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武记
裴舒芬手里紧紧抓着炕上大靠枕的一角,拧成了一团,手上的筋都爆起来了,口里却还是平静地吩咐道:“给我铺床吧,我要歇息了。”
桐月应了声是,过去将床上的东西撤了下来,又从柜子里取出一套新的被褥铺上,回来对裴舒芬道:“夫人,都铺好了。”
裴舒芬“嗯”了一声,从炕上起身,去床上躺着去了。
桐月将一旁的桌灯捻暗了,移到墙脚。又回身抱了弄脏的被褥,倒退着出了裴舒芬的卧房。
裴舒芬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终于想起来侯爷这次去了方姨娘那里,却是方姨娘坏了规矩。头半个月,本是自己这个正妻的日子。这两年来,方姨娘行事滴水不漏,自己试探了几次,都抓不到她的把柄。自己好歹忍了这么久,终于将方姨娘惯的不知天高地厚,想来这一次,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收拾她了。——自己不能拿侯爷怎样,难道还不能处置一个犯了规矩的妾室?!
第二天一大早,裴舒芬梳洗之后,便去向太夫人请安,却见楚华谨已经在太夫人那里坐着了,一幅神采奕奕的样子,跟中了大奖一样。
PS:提醒一下,宗人府是明朝朱元璋首创,清朝沿用了明制。大家别看见宗人府就想起辫子朝了。本文的朝堂背景主要是明朝,但是明朝的后宫制度实在太坑爹,所以俺就让《烟水寒》里面的小安出马,将大齐朝的后宫制度大刀阔斧改了一下。本文里的后宫制度是架空,朝堂是明制。另外罗嗦一句,《烟水寒》的架空背景是东汉末年。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定亲 上
裴舒芬笑着给太夫人放了碗箸,又伺候楚华谨早饭,才问道:“侯爷今日怎么这样高兴?”
楚华谨还未说话,太夫人已经笑眯眯地道:“我们家可算是有喜事了。”
“什么喜事?说来让媳妇也为娘高兴高兴!”裴舒芬忙凑趣道。
太夫人看了楚华谨一眼,笑着道:“我们老大又要做爹了,这可不是添丁的大喜事吗?”
裴舒芬愕然地看着楚华谨。——这是从何说起?她五年内不能有身孕,这些妾室也该跟自己一样才是……
楚华谨有些赧然,道:“是方姨娘有了身孕。昨儿大夫刚诊过,已经快三个月了。”又掩不住喜色,道:“大夫说,这一胎,一定能一举得男!”说得好象他从来没有儿子似的。
裴舒芬含笑恭喜侯爷,又有些担忧道:“这样说来,我们用得避子汤,不甚有效用啊。”因为裴舒芬立誓五年之内不生孩子,所以宁远侯府的妾室,也都跟着一直在用避子汤。
楚华谨却摸摸鼻子,打了个哈哈,道:“方姨娘身子不好,大夫以前说,避子汤对她身子不利,所以……”
裴舒芬拧着帕子的双手瑟瑟发起抖来,口里还是轻柔地笑道:“恭喜侯爷!恭喜娘了!方姨娘给我们宁远侯府添丁进口,也是有功之臣呢……”
楚华谨本来有些不好意思。是他想着方姨娘跟了他这些年,一直无孕,对她十分怜惜,担心那避子汤对她身子不好,以后更难有孕,所以他特意让方姨娘不用喝避子汤的。——这样做,当然是让裴舒芬这个正室脸上不好看……
好在舒芬年岁虽小,还是识大体的,并没有勃然大怒,反而满脸喜色。楚华谨在心底里对裴舒芬又多了三分歉意。
裴舒芬从太夫人的慈宁院回到自己的中澜院,脸上一直挂着的面具一样的笑容终于垮了下来。
“桐月,在外面看着,就说我不舒服,别让人进来。”裴舒芬对外吩咐道,一个人闷闷地躺在了卧房的床上,默默地想起心事来。
过了一会儿,裴舒芬从里屋出来,对桐月吩咐道:“方姨娘有孕,按以前姨娘有孕的规矩送赏。另外,”裴舒芬沉吟半晌,道:“方姨娘不能再伺候侯爷了,把方姨娘的日子,给齐姨娘吧。”
齐姨娘从西北在待了两年,老了不少。楚华谨好在还念着旧情,每个月里,也去她屋里两天,每次也都会要水,并不像是在兰姨娘和桂姨娘屋里,每个月只去一天,去了也只点个卯就走。
