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翼
浑身剧痛,喉咙疼得如同火烧,又如同被割裂,她的身体在发烫,巨大的痛苦还有疼痛叫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没有想到沈言卿给自己下的毒这样厉害,叫她会承受这样痛苦的感觉。
可见沈言卿是真的恨她。
燕宁的眼神迷茫,眼前模糊,似乎晃动着许多的人影,耳边似乎传来了一个带着几分青涩却沉稳的声音问道,“阿宁到底怎么样了?”
这声音怎么这么像是她大表姐的声音呢?燕宁一下子就相信,原来在人几乎濒死的时候,是真的能够听到自己最想见到的亲人的声音的。她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她努力用手去摸索自己身边的位置,哽咽地叫道,“大表姐。”
“我在。”光艳美貌的少女坐在床边,看着病榻上娇小柔软的女孩子已经烧得脸都赤红,不由红了眼眶,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低声说道,“阿宁,表姐在这儿呢。”她努力叫自己的声音更加温柔,坐在床边一边叫左右忙忙碌碌的丫鬟们来给燕宁擦拭身上的汗水,一边柔声说道,“阿宁,别怕。表姐一直都在这儿陪你。”她的声音很温柔,却与她带着几分凛冽的美貌完全不同,可是燕宁却一下子觉得自己的心里安稳了。
她曾经很怕死。
可是现在她想,如果死后的世界有她的大表姐,那死亡对她来说也并不可怕。
“大表姐,我给你报仇了。”她努力张开眼睛,看见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张美貌无双的脸,努力地笑了一下。
她软软弱弱,带着几分胆怯地不知喃喃了什么,少女没有听清全部,却还是顺着她柔声说道,“那表姐很高兴。”
她话音刚落,看见床上被厚厚的被子簇拥得小小一团的小姑娘对自己露出一个怯生生的软软的笑容。
少女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燕宁却觉得很奇怪。
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脸颊被她的表姐摩挲,她的手充满了温柔与温度……可是明明死了的人,是冰冷的。
只是骤然传来的剧痛还有头晕叫她一下子又晕厥了过去。听到身边传来了表姐惊慌的声音,她突然觉得有些奇怪。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当她听到耳边那些兵荒马乱的声音,还有威严的女子指挥的声音,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可是又想不起来。
她晕厥了过去,也不知道眼前的黑暗持续了多久,才慢慢地张开了眼睛。她觉得屋子里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虚弱地眨了眨眼睛,感觉到自己搭在床边的一只手被轻轻地握着。
一个美貌年轻的华衣少女正睡在她的床边。
就算是睡着了,她也没有放开她的手。
她的睡颜安静沉稳,可是却挡不住扑面而来的带着无比自信的美貌秀色。
燕宁怔怔地看着自己床边的少女,几乎是不敢置信,又唯恐自己是在做梦。
她明明已经死了。
沈言卿连休了她都不愿意,直接一碗燕窝要了她的命。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自己现在似乎还活着。
握着自己的手是温暖的,燕宁的身体是灼热的,还有此刻,她的大表姐分明鲜活还带着几分青涩的脸,清晰又真切。
燕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许是曾经有人说过的南柯一梦,也或许是什么时光回到从前……她只是有些不敢置信,怯生生地抬起了手,看到自己的手是小小的柔软的一只。是与她十八岁死去的时候苍白无力的手完全不同的。
她唯恐这是在做梦,又急忙害怕地去握住她表姐的手。当她真切地握住她,燕宁才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个看起来还有些稚气的美貌少女,还并不是日后名满京都的十皇子妃,而只是理国公府的大姑娘姜蓉。
她大表姐阿蓉。
燕宁突然笑了起来,满脸的眼泪。
她的阿蓉表姐还活着。
还没有在日后因为牵扯谋害太子,因此被皇帝困杀在十皇子府上。
她青春美丽,依旧没有半分的忧愁。
燕宁用力地握紧了大表姐的手,呜咽起来。
“怎么了?醒了么?阿宁,还哪里难受?”女孩子细细弱弱的哭声传来,阿蓉霍然就惊醒过来,看见床上窝在被子里哭得可怜巴巴,鼻尖儿都红了,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微红,怯生生得可怜的小姑娘,她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心疼,急忙上前把已经哭成一团的燕宁抱起来揽在怀里,轻轻地拿手摩挲她的后背,听着小姑娘在自己的怀里哭都不敢大声的样子,不由侧头亲了亲她的鬓角柔声说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再吃几副药就好了。表姐跟你保证,很快就好。好不好?”
