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钮祜禄氏日常 第124章

作者:田甲申 标签: 穿越重生

  萨穆哈冷冷一笑。

  “什么时候肃王家的奴才也敢自抬身价了?”

  周姨娘这下是不敢说话了,手也害怕地缩回了身旁。

  萨穆哈瞧她害怕成这样倒是起了一丝怜悯之心,他握着她的手说:“老爷不是想吓唬你,别怕。”

  周姨娘眼圈一红,颤巍巍地点点头。

  “妾就是想到大夫人,从前跟着大夫人在娘家的时候,大夫人从未拿妾当过下人看。”

  听她提起原配萨穆哈脸上一怔,半晌之后喃喃道:“哎,是啊,她姐姐是比她强多了。”

  他说完这句就沉下了脸,屋子里一座小小的西洋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周姨娘也不说话,又拿起了绣框绣起了花。

  过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萨穆哈沉着嗓子说:“不成,这事还是早些了断的好,由着那婆娘瞎闹,必定是要出事的。”

  他说罢站了起来,招呼都没打一声匆匆往外走。

  周姨娘独坐在炕上,手腕一翻,稳稳当当地刺下一针,正中那牡丹花的蕊心。

第145章

  主院里,萨穆哈前脚刚走,小王佳氏就捂着胸口往炕上一坐,一边怒气冲冲地又拍了下炕桌。

  她的小女儿秀雅则满脸怨愤地挨到母亲身旁,用力推了推她的肩膀。

  “额娘,您看看阿玛呀,说的都是什么话,什么‘你这性子,都不指望你带给家里大富大贵,不给家里添乱就是祖上烧高香了!’,我就这么不如别人吗?”

  小王佳氏拉着闺女坐到身边,把她搂进怀里,轻拍她的肩说:“你阿玛从来这胳膊肘就知道往外拐,你的好他几时看进眼里了?也不想想咱们母女这番谋划说到底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为了你几个哥哥的前程!”

  秀雅连连点头:“就是,哥哥们在家学读了几年的书,也就大哥考上了个翻译,如今不过也就在六部衙门里做个堂倌,这又有什么用?阿玛若是能再进一步,升任大学士还能提携一把,可听他说来,如今皇上分明是更倚重那些勋旧之家,他要再升一步怕是比登天还难。我说要进宫去,难不成是为了我自己吗?还不都是为了阿玛,为了哥哥们,为了这个家?”

  秀雅一番话说来是义正言辞,全然忘了过去十几年小王佳氏带着她在内院都是如何做人的。

  小王佳氏嫁给萨穆哈后多年膝下无子,只有秀芳秀雅两个女儿,而萨穆哈的儿子不是她姐姐生前留下的就是姨娘所生。小王佳氏是个事事要比、事事要争的人,这么多年在内院没少苛待那几个不是亲生的孩子,连姐姐留下的儿子也没少排挤。

  若不是这样,傅达礼夫人那拉氏也不会如此不屑于和她往来。

  小王佳氏拉着闺女手叹气连连:“好孩子,一家子里就你是个明白事理的,不枉费额娘对你一番苦心,连你那个嫁出去的姐姐都是白眼狼,如今也不想着额娘。 ”

  秀雅绞着手里的帕子,脸上露出一丝愤然。

  “论出身,论家境,咱们家可是比威武家好得多。威武从前不过就是个蓝翎侍卫,借了女儿的光才当上了护军参领,可那也就是个五品官,阿玛可是堂堂从一品的尚书。大的那位或许是生得比我好看些,可她如今都生了四个孩子,快三十的人了,迟早是要失宠的命,后宫里这么多女人,皇上还能看她几眼?”

  小王佳氏急急道:“你姐姐的婆婆也是这么说,隔壁那位到底入宫十来年了,也是该时候让位了,没有你那也有别人。”

  秀雅一拧眉瞪着小王佳氏,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额娘,快别提她们了,那孙氏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当她是真心帮我们吗?你忘记了之前他们母子两是怎么巴结隔壁的了?也就是后来发现人家不搭理他们,我那姐夫又不争气,这么些年连个举人都没考上,这才想借我的势翻身。”

  小王佳氏看她生了气,忙哄着她说:“额娘怎么不知,只是如今要借她孙氏在宫里的人脉,到选秀的时候给你疏通疏通。一排秀女选秀,你要是衣裳能鲜亮些,唱名的太监念你名字的时候大声些,再站在最醒目的中间,那自然就比别人占优。”

  “你想都别想!”

