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闺杀 第392章

作者:面北眉南 标签: 穿越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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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四章 春临

  沈惟的声音轻缓温和:“好,那母亲您就在这里吧。”

  沈夫人松了一口气,拉着沈惟的手臂送他出门:“你快去吧,得了消息回来与我说一声。”

  沈惟被沈夫人推了出去。

  沈夫人等沈惟走了之后,又坐回了二娘的床边,轻声安慰她:“大夫就快过来了,你好好歇会儿,别怕。惟儿已经进宫去了,有皇后娘娘在,不会让人动你的。”

  之后大夫过来来了,给二娘把了脉,说只是受了些惊吓,孩子没事,又开了一副安胎药便走了。

  沈夫人一直陪在二娘这里,看着她喝完了药。二娘喝了药到真的就这么睡了过去。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了,她是被噩梦吓醒的。

  在梦中她将三娘引到了悬崖边,趁她不备,推了她下去。可是不知道为何自己也跟着掉了下去,等她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脚边爬满了儿臂粗的蛇。其中一条最大的青蛇爬上了她的身体,蛇身绞紧了她的脖子,她全身发抖,叫都叫不出来,用尽力气都掰不开脖子上缠绕的粘腻蛇身,力竭之时恍恍惚惚的看到了一张脸,是沈惟的脸。然后她就被吓醒了。

  二娘一身冷汗地坐了起来,见屋子里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一片,正要叫人却发现榻前不远处的八仙桌旁坐了一个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二娘想起睡前是沈夫人陪在她身边的,便小声的唤了一声:“母亲?”

  突然那桌子上火光一亮,坐在桌子旁的那人用火折子将八仙桌上的烛台点亮了。烛火照映在那人的正脸上。温雅俊秀。只是刚刚点燃的蜡烛,并不太明亮,使那张俊脸蒙上了一层鬼气,尤其是那黝黑的眼珠。毫无情绪地看着你,让你忍不住心中发冷,二娘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刚刚在梦中被那条大青蛇缠绕住脖颈时的感觉。

  “你……你怎么在这里?”二娘不知道怎么的。牙齿有些打颤。对沈惟她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惧意,这种惧意她以前对任何人都没有过。明明是如此清俊优雅的人,还是自己的夫君,二娘也不知道她对沈惟的惧意是从何而来。

  说起来沈惟对她也不过是动了一次手,就是那次她去拉他而他下意识的推了她,让她不小心撞到了头的那一次。

  沈惟站起了身,缓缓靠近了她的榻边。在她榻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了。

  二娘有些紧张的往被子里缩了缩,见沈惟停住了没有上前,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胸闷。沈惟每次与她在一处的时候,都不会靠她很近。

  “好些了?”沈惟的声音在前面响起,听不出太多的情绪。又因为他是背着光的,五官只能看到一团暗影,所以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嗯。”二娘含糊地应了一声。

  屋子里有片刻的平静。

  二娘看不到沈惟的表情又揣摩不出他此刻的心情,想起了今日之事,终究还是慌乱的,便拥着被子坐了起来,靠在了引枕上。她肚子已经有些大了,睡了一觉身子又有些软,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有些吃力。

  “你什么时候来的?母亲呢?”二娘受不住这种清冷。终究还是再次开口。

  沈惟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母亲回去了,让我来看着你。”

  二娘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有些难堪,她觉得沈惟此时一定是讽刺地看着她。她肚子里怀着的明明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孽种,却借此让沈夫人怜惜她。别人不知情。沈惟却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只不过他一只没有揭穿她,虽然她也不明白沈惟这是为了什么。

  “外面,外面如何了?”即便是难堪,二娘也是鼓起勇气问出了自己现在最在乎的问题。今日刑部来拿人的事情,将她吓到了。那种地方她怎么能进去?她一个女子,进了大牢的话,哪里还有命在?她还不如去死。

  沈惟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同意让你过堂之时在过去,恭喜不用蹲牢房了。”

  二娘一抖:“还,还要过堂?”

