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光普照我
不想,金如期并没立即应下,神色也犯起了难,“心药难医啊。”
金如期没继续说下去。
柳甜也没追问。
金如期总归会去的。
......
秋风瑟瑟,早晨的空气中带着层层寒气,排队领粥的灾民数量越来越多。
粮库里的米粮肉眼可见的迅速减少,眼看就要见底了,上头却迟迟没有进一步的消息。
瘟疫还没根治,粮食危机又来,这可愁坏了顾知府。
先一批去往卫家拜访的杨大夫等人空手而归,直接被拒之门外。
卫当家卫凌扬言,淮信的百姓生死天定,而他只是尘世间凡人一个,无力逆天!
这样堂而皇之的拒绝,丝毫不怕官府追责以及淮信百姓的报复。
杨大夫等人都是从其他地方上前来援助灾情的,所以并不知晓卫家老爷为何这般绝情,宁愿看着无辜的百姓受死。
就连江耀水和柳甜也搞不懂,简直像有仇一样。
曾试图询问城里的百姓,可大多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看他们心虚的模样,其中必定有缘由。
直到金如期主动说出,众人才恍然大悟。
原本卫家在淮信城中开有一间医馆兼药铺,卫凌为人一向乐善好施,加上家中富裕,主动免去了人看病的问诊费,只收取药材钱,寻常人家常常认准他一家。
因家中独子在朝为官,侍奉皇上,更是让城中百姓尊敬不已。
不想有一日,卫凌收到独子卫铭的加急书信,得知儿子因言语激进,竟触怒了皇帝,被下旨关进了地牢,同朝的官员趁势纷纷上奏弹劾。
卫铭恐自己大限将至,连忙嘱咐亲信手下,把家中夫人女儿连夜送回老家淮信,拜托老父亲能照顾一二。
淮信当地有一户大家的姻亲在朝中是卫铭的死对头,得知卫铭落难,立马寻了个机会,找卫铭他爹卫凌的麻烦。
找的暗托人高马大,粗鲁不堪,带着一帮兄弟,嚎着嗓门就闯进卫家药铺,不由分说的一脚揣倒门前柜台,打伤店里的伙计。
嚷嚷着自己在卫家买到了假药,要找卫凌算账讨说法。
“这家就是黑心店,不收看诊费就是大善人了?不过是商人伎俩,大家仔细想想,城内大多数人包括我们,是不是就只到卫家铺子看病抓药?真要这么好心,药材干嘛不卖便宜点,看诊能花几个钱,吃药才是大头!”
“家里的儿子又是朝廷命官,怎会没有钱?”
“所谓的看诊费免除就是个幌子,障眼法!我家老母省吃俭用攒下银钱,结果吃了他家的汤药,现在都还下不了床!”凶恶汉子一把推开想要上前的卫当家,根本不给对方辩白的机会。
卫家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哪里是这人的对手。
那人接连不断的鼓动周围人,本来大家只记得卫凌的好,被人这么弯曲,心里都有点不是滋味。
除了看诊费免去,其实在卫家买药的价钱跟其他药铺没什么两样,他们自然能省一点是一点,多少都是钱,慢慢的,他们认准了这里,卫家确实比别家多做不知多少的生意。
人都是不知足的,哪怕嘴上说不相信,心却慢慢认定了这个说法。
起初还帮忙的人,行动不自觉间犹豫了。
捣乱的人趁着这空挡,推开众人打砸卫家药铺。
他们有恃无恐,卫铭现在都自身难保了。
“儿子惹怒圣上,现在被关进了大牢,我看你们卫家就是蛇鼠一窝,不是什么好东西!”
卫凌是想阻止也没力气阻止,很快就被人甩到了一边,他清楚,这些人针对的不是他,是他的儿子,见儿子落难,落井下石。
“毫无根据的话,岂能乱说!这些都是你们的片面之词,我根本就没见过你们这些人!”
他想喊平时来店里看病的人帮忙,他们不会相信这人的片面之词,不会的!
但周围人听到卫家遭难触怒圣上,心里的那点犹豫瞬间没了,不约而同的后退几步,直说自己惹不起。
一大把年纪,卫凌顿时感觉世间竟如此凄凉。
药铺医馆都毁了。
但这只是个开始。
很快庚州被占领,南希王暮存造反的消息传来,一时间城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倒没有人有空继续来搞破坏,让卫凌松了一口气。
但药铺是再也开不得了。
有些想看病的人见卫家关门,心中更是偏向贼人的说法,无论卫凌怎么解释,心中还是怀疑的。
好事没做成,倒让人记恨了几分,因别家看病要多一份钱,再小的钱也是钱啊。
尽管卫凌带着家眷守在家中尽量不出门,但还是逃不开厄运缠身。
皇宫禁军副统领隆元毫无预兆的突然谋反叛变,一刀砍了上司的头颅,带着人马径直闯进地牢,营救出只剩半条命的卫铭,原来隆元竟是反叛贼子暮存的亲信!
