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攻略 第28章

作者:九斛珠 标签: 穿越重生

  因此从前顾藏舟与青姈走得近,她心里更多的是羡慕,而非妒忌。

  直到此刻,看着顾藏舟的失魂落魄,心里隐隐竟有些怨意。

  旁边陈未霜仍在架柴拨火,“顾藏舟什么样的人,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京城里出了名的端方君子。他何曾像今日这样落魄?为个女人求见表哥,还吃闭门羹被赶出来。谢青姈她根本不懂珍惜,那样的人霸占着铁山堂,你还得叫她嫂子,真是气死人!”

  戴柔嘉捏紧手帕,没言语。

  陈未霜眸色稍冷,凑在她耳边低声道:“你难道就看着她背信弃义,在府里耀武扬威?”

  话中暗藏怂恿,神情里的恨意毫不掩饰。

  戴柔嘉对上她有些刻毒的目光,碰见锋刃般悚然惊醒,回过神时,才察觉那条绣帕被拧得不成样子。胸腔里砰砰乱跳,她意识到表姐的蛊惑有多可怕,再不敢沉浸于心事,理了理衣袖,低声道:“那是他们的事,我不该插手。”

  “你怎么这么傻!谢青姈她负了顾藏舟!”

  戴柔嘉摇头,“那也是他心甘情愿,与我无关。”

  陈未霜递出去的刀子哐当掉在地上,连个声响都没听到,她忍不住面露失望,气道:“你真是没半点气性,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出气,侯府里正经的姑娘,想欺负个冲喜的罪臣之女,还不是轻而易举。我要是你,定要出这口恶气的。”

  “她是我堂嫂,西院的事我更不能插手。”戴柔嘉仍是摇头。

  陈未霜泄气,索性不再理她了,靠在厢壁上生闷气。

  ……

  青姈倒不知道她离开后竟有这些事。

  此刻她坐在窦姨妈的院子里,满面都是笑意。

  出阁后住在侯府,虽不像前世似的如履薄冰,对着戴庭安那阴晴莫定的性子,青姈仍不敢松懈,始终有根弦暗暗绷着。也只有到了窦姨妈这里,才能毫无顾忌。

  常嫂和韩四被徐嬷嬷带到隔壁茶楼吃茶,剩姨侄俩说体己话。

  院里一树海棠初绽,投出参差错落的花荫。仆妇在树荫下摆了矮桌蒲团,到街上买些青姈喜欢的吃食和糕点,食盒揭开时,香味诱人。屋里还有窦姨妈得空时自酿的甜酒,就着暖融春光喝两口,甜滋滋的。

  青姈坐在蒲团,拿竹签子戳切好的糕点吃。

  窦姨妈笑吟吟坐在她对面,捏着酒杯慢慢品,问这月余的处境。

  青姈自是报喜不报忧,说戴庭安虽有阴鸷之名,因两人早就结识,待她的态度倒也不错。婆母周氏自不必说,性子温和柔韧,心里主意正,在长辈们面前肯替她说话,故阖府上下也没人敢因冲喜而轻慢于她,没受过半点委屈。

  窦姨妈听了,稍稍心安。

  “戴夫人是大风浪里走过来的人,她既和气,待你又好,你更得用心侍奉,婆母跟前可不能偷懒。原先还担心你冲喜进门会吃亏,如今倒是不必了。”她拍着青姈的手殷切叮嘱,话锋一转,又道:“下月里你娘亲的忌辰,还能出府来么?”

  “若没别的事,应该能出来。”

  “那行,到时候咱们跟冯夫人一道去看她。”

  青姈颔首,轻咬了咬唇。

  母亲的忌辰她当然得去,既费心找了戴庭安这棵大树,对于白氏身后的那家无赖就能少些顾忌,到时候她还能送母亲一份厚礼。

  遂敛袖起身,挽着窦姨妈进了屋,将白氏那几个丫鬟仆妇的下落问清楚。

  吃完饭,两人乘车去了趟冯家,看望冯元娥母女。

  盘桓到后晌,回府途中青姈又去挑几样首饰衣裳。

  陈家出事时,她在府里的几箱首饰衣裳都被抬走,傍身的几件陆续典当出去,在她嫁入侯府时,让人悄悄赎了回来。虽说嫁妆里有不少好东西,周氏也送了她几样撑门面的钗簪,到底还是该自己添两样。

