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攻略 第35章

作者:九斛珠 标签: 穿越重生

  戴庭安心里有点古怪,瞧着被他亲自赶跑后老老实实没再来打扰的顾藏舟,挑了挑眉。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好~

第39章 跟头

  越国公府的这场宴席邀请的宾客众多,加之河畔围满了等着看龙舟塞的百姓,临近别苑时,已是车马熙攘,挤得水泄不通。

  这般慢慢往前捱,着实太慢,戴庭安索性弃了车马,徒步而行。

  好在此处离别苑不过几百步的距离,他带着青姈在前开路,董氏和戴柔嘉跟在后面,很快就到。府门口管事带着仆妇们迎客,入耳皆是笑语,戴庭安自遇刺后甚少出门,碰见相识之人,总还得招呼一声。

  青姈遂落下几步,跟董氏同行。

  进了别苑,里面柳荫交错,时有菖蒲的味道飘来。

  女眷们珠翠绫罗,莺声燕语,有暗香阵阵袭来。青姈如今是靖远侯府少夫人的身份,跟着周氏应酬过几回后,有不少相识的,此刻碰见,不免驻足招呼闲谈,慢慢儿往里走。客气亲近之外,也有态度冷淡的——譬如梁娇。

  青姈跟梁娇也算是老相识了,当初被人拿着比,私下里也不对付。

  如今青姈嫁为人妇,梁娇却仍拿她当旧时的劲敌来看。且近来肃王受挫,梁勋在相位上炙手可热,梁府里鸡犬升天,她愈发仗势骄纵,见今日周氏并未露面,只打发了董氏和戴柔嘉带青姈凑热闹,便趁董氏与人说话时,款步走到青姈跟前。

  “谢青姈?”她缓缓打量,“许久不见呢。”

  青姈淡笑,众目睽睽下,姿态端然,“没太久,才半年多而已。”

  半年多前见面时是何情形,梁娇当然记得。

  那会儿青姈落难受困,两人在街上遇见,梁娇马鞭甩过时,还曾打伤青姈的手腕。

  如今青姈虽进了侯府,却只是个冲喜的人,以戴庭安那等冷厉性情,谁知能熬几日。

  梁娇轻笑了声,缓缓踱步,口中道:“我听说你进了靖远侯府,还没来得及恭喜。能靠着冲喜换个身份,可真是好福气我——”她话没说完,忽然“啊”的一声尖叫,身体骤然前扑,毫无征兆地,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在场众人见状皆惊,纷纷朝她看过来。

  梁家几个丫鬟仆妇更是吓得不轻,匆忙围过去将她扶起,却只见梁娇膝前罗裙摔得破碎,隐隐有血迹。那双金尊玉贵娇养着的手扑在青砖地上,已然蹭破了皮。而比疼痛更令梁娇难堪的,是周围众人诧异打量的目光,其中不乏幸灾乐祸。

  她脸上的笑意早被惊慌替代,满面涨得通红,下意识往脚底下看。

  干干净净的青石砖,连半点水渍都没有,更别说能令她滑倒的。

  然而方才她分明觉得脚下踩到了什么,滑溜溜滚过脚底,带得她身体前扑。

  丫鬟仆妇们忙着关怀,青姈站在她对面,也是满头雾水。

  平地摔倒这种事着实蹊跷,路面平整,又没人在背后推,唯一的可能是——

  她猛然转头,看向背后。

  甬道上零星有高门贵妇闲谈缓行,此刻都诧然看着梁娇,而在她身后十数步外,戴庭安不知是何时赶过来的,疾步如风,身姿岿然,清冷的面容与寻常无异。她猛然想起来,刚嫁入侯府的那阵子,她照顾戴庭安的起居,有次衣袖滑落,曾露出腕间尚未完全消尽的浅浅疤痕。

  戴庭安病中闲得无聊,问那伤痕的来历,她为博其同情,说过梁娇的事。

  梁娇走得端庄,无缘无故摔跤,会不会是……

  她满心诧然,再看看梁娇涨红脸强忍疼痛的模样,强自压住唇角的笑。

  揣度之间,戴庭安已然到了跟前,一袭茶色长衫在夏日明朗阳光下英姿俊爽,修长的手随意搭在她肩头,仍是散漫不经的姿态,面上清冷却消融几分,淡声道:“怎么了?”

