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武记
这一身赛雪欺霜的细腻肌肤,就是自己原来最年轻的时候,也从没有过。
看来这是个健康的女子,虽然不是很美貌,可也是家人的掌上明珠,才能娇养成这样十指青葱,肤若凝脂的样子。就连她的双手,都一点瑕疵都挑不出来。不像以前的自己,由于经常提笔写字,右手中指处,有一层厚厚的硬茧……
看来自己死而复生,魂魄附身在这个可怜的姑娘身上了。裴舒凡低头沉思起来,知道这件事,对谁都不能说。说了,就是一场滔天的祸事。
裴舒凡自幼跟着哥哥们读圣贤书,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又或是敬鬼神而远之。对这样的事,若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律都会斥为“狐媚厣道”,非灭之而后快。
别说现在这个姑娘的家人,就算是自己以前的爹娘哥哥们,都不一定会容得下自己。——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个“死而复生”的裴舒凡,其实已经不再是他们的女儿、妹妹,而是孤魂野鬼。这种事,裴舒凡以前听说过,也在书上看到过记载。那些有机会“死而复生”的可怜人,被人发现之后,都无一例外地被当作“邪祟”给烧死了……
好不容易有个重活一次的机会,裴舒凡不打算做那些傻事。况且她向来是个理智重于感情的人,对她来说,只有先踏踏实实地在这个贺家好好活下去,才能再图后事。
又用了两天时间,裴舒凡终于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都察院左督察御史贺思平的嫡长女贺宁馨。
从现在开始,她就是贺宁馨。
从原来这个贺姑娘的记忆里,贺宁馨知道,如今已是大齐宏宣五年。她记得她刚被吸入琅缳洞天的时候,还是大齐宏宣三年。这就是说,她大概已经死了两年了。宁远侯府里,不知道又发生了些什么事……
想到那个水深火热的宁远侯府,还有自己的两个儿女,贺宁馨心里一阵混乱。
扶风站在姑娘身后,给她慢慢地梳着头。看着镜子里面姑娘愁眉不展的样子,扶风在她身后轻声劝道:“姑娘好不容易活了过来,可不要再走弯路了。论理这话不该奴婢说,可是聂表少爷,真的不是好人。”
贺宁馨想起在记忆里见过的那位聂表少爷,以前那位贺姑娘似乎叫他“表哥”,样子有些模糊了,看不清楚,大概生得还行。
“我知道了,扶风,我不会再错。”贺宁馨想了想,忆起原身最后的一丝记忆。那是她被人推到池塘之后,后悔不迭的心情。
贺宁馨不是很清楚,以前那位贺姑娘为何傍晚时分独自一人跑到他们贺府后院的小池塘旁边去,也不知道,是何人把她从背后推进池塘里。只记得在那位贺姑娘的记忆里,最清楚的一刹那,不过是池塘里的水淹没了她的头顶时,绝望无助悔不当初的痛苦……
“姑娘你可醒了。你可把嬷嬷急死了,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嬷嬷也不想活了。”一个浑厚的女声从屋外带着哭腔传进来。紧接着,一个穿着亮棕色绣福字团花大褂子,下系深棕色淡绿滚边马面裙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一见贺宁馨端端正正地坐在梳妆台前,气定神闲地看着自己,陈嬷嬷有些不能适应,扑上去拉了她的手细细地看了看,有些哽咽地道:“姑娘比先看起来好多了。”
裴舒凡把自己当了贺宁馨,对着这个忠心的乳娘柔声道:“嬷嬷别伤心了,我这不是好好的?”
陈嬷嬷连连点头,对贺宁馨道:“姑娘刚醒,我看外间刚刚给姑娘摆了饭,姑娘先去用用吧。我要去夫人那里报个信,告诉夫人,姑娘终于醒了,让夫人和老爷,不用太担心。”
贺宁馨点点头,道:“多谢嬷嬷费心。嬷嬷跟娘说一声,宁馨好多了。等用了饭,就去给娘请安去,让娘不用亲自过来了。天这样冷,外面路又滑,莫要摔着了。”
陈嬷嬷见贺宁馨吃了这个大亏,居然懂起事来,十分欣慰,拉了她的手不放,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夫人自姑娘落水之后,就一直吃斋念佛,如今可是好了。我这就去给夫人报信去。”说着,依依不舍地放开贺宁馨的手,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贺宁馨笑了一下,扶着扶风的手起来,去外间用了饭。
外面正是黄昏时分,贺宁馨起身披上一件孔雀绿的鹤氅,对一旁竖立的大丫鬟扶风和扶柳道:“带我去见……娘。”
扶风和扶柳屈膝应了,过来一左一右扶着她,往外面走去。
两个小丫鬟在前面领路,扶风和扶柳搀着贺宁馨走在中间,后面跟着两个上了年纪的妈妈,正是大户人家小姐出行的规矩。
一行人走过抄手游廊,跨过月洞门,来到一个白墙黑瓦的小院前面。裴舒凡知道,这是贺家老爷和夫人的正院,也是这位贺姑娘的爹娘。
扶风上前去敲门,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魁梧高壮的男人站在门后。
扶风看见这个男人,吓了一跳,忙福身行礼道:“见过国公爷。”
那男人“嗯”了一声,目不斜视地走出院子。后面跟着两个随从,还有院子里的婆子,跟着送他们出来。
贺宁馨微微往旁边挪了挪,给那三个人让出路来。
那男人抬眼看见贺宁馨站在路旁,脸色淡然地颔首示意,客气地问了一句:“贺大小姐可大好了?”