  沈惟笑了:“现在知道怕了?”说着他竟往前走了几步,到了二娘的榻前。

  二娘终于能看到他的表情,虽然有一半隐在了阴影中并不分明。她看到了他与平日里无二致的笑容,不由得有些发愣。

  “我早就提醒过你,少干些蠢事。”沈惟轻缓地道,“事到如今,你也只能自作自受了。”

  二娘听他话语中似有不想维护之意,不由得急道:“我怎么说也是沈家的少夫人,皇后的弟媳,若是我有个什么差池,丢的难道不是沈家的脸,下的难道不是皇后的面子?”

  沈惟面上笑意不变,眼中却是一片森冷:“如此说来,沈家只能跟在你身后为你收拾烂摊子?王琼,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二娘正要说话,沈惟却是似笑非笑地道:“你忘了,若是想要保住颜面,沈家并非只有保住你这一条路可走。你可知道什么叫做……丢卒保车?”

  二娘一惊,面带惊恐地看着沈惟:“你……不……你不能这么做。”

  沈惟笑了笑,转身又往八仙桌那边去了:“为何不能这么做?于王家而言,你已经是弃子一枚,即便是死了,也无人会为你讨公道。”

  二娘全身发抖,冷汗直冒,沈惟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她却相信这种事情他绝对能做得出来的,终于她道:“你,你若是杀了我,母亲会伤心的。而……而且,王家或许不会在乎我一条人命,却是会借机给沈家安上杀人灭口的罪名。这样沈家勾结苗疆地罪名就会被坐实了,所以你不能杀我。”说到最后,二娘的脑子反转了起来,眼睛也是一亮。

  沈惟步子一顿,倒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继而一笑,最后径直走出了房门。

  二娘不知道沈惟这一笑是什么意思,是觉得她地话可笑还是觉得她说到了点子上。她愣愣地坐在了那里,脸丫鬟们进来又添上了一根蜡烛也不知道。

  沈夫人到底还是担心儿媳妇还有她肚子里地孙子,第二日一早便进了宫去求皇后了。皇后看到一脸担心,面色憔悴的沈夫人,只有求到了太后面前。

  太后这一次却不像是平日里那么好说话了,皇后一提及这个话题,她便不接话,皇后也没有办法,最后沈夫人不管不顾地在太后面前跪下,不顾皇后猛朝她使眼色,求太后救一救她的孙儿。

  太后想到宫里还有两个怀孕地嫔妃,不愿意伤了天和,可是她也知道这件事情并不简单,因为牵连上了朝政。

  最后太后只能勉强答应,先让二娘过堂一次,其余的事情等到二娘将孩子生了下来再说。也就是说,即便要判罪,也会让孩子先生下来。

  沈夫人原本还想再求,可是看到自己女儿的脸色,终究还是暂时忍住了。

  沈夫人是个软和的性子,虽然出生前首辅之家,对外头的政局却是一概不知的。她不懂什么党派,也不知道政|治的弯弯绕绕,她每日所想的不过是家人平安,子孙满堂。

  所以最后二娘还是进去了一次刑部大堂,刑部主审官也不过是在公堂之上问了二娘一些问题,便让她走了。

  朝堂上的弹劾还有拉锯战却一直没有停歇,堂审不过是一个过场罢了,决定二娘命运的,还是朝堂上的争斗。毕竟这次针对的并不是二娘,而是她背后的沈家。所以过堂,至少在目前来说,并不是一件难捱的事情。

  二娘以为是沈夫人和皇后的求情起了作用,终于安心了一些。至此二娘对沈夫人更加的亲近。

  三娘虽然不出门,对这些事情却是一清二楚的。她并不着急,因为她也知道,这次虽然拿二娘的事情做了引子,真正的矛头却不是对准了二娘这个人。不过以后二娘也蹦跶不起来了,而且她知道不管结果如何,二娘的下场总是不会好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朝中暗潮汹涌,王家也没有闲着。在二娘过堂之后不久,王家就正式对外宣布,将二娘从王家宗族中除名,十分干尽利落。以后二娘即便是死了,也不能称自己是王氏女,她只能冠夫姓。

  消息传到二娘耳中的时候,她自然是气恨不已,可是现在她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小命问题,前途什么的,她相信只要她能挺过去这一次,再慢慢谋划也不迟。而对王家,她是真的恨上了。

