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武记
楚中玉今日穿着一袭鸭蛋青三领窄袖襦裙,头上插着一支碧色的翡翠长簪。她发色乌黑,肌肤雪白,那鸭蛋青的服饰,趁着头上碧色的簪子,愈发显得她姿容绝世。
今日来的这么多高门贵女,论容貌,楚中玉绝对是花中翘楚了。
宁远侯太夫人眼看这个一向躲着不见人的庶女,今日居然艳冠群芳,想起她的生母,心里又有些泛酸。
裴舒芬知道太夫人又犯了糊涂,赶紧岔开话题,对身旁那位正对楚中玉赞不绝口的伯爵夫人道:“张夫人过奖了。我家小妹面皮薄,又是第一次出来走动,还望夫人多多提携照应呢。”
旁边另一位夫人觑着眼瞅了瞅楚中玉身上的衣裳首饰,抬手指着不远处那架杜若蘅芜,笑着道:“看见那株杜若蘅芜旁边,穿天水碧衫子的姑娘了没有?还有那位姑娘头上的绿翡头面,啧啧,没有个万把金,是拿不出来这身打扮的。”
说得正是同宋良玉站在一起说笑的左督察御史贺思平的嫡长女贺宁馨。
张伯爵夫人也定睛打量了一番,见那罕见的杜若蘅芜青翠欲滴,居然盖不过那天水碧衫子上的隐隐光华,眯了眼睛艳羡道:“光那天水碧的衣料就得两万金,还要排队等上十数年才能拿到手。——万把金,恐怕只够付绣娘的手工银子吧?还有她头上那绿翡头面,就更不是拿银子能买得着的。”
这番话说得周围的人都纷纷往贺宁馨和宋良玉那边看了过去。
许夫人虽站在一旁同别人说着话,眼角却一直看着贺宁馨这边,唯恐她有个闪失。
对面一群贵妇突然止了说话声,齐齐往贺宁馨这边看过来,许夫人嘴角微翘,心头十分得意。
贺宁馨跟宋良玉说了一会儿话,霎时觉得如芒刺在背,不经意地抬头往对面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对面一群夫人小姐,正直了眼睛往这边看过来。
贺宁馨眉头轻蹙。她最不喜欢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可是许夫人就跟孩子似的,在这件事上格外执拗,非要向众人展示自己也有个才貌双全的好女儿,就像是有了好玩具,忍不住要向同辈小朋友炫耀的小孩子一样。贺宁馨只好依了她,如今也只好忍着。
“良玉,你大姐怎么还没有过来?”贺宁馨推了推宋良玉,想找机会离了花圃。
宋良玉丝毫没有觉得异样,探着头往花圃的门口看了看,道:“我去找管花圃的婆子问一问,看看大姐什么时候能过来。——你可是有不适?若是身子不舒服,我可以……”以为贺宁馨是不耐久站。
贺宁馨忙打断她的话,笑着道:“我没有那么娇气,只是纳闷王妃那里不知怎样了。”她们出来的时候,长公主和宁远侯夫人一起进去的。后来只见到宁远侯夫人先过来了,倒是没有看见长公主。
宋良玉携了贺宁馨的手,往花圃的大门前走去。
对面一直盯着贺宁馨看的贵妇们才收回了目光。
裴舒芬抬眼看见穿着天水碧衫子的姑娘,正是上次在她的及笄礼上故意捣乱的贺大姑娘,微微一怔。
“左督察御史贺思平号称两袖清风,他的嫡亲闺女一身衣衫首饰,就是几万金,真是令人费解。”裴舒芬从一旁的条桌上拿起安郡王府放在那里的一把轻罗小扇,掩嘴轻笑。
她旁边的张伯爵夫人却是很了解贺御史家里的情形,闻言忙道:“宁远侯夫人有所不知。贺御史两袖清风,是先帝赞过的,今上也极为器重。可做不得假的。”周围的夫人们也纷纷附和。贺御史夫人许氏,在京城高门贵妇里人缘十分之好,愿意为她说话的人很多。
看见裴舒芬含着笑,不置可否的样子,张伯爵夫人抿嘴笑道:“看来你是不了解贺家。贺家如今过得不错,不是靠了贺御史,却是全仗了贺御史夫人许氏的陪嫁。”
裴舒芬想起自己大姐裴舒凡的陪嫁,在京城里也算是数一数二了,可还是比不上这贺宁馨一身的装饰。将手里的轻罗小扇往张伯爵夫人身上轻点两下,笑道:“女人家的陪嫁能有多少?几万金怕也是所有的陪嫁了吧?——有人会把几万金的陪嫁都穿在身上吗?”