  青姈选好耳坠玉镯,再挑几套单薄春衫。途中瞧见京城有名的那家蜜饯铺子,又挑十几包给府里那位嗜甜的夫君,满载而归。

  ……

  拎着大小包裹回到铁山堂,戴庭安不在。

  他又去了书房。

  因先前伤得实在厉害,靖远侯爷给他告了半年的假,入秋前都不必去衙署。不过公务琐事之外,他仍有不少私事得处理,先前都是魏鸣到他跟前禀报,如今没了拘束,自然都挪回书房。

  先前守院门的护卫悉数撤走,铁山堂里安静得很。

  夏嫂去外面的小厨房安排夫妻俩的晚饭,常嫂和徐嬷嬷忙着将新买来的首饰衣裳归置到箱柜里,青姈将装蜜饯的油纸包拎到西跨院的凉亭里放着,去厢房找了个提梁食盒。

  那食盒做得精致,分了四层,每层五个小抽屉如花瓣盛开,放蜜饯很合适。

  青姈挨个拆开油纸包,将蜜饯分屉装进去,边忙活边吃,不亦乐乎。

  戴庭安拄拐进门后,很快就看到了她。

  铁山堂两侧有东西跨院,东边是待客的敞厅暖阁,从外院门进,西跨院则是起居所用。内院厢房边上是穿堂,里头杂植花树,有几间轩昂正屋,角落里有凉台可眺望满园景致。西跨院里一方幽池,中立湖石,旁边则修飞檐翘角的凉亭,披着几架紫藤。

  站在正院门口,透过白墙青石的小门,能看到半池碧水,满亭紫藤。

  而青姈坐在紫藤架下,春衫清丽。

  正屋里没人,戴庭安忍不住便往西跨院拐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好=w=

第30章 惊喜

  夕阳斜挑在西山头顶,铺了满院金红的余光。

  青姈的侧脸亦染了微红的光晕,晚霞般绚烂,耳畔滴珠柔润,一缕青丝从鬓边垂落,晚风里格外柔旖。她满腹心思扑在食盒上,拿着细毫将蜜饯名挨个写在竹签,再拿细绳绑在抽屉的描金把手,方便翻找。

  晚风细细,戴庭安脚步极轻。

  直到他站在身后,青姈才拿余光瞥见那一角墨色绣金的衣袍,诧然抬头,正对上他躬身凑近的那张脸,离她不过咫尺。

  她嘴里一粒香梨肉还没咽下去,腮帮微鼓,含糊道:“将军回来了。”

  戴庭安颔首,修长的手指拨过那几排竹签,“都是蜜饯?”

  “回府的时候瞧见铺子,想着将军爱吃,就多买了几样备着。”青姈仰头,笑得讨好而乖巧,“味道都很好,将军尝尝吗?”

  戴庭安颔首,就势坐在她身侧,指了指装着山楂的那个小格子。

  青姈遂开了抽屉,见那位袖手没动,诧异抬眉。

  戴庭安眉目清冷如旧,作难道:“还没洗手。”

  目光投向她,似是要她喂的意思。青姈一时间也没想到打盆水让他洗手,便取了一枚送到他唇边,笑吟吟道:“好吃吗?”

  戴庭安尝了味道,颔首,“还行。”

  说着话,目光又在竹签间逡巡挑选,青姈便挨个喂给他尝。

  跨院外徐嬷嬷摆好了衣裳首饰,原打算来请示摆晚饭的事,走到穿堂跟前,瞧见这情形,不由顿住脚步,默默退了回去。踟蹰的身影被青姈瞧见,她看了看天色,便温声道:“该用晚饭了吧,将军打算在哪里吃?”

  “就这儿。”

  青姈应了,起身让徐嬷嬷招呼夏嫂摆饭,又回身将那些装蜜饯的油纸包挨个收好,拎起食盒,欲拿回屋里备用。那食盒本就不轻,装了一堆蜜饯,更是沉重,她握着提梁,稍有点吃力。

  戴庭安见状,随手接了,搁在旁边,“让夏嫂拿。”

  “夏嫂忙不过来,我随手放回去就是了。”青姈说着,仍提了食盒放回屋里。

  戴庭安瞧着她背影,倒想起件事情来。

  先前他未受伤时,一半时间在书房,一半时间在铁山堂,男人起居从简,他又不惯身边太多仆妇丫鬟,便只留了夏嫂她们三个。如今院里添了青姈,她毕竟是娇气的女儿家,担着少夫人的身份,哪能亲自做这些琐事?

