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武记
裴舒芬打发楚华谨吃了饭,便命人去外院备车,直接送楚华谨进宫求见圣上去。
宏宣帝正在养心殿里跟安郡王商议罗家商船出航的事儿。这一次,他们是押了大宝在罗家商船上,决不能出一点差错。还有此次要跟着出航的辉国公家嫡幼女宋良玉,也被宣了进宫·对她陈以利害。
宏宣帝本来嘱意安郡王或者简飞扬,二人只要有一个跟去,他就不用这样担心。可惜安郡王的缇骑早不出茬子,晚不出茬子,到了这个紧要关头偏偏闹出了内|奸。查出一个,处置一个,剩下的安郡王不放心,正在想法子,要从头到脚将缇骑清洗一次。
而对于简飞扬来说,宏宣帝现在不敢让他现在离开大齐朝,甚至不敢让他离开京城半步。宫里宫外最近好像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势力在蠢蠢欲动,宏宣帝一想起宏宣二年的事情就觉得坐立不安。不说当年的老镇国公简士弘·就说简飞扬本人,对圣上也是忠心耿耿。
宏宣帝一想到有镇国公简飞扬在京城镇守,心里就踏实几分。
所以盘算来盘算去,那个本是想离了大齐朝,远赴海外疗情伤的辉国公嫡幼女宋良玉,便雀屏中选,成了此次为朝廷担大梁的人物。她自己身份足够,既是辉国公家的嫡幼女又是安郡王的小姨子,另外她同大皇子之间的事,也让宏宣帝觉得,此事托了她去办,是再恰当不过。
宋良玉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偶尔的一次任性居然成了正儿八经的大事。她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之人,此时听了宏宣帝和安郡王晓以利害,不由也有些跃跃欲试,将心底里的痛苦都冲淡了许多,对宏宣帝和安郡王许诺道;“承蒙圣上看得起。我一定不负圣上所望,此去外洋,不仅带回来圣上需要的火器,还要想法子带些工匠回来。再不济也要将造火器和弹丸的法子带回来。”
宏宣帝对宋良玉的聪慧十分欣赏笑着问道;“若是人家不肯教你呢?”说得是火器和弹丸的制造方法。
宋良玉挑了挑眉,道;“圣上就别管我用什么法子了。总之不管怎样咱们大齐朝,一定要能自己造这些玩意儿才好。不然每次要出洋买,黄花菜都凉了,还能派上什么用场?”
宏宣帝想装备这样一支军|队,主要是为了对付西北的夷|人。西南的羌|人倒不用担心,可是西北的夷|人已经逐步在装备火器,大齐朝如果不迎头赶上,就只有拿着弓箭刀枪对付夷人的火|器,肯定只有挨打的份儿。—到时候,就算当年让夷|人闻风丧胆的高祖皇帝范朝晖复生,也难以扭转乾坤。
宋良玉对朝堂的这些事情并不陌生,听了宏宣帝和安郡王的吩咐,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从养心殿出去的时候,宋良玉只一心在琢磨到了外洋,如何习得造火|器和弹丸之术。
大皇子听说圣上召了宋良玉入宫,急得赶紧从外宫城的承祥殿追了过来,却只看见宋良玉远去的背影。
安郡王从养心殿里出来,看见大皇子站在养心殿大门口,默默地望着远方出神,颇觉得有些尴尬,便轻轻咳嗽一声,淡淡地打了声招呼。
大皇子也点了点头,叫了声“二叔”,也不再说话。
安郡王同大皇子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轻声说了一句;“正月十六,扬帆出海。”便走远了。
大皇子的眉头拧成了结,心头突然狂跳起来。他着急地跟养心殿外面的内侍交待了几句,便又出宫去了。
此时宁远侯楚华谨正坐了宁远侯府的车过来,在外面递牌子求见圣上。
宏宣帝刚刚解决完一件大事,正想喝杯茶,歇一歇,又听内侍送了牌子过来,说宁远侯楚华谨在宫外求见。
宏宣帝本不待见他,可是转而一想,有些事情说不定要着落在他身上,便对内侍道;“宣。” 内侍赶到外头宣了宁远侯楚华谨觐见。
楚华谨本来在外面等了半天,有些惶恐不安,现在听见圣上还肯见他,又安稳了几分,跟着内侍束到养心殿里。
一见宏宣帝,楚华谨先三跪九拜行了大礼,便嚎啕大哭起来。
宏宣帝有些戒备的眼神立时被楚华谨的大哭打败了,有些无可奈何地道;“宁远侯,体统何在?”