“大表姐。”燕宁抱着她不肯松开。
“看你……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凭她是谁,表姐帮你讨回公道好不好?”阿蓉的声音带着安宁的力量,叫燕宁趴在她的肩膀上。小小的小姑娘已经哭得忍不住打嗝儿,抱着她仿佛抱住了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一切。
她的哭声惶恐又悲痛,那声音里的伤心叫身为理国公府长女的阿蓉都忍不住露出几分伤心来,低声说道,“你放心。表姐帮你报仇。没有人能害了咱们的阿宁还能好好儿的。”
燕宁这一次遭了大罪了。
病了这么多天,凶险无比,太医都差点儿无计可施,甚至这样来势汹汹的病都惊动了她们的祖母。
“表姐,我难受。”燕宁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表姐,贪婪地呼吸着有着护着自己的大表姐在的空气,才觉得自己如今遇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不记得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受了什么委屈。
可是大表姐却总是会护着她的。
从她们年幼的时候,大表姐就一直保护她,直到她嫁给沈言卿,她依旧在保护她。
因为沈言卿对她不好,她大表姐曾经屡次与长平长公主和沈言卿发生冲突和争执。她明明该叫长平长公主一声姑母,因为长公主是十皇子的姑母,可是因为燕宁,阿蓉几次对长平长公主言语激烈,令长平长公主勃然大怒,公然训斥她不知长幼尊卑。
她大表姐也曾经给了沈言卿两个耳光,然后把燕宁从端阳伯府抢走,抢到十皇子的府上照顾她。她大表姐也曾经建议她合离。
可是燕宁不敢合离。
她怕伤了国公府的脸面。
堂堂理国公府,与长平长公主联姻之后却要合离,这打了长公主的脸,也会叫她的大表姐为人诟病。
因此,当沈言卿一副低头认错的样子把她接回了端阳伯府,燕宁就顺从着跟沈言卿回去,不要再叫大表姐为自己得罪皇家长辈。
她回到伯府没有几天,还没有听长平长公主对自己的冷言冷语多久,太子与太子妃就死在了宫中,他们都说十皇子妃是罪魁祸首。
可是燕宁却知道不是。
她想到自己躲在沈言卿书房听到的九皇子的那些阴谋,正因为听到那些,才能叫她在死前控诉给楚王听。
她拿到了沈言卿珍惜地收藏在书房的九皇子侧妃楚氏的亲笔情信,因此送了九皇子一顶一定会流传京都的绿帽子。
燕宁想到这里,抱着温暖的少女的身体,又哽咽着哭了起来。
“好了。姜嬛敢把你推到湖里去,这件事就算是父亲偏心她,她也跑不了。”
燕宁打小儿就娇气爱哭,因此,此刻病痛加身,她哭得停不下来,如小小的幼崽儿一样苦巴巴的,阿蓉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摸着自己这个表妹的滚烫的脸温和地说道,“如今老太太都已经知道了。父亲再求情,老太太也饶不了她。”
她想到那时候把燕宁打捞出来的惊心动魄,不由微微带着几分责备地说道,“明明跟你说过,别跟着阿兰往湖边去胡闹,你就是不听!”
燕宁怔怔地看着责备地看着自己的大表姐。
她的小脸儿皱巴巴地成了一团。
“不过你年纪小,这个冬天都把你给闷坏了,想去湖边散心也情有可原。”阿蓉本是想继续责备她,然而看见她一张小小年纪就清艳绝伦的脸可怜巴巴地皱起来,又话风一转。
“下次想去湖边看锦鲤,就与我说。大表姐带你去。”
“嗯。”燕宁看着她,抽噎了一声,又忍不住扑过去,把自己的表姐用力地抱住了,乖乖地说道,“都听大表姐的。”
她的大表姐活着,这真好。
她乖乖的,很娇气地抱着自己,阿蓉的脸上不由露出几分笑容,却哼了一声说道,“你只知道与我撒娇。”她顿了顿,摸着燕宁的发顶温和地说道,“不过这一次,如果姜嬛再装可怜,求你不要和她计较,你不要听她的。她推你下水,你这次差点就救不回来了。”在冰冷的冬天把软乎乎娇滴滴,身体本就单薄的小姑娘给推到湖里头去,还要摆出一副无辜的,不是有意的可怜的样子,装模作样给谁看!