不等张伯爵夫人说话,旁边的另一位夫人已经插话道:“宁远侯夫人,话不能这么说。这贺大人的夫人出身东阳许氏,豪富是出了名的。听说京城里的两处最大海盐铺子燕阁和海阁,就是许夫人的陪嫁铺子。——不说别的,光这两处海盐铺子,就知道许夫人唯一的嫡亲闺女,穿一身天水碧,实在不算什么。”
“这一身衣料,估计是贺大姑娘刚出生的时候,许夫人就去预定了的。不然等上十几年,等到年纪老大了,再穿也没什么意思了。”旁边有一位姑娘看得出神,对许夫人疼爱女儿的心思十分羡慕。
裴舒芬微笑着的脸上有些僵硬,却没有再言语。流转的眼波往大门处飘去,看见贺宁馨同另一位英姿飒爽的姑娘一起在门口站住了脚。紧接着,听见有人进来通传,扬声道:“长公主到!安郡王妃到!”
花圃里的人纷纷拜倒,迎接长公主和安郡王妃的大驾。
安郡王妃微笑着看向长公主,长公主笑着点头,对花圃里面的人道:“都起来吧。今日本宫是来参加花会的,大家不用拘束,自便吧。”
花圃里的人谢过长公主和安郡王妃,纷纷起身,回到各自的条桌旁。
安郡王妃携着长公主走到中间最大的条桌旁,跪坐下来,对身旁伺候的人道:“王爷带着仕子们也快过来了,把碧纱屏障放下来吧。”
那人应了,对着花圃一角拍了拍手。对面传来几声击掌的声音,似乎在应和这边的拍手声。又过了一会儿,从玻璃顶棚的横梁处,缓缓落下一层碧色轻纱,将花圃一分为二,隔了开来。
女眷们的条桌都在碧纱这边的位置,另一边,便是安郡王要带着仕子过来饮酒赏花作赋的位置。
在座的许多女眷也不是头一次参加安郡王府的花会,对这一套程序心知肚明。
又过了一会儿,安郡王带着一众仕子们到了,隔着碧纱屏障,对这边的女眷行了礼。
这边的女眷在长公主和安郡王妃的带领下,还礼不迭。
楚中玉坐在裴舒芬身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下碧纱屏障对面的安郡王。虽然隔着一层轻纱看得不甚分明,却更显得他样貌出众。
楚中玉不知不觉红了脸。
作为庶女,还是不受嫡母待见的庶女,楚中玉从来没有期盼过会有什么好的亲事能落到她头上。只要不做妾,她就谢天谢地了。所以在侯府的时候,大嫂跟她说,楚家有意让她去给安郡王做侧妃,她还别扭过。——侧妃的名头虽然好听,不还是妾?