楚华谨将身上的外袍一脱,露出光光的脊背,还有脊背上累累的伤痕,痛哭流涕道;“陛下,要给臣主持公道啊!臣身上这些伤,都是拜镇国公简飞扬所赐!”
宏宣帝知道楚华谨被简飞扬有意关到诏狱里吓唬了几天。如今看见他身上的伤痕,便从上首的位置上走了下来,仔细瞧了瞧,含笑道;“还好,没有伤筋动骨,不过是皮外伤而已。” 楚华谨正酝酿足了情绪,要大大地痛诉镇国公简飞扬假公济私,公报私仇结果被宏宣帝一句“皮外伤而已”,噎得当堂吐了一口血出来。
宏宣帝赶紧往旁边躲了躲,有些诧异地道;“难道还受了内伤?”便赶紧使人去传太医过来诊脉。
宋医正在家里躲了几天,被太医院别的太医骂得贼死,躲不过去才装作提前“病”好又回到太医院轮值来了。
想不到轮值的第一天,就碰上给宁远侯楚华谨诊脉。
宋医正半闭了眼睛,将三根手指头搭在楚华谨的右手腕上,凝神诊了半晌,对宏宣帝道;“陛下,宁远侯最近劳累过甚而已,多多休养几日就行,并无不妥。”
宏宣帝愕然,指了指楚华谨背上的伤痕问道;“这些伤不碍事?刚才还吐了一口血不会是受了内伤吧?”
宋医正摇摇头,道;“侯爷身子健壮,吐一口血,正是火气旺盛的表现,并没有内伤的症候。至于背上那些伤不过是皮外伤。若是侯爷担心留疤,微臣这里有上好的祛疤痕的药膏,每日沐浴之后,擦在伤口上,保管七七四十九之后·完好如新。”顿了顿,又道;“不过侯爷的肩关节、肘关节和腰部,似乎有些错位待臣帮着正正骨就好了。”
说着宋医正已经拿住了楚华谨的肩胛骨,按住穴道用力捏了下去。
楚华谨惨叫一声,觉得就算在诏狱里一天三顿打·也没这样痈彻心扉过,一时支撑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宋医正当没看见,又继续给他拿捏肘部和腰部的穴位,甚至将他腿部的麻筋扭了几扭,将楚华谨生生疼醒了过来。
宋医正见楚华谨醒了,拍手道;“好了!看,侯爷已经酷过来,没事了,没事了……”
宏宣帝含笑问道;“这么说,宁远侯身上也没什么伤?”
宋医正忙躬身回道;“圣上明鉴。宁远侯身上,确实没什么要紧的伤。至于那些皮外伤,无足挂齿。”
楚华谨听了宋医正的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赶紧将袍子抖了抖,套在身上,顺势起身,给圣上行礼道;“臣谢过圣上。”又给宋医正行了礼。
宋医正忙道;“不敢。”便收拾了药箱下去了。
宏宣帝这才对楚华谨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镇国公简飞扬怎么你了?”
楚华谨顿了顿,拱手道;“圣上容禀。镇国公简飞扬外禀忠良,内里奸诈。此次京郊别庄一事,不知圣上晓不晓得?”
宏宣帝坐回上首的龙案后面,手里拿了一支羽毛笔转来转去,看着楚华谨,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事朕也想问你,你怎么跑到那别庄里去了?别庄里面的人,是不是你们杀的?”