贺宁馨抬头看过去,见是一个穿着大红补服的高壮男子,长眉入鬓,肤色微棕,五官生得十分标致出色。眸光沉沉,令人不可逼视。贺宁馨在心底里嘀咕:这人是谁?怎么会出现在内院?——好象从没有见过……
不过想归想,贺宁馨还是很有礼地给对方屈膝还礼道:“多谢挂念。我如今好多了。”脸上的微笑恰到好处,举止端方有礼,大度和煦 。
不仅那男子在心底里暗暗惊讶,就连贺宁馨的大丫鬟们都看直了眼睛。
看见那男子站在路旁默默地看着自己,贺宁馨虽有些奇怪,却不知怎地,并不觉得对方唐突,只是含着笑微微颔首,道:“不打扰了。我还要去给娘问安。”
那男子才惊觉自己挡了贺宁馨的路,忙赶了几步,往旁边让了让。
贺宁馨又屈膝行了一礼:“失陪。”便带着两个丫鬟,进了贺思平夫人许氏的正院。
那男子便是镇国公简飞扬。他在院外盯着贺宁馨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对自己的随从道:“回去吧。”举步之间,又回头看了一眼正院里面,加了一句:“明儿再来。”
两个随从没有答话,却抬起头来迅速地互相挤眉弄眼了一下,便又各自回过头去,跟着简飞扬一径出去了。
到了许夫人的正院,贺宁馨微微有些不安。——这个许夫人,在她还是裴舒凡的时候,曾经见过的,性子和善温文,很好相处……
第六十七章 重生 下(粉红40+)
正房的丫鬟看见贺宁馨一行人过来了,忙掀开帘子,对里面的人通传道:“姑娘到了。”
贺宁馨拎着裙子走上台阶,从里面屋里冲出一个淡妆妇人,拉了贺宁馨的手道:“我的儿,你可算是好了”一语未终,泪如雨下。
这是不折不扣的慈母情怀。贺宁馨的鼻子立刻跟着酸涩起来。
看清此人正是左督察御史贺思平的夫人许氏,贺宁馨忙反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轻轻叫了一声:“……娘。”有些哽咽地扶了许夫人一起往屋里走去。
来到堂屋,贺宁馨扶了许夫人上座,又端端正正跪在她面前磕了个头。
“馨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许夫人身材细瘦高挑,生得不是很美貌,但气度雍容,只是有些体虚的样子。她一拉之下,居然没有把贺宁馨扶起来。
贺宁馨磕完头,才在陈嬷嬷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又满怀歉意道:“孩儿不孝,让娘担心了。”
许夫人见女儿生了一场大病,居然懂起事来,行事有度,举止不凡,实是意外之喜。拉了她坐在身旁,想说几句贴心话,却止不住眼里的泪,仍然不断往下淌。
贺宁馨忙抽出帕子,仔细地给贺夫人拭泪,又看了一眼一旁伺候的下人,正色道:“没看夫人需要整妆?——快去打水来。”
屋里的人愣了一下,从来羞怯胆小,对许夫人也不亲近的大小姐,今儿真的摆出了一幅孺慕情深的大小姐款,众人都有些不适应。
贺宁馨见没人听自己的话,慢慢扫了一眼屋子站着的丫鬟婆子,从记忆里找出两个名字,道:“回秋、回冬,你们去打水去。”回秋和回冬是夫人的大丫鬟,此刻正愣愣地站在一旁。
听见大小姐点了自己的名字,回秋和回冬对望了一眼,忙应了声是,要出去打水。
许夫人却叫住了她们,温言道:“打水是小丫鬟干得活儿,你们出去让她们炊水过来吧。”
回秋、回冬也应了,两人并肩出了正房。
“馨儿,你没有管过家,不知道这家里上下,最重要是各司其职,权责分明。不能因为你是主子,就不顾下人的职司,胡乱指派。”许夫人一边留神打量着贺宁馨的神情,一边小心翼翼地给她解释,自己刚才为什么要驳了她的话。
这些事情,贺宁馨也是知道的。只是她初来乍到,对贺家也不熟悉,不过是随口吩咐一声而已,并没有觉得许夫人驳了她的话,就是驳了她的面子,反而一脸感激地向许夫人偎过去,道: “女儿不知深浅,胡乱指人,让娘难做了。”
许夫人更是欣喜,伸手揽了她在怀里,满头满脸地摩索她,有些哽咽地道:“我的儿,你终于是想过来了。娘……”
贺宁馨心下暗暗称奇,不知道这位贺姑娘跟自己的亲娘有什么解不开的结,让她的亲娘说话都要看女儿的眼色。
