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桥 第24章

作者:画七 标签: 穿越重生

  今日是东宫大喜之日,那些平素里就一直惦念着要将他灌醉的老狐狸彻底没了顾忌,一杯接一杯的敬酒,饶是他酒性再好,也是靠着南阳王世子的帮忙才得以脱身。

  赶回来瞧他的小姑娘。

  帐子半落不落,被子散着中间隆起一个小包,纪焕将被子掀开,见小姑娘蜷缩着身子,窝在床榻正中的位置,周遭散着些红枣桂圆等有吉祥意义的吃食。

  睡觉时还下意识皱着眉,可见是今日累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姑娘们都早点睡,我这一段时间天天熬夜,胖了五斤不说,面容憔悴精神不好,决定还是早睡早起减肥的好。

第28章

  今夜东宫灯火通明, 夜色撩拨牵动心弦,榻上小姑娘睡得不深,纪焕倾身上前, 将贴在她脸颊边的一缕细碎鬓发撩到耳后,动作极尽轻柔, 却还是惹得她挪了挪身子, 细声细气嘟囔一声。

  男人喝了不少酒,夜风一吹, 不但没有让他清醒三分, 反倒更助长了些酒性,他性子清冷有余,小姑娘虽是他心底珍藏着的明珠,但多年闭口不谈感情也令这颗璀璨的珍珠表面蒙上了一层灰。

  他险些失去了她,但好在如今终于寻了回来。

  软玉娇香在侧,是他纪焕明媒正娶的东宫妃,在他们就寝的宫殿里, 毫无防备地睡下, 卸下了这些天浑身的防备刺儿与小心翼翼。

  这样的场景, 足够叫这世间所有男人都心甘情愿被困在这温柔乡中。

  外头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纪焕伸出大拇指刮过小姑娘粉嫩的双颊, 声音粗砺低沉不少,有些感慨道:“真是好久没见你这般听话了。”

  他一撩衣袍端坐在床沿上,脚踩着足踏,将蜷缩着侧到另一边的睫毛微动的小姑娘懒腰抱起, 不顾她又低又小的一声惊呼。

  陈鸾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人就已从榻上到了男人冷硬的大腿上,腰间禁锢着她的那只大手犹如钢铁铸成般,怎么挣也挣不开。

  绛红色的衣面上用银线金边勾画出龙蟒之状,威风凛凛,寒光朔然,陈鸾手腕磨在凸起的纹理花样上,微微的有些刺痛,她抬了抬胳膊,惊觉浑身酸软得不像话。

  这样的姿势,再加上男人贴过来的脸尚带着外头的寒气,陈鸾身子稍稍瑟缩一下,却被他锢得更紧,男人的呼吸中带着浓重的酒味,喷洒在她莹白的面颊上。

  小姑娘脸颊染上花苞尖上的一点嫣红,涟涟清眸含情带雾,小手推在他胸膛前,根本使不出什么气力,倒像是欲拒还休,勾得人心痒不已。

  “殿下喝多了,妾唤人煮碗醒酒汤进来。”她垂眸,面色嫣红,吐气如兰。

  纪焕爱极她这般羞到不敢抬头的小模样,他伸手抬起美人瘦削的下颌,嗓音极哑,像是压抑着某种涌动着喷薄欲出的情绪,“无妨,喝得不多。”

  “可还喜欢这毓庆宫的布置?”

  先前累极,陈鸾并未细看这殿中的摆设布置,这回凝眸细看,才发现这毓庆宫极为精致富贵,四面的墙上画着飞天的仕女,千姿百态各有千秋,甚至东南边的小角上,还刻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闪着琉璃色的光泽。

  紫檀案桌,黄梨木椅,白玉玲珑挂饰,锦鲤戏水样式的端砚,罗汉小榻上垫的是西北送来的狐皮裘,窗子半开,夜风送凉,小半凤尾叶伸展到殿内来,狭长的叶片上还蕴着大颗大颗雨滴,颜色脆得如翡翠。

  明眼人一看便知,主人必定是费了心思布置,处处上心的。

  陈鸾挪了挪身子,有些不自在地道:“欢喜的。”

  “殿下能否将我放下来?”他们年幼相识,数年相伴,陈鸾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两人会挨得这样近,这样亲密,呼吸交缠,她觉着自己好似也醉了酒一般,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气。