楚华谨赶紧跪下,对宏宣帝回道;“陛下这话·应该问镇国公简飞扬才对。这明明是他设下的圈套,先让人给我传假消息,然后弄死这些人,等我们过去了,再装了好人冲进来,将我们拿住。自始至终,就是简飞扬安排的一出好戏!”
宏宣帝微翘的嘴角慢慢平复了下来,幽深的黑眸盯着楚华谨,缓缓地道;“说话要有证据。你的证据在哪里?”
楚华谨当然没有证据,心里一急,道;“陛下,那简飞扬将臣的手下都杀了,又将臣关进诏狱,其不臣之心,已经昭然若揭!”
宏宣帝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含笑道;“原来如此。你误会镇国公了。你的手下,不够资格进诏狱,所以都关在顺天府的大牢里,活得好好地,等着什么时候过了堂,交了罚金,你就可以领他们回去了。不辽,”宏宣帝顿了顿·又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如何知道这些人在京郊别庄的?”
楚华谨听说自己的手下还活着,立时知道自己又被简飞扬耍了,不由泄了气,不敢再往简飞扬身上靠。此时听了圣上的问话,细想了想,这些消息,仿佛是自己的一个手下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消息。可是那个“别人”是谁,他倒没有细问过。
听了楚华谨的回答,宏宣帝既有些失望,又有些高兴。盯着楚华谨看了半天道;“以后别听风就是雨。若是有什么事,直接跟朕说,别自己带着人出去乱闯。像这次的事情,若不是有简飞扬帮你兜着,刑部都要寻你去问案去了,哪里还能让你站在这里信口雌黄?!——回去记得备了大礼好好去谢谢镇国公。镇国公夫人还是你两个嫡子的谊母,你们做什么要这样水火不相容?”
楚华谨脸上憋的通红,瓮声瓮气地应了声“是”,想不到自己栽赃简飞扬不成,还要承他的人情,觉得憋屈欲死。
宏宣帝心里有事,变着法子问了楚华谨半天,都没有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东西,拿不准是楚华谨到底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他装得好,能瞒天过海,暗渡陈仓。
“华谨,当年你媳妇裴舒凡过世的时候,可给你留下了什么册子,字帖、书信没有?”宏宣帝拐弯抹角了半天都不得要领,终于忍不住单刀直入。
宏宣帝知道,老宁远侯死得急,很多东西来不及收拾,便撒手归西。本来还想着有裴舒凡在宁远侯府,自当能将宁远侯府的里里外外打理得妥妥当当,不用自己操一点心。谁知裴舒凡突然去世,将宏宣帝的计划彻底打乱了。
这几年宏宣帝加快了收军归政的步伐可是隐隐地,总有一股势力在跟上头作对。不铲除这股势力宏宣帝还不敢真正废了军户世袭制,将军权收归朝堂。
听宏宣帝提起自己死去的妻子裴舒凡,楚华谨立时想到自己和裴舒芬一起瞒下的那份奏折,不由眼神闪烁,有几分心虚,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宏宣帝沉思中抬起头来,看见楚华谨言不由衷的样子,心下起疑,故意淡淡地道;“你回去寻一寻,若是有,就呈上来给朕看看。”
楚华谨陪笑着道;“内子生前的遗物,都让她娘家裴太傅家收走了。圣上若是想瞧一瞧,还得去裴太傅家试一试。”
“哦?!”听了楚华谨的话,宏宣帝倒是笑了起来,如同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对着楚华谨反而嗔怪道;“不是朕愿意说你,你是朕的大舅子,皇后的嫡亲大哥。就算看在皇后份上,你也当把原配嫡妻多放在心上。看你如今把个填房宠得什么似地,不是在打皇后的脸?”