许夫人此人,在贺宁馨以前还是裴舒凡的时候,也是打过交道的。她晓得许夫人出身东阳许氏,为人极有才学。做姑娘的时候就才名在外,引得很多人求娶。后来她以诗文择婿,挑中了农家出身的寒门学子贺思平。贺思平除了才高以外,生得也非常英俊。许氏却生得普通,当时这段姻缘还被人诟病过,说许氏明着择才,实则择貌。还说贺思平“以色事人”,是冲着许家的财势去的。种种传言,极为不堪。
谁知两人成亲后没几年,贺思平便中了状元,一跃成了官身,不知羡煞多少人,多少姑娘慨叹自己看走了眼。一时东阳高门贵女嫁寒门学子成风,却没有人再如贺思平一样,连中三元。
二十多年来,许氏同贺思平夫妻恩爱,育有一子一女。贺思平极爱许氏聪明大气,性子又能屈能伸。这种脾性,相对于贺思平自己过于耿直不知变通的个性而言,是个极好的补充。因此两人夫妻极为和睦,这么多年来,从没有吵过一次嘴,也没有红过一次脸,更不用说没有那些个妾室姨娘来添堵。贺思平一家人,同贺思平的娘贺老太太,还有贺思平的嫡亲弟弟贺思达一家人住在一起。
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家人,看得出许夫人对贺宁馨也是疼到了骨子里。那种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慎重,都不像一般的母亲对女儿,都有些像下属对上司,要小心翼翼地看着对方的脸色过活。
想到自己以前的娘亲,贺宁馨不由有些湿了眼睛,偎在许夫人怀里不肯抬头。
许夫人抱着自己的女儿,如同在做梦一样。上一次女儿同自己这样亲近,还是她很小很小的时候。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女儿就开始疏远自己了……
“哟,我来迟了。刚刚去大侄女屋里,听人说到大嫂屋里来了,我还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原来是真的”屋里的人都屏息凝气至此,外面却传来一阵放肆的银铃般的笑声。
贺宁馨感觉到许夫人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她抬头看了看许夫人的脸色,低声问道:“娘,你不舒服了吗?”
许夫人低头盯着她,越发抱紧了她,似乎生怕她飞走了一样。
正屋的门帘被两个丫鬟左右打开,一个身穿大红百蝶穿花通袖袄,腰系靛青八幅马面裙的艳妆女子,头梳堆云髻,斜插着一支水晶团花步摇,缓步走进来。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唇不点而丹,眉不画而翠。笑起来露出一口糯米小牙,极为美貌张扬的样子。
贺宁馨先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是她的二婶,二叔贺思达的正室李氏。李氏是国子监祭酒的嫡女,是贺思平考中状元之后,给自己的亲弟弟订的一门亲事。
国子监祭酒是正四品的官,品级虽不低,却并无实权,李家家底也薄。李氏生得美貌,可是没有多少嫁妆。李家跟贺思达结亲,也是看在他的状元哥哥份上。本来以为是亲兄弟,贺思达应该也不会比贺思平差多少。可是贺思达考了二十多年,连个秀才都没有考中。如今不过是依附长兄,帮着照看一些大房的产业过活。
当然贺宁馨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些详情。她只模模糊糊记得,这个李氏,似乎跟贺宁馨以前非常亲密。至于亲密到什么程度,她就不知道了。
“馨儿,二婶来了,你还不快过来?”李氏一进正房的门,便站在门口含笑招手道。
贺宁馨脸色平静地往门那边望去,慢慢从许夫人怀里坐起来。
许夫人有些紧张,牢牢地抓着她不想放。
贺宁馨诧异地拍拍许夫人有些紧张的双手,低声道:“娘,没事,我不走。”
许夫人轻轻松了手,仍然拉紧了她挨着自己坐着。
贺宁馨偏头对着许夫人做了个“放心”的眼色,才回头对李氏道:“二婶来了。”
李氏见贺宁馨不同以往见了自己就贴上来欢天喜地的样子,心底有一刹那的忡然变色,面上又赶紧换了笑颜,捏着帕子往上首走过来。一边走,一边道:“馨儿,可是生二婶的气了?二婶昨儿可是担心了一晚上,觉都没有好生睡。就担心馨儿有个三长两短,可让二婶怎么活啊?”