大嫂当时笑着说,让她别急着拒绝,等见了安郡王的面再说。
今日她才知道,大嫂说得是什么意思。——安郡王生得这样好,还这样年轻,诺大的王府里,只有王妃一个人,真是个专一重情的好男人。
楚中玉又斜瞥了一眼上首的安郡王妃,只见她坐在长公主旁边,正偏了头,跟人说话。安郡王妃本来就生得相貌平平,还坐在美艳的长公主身边,更显得貌不惊人。
有这样的王妃,自己的胜算应该更大一些吧?——楚中玉突然对这桩亲事不再抗拒。
裴舒芬端庄地坐在楚中玉和太夫人中间,当作没有看见楚中玉两眼斜飞的样子,手中取了银箸,一会儿给楚中玉夹菜,一会儿给太夫人斟酒,忙个不停。
长公主坐在安郡王妃身边,也忍不住往那边的仕子看过去。她今年都十六了,试探了几次,皇兄斗没有给她赐婚的心思,她才着了急,跟皇后套起近乎来。若不是自己的亲事没有着落,她才不会过来传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话。——如今看来,若是跟安郡王妃交好,以安郡王府在仕子中的声望,似乎也能帮她寻一门不错的亲事?
安郡王妃将长公主的行止看在眼里,也不点破,从一边的水晶果盘里拿了一串西域大葡萄过来,放在长公主面前的小碟子里,笑道:“夷陵公主尝尝我们果圃里的鲜果。这是我们的人从西域带回来的种子种的,我尝着味道还不错。”
长公主回过神,谢了安郡王妃,拿起葡萄吃起来。
酒过三巡,对面有些仕子纷纷起身,去花圃里折了花,托花圃里伺候的侍女往女眷这边送了过来。
裴舒芬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问道:“娘,这些人可是看中了谁,就送花过来?”看起来跟她前世里那些配对游戏一样,真是有意思。
宁远侯太夫人却嗤笑一声,道:“你说什么呢?当这里是青楼花街?还送花点客呢?”
裴舒芬脸一红,讪讪地不再言语。
她们旁边桌上的夫人笑着过来道:“宁远侯夫人是第一次参加这安郡王府的花会吧?——不知者不为罪。这些花,是给今日花会里定了亲的姑娘们的。是在告诉别的仕子,这些姑娘已经名花有主了,也是提醒的意思。”
说话间,裴舒芬看见一个侍女手里捧着一株海碗大的白茶花,往贺宁馨那边桌上送了过去。
贺宁馨含笑起身,将那花簪在手腕上,十分趣致。只见她又探身对着碧纱屏障对面一个高大男子躬了躬身,像是在打招呼的样子。
裴舒芬的眼睛忍不住绕着贺宁馨转,也看见了对面的那个男子。见他生得极为高大,从侧面看过去,脸上五官如刀劈斧凿一般,十分深邃,比安郡王的俊美不遑多让,也极为打眼。
第一百零九章 反击 中
“那位是贺大姑娘的未婚夫?”裴舒芬凑到一旁的张伯爵夫人身边问道。
张伯爵夫人回头瞟了一眼,点头道:“正是。镇国公简飞扬同贺家的这门亲事,满京城都晓得呢。我们都以为两年前简家复爵回京的时候,他们就该成亲了。谁知贺大姑娘又病了,镇国公又等了她两年,如今喜事是近了。”
“确是近了。我们家前几日还收到喜贴了。今年九月,就是他们大喜的日子。”结婚生孩子,是妇人间最爱谈论的话题。
说起镇国公简家和左督察御史贺家的这门亲事,真是一波三折。众人私下里谈论起来,觉得就跟折子戏一样波澜起伏,惊心动魄。
裴舒芬不动声色地在旁摇着轻罗小扇,定神听着这些夫人讲古。
“那镇国公这么大岁数了,真的连个房里人都没有?”裴舒芬听了半天,有些好奇。
“没有,真的没有。”旁边的人很肯定地回答,好象她是镇国公府上的管事嬷嬷一样,十分肯定的样子,倒是惹得大家取笑了一回。
裴舒芬跟着笑了,轻言细语地点头道:“家里头肯定是没人,这我信了。不过外头吗……”看着大家,做出一幅“你懂得”的样子。