楚华谨忙笑着道;“陛下不知,皇后娘娘跟臣的继室处得极好,比舒凡在世的时候,还要好。臣对继室娘娘不会怪罪的。”
宏宣帝对着这个棒槌似的人,终于头疼起来,再一次确定自己是高估了宁远侯府。便一手揉了揉额头,一手对楚华谨挥手道;“好了,好了,你愿宠谁就宠谁,只不要把皇后拉在里头就是了。下去吧。”
楚华谨一愣,追问道;“陛下,那镇国公简飞扬确实是打了臣,陛下……”
宏宣帝忙打断他的话,道;“你要是执意跟镇国公过不去,刑部那里的案子,你就得亲自过堂了。”
“刑部什么案子?”楚华谨更是摸不着头脑。
宏宣帝端了茶过来,轻抿了一口,道;“京郊别庄灭门案。”
楚华谨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再呱噪,只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真不想查一查镇国公?陛下想想,他又是怎么知道那个别庄的?”
宏宣帝盯着楚华谨看了半天,终于怒喝一声;“滚!”—镇国公知道别庄,是从安郡王那里。安郡王知道别庄,却是从缇骑的内|奸那里。说来说去,又回到原点,触到宏宣帝的痛脚。
圣上既然发了怒,楚华谨不敢再留,也不知道自己的眼药到底上好了没有,只好赶紧离了皇宫,回宁远侯府跟裴舒芬商议起来。
裴舒芬仔细问了问楚华谨同圣上之间的对话,便胸有成竹地道;“放心,圣上必是对镇国公生了疑,又在你面前不好承认自己看错了人,所以恼羞成怒而已。侯爷不用放在心上。”
楚华谨深以为然,哈哈一笑,道;“想不到圣上还能被我问住了。”十分得意。
裴舒芬在心里却在琢磨圣上为何追问大姐的遗物。想起裴舒凡临死前要上的那个奏折,裴舒芬对楚华谨低声道;“圣上问大姐留下的遗物,到底是什么意思?”
楚华谨严肃地道;“必是为了你大姐临死时候要上的奏折。你把那折子收到哪里去了?”又疑惑,“此事圣上是从哪里知道的?”
裴舒芬也惊疑不定。这件事,应该只有自己、侯爷和太夫人三个人知道。圣上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
想来想去,裴舒芬只得出一个结论;宁远侯府里面,有圣上的人。
楚华谨听了这话·沉吟半晌,道;“我去外院,跟秦管事商议商议,晚上不过来吃饭了。”表示会直接去齐姨娘那里。
裴舒芬点点头,送了楚华谨出去。
到了晚上歇息的时候,裴舒芬闪身去了自己的琅缳洞天·一边收割着药草和鲜花,一边琢磨圣上的意思。
坐到三楼的梳妆台前,裴舒芬习惯对着那个不能照人的镜子自言自语,皱紧了眉头苦苦思索;“除了奏折之外,大姐到底留下了什么册子、字帖和书信?”又十分遗憾当年没能占到大姐的嫁妆,居然都让娘家大嫂沈氏给收回去了。
第二天,贺宁馨觉得自己的须弥福地似乎有动静,便抽了空,进了自己的须弥福地里·来到自己的镜子前面,摸准了刻度,将最近一段日子里,对面琅缳洞天里发生的事情,一一回放。
当听见裴舒芬自言自语·琢磨自己的前身裴舒凡死后到底留下了什么册子、字帖,又或是书信的时候,贺宁馨突然恍然大悟。这些天一直觉得影影绰绰,就像蒙了一层薄纱一样的前尘柱事突然清晰起来。
贺宁馨首先想到的,就是当年老宁远侯在世的时候,有一次曾经从西南写信问过自己,为了以后的二十年着想,他们应该怎样做·才能在废太子登基之后·依然保证宁远侯府、皇后娘娘以及三位皇子的利益不受损害。
贺宁馨记得自己回信道,如果废太子荣登大宝·他们宁远侯府便成了外戚。而作为外戚,要保障自己的利益,不外乎三条上、中、下核心策略。
上策,便是迎合圣意;中策,可以针对妃嫔;下策,就要笼络朝臣。