  小姑娘声音有些闷,她身子娇小,被他抱着正好可以搂个满怀,身上的幽香钻入男人的鼻子里,于是这殿里有了截然不同的几种味道。

  若是平常,纪焕衣冠楚楚,清冷似玉,说放自然就放了,可今日也不知是否真的喝高了,男人身躯如铁一般不可撼动,反倒是愈发得寸进尺起来,“鸾鸾,今日是咱们大婚之日。”

  陈鸾心尖上突然蹿出一道火苗,在血液中流淌沸腾,而后那瓷白如玉的小脸上慢慢飘上数缕飞霞,男人这话太露/骨,她想起前世养心殿那夜的荒唐,不由得身子微僵。

  “怕了?”纪焕声音醇厚,胸膛里带出阵阵低笑。

  陈鸾微咬着下唇摇头,鬓发蹭在他冰冷的外裳上,分明没有触到皮肤,纪焕却觉着似乎有一片白羽一点点的划过肌肤,痒到骨子里去了。

  纪焕突然觉着有些口干舌燥,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喝下去的那些酒如同水一样,这会脑子里的清明如潮水般退去,一时之间也分不清究竟是因为那酒,还是眼前这人。

  “鸾鸾,把脸凑过来。”纪焕声音哑了半截,出声道。

  外头的雨下得越发大了,陈鸾依言侧首,对上一双幽深锐利的眸子,她睫毛微颤,男人越逼越近,直到冰冷与温热触在一起,交缠厮磨。

  最后陈鸾也记不得是怎样到了榻上,再迷蒙地睁着眼睡下了。

  到最后都衣裳完好,只是有些凌乱,她在睡过去前还迷迷糊糊地想,为何他只是亲亲搂搂她就哄着她睡下了。

  窗外夜雨越打越急,越下越大,红烛被吹得微曳,淌下行行烛泪,小姑娘实在是太累,不过抱着轻拍几下就困意十足,纪焕哑声低笑,手指头拂过她娇嫩的脸颊,眼底俱是笑意。

  于是洞房花烛夜,矜贵漠然的太子殿下亲自更衣散发,目光落在榻上那雪白的元帕上,纪焕目光微凝,而后在中指上划开一道口子,嫣红的血溅落,如同皑皑雪地里的寒梅数朵。

  一夜无梦。

  到了后半夜,陈鸾不经意间翻身,便被一只大手带入温热的胸膛,男人的心跳极稳,陈鸾向来警觉,觉出不对,在黑暗中施施然睁眼。

  小姑娘身子陡然有些僵,纪焕声音中带着才睡醒的哑意,淡淡出声:“被窗外雨声闹醒了?”

  陈鸾摇头,敛眉笑,道:“倒不是,我睡觉一向浅得很,时常睡到半夜便醒了。”

  就连她自个也没注意到,纪焕没在她跟前自称象征太子身份的孤,她亦在无形之中恢复了从前与他相处的模式。

  只是这时候的关系,远比那会亲密。

  这也算是全了她自小的一个愿望吧。

  她想嫁他,很早就想了。

  乌黑的发丝如瀑堆散,有几缕落在纪焕的鼻尖上,他伸出手指,将那几缕缠在小指上,略慵懒地睁眼,抚了抚小姑娘的脸,道:“睡吧,等会子要早些起来给父皇母后敬茶。”

  因为纪婵的关系,陈鸾倒是见过皇后几面,女子年近四十,风华无双,雍容华贵,贵不可言,对她也算是温和亲近。

  至于皇帝,她与寻常人一样,都只在年末宫宴上远远看上两眼,陈鸾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眉低声道:“皇上的身子……”

  她点到为止,纪焕却倏而睁开了眼,一双剑目锋芒毕露,哪里像是才睡醒睁眼的人,分明是一头潜伏着隐藏爪牙的凶兽。

  陈鸾敛眸呐呐:“只是听父亲闲时说了几句。”

  不光是镇国公府,这京都每家每户都曾讨论过皇帝的病情,宫里三天两头传来皇帝大病不起的消息,一回两回便也罢了,次数多了自然每个人都信以为真了。

  难道传言有误?

  陈鸾皱眉,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纪焕见小姑娘神情闷闷,方才他不过是肃了一会脸,这就被吓着了?