凑在一起闲话的这几个妇人都是成了婚的,也没有那么多避讳。听见裴舒芬意有所指,俱掩袖笑道:“能够想着不把人带到家里来咯应人,就是极好的男人了。宁远侯夫人莫因为宁远侯,就……”想起宁远侯妻妾之多,这宁远侯夫人肯定是巴不得别人家也都妻妾成群的。各位夫人交换了个“尽在不言中”的眼神,看着裴舒芬,笑得意味深长。
裴舒芬被众人有些嘲笑和怜悯的眼光看得心头怒起,却不得发作,只好在心底里转了几转,轻声道:“男人家管不住自己,也是常事。不过是在家里多收几个人,好歹都是眼皮子底下,好打理。若是在外面收了人,反而多些是非。女人家过于善妒,让男人退而求其次,去花街柳巷留连,染了脏病回来,吃亏的还是女人。——两害相权取其轻,我还是宁愿把人抬进来,好过在外面收人。”
旁边有两个夫人听了裴舒芬的话,心头一动,对望一眼,笑着道:“宁远侯夫人高见,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着,赶紧离了这里,回自己的条桌旁去了。——这宁远侯夫人看着温温柔柔,可真是不容小觑……
另外几个比较厚道,听不出弦外之音的夫人在一旁附和道:“宁远侯夫人这话说得实在。有时候,也是不得不为啊。”
裴舒芬淡淡一笑,往刚才先走了的两位夫人那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不再跟剩下的几个人罗嗦,也回自己的条桌旁去了。
花会进行到一半,楚中玉以一首大嫂裴舒芬给她捉刀的长短句《卜算子.咏梅》:“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从中笑”,拔了女眷的头筹。
到会的仕子对此长短句惊为神作,又见楚中玉生得国色天香,乃是真正难得的才貌双全,越发引起了仕子们豪壮的诗情。一时宁远侯府众人面前的条桌上,堆满了对面仕子送来的诗作,请求楚二姑娘品评一二。
安郡王和王妃看了楚中玉的诗作,也都赞不绝口。
这一次的“问香花主”,非楚中玉莫属了。而今年的名花,也肯定是腊梅了。
许夫人心思动得快,立时想到大觉寺观音法堂后面的腊梅院,那里可是有全国最珍稀的腊梅树种。从明日起,肯定要挤破头了。如今已是三月三,腊梅都快谢了,不早些动手,到时候连渣子都不剩……
“回秋,你赶紧回去,跟珍胧馆的大掌柜说一声,让他立即去大觉寺,拿着我的帖子,找方丈,将大觉寺观音法堂后面腊梅院里所有的腊梅花都买下来。——有多少,买多少。将腊梅花瓣收了,给调香房送去提取腊梅香精。记得要快……”许夫人声音压得很低,说得又快,谨防别人听了去。回秋常年跟着许夫人,自然晓得她都说了些什么。
珍胧馆是许夫人诸多铺子里面的一个香料铺子,平时也做女人生意,有各色香袋、香饼、香巾、香扇出售,走得是上层路线,件件价比黄金,俱是精品。
等许夫人交待完,回秋已经完全明白了,笑着给许夫人行礼道:“夫人放心,奴婢理会得。”
每年安郡王府的花会,都会推出一位绝代佳人和一支倾城名花。佳人也就罢了,那名花可不得了,可不是只让人赏玩的。
安郡王府每点出一种名花,当年同那种名花有关的东西都会大卖。整个大齐朝的仕女贵妇,一到三月三,全盯着安郡王府,就为了知道今年流行的是什么样的首饰,什么样的花样,还有什么样的香味儿。不知道的人,会被人笑话土老帽儿,都不好意思出来跟人走动。同时与之相关的各个银楼金铺和首饰作坊,以及各色裁缝铺子,香料铺子,都会闻风而动,趁机赚一笔。
往年许夫人没有来过花会,等听到消息的时候,往往都迟了一步。做生意讲究的就是先机,而对许夫人来说,是从来不肯跟在人后面拾人牙慧的。——失了先机的生意,不做也罢。
这一次,许夫人要确保从明日开始,京城里最高档的腊梅香,都来自许氏的珍胧馆。
许夫人这边谈笑间,已经给许氏的铺子定下一盘大生意。
贺宁馨坐在一旁,对许夫人暗暗叹服,轻轻偎过去,对许夫人道:“娘懂得这么多,可不可以教教女儿?”