  萨穆哈一声怒吼出现在了房门口,炕上贴着的母女二人被吓得弹了起来。

  秀雅嘴巴虽硬,胆子其实并不大。她从小功课脾气都不好,萨穆哈对她一直是严词厉色,故而秀雅对萨穆哈素来畏惧。

  萨穆哈一出现,秀雅抱着脑袋就躲进了内屋。

  萨穆哈指着她的背影对小王佳氏说:“就她那点出息,还想着进宫争宠?就她这个脾气、这个秉性,进宫碰上贵人立马吓得肝胆俱裂哭着闹着要出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王佳氏争辩道:“宫里贵人们说话都慢条斯理,谁像你见到她就粗声粗气地骂她,她能不吓着吗?”

  萨穆哈气得额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

  “愚妇!竟然还想着搭那孙氏的车,我当初也是瞎了眼了,才答应让你给秀芳结了这门亲,曹荃就是个庸才,枉费我在国子监给他疏通了这么些年,到如今连个举人都考不上。”

  一提到这事,小王佳氏也来气。

  “女婿考不上是一回事,可后来亲家不是说让他捐官出仕,你再提携他一把吗?呵,你结果还不同意了!”

  萨穆哈冷笑说:“他是我女婿,我避嫌都来不及,你当皇上是睁眼瞎吗?再有,这曹荃要是个有本事的,他亲爹干嘛不给他捐?都说知子莫若父,曹玺生前就是看透了他成不了大事!他是孙氏亲生,那曹寅是妾生的,曹玺又不是傻子,一般哪会放着正房所出的不扶持,倒去扶庶出之子?说到底不就看破了他烂泥扶不上墙吗?”

  “你前怕狼后怕虎,怪不得到现在还在六部打转。索府和明珠府,当初你随便去哪座大庙烧香,这会儿至于被这样吗?我干什么筹谋要送女儿进宫?还不是为了咱们家,为了你!”

  萨穆哈都快被她给气笑了。

  “什么为了我?分明是你们母女两嫉妒、虚荣,见不得隔壁过得比你们好!”

  小王佳氏被他说的一怔,躲在内室的秀雅更是要将手里的帕子都绞烂了。

  萨穆哈又呵道:“你当那索府和什刹海是你想烧香就烧香的地吗?今日烧了香,明日他们倒了台,你就得跟着下地狱!”

  小王佳氏说累了,往炕上一坐,甩了个白眼给萨穆哈,不屑地说:“听听,堂堂礼部尚书竟然糊涂至此,还不如我一个婆娘明白事理,索家的靠山那是太子!索家要倒那除非太子倒了!”

  珍珍要是在此听了这话非得给小王佳氏鼓掌,厉害啊,小奶奶,您简直就是王佳孔明!这会儿才康熙二十五年,小奶奶竟就一语成谶了。

  可惜珍珍不在,在的是萨穆哈,他气得浑身发抖,怒吼一声:“愚妇!”

  他扭头朝外喊:“来人!”

  一直候在院子里不敢进来的管家此时方带了两个家丁进屋。

  萨穆哈指着王佳氏说:“把福晋送回她娘家去!”

  王佳氏跳了起来说:“你敢!萨穆哈你是要休了我了?”

  萨穆哈怒斥那管家:“还不快去?福晋若不肯,就拿绳把她捆了塞进轿子!”

  这会儿才能看出到底是看出谁才是一家之主。管家得了吩咐招呼两个家丁,嘴里说着得罪了,手里的绳子却干脆利落地捆上了王佳氏。

  王佳氏一边挣扎一边大叫,秀雅急忙跑了出来,抱住母亲大哭。

  萨穆哈看着心烦,说:“去把小姐的乳母喊来,让她送小姐回房,好好看着她,没事不许她出门!”

