁姑姑,天晚了,带了四皇子回去吧。等再吃一顿夜奶,就可以洗漱歇息了。”皇贵妃抱着四皇子逗弄了一会儿,见四围的天色越发暗了下来,便嘱咐四皇子的乳娘带着他回去歇息。

四皇子躺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也有些瞌睡起来,小脑袋开始如同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的。

宁姑姑上前,从皇贵妃手里接过四皇子,屈膝行了礼,带着宫人退下了,只留下皇贵妃的宫女在旁伺候。

皇贵妃看着宁姑姑远去的背影,心里轻松了许多。

这一世,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上一世里发生的事情,这一世不一定会发生。皇贵妃暗暗告诫自己。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这位欧阳询已经是翰林院大学士。再过两年,他会扳倒现在的首辅赵之庆,坐上首辅之位。而他在坐上首辅之位以前,就暗中投靠了自己,说是宁远侯府对他有夺妻之恨他绝对不会让皇后的儿子坐上皇位。

那时候,自己文有首辅欧阳询,武有镇国公简飞扬,内有长公主夷陵,外面还有百官的迎合,并且没有娘家,不必担心外戚之患。自己原本也是圣上的原配,自己的儿子,本该是嫡出。无论从哪方面看,自己的胜算都比那个脑子不甚灵光的皇后要大。

可是就是在自己自以为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却依然败在裴舒凡手下。

自己被打入冷宫之后,这位首辅也被罢官免职,遣送回乡了,没过几年,便郁郁而终。而镇国公简飞扬的下场,就不用再说了。

而这一世,首先便是自己最大的敌人裴舒凡早早的死了,而裴舒凡死后,本来在上一世一直被圣上打压的裴家人,却得到重用。所以如今的翰林院大学士是裴舒凡的大哥裴书仁,并不是上一世的欧阳询,看这个样子,再过两年,便是裴书仁要坐上首辅之位了。

海游上一世同宁远侯府水火不容的镇国公府,这一世居然同宁远侯府的两个嫡子嫡女上了契。

自己虽然想着跟镇国公府交好,对镇国公夫人也多有施恩,可是这位上一世早早去世的镇国公夫人贺宁馨,却有些滑不留手,为人处世,颇有几分裴舒凡的风格。难道这就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大概在外人看来,如今是宁远侯府和皇后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吧?既然如此,自己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自己偃旗息鼓,一心抚养四皇子。别的人想争,就让他们争去吧。

而欧阳询,如今不过是个六品翰林编修。欧阳家同裴家本来是世交,同裴家一样,也是书香世家,在朝里家人、门生、故旧都数不胜数。可是他们因为裴家悔婚,同裴家不说水火不相容,也已经有许多年不来往了。这一次,他应该不会想着要投靠自己,同皇后一争长短,同宁远侯府别出苗头了吧

想到这里,皇贵妃终于释然了,脸色也舒展了许多。眼看暮色四合,深秋的夜晚,夜露寒霜已经很重了,也觉得身上有些凉飕飕的,皇贵妃便从芍药亭里起身,带着宫女回内宫去了。

第二天,皇贵妃一大早起来,觉得神清气爽,坐在床上都弄了一会儿四皇子才命人过来服侍自己梳洗,又出去用了早饭。

这一天,本是欧阳询派了他妻子赵氏进贡向皇贵妃表忠心的日子。

如今日上三竿,上一世赵氏在这个时辰都已经出宫了,这一世却连个影子都没有

皇贵妃终于放心了,心情极好的去抚琴。

一区“风起云涌”没有奏玩,皇贵妃的大宫女红丹进来回禀道:“启禀皇贵妃娘娘,翰林院编修欧阳询大人的夫人赵安人进来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翰林院编修是六品,六品的正室妻子可以敕封安人,赵安人便是赵氏的品级。在宫里,对外命妇都是按品级称呼的,没有品级的外命妇,本来是不能进宫的,除非有皇帝或者皇后的特许,当年宁远侯填房夫人裴淑芬,还没有诰命的时候,就是有了皇后的特旨和腰牌,才能入宫走动。

同乐红丹的回禀,皇贵妃正在拨弄琴弦的手指哧啦一声在那具凤尾焦琴上划开,不仅拉断了琴弦,更是将手指割了深深一道伤痕,几乎可见手指里的白骨,鲜血顿时在凤尾焦琴上四处滚动,溅的到处都是。

红丹惊叫一声,赶紧对外面的人吩咐道:“快拿止血的白药和蒸过的方巾过来,娘娘受伤了”