桐月出去了一会儿,找院子里的管事嬷嬷要了旧例过来,备了给方姨娘的赏。
裴舒芬看了一下,见桐月从库房里取了一匹古香缎,一个银笸箩,还有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刘嬷嬷说,这是先头夫人留下的规矩。前面兰姨娘、桂姨娘和齐姨娘有孕,都是这样打赏的。”桐月一边给裴舒芬查验,一边解释道。
裴舒芬想起方姨娘在楚华谨心里的地位,有心要卖个好,道:“再拿一匹古香缎,凑个双数。另外将银笸箩换成两个金笸箩,银票换成两百两一张的。拿红缎子包了,等会儿送过去。”
桐月屈膝应了,又去库房重新领了一遍。
裴舒芬让人在方姨娘的院子那边盯着,等侯爷一进了方姨娘的院子,裴舒芬便让桐月拿了包袱,也一径往方姨娘的院子里去了。
来到方姨娘的院子,方姨娘一见侯爷前脚到,夫人后脚就来了,心知是为了何事,忙盈盈下拜,道:“见过夫人。”
裴舒芬上前几步,亲自扶了她起来,亲热地道:“方姨娘再不可如此了。你如今有孕在身,是我们如今宁远侯府里最贵重的人儿。以后你也不必去我房里晨昏定省,就是在外面见了我,也不必行礼如仪。——孩子要紧,别的以后再说。”一席话说得十分大度。
楚华谨在旁坐着,看见娇妻美妾一团和气,十分畅意,也对方姨娘道:“月眉,既然夫人发了话,你以后记得专心养胎就是。别的暂且先放下。”
方姨妈忙陪笑道:“夫人大度,妾身可不能太过托大。该行的礼,还得行。侯爷放心,昨儿大夫说,这胎稳得很,还交待过妾身,平日里多四处走动走动,身子健壮,以后生得时候,才不会受罪。”
楚华谨扬眉笑道:“好!好!好!——既然大夫都这样说了,我们自然听大夫的。”又看了裴舒芬一眼,见她脸上微红,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便道:“舒芬,以后方姨娘的胎,就交给你照管了。怎么样?”
裴舒芬愣了一下,又展颜笑道:“多谢侯爷这样信赖妾身。只是妾身没有生产过,不晓得该如何照顾孕妇,方姨娘这胎又金贵,妾身实在是不敢当。”
方姨娘穿了一身银红色的衫子,亭亭玉立的立在当地,如一株含苞待放的新荷一样。闻言拿手里的团扇掩了唇,看着楚华谨笑道:“侯爷真是病急乱投医。妾身在这里住的好好的,自己也有两个好丫鬟,还有夫人专门派来的管事嬷嬷和婆子,走不了大褶儿的。——侯爷放心,妾身一定会很小心谨慎的。”
楚华谨见两个人都推脱,也不再坚持,只是想了想,对裴舒芬笑道:“舒芬,你是大的,就多包涵一些。月眉好不容易才有了这胎,我不放心,这阵子,我就住在月眉这里了。”又走到裴舒芬身边,在她耳旁低声道:“我上半夜在你那里,下半夜再过来月眉这里,如何?”
裴舒芬脸上一僵,又赶紧忍了羞辱,细声细气地道:“我怎样都行。只是兰姨娘、桂姨娘和齐姨娘那里,侯爷也不能太忽略了。——都是侯爷的人,侯爷怎么忍心……”瞟着细长的眼眉,斜斜地飞了楚华谨一眼。
楚华谨的心霎时间漏跳了一拍。
裴舒芬见状笑了笑,叫过来桐月,道:“这是方姨娘有孕的赏例,正好侯爷在这里,就由侯爷亲自给方姨娘吧。”
桐月将红缎子包袱打开,让楚华谨和方姨娘都看见了里面的东西。
楚华谨拿起一个金笸箩看了看,笑着对裴舒芬道:“夫人有心了。”叫了方姨娘过来,“月眉,还不赶紧谢谢夫人?”
方姨娘又赶紧过来行了大礼。
裴舒芬受了这个大礼,对方姨娘说了几句客气话,才对楚华谨屈膝行礼道:“侯爷这里事忙,妾身就不打扰了。——告辞。”说着,转身快步出了方姨娘的院子。
回到中澜院,裴舒芬觉得这里实在待不下去了,便吩咐桐月道:“收拾东西,就说我要去看益儿和谦谦。”这是要回娘家了。
桐月踌躇了一会儿,劝道:“夫人,方姨娘刚有了孕,您就回娘家,让别人晓得,还不知要说些什么话呢。”
裴舒芬冷笑道:“我去看我们家的嫡长子,谁敢说闲话?”
