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薄荷雨
陈馨背着包跟着同车的人一起沿着路边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在他们身后的长途正用龟速趟过一个个泥坑。
这一里多路走了二十多分钟才走过,中间还遇到车打滑等系列事件,也是这个时候的人还挺单纯的,到后世,怕不是早就全网露脸了。
上了车再走了一个小时,终于到了她要去的那个县城。
说是县城,小到连她印象中的一个村镇都不如。整个县城就两条大路,成斜十字交叉。她直接找到县城最好的招待所,进去一看,难得的有种后悔的情绪在蔓延。
不过还好,这需要在这里呆一晚上,第二天就可以去景点,晚上从景点直接到另一座城市。
这边的县城只是一个必要的中转,没有任何可以介绍的地方,她这才是第一次见识到何谓国家级贫困县。
以前知道的那些所谓的国家级贫困县,县委县政府的大楼修得还挺似模似样的,但是这一栋县政府的大楼根本就不像个政府机关,老旧的红砖小二层,挂了几个招牌和门牌,倒是小楼前面的花坛打整得很不错,听招待所的妹妹说,那个小花园都没有专门请人,是政府里的干部们利用闲余时间亲手打理出来的。
陈馨也就随便在前台那边吃面条的时候随便看了两眼,并没有往心里去。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她出门赶车,走得快了点,差点跟人撞上。
“女同志你小心点啊,撞到没有?”
陈馨一愣,这个“女同志”感觉好奇怪的样子,她基本上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称呼过。不过看对方穿着普通的黑色恰克外套,带着普通的黑色大框眼镜,态度很温和,一派老干部的模样,陈馨也就释然了。
“不好意思,我急着去赶车,撞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儿吧?”
那人笑笑说没事儿,又打量了陈馨一眼,说她看上去不像是本地人,问是过来旅游的吗?
“是啊,听说你们这里山上有个古寨子,很有特色,我就过来看看。”
那人一听就很有兴趣,说他也要往那边走,问陈馨愿不愿意搭个顺风车。
陈馨本来有点犹豫的,她觉得吧,都不认识的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但是看这个人的样子又不像是坏人,她也不知道能不能信任对方。
“褚局长,车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走。”
正说着话,从旁边政府大院的侧门跑出来一人,诧异的看了陈馨一眼,对着那位老同志很恭敬的说话。
“县长说他打算再去省城一趟,这次去西乡那边就请褚局长多费心了。”
“黄秘书,这次去西乡除了我跟童乡长还有没有其他人?”
“没有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那位褚局长又向陈馨发出邀请。陈馨想了想,答应下来,跟着他们进入了政府大院后面的停车场。
去西乡那边开的是一辆老式的吉普车,六成新的样子。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看到陈馨跟着褚局长进来,有点蒙的看了黄秘书一眼。
黄秘书也没搞懂褚局长在想什么,但是他有个优点,不会多嘴,所以虽然临时加了人,但也态度很温和的帮陈馨把行李放到了车上。
童乡长年纪跟褚局长差不多,但是整个人看上去要沧桑很多,特别是眉心的纹路已经深深刻印下来,看上去随时随地都是皱着的。
童乡长嗓门大,看到褚局长带了个不认识的女同志上车,眉心纹路更重了。
“褚局长,我们是去西乡,这位女同志干什么的?”
“她也去西乡,正好顺路,顺便捎带了。”
听到是顺路带过去,童乡长也就不说什么了,与人为善他还是知道的,而且他们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一周就过去一趟车,沿途的长途车倒是有经过的,但是一天也就一班两班,错过了还得等一天。
童乡长这次来县上是求援来了。他一路上都在说那个寨子的事情,陈馨听了几句,好像是因为水源的问题,两个不同民族的寨子对立起来打群架。两个寨子都是属于西乡的,而且西乡除开这两个少数民族外,还有三个民族,情况十分复杂。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很可能会闹大,到时候受上级责怪惩罚还是小事,伤及人命才是天大的问题。
陈馨很规矩的没有开口,竖起耳朵听了一路,心里也在快速的分析。应该是因为前段时间没有多少雨水,然后河流断流了,下游的那个村一看不对啊,就往上查看,看到寨子那里时发现他们居然私自造了水坝拦谁,这下子就不行了,两边打起来已经伤了几个人。幸好双方也有懂法的年轻人在相互帮忙劝阻村人,又及时通知了乡上干部。
童乡长之前就去看过,也劝寨子那边把大坝打掉放水,可是人家不同意,说放水下去他们就没水可用了,山上的粮食树木都要死。
这边本来就穷,一点粮食就是一家人的命,在他们手上夺水,就是要夺他们的命。
本来在乡上干部的劝说下已经逐渐平息下来了,结果某天晚上被寨子那边守夜的人抓到一个下游的村民,那人手上还有农药,这下子事态不但再次爆发,还有升级的趋势。
“那人说他手上拿的农药不是要给水源投毒,是想要去毒水耗子的,但是谁都知道,下游那边都没水了,怎么可能还有水耗子,所以现在这个人被我们关在乡上的派出所里面,也是在保护他,要是放他出去,铁定被人打死。”
第167章 平易近人的干部
自从张家养殖竹鼠开始,陈馨对这种家庭作坊式养殖很感兴趣,也去特意了解过一些小型皮毛动物的市场前景。
童乡长一说这水耗子,陈馨立马就反应过来是“麝鼠”。这种麝鼠是小型珍贵型皮毛兽,它分泌出的麝鼠香还能代替麝香成为名贵中药材,也能用来制作高级香水。
“童乡长不好意思我打断您一下。”陈馨听童乡长在后座跟褚局长越说越气愤,似乎想要亲手将那个拿农药的人送进监狱,她觉得这里还有些问题值得推敲,但是又不可能直接去顶撞人童乡长,就想了个切入点,希望能让童乡长慎重考虑之后再做决定。
“你什么事?”童乡长很生气,如果不是因为褚局长在,他肯定不会给陈馨好脸色。
“那个,你说那人有没有说他为什么去毒杀水耗子?”
“我怎么知道?”童乡长异常愤怒的瞪向陈馨,“我还要去了解他跟水耗子之间有没有仇?”
陈馨转头看着童乡长,对于这位老干部她的感官印象瞬间降到最低点。
“你没去问清楚你怎么知道人家是杀来玩的?问一句能费多大事?”陈馨可不惯着他,又不是在他手底下讨生活,凭什么看他脸色?大不了她下去自己赶车,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童乡长想要训斥陈馨别捣乱,他要跟褚局长谈正事。但是褚局长却很敏锐的察觉陈馨这么插嘴必然有她的原因,对方似乎很看重“为什么杀水耗子”这个问题,难道这里面真的有他们不知道的缘由?
“老童啊,消消气,打个电话问一问也不费事,正好我也有点想知道他半夜去杀水耗子是要干什么。”
童乡长一句话梗在喉头,吞不下吐不出,特别难受。但是褚局长的话他不能不听,只得气呼呼的掏出一个黑坨坨的手机打到乡派出所的座机上。
派出所的同志听到乡长的问话后也愣了,转头让同事去问了那人。
“童乡长,那人说他是想要杀了水耗子剥皮去卖。这……找的借口吧,水耗子那皮怎么卖得出去。”派出所的同志很无语,童乡长也很无语。
“褚局长,你听听,卖水耗子皮!呵,真要卖出去了,我把它全部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