  还是得给她添个丫鬟。

  这般想着,外面夏嫂已带人送饭进来。食盒揭开,碗盏次第摆好,有糟香浓郁的糟猪蹄爪,皮脆肉嫩的炸猪肉丸子,鲜香醇和的火腿冬笋,亦有爽脆的酱萝卜和滑嫩的木耳,外加一小碗清爽可口的梅花汤饼,炝了葱花,色泽诱人。

  青姈放下食盒回来,瞧着满桌合乎胃口的菜色,欣然盛汤。

  夫妻俩吃完饭,青姈看戴庭安心绪不错,靠着紫藤架下的凉椅,缓缓开口,“今日去姨妈那里,说起了母亲的忌辰。就在下个月,我想请姨妈和冯夫人一道去进香,到时候得出府一趟,方便吗?”

  “当然。”戴庭安懒散靠在红漆柱上,狭长的眼眸微阖。

  青姈颔首,“还有件事,想请示将军的意思。”

  戴庭安睁眼,瞧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眼底浮起谑笑,“你是我娶来的少夫人,夫妻之间,谈何请示。”说着,右臂撑在桌上,微微倾身靠近,伸手来取她面前留着磨牙的蜜饯,双目炯炯盯着她,意味深长。

  青姈有点窘。

  俩人是名义上的夫妻,戴庭安在娶她前就说得明白,成婚后除了照顾起居,连同榻而眠的事都没有过,谈何夫妻之间?他性情不羁,能面不改色地拿这事儿调笑,她却没那么厚脸皮,便只垂着眼眸,低头佯装抚弄衣袖。

  再抬眸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声音亦低柔,“是关于我母亲的。”

  见那位疑惑挑眉,青姈肃了神色,缓声道:“当年我母亲的死,另有隐情。”

  ……

  关于母亲的死因,青姈已琢磨过无数遍。

  此刻暮色四合,晚风细柔,她缓缓将前后因果说清楚,纵竭力克制,十根嫩葱般的手指仍忍不住揪紧衣袖,连指节都微微泛白。

  戴庭安没想到还有这种事。

  原本懒散的姿态不知是何时绷直,他端坐在亭下,身姿岿然如山岳。

  “所以是陈绍夫妇谋害了她的性命?”声音低沉,微有寒意。

  青姈颔首道:“我有九成把握。当初母亲死后,因怕鼠疫伤及百姓,那座阁楼被一把火烧得干净,无从深究。但这种事隐秘又危险,能进母亲住处的必是府里的人,运送死鼠也得有人暗里跑腿,只需从陈绍夫妻俩身边的丫鬟和仆妇身上深查,总能挖出线索的。”

  “那些人都还活着?”

  “对,都还活着,姨妈已查清了他们的去处。”青姈仰头,澈如清泉的美眸,暗藏柔韧的锋芒,“这件事我必须告到京兆衙门,查个清楚。只是如今进了侯府,毕竟担着少夫人的名声,我不敢擅自行事,须让将军知晓。”

  声音柔软,目光却是坚韧。

  戴庭安看着她,神情已是冷沉,“那些人在何处?”

  青姈微愕,没明白他的意思,便听戴庭安道:“我安排魏鸣去查。”

  这话着实出乎青姈所料。

  戴庭安这次重伤算是内外交困,肃王禁足后,府外的困境稍解,就得腾出手揪出府里的内鬼。看他这两日早出晚归,显然也有不少事要做。她原只想借着侯府的荫蔽镇住白家那些虎狼,没打算拿这事去打扰他。

  不过他若能出手,会比她利索百倍。

  青姈心中惊喜,迟疑道:“将军的意思是?”

  “事情交给魏鸣,他去办。怎么,你还打算亲自去查?”

  “那倒也不是。”青姈赧然,“只是觉得这是私事,不敢给将军添乱。”

  “无妨。”戴庭安看着她,泓邃眼底似有疼惜。

  青姈没了顾虑,遂将那些丫鬟仆妇的去处挨个说明白,而后扶着他回屋盥洗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