桐月不敢再劝,收拾了几样东西,跟着裴舒芬出了门,回娘家去了。
因为楚谦益和楚谦谦一直住在外祖裴家,裴舒芬每隔两三天就去看他们一次。如今正好隔了三天,也不算太过扎眼,也不用给太夫人报备。
回到裴家,裴舒芬心情好了些。先去见过嫡母,又去见了楚谦益和楚谦谦。
这两个孩子大了些,懂事了些,不再像以前一眼,见到她就对她横眉冷对,但是越发地彬彬有礼起来。
裴舒芬也不以为忤,仍是笑着跟他们说,跟他们的乳娘询问他们的日常起居,十分尽责。
每次裴舒芬过来看孩子的时候,裴家的大嫂沈氏都在旁做陪,不让她单独跟两个孩子有接触的机会。
裴舒芬虽然不高兴,却也没有宣之于口。
跟两个孩子说完话,裴舒芬对沈氏问道:“大嫂,我三姐最近都在做什么?”
沈氏看了裴舒芬一眼,见她始终言笑盈盈,不像以前一样,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能让人一眼看出来。
“你三姐最近忙着绣嫁妆呢。”沈氏想了想,打算先交个底给裴舒芬。
裴舒芬惊讶:“三姐定亲了?”
沈氏正要说话,外头的丫鬟来报,道:“二姑奶奶回来了。”二姑奶奶,便是裴家的老二裴舒兰,一年多前嫁给了内阁首辅赵之庆的庶长子赵振邦。并不常回家,倒是稀客。
“快请!”沈氏急忙吩咐道,接着便让丫鬟婆子领着,去了见客的堂屋里。
裴舒芬也有好久没有见过二姐了,便跟着大嫂沈氏一起来到堂屋里,见到了二姐裴舒兰。
老二裴舒兰本来就生得貌美,如今嫁了人,又多了份妇人的韵味,更加耐看。
裴舒芬看见二姐穿着宝石蓝的缂丝交领襦衫,下系着湖蓝色八幅月华裙,湖蓝色中间夹杂着一条条玉白的绶带,行走间如蓝色天幕下的月华满地,风姿绰约,令人见之忘俗。
“二姐!”裴舒芬压抑住心头的艳羡之心,先上前给裴舒兰行了礼。
裴舒兰没成想还能见到四妹裴舒芬一面,也十分欣喜,还礼不迭,道:“今儿真是巧,能见到我们四姑奶奶。”
裴舒芬抿着嘴笑,几人在堂屋里寒暄一番,裴舒兰便一个人去了夏夫人的屋子,给夏夫人见礼问安。
裴舒芳听说二姐回来了,也忙忙地从自己的院子赶过来。
几个姐妹终于重聚,自然有一番话说。
沈氏便给她们叫了一桌客饭,送到老三裴舒芳的院子里去了,笑道:“你们姐妹说体己话,我就不打扰了。想什么吃的,什么喝的,别客气,跟厨房的人说一声,他们自然会置办起来的。”
三姐妹忙躬身谢了大嫂沈氏,才一起回到裴舒芳的院子里。
几人一进屋子,裴舒芬就忍不住问道:“三姐,你什么时候定的亲?我怎么都不知道?”
裴舒兰也很惊讶,问道:“三妹,你定亲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定亲 中
裴舒芳见姐姐妹妹都这样着急,忙请她们先坐下,又让丫鬟上了茶,戏噱道:“你们才嫁了多久,怎么都变成这样的急性子了?”
裴舒兰端了茶过来,浅尝了一口,放下茶杯问道:“这好象是上好的大红袍,你这里如何有这样的好茶?”
裴舒芳脸上微红,低了头不说话,手里拿着个帕子绞来绞去。
裴舒芬看见三姐这个样子,定是跟她的亲事有关了,不由酸溜溜地道:“三姐,说句不该说的话,如今谁都知道,圣上开始选秀,如三姐这样的,正是上上之选,三姐又何必要急着找一般人家嫁出去?”就算有大红袍又怎样?进了宫,大红袍泡得水可以拿来洗澡。
裴舒芳听了裴舒芬的话,但笑不语。嫡母和父亲为了她的亲事,前一阵子也操碎了心。她的生母虽然不在了,嫡母却从来没有为难过她,给她的待遇,同大姐裴舒凡在家是一样的。除了她没有同大姐一样去学堂跟着大哥们一起念书,在吃穿用度上,跟大姐没有任何不同。而且就算没有去学堂跟着先生正经地念经史子集,嫡母也给她们请了女先生,识字做诗看帐盘点,都是教了又教的。——况且大姐学得一身男儿的本事又怎样?就是嫡母也是后悔当初把大姐当男儿教养的。
再说了,自己进宫,对裴家又有什么好处?自己的大哥裴书仁,眼看要入文渊阁的人,若是自己入宫,大哥肯定再也别想百尺竿头,再进一步。而自己没有了强势的娘家,在宫里又怎么能熬出头?!