  眼看时间到了二月底,气温日渐回暖,春的气息也越来越浓,繁花绿茵也都相继苏醒。姚悦容与礼亲王世子宣云的婚事也慢慢逼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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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五章 躁动

  姚悦容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

  倒不是说庄亲王亏待了她,相反,她的一应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姜氏掌家之后也没有忽略她这个娇客。

  只是,她不得自由。

  眼见着婚期一天一天临近了,她想要达到的目的却是一点进展也没有。她知道,要是等她进了礼亲王府的门,想要再出手的话,那就基本上没有可能性了。

  可是王妃现在不管事,也不见人,姜氏那边虽然对她态度客气,却是很疏离。她即便是想要想法子出去,也没有人可以配合她。

  倒是她的两个丫鬟最近比较活跃,与庄亲王府的丫鬟婆子们关系十分亲近。

  等到夜深人静,礼亲王府派来的教习嬷嬷已经睡下了,接着值夜之名的两个丫鬟才能与姚悦容交换信息。

  两个丫鬟是一起值夜的,一个睡在外间,一个睡在架子床下的脚踏上。夜已经深了,虽已经入了春,却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加上地龙已经不烧了,所以到了晚上并没有比严冬的时候暖和多少。

  姚悦容躺在床的外侧,侧着身听着半跪在脚踏上的丫鬟的小声禀报。那丫鬟声音很小,即便是在隔壁的外间听到,也会以为是梦呓。

  等到丫鬟将这几日打探到的情况汇报完毕,姚悦容躺在床上半响没有出声。

  丫鬟以为姚悦容睡着了,便抬头朝她看去,却正好对上一双晶亮的眸子。那双眸子的主人微微蹙着眉头,似乎是若有所思。

  “那一日庄郡王从寿辉堂出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姚悦容的声音轻缓地响起。

  丫鬟立即点头:“是的,小姐。庄亲王妃也再也没有派人去请庄郡王过府。听说那一日庄郡王从老王妃院子出来的时候面色苍白,脚步还有一些虚浮,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奴婢也想不通,这次庄郡王出头弹劾庄亲王先世子,明明就是郡王爷占了上风,他那日进来的时候还意气风发。回去的时候却是失魂落魄,也不知道老王妃对他说了些什么。这一阵子,朝堂之上的争斗也陷入了胶着。”

  “没有办法打听到那一日他们说了些什么?”

  丫鬟很是遗憾地摇头:“老王妃的院子里现在都是她用惯了的老人,原先郡王妃留下来的人全都被姜夫人扫地出门。如今想要浑水摸鱼也是不成了。”

  姚悦容皱眉:“我之前倒是小瞧了姜氏,没想到她平日里不声不响,连院门也不曾迈出过一步,竟是个厉害角色,还油盐不进。与她示好她也态度冷淡,竟是半分机会也没有。”

  丫鬟点头:“奴婢奉了您的命令与她接触过多回,也曾拿出了成国公府国公夫人以及世子夫人的脸面套近乎。她却依旧是不冷不热的。要知道成国公府可是庄亲王妃的娘家,她若是能通过我们与成国公夫人以及世子夫人交好,以后在庄亲王妃面前也会多一些脸面,对她掌家也是助益良多,偏偏不论奴婢说什么,她都不接茬。礼数上是没有半分错漏,却又刻意保持着距离,始终都不上套。奴婢也是没有法子了。只是奴婢有一点不明白,照如今看来这位姜夫人与郡王妃完全就不是一个段数的,可这些年却为何被郡王妃欺负到声儿也不敢吭?”

  姚悦容淡声道:“她死了丈夫。婆婆又不喜,要带着儿子生存下去就必须依靠庄郡王一脉。她与郡王妃斗什么?斗赢了又能如何?”