这三策里面,迎合圣意最难,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下策“笼络朝臣”,需要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前提,便是宁远侯府手握兵权。如果宁远侯府到时候已无兵权,笼络朝臣这一招是万万用不得的,用了,便是催命符。所以三个策略里面,只有中策“针对妃嫔”这一招,是最具有操作性的。
在信上,贺宁馨记得自己专门就怎样“针对妃嫔”,以史为例,列举了一些可能的情况和做法……
这封信,如果落到有心人手里,便是宁远侯府心怀不轨的铁证。
不过贺宁馨很清楚地记得,在老宁远侯暴毙之后,自己帮他收拾遗物,找出了这封信,是自己亲手销毁的,绝对不会有错。除了老宁远侯和自己,应该没有人知道有这样一封信。
所以圣上问的,应该不是这封信。贺宁馨知道,圣上实际上是另有所指,是贺宁馨还是裴舒凡的时候,就帮圣上追查,但是一无所获的那件差事。
看来,就算裴舒凡已经成了贺宁馨,还是不能摆脱那件差事。近来发生的事情,也让贺宁馨隐隐明白,有些人藏不住了·等不及了,要闹事了。
想到此,贺宁馨便等简飞扬回来之后,提醒他,圣上近日的忧心忡忡,应该是跟西南的人和事有关。让他找机会给圣上进言,请圣上派人去当年老宁远侯驻防迂的西南边府查探一番。
简飞扬听了贺宁馨的顾虑,狡黠地笑了笑,道;“我觉得,应该派两路人马。一路在明,一路在暗,才能更好地查探消息。”
贺宁馨微微一笑,赞简飞扬想得周到。
简飞扬又道;“我觉得,应该让宁远侯去做这个明面上的靶子。然后再让安郡王派个缇骑的好手,在暗地里查探。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各奔东西
贺宁馨听说要让楚华谨去做明面上的钦差,会心一笑道;“不错。宁远侯确实身份特殊,如果要派人去,他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贺宁馨话锋一转,有些怀疑地道;“你不怕他将此事弄砸了?—打草惊蛇怎么办?”
简飞扬意外地看了贺宁馨一眼,想了想,道;“多派两个人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就行。-—钦差吗,当然要前呼后拥才够气派。”看着贺宁馨笑。
贺宁馨有些脸红,啐了简飞扬一口,推他快去;“赶着进宫,还能在天黑前回来。”又对简飞扬道;“晚上家里人一起吃饭,你早些回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简飞扬由着贺宁馨服侍自己,宽了常服,换上藏蓝起花八团貂裘排穗褂,又戴了帽子,问贺宁馨;“有什么事?”
贺宁馨拿了一双青缎白底朝靴过来,蹲下身帮简飞扬穿上,轻柔的声音让简飞扬心里有一丝悸动,“二弟昨儿跟我说,想娶卢表妹,让我帮着问问卢表妹。若是愿意,就正经请了官媒过来提亲。我以为卢表妹未必愿意,但也却不过情面,就问了一声。谁想卢表妹居然应了。所以我想着,既然他们两人都愿意,我也不能做这棒打鸳鸯的棒槌,想跟你仔细商议一下·该怎样全须全尾地将这事办了。”
帮简飞扬穿好鞋,贺宁馨直起身笑道;“若是要提亲过礼,卢表妹倒是不好住在我们府里头。我看,我们不如送她一所宅院,一个庄子,再加两个铺子,也算是她的陪嫁私房。
二弟的聘礼另算。到时候,聘礼会抬回来,这些宅邸田产,却可以让她另外收着防身。我们只是哥嫂·也不一定能照应她一辈子。以后若是有些不适,她也可以有个自己的地方可以盘桓。我们对她再好,她也是寄人篱下。女人家,身边有了私产,腰杆都挺得直些。”
简飞扬听了心里感动,握了贺宁馨的手·一时说不出话来。
贺宁馨不明所以,不知道简飞扬为何如此。在贺宁馨心里,照顾那些依附自己的别人,已经成了她的一种本能,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