卫家一下子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这下是彻底被划归为叛臣贼子。
圣上大怒,立誓与暮存不死不休,要立斩卫铭头颅血耻!
卫凌闻听消息更是不敢让家里人外出,如今城门紧闭,冒然出去怕会被城中人迁怒报复。
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汪漠很快带领前锋部队直奔淮信而来,指挥布阵,把城池团团包围。
城内百姓是整日提心吊胆,夜不能眠,生怕下一刻就城破家亡,恐惧惊吓被压抑的无处宣泄。
也不知是谁提到了卫家,一帮百姓顿时恨得双眼发红,视卫家为杀父仇人一般。
这一切都是卫家的儿子造成的!
在城中出现断粮的征兆时,一群人再也压不住内心的怨恨,或拿木棍、铁锄,找上卫家所在,把卫家药铺本就才修好的破败木门砸得稀烂。
卫家店铺与住宅前后连贯,所以当药铺门被砸开,一伙人便全涌进了卫家内院。
砸的砸,抢的抢,平时老实本分的人,此时却像吃人的豺狼虎豹。
第6章
屋里屋外,到处都是乒乒乓乓的重物倾倒声。
值钱的物件,被搜罗一空。
桌上的吃食,被人塞了满嘴。
卫凌的儿媳妇李氏被一群面露淫邪的男人们堵在了墙角,几个都是这城内的地痞无赖,混着愤怒的人群溜进来的。
这时候谁还顾得上李氏。
李氏哭叫着拼命捶打想要伸过来的脏手,可这点力道,对男人来说就像挠痒痒一样,惊慌无措的小脸反而更满足了他们变态的□□,其中一个长相贼眉鼠眼的,满口黄牙的大嘴笑着咧开,扯住李氏细小的胳膊,一把拉进了自己怀里。
另外几个见状,立马应景的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一副得逞的小人嘴脸。
李氏疯狂的尖叫着,钗环散落,衣裳凌乱,眼看就要被拖进屋内。
“你们这帮畜生!”卫凌目眦尽裂,扑向无赖的后背,抬手就把平时修剪药草的剪子扎进那人的肉里。
“啊!老不死的,我要宰了你!”
手因剧痛而松开,李氏什么都没想,挣开后,脑袋直直撞向墙面,砰的一声,血花飞溅。
整个人软倒在地,了无生气。
卫凌则被一把甩倒在地,脸上被扇了好几个手印,捂着脸,痛苦的□□着,再也站不起来,才几岁的卫安遥死死抱住自己的祖父,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一死一伤,让部分红了眼的人稍稍冷静下来,孩童细弱的哭泣声回荡在院内。
他们在干什么?
清醒过来的人都惊吓的止住了动作。
他们杀人了!
“你们这些孬种!现在是打也打了,砸也砸了,难道出去就能当事情没发生过吗,这家人是反叛朝廷的同谋,我们这是为民除害,就算当今圣上知道了,也是要赞一声好的!”
人群中走出一人,言辞凿凿的细数卫家的罪状,让才冷静下来的人又蒙上一层阴翳。
粗布衣袍,面若黝黑,完全是老实庄稼汉的打扮,可机敏精明的眼睛与周身气质有些不搭。
“你们居然还同情他们?我亲大哥就住在前边的庚州城里,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如今这儿被叛贼包围,又没有人来救援,等我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说完,那人盯上了趴在卫凌身上的女娃,上前就想抱走。
卫凌一个翻身死死环住孙女,任凭背后那人拳打脚踢,他就算被打死也不能放手,他不能再把孙女给弄没了,不止对不起儿子,更对不起死去的儿媳妇李氏。
自家婆子一动不动的趴在一处空地,还在颤动的手指,证明她还活着。
家中的几个奴仆早就四散逃走了。
事情闹那么大,官府也迟迟未来阻止。
卫凌顿时老泪纵横,绝望的开始诉说以往恩情,企图能让这些人罢手,一开始的确有人犹豫了,但很快就被另外的狠人揭过,“你敢包庇他,是不是也是叛贼!”
卫凌被人打断了腿,满是鲜血的手软趴在地,被领头的人揪着衣领拖到了外面。
接着就是游街示众,所过之处是一长条未干的血痕,鲜红的触目惊心。
街上的人神经紧张,原本一双眼死死盯着远处的城门,忽见卫凌惨状,不但没有不适,心中更生出一丝快意。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谁来救救他们卫家。
“城破了!城破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外面刹那间乱了起来。
“啊!我不想死!不想死!”
“快逃啊,汪漠已经带着人冲进来了!”
人推人,人挤人,街上到处是四处逃散的百姓。
一列整齐有序的军队直奔卫家方向而来。
“是汪将军!他往这边来了!跑啊!”
院里的人一下炸开了锅,不抢人也不抢财了,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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