只听见外面一阵奔跑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几个宫女和姑姑们拿着要想鱼贯而出,过来帮皇贵妃包扎。

皇贵妃之才觉得手指上钻心的疼痛,不过这疼再厉害也比不过他心里无尽的恐惧。怎么好似前世的一切,怎么躲都躲不开似的。

红丹帮着皇贵妃换了大衣裳,又命人将风味焦琴拿出去清洗,换铉。见皇贵妃刚刚流了很多血,红丹又命人煮了阿胶当归红枣汤过来,让皇贵妃喝了暖暖身子。

皇贵妃热热的喝了一碗浓稠的阿胶当归红枣汤,才缓过劲来,脸上微微带了一丝红晕,问红丹:“赵安人如何进宫,是谁召她进来的?”上一世,本是皇后召她进来的。

红丹陪笑道:“奴婢也是才刚知道的,原来同兰贵人一个宫里的赵贵人,表示因为有孕晋封了的赵婕纾,是这位赵安人的远方堂妹。婕妤快生了,想念家人,所以禀了皇后,召这位远房堂姐进宫叙旧。赵安人刚从关雎宫里出来,才到娘娘这里束请安。”

外命妇入宫·无论见谁,都会到皇后和皇贵妃宫里请安问好的。

皇贵妃听了这话,却更是狐疑不定。

上一世的时候,可没有听说过欧阳询的妻子跟宫里的赵贵人有什么关系。况且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岚贵人已经临近死期,赵贵人并没有有孕,而是跟岚贵人闹了别扭,吵到圣上那里,让圣上一怒之下·将她贬作了才人,一辈子也没有晋升,更没有诞育皇子的机会,最后老死在宫中罢了。

如果从上一世的经历来看,这位赵安人和赵婕妤的关系,实在值得怀疑。

想到此,皇贵妃倒是起了心思·要会一会这位赵安人,看看这一世,她会说些什么。是过路的人情,过来说些闲话,尽个礼呢。还是同上一世一样,有心过来同自己交好,完成她夫君的嘱托。

“命人请赵安人去崇华殿坐坐·本宫马上就来。”皇贵妃叮嘱道,特意挑了个同上一世完全相反的宫殿来见她。

红丹领命而去。.

皇贵妃将头上的四凤五翟珠钗冠拿了下来,就在椎髻上插了一只赤金累丝牡丹团簪·将玫瑰紫滚边飞凤纹的宫装换了下来·改穿豆绿色琵琶襟小碎花的通柚夹袄,配着同色的长裙·才扶着小宫女,缓步往崇华殿里去了。

崇华殿虽然名字里带个“殿”,其实是一所颇为简陋的屋子。里面的陈设极为朴素,面积也不大,上首的座位同下首的座位之间,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实在是没有得宠妃嫔居所应有的气势。

见到皇贵妃淡妆素服走进来,安人赵氏忙起身,给皇贵妃行了大礼。

皇贵妃含笑招呼道;“让安人久等了。不用多礼,坐吧。安人过来看本宫,是安人有心了,本宫感激不尽。”

赵氏忙恭恭敬敬地起身答道;“娘娘客气。臣妇能有幸得见娘娘的天颜,是臣妇的福气。”

皇贵妃仔细看着赵氏,见她还是一脸沉肃的样子,身上的穿着打扮同上一世无甚差别,就连眉宇间的那种恭敬顺从,都别无二致。

皇贵妃微微有些失望,将手伸了伸,道;“本宫不是有意来迟的。只是刚才抚琴,一时乱了弦,将手指割破了······”

赵氏惊讶地抬起来,飞快地在皇贵妃包得严严实实的手指上觑了一眼,才低头道;“是臣妇来得不巧,惊扰到娘娘了。”

皇贵妃一笑,总算有些同上一世不一样的地方了。

“你坐,不干你的事。是本宫自己不小心。在你来之前,就伤到手了。”皇贵妃轻描淡写地道。

赵氏惴惴不安地坐下,又说了几句闲话,看看四围都没了旁人,才咬着牙,将夫君的嘱托说了出束,道;“皇贵妃娘娘一定要保重自己和四皇子。

以后的福分大着呢,不急在一时。我们欧阳家,心心念念都是皇贵妃和四皇子的安危。”

皇贵妃乍然听到这同上一世一模一栉的话·忍不住恨恨地掐了一把自己受伤的手指,让那股钻心的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头脑。

“你说什么?本宫听不懂。”皇贵妃沉了脸。

上一世,她听见这种表白,喜得心花怒放,当场就赏了赵安人诸多的宫缎绫罗,还有许多宫样的钗环首饰。

这一世,她绝不允许有居心叵测的人再来蛊惑自己!