“四妹,你虽然比我早嫁几天,我还是当你是妹妹。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母亲和父亲,都给我打算好了。”裴舒芳笑着对裴舒芬道。
裴舒兰有些着急了,过来推着裴舒芳道:“别卖关子了,快说,到底是哪一家的?”
裴舒芬也有些好奇:能让自己的嫡母和父亲放弃入宫的荣耀,给三姐择的亲事,一定不同凡响……
裴舒芳脸又红了一红,抬头看看姐姐和妹妹期待的眼光,终于低声道:“是皇商罗家的嫡长子……”
裴舒芬有些失望,一只手在桌上无意识地敲打着,拧着眉头道:“三姐,你就算是庶出,也是三朝首辅的亲生女儿。我们裴家,是大齐朝首屈一指的书香世家,父子两状元,一门四进士,哪一家都比不上的。——母亲怎么别人不好找,偏要给你找一户商户人家?!”
大齐朝的商家虽然不是贱籍,可是社会地位当然比不上仕子官家,就连比耕读传家的农户也要差上一篾片……
裴舒兰倒是笑了,对裴舒芬道:“四妹,你是怎么做宁远侯府的当家人的?你竟然连我们大齐朝最大的皇商罗家都不晓得?”又看着裴舒芳笑:“三妹,可还记得当年我们在大觉寺的菩萨面前求得签?——可不就应了今天?”
那时她们三姐妹陪着夏夫人上京探望嫡姐裴舒凡,先去了大觉寺点长明灯,她们三人顺便求了签。记得当时三姑娘裴舒芳求得签是“一春万事苦忧煎,夏里营求始帖然;更遇秋成冬至后,恰如骑鹤与腰缠。”当时夏夫人还打趣,说他们家还会出一个女陶朱不成?!
陶朱陶朱,可不就是商家里的老大?!
裴舒芳也想起了夏夫人的话,心里更是添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这桩婚事,想也是菩萨早就定好的。
“最大的皇商?”裴舒芬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孤陋寡闻了。不过她还是撇撇嘴,不屑地道:“就算是最大的皇商,也是商家。怎么母亲和父亲就找不到一家像样的官家公子,来给我们三姐提亲?”
裴舒兰和裴舒芳有些尴尬。她们三人都是庶女,一般官家的嫡子,当然不会求娶庶女,除非是寻填房。可是裴老爷和夏夫人对自己家出了个填房,已经很恼怒了,扬言就算留着裴舒芳不嫁,也不想她再步裴舒芬的后尘。
裴舒芳见四妹裴舒芬似乎怪在嫡母头上,脸色微沉,不再言语。
裴舒芳的大丫鬟桐雁见主子不好开口为自己的未婚夫说好话,忙笑着过来行了礼,才道:“敢叫二姑奶奶和四姑奶奶知晓,夫人给我们姑娘说得这门亲事,乃是皇商罗家的嫡长子,也是进士,还是大少爷的同年,如今听说在吏部做给事中。”吏部给事中,七品衔,品级虽低,却是不折不扣的实权官儿,而且是有直达上意、上朝听政的权力,就连吏部侍郎和尚书,也不能小看了他这个给事中。
裴舒芬如今也对大齐朝的官位品级有所了解,听说这皇商嫡长子居然会念书,还中了进士,成了官身,便闭了嘴。——更别说还坐在给事中这样炙手可热的位置上。这门姻亲,说实话,比入宫为妃还要强些。
裴舒兰越听越欢喜,拉着裴舒芳的手,打趣道:“难怪说不出口。——这样好的人,怎么就被你拣着了?!”
裴舒芳脸色更红。那皇商嫡长子名叫罗开源,上门的时候,嫡母夏夫人让她屏风后见了一面,生得出奇的好,特别是一双眼睛明澈淡然,让她一见就生了好感。——有这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的人,不会是个糊涂人。
裴舒芬见三姐确实有了好去处,也不再相劝。抬眼看了一旁的大丫鬟桐雁几眼,笑道:“好丫鬟,你们姑娘有了好去处,自然少不了你的。——以后陪嫁过去,跟你们姑娘共侍一夫,也全了你们主仆的一番情意。”
桐雁不妨四姑奶奶老着脸,在未出阁的三姑娘面前说这种话,可又不甘心被冤了去,咬了咬牙,跪下道:“四姑奶奶惯会说笑。我们姑娘出了阁,奴婢还指着姑娘给寻一门好亲事呢。——我们哪是那牌面上的人,哪有脸共……共……”“共侍一夫”这四个字,连桐雁都说不出口。
裴舒芳见四妹裴舒芬越发放肆,也沉了脸,正色道:“四妹妹,你再这样说话,莫怪我不顾姐妹情分?!”
裴舒芳外表和善,却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一声恼了,说话也是硬得能在地上砸个坑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