  真是半点也凶不得,娇贵得不像话。

  纪焕将人带到怀里,粗砺的食指划过小姑娘挺直的鼻梁,带着几丝漫不经心的意味喊她:“陈鸾。”

  陈鸾不明所以,回眸看他,从喉咙口发出嗯的一声,以示疑问。

  “你如今是太子妃,该叫我父皇什么?”他声音如醇厚的美酒,带着几许诱哄,眉宇间柔和着全是笑意。

  陈鸾没成想他方才那般严肃,竟是为了这事,她愣了愣,耳根子升腾起热气。

  她嗫嚅着不说话,纪焕也不急,修长的手指带着些微的凉意,勾了小姑娘的小指慢慢把玩。

  轻拢慢捻,偏偏他剑眉入鬓,俊朗异常,这般略显轻佻的动作也带着些厮磨与赏心悦目。

  “明日敬茶的时候记得得叫父皇。”纪焕握着小姑娘柔若无骨的手指头,神色越见柔和,陈鸾觉着这人变得可真是快。

  从前只道他凉薄阴鸷,却从没见过他这幅模样。

  “知道了。”陈鸾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今夜洞房花烛,他们却什么也没做,她心底不免藏着疑问,却是万万开不了口去问的。

  纪焕揉了揉她的发,那柔顺的触感叫人有些沉迷,“睡吧,离天亮还有一会。”

  陈鸾点点头,这回没有像在清风阁一样辗转反侧许久,几乎闭上眼就睡了过去。

  虽她心里不说,可有他在身边,到底安心许多。

  下了一夜的雨,第二日一早,太阳却又露了面,雨过天晴,天空碧蓝如洗,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香,虫鸣鸟叫不绝于耳。

  陈鸾睁眼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冰凉,男人早早就离开了。

  流月换上了宫女的衣裳,端了洗漱盆进来伺候,陈鸾拿枯竹枝挑着干花细盐,问:“殿下呢?”

  皇后宫中的嬷嬷进来收走了元帕,那上面的干涸血迹叫她下意识瞳孔一缩。

  “娘娘,殿下去书房了。”流月见自家姑娘面色尚好,双颊红润,也放下了一直提着的一颗心。

  看来殿下还是知晓怜香惜玉的。

  陈鸾神思恍惚,紧了紧手中雪白的帕子,越发捉摸不透他是个什么用意。

  一夜的雨水滋润,殿外的草木生机勃发,陈鸾穿戴好以后,就由嬷嬷领着去了书房。

  书房重地,在门外守着的是方涵与胡元。

  都是老熟人。

  “参见太子妃娘娘。”两人异口同声抱拳行礼,他们都是纪焕的左膀右臂,任谁见了都要给三分薄面,陈鸾勾了勾嘴角,温声问:“殿下在书房里头议事?”

  作者有话要说:  早睡早起,晚安~

第29章

  东宫, 浮光殿一侧的书房门口,方涵与胡元直起身子,跟前的女子是东宫太子妃, 亦是自小跟在殿下身边的国公府嫡小姐。

  如今两人终修成正果。

  难怪一向喜怒不显的太子殿下今日天未亮就起了,心情好得叫人一眼就能看出。

  “殿下每日早起都要进书房翻阅典籍, 娘娘可要进去瞧瞧?”胡元脸上布着笑, 朝着书房望了几眼。

  天色尚早,离去给皇帝与皇后敬茶还有段时间, 陈鸾眉目似画, 轻轻颔首,道:“劳公公进去通传一声。”

  没过多久,胡元笑容满面踮着脚从里头出来,道:“娘娘,殿下让您进去。”

  陈鸾并非第一次进东宫的书房,可这一次,身份不同, 心情自然也不大相同。

  紫檀木雕花书案散发着异香, 纪焕大刀阔斧坐在漆黑的座椅上, 剑眉紧缩,手中拿着一份奏疏, 周身气势如山凛然。

  陈鸾步子顿了顿,心中竟莫名有些发怵。

  “殿下。”她走到纪焕身侧,轻声柔唤。

  男人的目光从奏疏上移开,落到小姑娘白皙中透着花尖儿红的脸颊上, 眉目缓缓舒展,从喉间低沉地嗯了一声,问:“竟起得这般早?”

  陈鸾讶然抬眸,旋即低声反驳道:“我向来是起得极早的。”

  赖床的时候屈指可数.

  缘何他要用上一个竟字?

  纪焕放下手中的奏疏,小姑娘声音又糯又软,吴侬软语,说话的时候纤长的睫毛像是一柄小刷子,若是就这样望着她,必要被勾得心痒痒。

  他虽自持端重,却也是目光微闪,而后站起身来,好整以暇地道:“以往纪婵约你出来,是否总要迟上那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