赵氏听见皇贵妃盛怒的声音,惊讶地抬起来,又看了皇贵妃一眼,见皇贵妃确实是怒气横生的样子,心里又是一紧,赶紧从座位上起身,跪在了皇贵妃跟前的地上。

崇华殿的地上铺着平整的大青石,并没有地衣。

赵氏跪在地上,只觉得大青石的地面又硬又冷,寒气不断地从大青石地面上往自己的膝盖里钻,心里又有几分苦涩。—自己同夫君成婚这么久了,孩子都大了,甚至孙子都快有了,没想到自己的夫君还是放不下。那个女人有什么好?贪慕富贵,毁婚另嫁,早早地死了,也是她的报应!··…··

想到自己到皇贵妃这里卑躬屈膝,不过是为了另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女人,赵氏心里就十分不虞。可是她一向顺从惯了了·而夫君最喜爱的也是她的顺从······

皇贵妃见赵氏满脸委屈不甘的样子,更是惊讶。她可是知道,上一世,这位赵氏安人,可是同她的丈夫欧阳询一样,对裴舒凡恨之入骨。为了把皇后、宁远侯府和裴舒凡拉下马来,这位赵氏安人也出了不少绝妙的主意呢······

如今是怎么回事?

皇贵妃右手抚着自己受伤的左手,轻笑一声,道;“安人不必惊慌,起来回话#吧。听说安人是关雎宫赵婕妤的娘家人,本宫就不懂了,放着这栉的亲人不用,非要舍近求远,安人是不是应该给本宫解解惑呢?”

见赵氏神情紧张,皇贵妃故意顾左右而言他,先把赵氏的紧张心情缓解了,再慢慢套话。

听见皇贵妃问起自己的远房堂妹,赵氏果然没那么紧张了,忙给皇贵妃解释;“娘娘容禀,赵婕妤是臣妇的娘家远房堂妹,跟臣妇的夫家无干的。且赵婕妤若不是入宫选秀,臣妇都不知道有这门亲戚。不怕娘娘笑话,这个亲戚,也是赵婕妤看得起臣妇,臣妇着实高攀了。”三言两语,将欧阳家同赵婕妤利清了界限,并且表示自己同赵婕妤也是远到平日里都没有走动过的亲戚。

大齐朝的人都是聚族而居,几代繁衍下来,远亲近族不可胜数。若是实在要攀亲戚,如赵婕妤同赵氏这种关系,皇贵妃周氏都能攀上几家。—跟真正的亲戚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第一百零五章远近亲疏中

皇贵妃周氏听了安人赵氏的解释,脸色神色丝毫未动,淡淡地道:“原来如此。不过就算是远亲,也是亲戚不是?——安人实在太过谦了。欧阳编修才德兼备,是圣上的朝堂重臣,当为圣上尽心尽力办差才是。只要圣上和皇后娘娘平安康泰,本宫和四皇子自然无需多虑。”

赵氏听了皇贵妃的话,有些讪讪地,看着皇贵妃笑道:“娘娘能这样想,臣妇望尘莫及。”脸上一股隐忧挥之不去。

皇贵妃指了指赵氏身旁楠木小高几上的宫样点心,道:“安人别拘束,用些小点心吧。”

赵氏谢了皇贵妃,伸出手指拈了一块海棠花样式的小点心,放进嘴里,慢慢抿着吃了,又喝了一点清茶,漱了口。那清茶不过是中等的惠安茶,赵氏在家里喝得都比这个好,眉头不由轻轻皱了皱。

皇贵妃的脸庞虽然侧着望向崇华殿西面的窗棂处,眼角却仔细留意着赵氏的一举一动,和她的神情变化。

看见赵氏对着清茶微微皱眉,皇贵妃微微一笑,回头看向赵氏,道:“安人有心。代本宫多谢欧阳大人的盛情。本宫这里不比皇后娘娘,更比不上新晋的那些贵人们。”暗示不用在她这里浪费时间了。

赵氏眉梢轻挑,微微有些动容,很快又收敛神情,笑着对皇贵妃道:“娘娘既如此说,臣妇就依言转告夫君了。”

皇贵妃语重心长地道:“妻贤夫祸少。安人这样贤惠得体,大度通容,定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男人在外面做大事,有些小事情想不通,安人就该多多解释才是。若是一味顺着他们,惹了不该惹的人,岂不是祸及自身,殃及一家大小?”

赵氏听了这话,如同寻到了知己,这几年来一直在心底里翻腾的话脱口而出:“娘娘真是高见——娘娘您说,那人都死了这么些年了,一早就跟他没有任何关联,他还有什么值得计较的?说要给人报仇,也不问人愿不愿意?”