贺宁馨坐得笔直,先冲着李氏矜持地笑了笑,道:“二婶言重了。”才起身上前几步,冲李氏屈膝行礼道:“多谢二婶挂念,侄女如今已是大好了。”
李氏这才确信贺宁馨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快步走近她,围着她转了好几圈,才啧啧地道:“可见得是大嫂的亲生女儿,这行事的气派,跟大嫂是一模一样。——就连长相,也差不离。”
贺宁馨微笑道:“我是娘的女儿,生得跟娘相像有何奇怪?——二婶真是有趣,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其实贺宁馨生得并不像许氏,跟贺思平倒是更像一些。只是贺宁馨现在略微有些胖,所以五官显得不是很灵秀。若是稍微瘦一些,也是个清丽佳人。
李氏还想再说话,贺宁馨已经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道:“二婶,我娘在这里,也没见二婶给我娘见礼啊?”
许夫人是大嫂,李氏是弟妹。她见了许氏,应该第一时间请安问好才是。可是看李氏刚才一番唱念作打,就像许氏根本不存在一样。
许夫人在旁捏着把汗看了半天,当亲耳听见女儿为自己说话,又见她丝毫不在乎人家说她生得像自己,不由百感交集。——不知从何时起,贺宁馨开始自卑自己的样貌,最不愿意听人说自己生得像许氏,一听人说就哭。闹了好一阵子,众人才知道她的毛病,也都绝口不提她的长相。
李氏被贺宁馨说得有些脸红,才忙转向坐在一旁的许夫人,屈膝行礼道:“见过大嫂。”
许夫人微微颔首,若无其事地转了话题,对李氏道:“快到吃晚饭的时辰了,你叫厨房多备一些青红萝卜羊肉汤,给老爷和二叔用。还有牛乳蒸羊羔,是给老太太的。另外给馨儿、羽儿她们姐妹准备一些海参乌鸡鹿肉羹。还有元儿,也要多吃一些鹿肉羹。”元儿是许夫人嫡长子贺宁启的儿子,许夫人的嫡长孙,今年才八岁。
李氏忙殷勤地道:“是。大嫂昨儿就吩咐过了,我都让厨房的人备好了。等大老爷从衙门里回来,就可以摆饭了。”
“难为你了。我要带着馨儿去给娘请安去,你自便吧。”许夫人雍容地站起来,挽了贺宁馨的手,往门外走去。
李氏退到一旁,让许夫人和贺宁馨两人出去了。
许夫人和贺宁馨的丫鬟婆子忙跟了上去,往贺老太太住的耕读堂那边去了。
李氏含笑目送她们远去,等这一行人去得远了,李氏的脸才垮下来,目光阴沉地往那边看了一眼,对自己的人恨声道:“走我们回去……”
李氏的大丫鬟回春忙跟上来扶着李氏的左手,一边走,一边试探地问道:“二太太,大姑娘那边到底怎么办呢?”李氏的丈夫贺思达不是官身,称不得“夫人”。贺家上上下下,都叫她二太太。
李氏板着脸寻思了一会儿,凑在回春耳旁说了几句话。
回春会意地点点头,又低声禀告道:“聂姨妈那边又上门来借钱了,还说表少爷这几天都没有归家,不知到哪里去了。——才刚打发她走了。”
李氏捏了捏她的手,让她不要在路上多嘴。——谁知道许夫人在哪里安插有人手?在外面还是谨慎些为好。
第六十八章 镜像 上
许夫人这会儿正满心欢喜地带着贺宁馨去耕读堂见贺老太太。
贺宁馨其实是许氏生得第三个女儿。前面还有两个女儿,生下来都在两岁上便夭折了,并没有序齿。所以等贺宁馨生下来,许氏和贺思平的一腔爱女之情都倾注在贺宁馨身上,谁知却把她养出了一股牛心古怪脾气。夫妻两个对儿子还能教养得当,对这个女儿却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
从贺宁馨懂事以后,就只能顺着她,从来无人敢违拗她。后来不知为何,贺宁馨跟自己的亲娘越来越疏远,却跟二房的二婶越来越亲密。还不止一次跟人说,她恨不得自己是二婶的亲生女儿。二房的李氏就顺势拢住了贺宁馨。
贺家掌事的人,在外是贺思平,在内是贺思平的夫人许氏。由于许氏和贺思平对贺宁馨言听计从,李氏便挑唆贺宁馨,让她为自己捞了不少好处,甚至连内院的管家权都想染指。在贺宁馨大闹过几次之后,许氏无奈,只好把一些管事的权力交给了李氏。自己只掌着钱银大头,不走了大褶儿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