阿蓉冷笑了一声。
燕宁听着她大表姐的冷笑,一双手指却僵硬了起来。
姜嬛。
她大表姐同父异母的妹妹。
现在的姜嬛,日后的楚嬛。
未来的九皇子侧妃楚氏。
也是……沈言卿真心深爱的女子。
第3章
她听到姜嬛的名字,又听到她大表姐说起的落水,自己差点死掉,才知道自己回到了什么时候。
她十二岁那年。
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
燕宁记得很清楚,那一年的冬天正是老太太的大寿,家里的小姐妹们与一些亲近人家的手帕交们聚在一块儿十分开心。因为过于开心,因此在给老太太拜寿之后,她表姐姜兰兴冲冲地带着她们几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儿去湖边玩儿。
冬天天寒地冻,姜兰却想招呼几个来理国公府给老太太拜寿的别人家的几个小贵女炫耀湖里的锦鲤,因此大呼小叫地叫下人把湖边的冰面全都砸开。燕宁胆子小,躲在后面看见几个女孩子在姜兰的带领下看那破冰之后游过来的漂亮的锦鲤。
姜兰叫她过去一块儿看。
燕宁一向都和姜兰最要好的,因此犹豫了一下站在了姜兰的身边。
这时候她并没有对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边的姜嬛有什么特别的警惕,因为在她的眼里,姜嬛只是一个不得老太太喜欢,连拜寿都不允许她出现的外室女。
她记得自己和姜兰开心地看湖里的锦鲤,然后似乎说起了什么,她仿佛说……
“大舅母对老太太这次寿宴可用心了。特意叫人做了好大的寿桃,跟新鲜的桃子一个样儿。”她从小被理国公夫人养大,因自幼丧母,因此将抚养自己长大的理国公夫人视作自己的亲娘,因此当理国公夫人把老太太的寿宴办得交口称赞,年纪不大尚且单纯的燕宁与有荣焉,很得意地对姜兰炫耀。
她却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被姜嬛一下子就给推进了水里。水里冰冷得厉害,燕宁不会洑水。险些淹死在湖水里。如果不是姜兰大叫了一声跟着跳下去把自己给拉着,等到了下人把她们两个都给捞出来,那燕宁觉得自己大概已经死了。
她那个时候太年幼,因此不明白姜嬛为什么会对自己有那样的怨恨。
姜嬛一直都怨恨理国公夫人,怨恨她大表姐阿蓉,也一直都在怨恨燕宁。
因此,当沈言卿娶了燕宁,却对她很不好,叫她每日哭泣,燕宁才突然发觉了姜嬛的恶意。
她过得不好。
看她过得不好姜嬛就觉得开心了。
姜嬛开心了,那沈言卿就会心生欢喜。
原来在他们三个里,燕宁是被他们踩在脚底下的那个。
“怎么又哭了?金豆子掉得这么多,以后可不水灵了。”阿蓉本就是家中长姐,更何况燕宁自幼丧父丧母,孤零零地一个在国公府里长大,又是她母亲理国公夫人亲手养大,因此阿蓉把燕宁当做自己的亲妹妹。
看见燕宁吧嗒吧嗒掉眼泪,娇小的身子不知是病的还是哭的,微微发颤,她急忙问道,“是心里还什么地方难受?还是想老太太,想母亲了?老太太之前来看你了,只是我担心叫老太太过了病气,因此拦住了。虽然没进来看你,可是外头有老太太身边的芳儿。说是你如果好些就去给老太太禀告,叫老太太安心。”
“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大表姐,一个人为什么可以坏到那样的程度呢?我没有对她做过坏事。”
燕宁觉得自己从未招惹过姜嬛。
无论是少年时,还是彼此都嫁了人,对于姜嬛来说,燕宁也是无害的那一个。
可是姜嬛却似乎恨不能她永远都不能翻身。
这才是燕宁想不明白的地方。
姜嬛为什么恨她?
“你说的是姜嬛?”说起姜嬛,阿蓉的眼底飞快地闪过淡淡的阴郁,之后摸着燕宁的脸温和地说道,“如果存心作恶,那无论你有没有伤害过她,她都会用自己的道理来嫉恨你,伤害你。不过你也别理她。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女,老太太不会叫她回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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