许夫人喜出望外。她以前苦口婆心地劝了贺宁馨多次,想教她些做生意的门道,可是贺宁馨嫌弃她太过“铜臭”,根本就不想学。如今却主动过来要求跟着她历练,自己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我这些生意,以后都是要留给你的。你若是不想学,我可愁也愁死了。”许夫人笑着揽了贺宁馨在怀里,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发。
贺宁馨抿嘴笑了笑,对许夫人道:“娘也分一半的铺子给大哥和兴儿吧。”贺宁馨的大哥贺宁启,如今在家里苦读,准备会试。贺宁启有个八岁大的儿子贺兴元,也早早地启了蒙,进了学。
许夫人想起自己的儿子和孙子,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道:“你大嫂不是做生意的料子。你大哥将来是要做官的,铺子给了他也是白费。你若是有心,好好打理这些铺子,给你大哥家分红就是了。”
贺宁馨以前学得是经史子集,对商贾之事,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如今换了一种身份,重新活过,突然对商贾之事也有了兴趣。
宋良玉坐在上首安郡王妃和长公主后面的条桌上,在上面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扭股糖一样地转来转去。
安郡王妃心里有事,看日头差不多了,便对身旁的侍女吩咐了一声,让她去跟王爷通个气,今日的花会,就到此为止吧。
侍女过去那边传了话,安郡王果然点头允了,对着那边拿着自己的诗作窜来窜去的仕子说了几句话,对面的人便都回到了自己的条桌旁。
安郡王妃对着那边含笑点头,侧身问了长公主几句。长公主脸上一红,倒也应了下来。
往日里点花主,定名花,都是由安郡王妃出头。今日因为长公主在座,便让长公主坐了主人席,代安郡王妃给皇后娘娘和宁远侯的庶妹楚中玉,送了一顶金刚石发冠。今日的名花,不出众人意料,果然点了腊梅。
楚中玉见不是安郡王妃给她加冠,安郡王也无丝毫表示,心里头微微有些失望。低头谢了长公主,文文静静地回到自己的条桌旁坐下了。
宋良玉觑了个空子,偷偷地摸到贺家的条桌旁,在贺宁馨背后轻拍了两下,低声道:“我大姐好象很不开心的样子,我有些担心她。”
贺宁馨留神看了安郡王妃一眼,见她举止如常,温文尔雅,完全看不出不开心的样子。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看你大姐还好。”贺宁馨回头安慰宋良玉。
宋良玉有些着急,在后面拉了贺宁馨的手直打晃:“你不晓得。我大姐越是心里有事,越是面上平静。我是她亲妹妹,对她再熟悉不过了。”
贺宁馨笑着拉了宋良玉坐到条桌旁,道:“你先歇歇,别着急。等花会散了,你再找你大姐问个仔细。若是真有难事,我们再想办法,好不好?”
宋良玉此时别无他法,闷闷地坐到贺宁馨身旁,一杯接一杯的给自己斟酒喝。
贺宁馨晓得那不过是果酒,甜丝丝地,并不醉人,也不甚在意。
安郡王妃在上首看见宋良玉在贺家这边左一杯右一杯地喝起酒来,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亲自走了过来,和许夫人说了几句话,又赏给贺宁馨一支羊脂玉镯子,才让人扶了已经有几分醉意的宋良玉回去醒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