说完这话,赵氏突然捂了嘴,脸如死灰,頹丧地歪在了椅子上,全身如同打摆子一样,打起哆嗦来。

皇贵妃心里一沉:果然还是为了裴舒凡。

上一次,裴舒凡活着,欧阳询对她恨之入骨,投靠了自己,誓要将裴舒凡支持的皇后娘娘和宁远侯府拉下马来。

这一次,裴舒凡死了,欧阳询却要为她报仇,同样选择了投靠自己,依然要将皇后娘娘和宁远侯府拉下马来。

哪怕前因都变了,结果居然还是一样。难道无论怎么做,怎么选,上天还是将她往这条路上推?

皇贵妃思绪万千,却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安人说得对,家里人有时候想不开,就要安人多多开导才是。”皇贵妃笑吟吟地劝道。

赵氏的脸色和缓了一些,可还是上下牙齿不断打架,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皇贵妃知道这些话大概藏在赵氏心里很久了,久到一有机会,那些怀疑的种子就蓬勃生长。一见有人跟她意见一致,就忍不住要说出口来。

“安人也要放宽心。横竖人都死了,人死如灯灭,自然万事皆了。活着的人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哪会一直将心思放到死人身上?——所以安人也不要太过计较。对男人啊,就跟对小孩子一样,有时候,就要瞒着哄着,他们的心才会慢慢转过来。”皇贵妃想起这一家,当年也是因为自己,才被贬为庶民,虽然比镇国公简飞扬的下场要好些,可是比起他们以前的境地,还是天差地别。

皇贵妃的话终于让赵氏听了进去,她细细琢磨了一番,不再恐惧颤抖,脸上反而露出喜色,站起身对皇贵妃行了大礼,恭恭敬敬地道:“多谢娘娘提点。臣妇知道该怎么做了。”

皇贵妃意味深长地点点头,道:“安人要记得,保住欧阳大人,才能保住你们的家,也才能让圣上和皇后娘娘放心,让本宫和四皇子无忧无虑。”

赵氏感激地应了声“是”,再抬起头的时候,眼角已经有了泪光。

她刚到皇贵妃宫里的时候,还是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等她离开皇贵妃宫里的时候,已经是心悦诚服,嘴角微扬,一幅终于想通了的样子。

皇贵妃看着赵氏远去的背影,轻轻松了一口气。好在,她不是一个人。好在,还有很多人,不想走以前的路。——这些细微末角的地方,到底本来就是如此,自己以前不过是被权势迷了眼,没有真正看清楚呢?还是因为裴舒凡的死,一切都向一个不同的方向发展下去?

赵氏回到家,一脸平静的将皇贵妃的话,细细地转述给欧阳询听。

欧阳询虽然面无表情,心里却有了些波动。他比裴舒凡大三岁,以前在裴家的家学里面附学读书的时候,同裴舒凡有同窗之谊。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对这个比男子还要聪明,还要杀伐决断的小姑娘上了心。后来裴舒凡到了十岁上头,不再去家学念书,欧阳询便回家求了自己的爹爹,来裴家提亲。

欧阳家同裴家是世交,两家长辈小时候也曾有过要做儿女亲家的戏言。见儿子对裴家的嫡女上了心,欧阳家的老爷子也乐见其成,专程来到裴家,为欧阳询提亲。

那时候,裴立省对欧阳询的印象不错,又在裴家家学附学念书,人品家世都是尽知的,便立时允了,交换了庚贴,正式订了婚。

谁知五年后,本来应该是他们成亲的日子,裴立省专程来到欧阳家,同欧阳家的老爷子一番长谈,第二日,两家便退了亲。

欧阳家的人从此闭口不提裴家人,都装作没有这回事。

只有欧阳询忘不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新娘,嫁给了宁远侯府的世子。曾经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后来他也娶了亲,生了子,过了这么些年,本来应该要淡忘了。谁知在听见她突然身死的消息的时候,还是乱了分寸,不惜动用了欧阳家的关系,偷偷打点顺天府的人,让他们仔细彻查裴舒凡的死因。——他实在不敢相信,那位玲珑剔透到能体会帝王心术的女子,会这样早就无声无息地死于内宅?

他还以为,这么些年,她是在韬光养晦,等着一飞冲天、一鸣惊人的一天。原来是三十老娘到崩婴孩儿,阴沟里翻了船……

宁远侯府里这些有眼不识金镶玉的蠢货们,有什么资格来坐稳她用性命换来的荣华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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