  丫鬟觉得姚悦容说的很有道理,想了想又道:“姜夫人这边是下不了手,不过……奴婢瞧着那位范姨娘那儿,到不是无机可趁。”

  姚悦容闻言来了兴致,转头看向自己的丫鬟。

  丫鬟道:“奴婢在与府里几个老嬷嬷的孙女儿一起做绣活的时候,曾经无意中听到过一件往事。以前郡王妃还在的时候,因为不满这位范姨娘在老王妃面前十分得脸,便总是要刺她一刺,郡王妃曾经提及过当年范姨娘怀过身子。却是没有保住,还暗示说这是姜氏动的手。有丫鬟看见,范姨娘当时脸色都变了。”

  “这话有几分可信度?”姚悦容沉吟道。

  “奴婢特意打探过了,当时害范姨娘小产的是她身边的一个贴身丫鬟。这丫鬟原本与范姨娘一样都是从老王妃院子里出来的,偏偏范姨娘最后成了世子的姨娘,一步登天由丫鬟变成了主子。而另一个丫鬟却被调派过去服侍昔日的姐妹,偏偏那丫鬟还对世子爷有肖想。范姨娘曾经要求将那丫鬟调离,姜夫人却不管这事儿,最终范姨娘的孩子被那丫鬟给算计没了。依着奴婢看,即便那丫鬟的作为不是出自姜夫人的授意,她也有无法推脱的责任。若我是范姨娘的话,一定会记恨姜夫人。”

  姚悦容浅浅一笑:“这位范姨娘到也算是一个人物,若是她真的对姜夫人怀恨在心的话,却是装了这么多年的姐妹情深,可见她能忍。她离了老王妃身边这么些年,老王妃身边伺候过的人不知凡几,她却能一回来就又得到老王妃的信任,连郡王妃都要嫉妒她,可见她心思深。在老王妃不在庄亲王府的这几年她也没有在郡王妃面前吃过什么大亏,寿辉堂的婆子丫鬟们对她也是敬重信服可见她人脉广。”

  丫鬟闻言也吃了一惊:“听小姐这么一说,这位范姨娘当真厉害。”

  姚悦容若有所思:“若是此等人物能为我所用的话……我们的算计也不愁不成了。”

  “小姐您是想……”

  姚悦容笑了笑,招手让丫鬟靠近,在她耳边悄声嘱咐了一番。

  姚悦容主仆二人一直小声商议到了下半夜,树欲静而风不止,不知道庄亲王府有要被她们掀起怎样的波澜。

  第二日一早,天气晴好,春光明媚,虽然依旧寒冷,随处可见的春的气息却是令人心中都暖融融的。

  姜氏正要去议事厅里处理今日的家务,范姨娘带着丫鬟过来了。

  “夫人这么早就要出去?”范姨娘笑吟吟地上前来行礼问安。

  姜氏笑道:“最近习惯早起了,正要去议事厅。”

  范姨娘看了一眼姜氏身上。姜氏今日只穿了一件牙白色无任何花纹的掐牙袄,月白色百褶裙,便对姜氏身后地彩蝶道:“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外头可没比寒冬腊月的时候暖和。还是去拿一件厚披风出来给夫人加上吧。仔细别着凉了。”

  彩蝶见姜氏没有说什么,便应声下去了。

  范姨娘这才让自己身后的丫鬟将手中捧着的一叠账本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一边对范姨娘道:“夫人,您让我帮着算的账目都算好了,您查看查看,看对不对得上。”

  姜氏笑道:“你算的账目怎么会有错的时候?幸苦你了,最近事儿多。我就偷了个懒。这账目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以后三娘再接手的话,若是账面上一团乱,她会很吃力。”

  姜氏走到榻上坐了,招呼范姨娘也过去歇会儿。

  范姨娘走近了,正要说什么,却是看到姜氏软塌上面放着一把绣着喜鹊登梅的团扇,不由得讶异道:“这时节夫人怎么将扇子拿出来了?也太早了吧?”

  姜氏转头一眼。笑着将扇子拿了起来给范姨娘看,范姨娘这才发现这把团扇的扇面竟是双面绣。

  “昨日宫里赏了些香料和布匹,我让人给春容院的姚小姐送了一分去。姚小姐客气,让丫鬟给我送了这把扇子,说是以前在闺中的时候绣的,给我把玩,希望我不要嫌弃她的礼物不合时宜。我倒是不好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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