  “没事,只是跟梁姑娘说几句话。”青姈对着他的目光,那份猜测愈发笃定。

  戴庭安“哦”了声,复看向梁娇。

  那位众目睽睽下摔伤,疼得眉头紧皱,气急败坏地看了一圈,没找到摔跤的由头,直到对上戴庭安的那双眼睛。幽凉深邃如寒潭,就那么看着她,唇边浮着讽笑,锋锐得逼人。这人向来离经叛道,梁娇被他森森目光盯得背后发寒,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方才那一瞬,不是她的错觉,必定是戴庭安在弄鬼!

  可他出手隐秘,她没有半点证据。

  空口白牙地说出来,反会惹来更多耻笑,而戴庭安手段狠辣,毕竟令人畏惧。

  梁娇没想到戴庭安竟会来赴宴,更没想到他会用这般阴险手段来对付她,心思几番折转,强忍着疼痛和委屈,终是没敢说什么。越国公府的少夫人已匆匆赶来,请她到旁边歇息擦药,梁娇临行前,听到青姈低声道:“梁姑娘小心些,可别再这般疏忽了。”

  声音不咸不淡,凉凉瞥了一眼,仍往前走。

  戴庭安也不顾众目睽睽,仍将手臂搭在她肩上,徐徐远去。

  剩下看客们陆续散开,面面相觑。

  戴庭安的名声他们当然都知道,冷心冷肺、不近女色,那是出了名的。青姈的事情她们也有耳闻,生了张漂亮的脸,改嫁到尚书府邸又沦为罪臣之女,不得已被拿去冲喜。谁成想,这样两个人凑到一处,竟会是如今夫唱妇随的姿态?

  放眼京城,会当众揽着妻子的男人可没几个。

  有人羡慕有人谑笑,唯有梁娇憋了满腹愤怒。因方才那一跤摔得实在丢脸,她擦完药后也不好意思再去宴上抛头露面,闷坐了好半天,待伤处不那么疼了,便去寻素与青姈不合的陈未霜。

  ……

  陈未霜这会儿却没心思想起梁娇。

  心事落空,母亲又催着她对婚事表态,陈未霜这些日子过得沉闷,原本没打算来宴席凑热闹,只寻了个僻静的水边茶楼,闷坐发呆。后来听说戴庭安也去了越国公府的宴席,她才收拾妆容,匆匆赶过来。

  怕碰见熟人耽误正事,她也没去宴上露面,因从前常来此处,便熟门熟路地往后面走。

  别苑的屋舍循山势攀援而上,越往后越清净。

  陈未霜暗里留意了戴庭安这几年,毕竟摸到了些他的脾气,知道戴庭安不喜宴席上的觥筹交错,定会躲懒出来透气,便寻了个视野颇开阔的亭子坐着,窥探那边动静。果然,没等多久,戴庭安就出来了,惯常的孤身一人,连魏鸣都没带。

  男女宾客的宴席是分开的,他的身边也没累赘。

  陈未霜心里暗喜,眼瞧着戴庭安寻了个空屋,便悄悄摸了过去。

  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屋内戴庭安原本闭目养神,听见那鬼鬼祟祟的动静,眼皮微抬。这屋里铺设俱全,可供清谈下棋,也可推窗看景,因这会儿宾客皆在宴上,里面清净得很,正可供他养神,慢理心绪。

  那鬼鬼祟祟的脚步声到了门口,似乎迟疑。

  戴庭安纹丝未动,也没出声。

  屋门吱呀一声推开,陈未霜探头进来左右打量,对上角落里戴庭安那两道幽冷的目光,脊背微绷,却仍咬牙硬着头皮进去,反手掩上屋门。

  戴庭安坐起身,神情淡漠。

  从前对陈未霜留几分客气,是看着陈氏的面子,感念戴家的照拂,如今陈氏存心谋害,陈贵妃又存了那般心思,哪还需再留体面?他皱了皱眉,语气不悦,“你来做什么?”

  “我有些话,想跟表哥说。”陈未霜鼓着勇气,往前缓缓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青姈:撞破警告!

第40章 赌注

  龙舟赛尚未开始,这会儿的河岸上却已十分热闹。

  青姈同董氏坐于敞厅,正同一位跟周氏交好的侯夫人说话,却见夏嫂匆匆行来,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夫人遣奴婢来找少夫人,请少夫人看完龙舟赛,早些跟将军回去,她有点事情,须跟将军商议。”

  坐中仆妇丫鬟往来,这会儿多数人都瞧向热闹河面,没怎么留意这边。

  青姈遂应了,稍坐片刻后借故离席,到外头去寻戴庭安。男客那边她不方便去,只能让丫鬟先去叫魏鸣,到跟前一问,才知道戴庭安往后面偷懒去了,让魏鸣在远处盯着放哨。她也没再劳动魏鸣,问明去处后,自去找戴庭安。

  临近那间屋舍时,却听见里面似乎有动静。

  青姈还当是戴庭安在跟人议事,不由顿住脚步,留神分辨了下,听清那是个女声。里面的动静断续传来,隔着门窗和十余步的距离,忽高忽低,却似乎有些熟悉。她迟疑了下,仍是抬步,轻手轻脚地往跟前走了几步。

  这一靠近,总算能听清里面的动静了。

  是陈未霜在说话,似在倾诉衷肠,夹杂哭音。

  青姈原先还纳闷呢,如此热闹的宴席,陈未霜竟没跟梁娇一道出现,却原来是跑这里来了!自家夫君被人觊觎,心里终归是不高兴的,她盯着那扇紧阖的朱窗,也没找地方藏身,只淡然把玩着袖中绣帕,听里头如何应对。

  窗扇之内,戴庭安眉目清冷,面露不耐。

  活了二十年,还是头回碰见这样的事。这姑娘是个缠人精,赶是赶不走的,无缘无故他总不能动手把她丢出去,戴庭安丢了句冷话,原打算起身离开,却听见外面隐隐有脚步声传来——自幼长于军中,当过斥候也进过敌营,他的耳力一向很好。

  来时吩咐了魏鸣盯梢,若来的是外人,他定会示警。

  戴庭安心思微动,留神听了片刻,很快从脚步轻重和步伐疾缓间猜测出来者是谁。

  那脚步先是顿了片刻,继而又轻手轻脚地挪过来,戴庭安窥破她的心思,想着她站在那里听墙角,也不知会是何反应,索性收回脚步,懒散靠在榻上,任由陈未霜往下说。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他才随手拨开窗扇一角。

  借着狭窄的缝隙,能看到青姈站在花树旁侧耳听里头的动静,那绣帕被她绞在指尖,几乎都快成绣绳了。她显然没留意到窗扇的动静,侧颜娇丽,红唇微微撅着,分明暗藏不满。

  戴庭安强压眼底笑意,轻咳了声。

  陈未霜夹杂啜泣的倾诉声也在那一瞬安静,惴惴地看着他。

  戴庭安唇边有一丝古怪笑意,声音却仍清冷,“我已娶了青姈,便欲与她同老。陈姑娘,好自为之。”

  “那是为了冲喜!”陈未霜不甘心,“你若不喜欢,自可和离另娶!”

  “若我说——”戴庭安声音微顿,凉飕飕瞥了陈未霜一眼。

  陈未霜心里猛地一沉,“你……难道喜欢她?”

  周遭有片刻安静,青姈捏紧绣帕,挺秀的脊背在那瞬间微微绷紧。

  窗扇被人推开,发出轻微的动静,她猛然扭头看过去,就见戴庭安不知何时站到了窗边。山风扑入窗中,拂动衣衫,他凝视着她,神情里没有半分惊讶,只缓声道:“喜欢。”

  不轻不重的两个字,撞进了青姈心里。

  这句话,他显然是说给她听。

  窗槛内外的目光交织,青姈望着他,渐渐浮起笑意。

  ……

  一场热闹盛大的龙舟赛结束,朝堂上风波尚未平息,梁勋又翻起了一桩旧案。

  关于前兵部尚书陈文毅的。

  这案子当时便有些疑点,只是肃王和顾皇后合力压着,没人敢去碰老虎鼻子,在大理寺搁置了许久也没多少进展。如今戴庭安将线索暗中送到梁勋跟前,梁相趁胜追击,岂能放过肃王?

  查实证据后,很快便将这事捅到了元和帝跟前。

  随即三司会审,重新提审人证物证,折腾了许久,才知当时陈文毅察觉了肃王与廖通合谋贪污军资的事,肃王怕罪行泄露,先发制人,以重罪诬陷。陈文毅凭着本事爬上尚书之位,去没能耐跟肃王的爪牙斗心眼,加之顾家和顾皇后帮忙遮掩,遂成冤案。

  如今重翻旧案,陈文毅的冤屈终得洗清。

  消息传来后,青姈特地往佛寺去了一趟,给陈文毅上香。

  皇宫之内,元和帝却没半分欢喜。

  先前惩治肃王的余怒未消,如今三司会审,将肃王构陷重臣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他脸上岂能好看?诸般不满,尽数算到肃王头上,加之肃王诬陷在先,谋杀流放的罪臣在后,朝臣们弹劾的奏折如雪片飞到案头,元和帝一道圣旨,径直夺了肃王的封号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