  …

  萨穆哈家发生的这些事珍珍自然是毫不知情,她从娘家回去后不久就收拾一番搬去了适安园。

  仗着自己是个孕妇,她每天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巴雅拉氏一般都会等她一起用午膳。

  若是碰上巴雅拉氏去香山进香祈福,或是去温泉或别家贵人的园子坐客小住,那珍珍就更加恣意,连头也懒得梳就在院子里散步。

  那日巴雅拉氏约了年少时相好的一家夫人去做法事,要三日后才回来,珍珍便派人去接额娘和阿奶来小住。

  塞和里氏来了适安园后就摇头叹气,说她没个做媳妇的样。

  阿灵阿一大早去衙门当值,她竟然安安心心地躺床上睡她的,都不晓得起来送一送夫婿。真不知道她是上辈子烧了哪门子的高香才嫁到这样的人家,有这样的相公容忍她。

  可抱怨归抱怨,塞和里氏一边又让徐大柱媳妇把特意带来的王伯馄饨可她下一碗,在亲自端到她面前。

  珍珍舔着一张脸吃着馄饨说:“长得可爱,招人疼呗。”

  塞和里氏伸手往她脸上一捏。

  “也不知我怀你的时候吃什么了,把你生得脸皮这么厚。”

  李氏坐在另一边的炕上,瞧着这母女两嘴角边露出了一丝笑意。

  此时徐大柱媳妇掀了帘子进屋,在李氏耳边说了几句话。

  李氏点点头,然后说:“把人带来吧。”

  珍珍好奇问:“阿奶,谁啊?怎么神神秘秘的。”

  李氏拿了一块帕子递给珍珍,让她擦擦嘴角的油星。

  “我们家后门的小厮,我离开家前叮嘱过他,若是萨穆哈兄弟家的管家来同他说什么了不得的事,就速速来说与我们听。”

  珍珍出嫁前养在李氏膝下好些年,她对阿奶的脾性很清楚,若不是有情况断不会随意去打听什么。

  她狡黠一笑,问:“小爷爷家这是出什么花了?让阿奶来了我这里都还这么惦记着?”

  李氏刮了下她的鼻子说:“调皮,你好好听着就是。”

  徐大柱媳妇领了小厮来,他冲三位主子福了福,道:“今儿隔壁那管事的来同我说,萨老爷家出了大事了。”

  李氏一拧眉,塞和里氏见惯不惯暗暗撇嘴,只有珍珍八卦之心熊熊燃起,兴冲冲地问:“什么大事?”

  小厮道:“前几天萨老爷不知为何同福晋起了口角,一怒之下就把福晋捆了强行塞轿子上送回了娘家。这好不容易隔壁安静了几天,谁想今儿一早起来发现秀雅格格不见了。家里下人一通乱找没找着,吓得以为是被歹人给劫走了,立马去衙门找萨老爷。可等萨老爷回家后才发现,不但格格不见了,连她乳母也不见了。萨老爷就让家里人去福晋娘家问,果然是乳母半夜带着二小姐偷偷从后门逃走,去了福晋娘家。”

  原先最不屑一顾的塞和里氏这会儿却是头一个惊呼:“还有这样的事?可知道为何?”

  小厮道:“这他就没说了,他只是同奴才抱怨,萨老爷亲自去福晋娘家讨人,福晋娘家把门一关,就派了个管事的出来,说格格又不是他家绑来的,是自己跑去的。无非就是‘宁要讨饭娘不要做官爹’,让萨老爷回家自个儿冷静冷静。”

  李氏不像塞和里氏那样一惊一乍,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指了指徐大柱家的,“拿两吊钱赏他,往后再有什么消息,速速来报。”

  珍珍这会儿心思转得飞快,她在想到底能是为了什么事,王佳氏和秀雅竟然不惜同萨穆哈撕破脸?

  萨穆哈是一家之主也是她两的靠山,人愿意放弃现在的靠山,那必定是谋求到了新的山头。

  她转头问李氏:“阿奶,小奶奶没有亲生的儿子,这辈子就指望秀芳秀雅姑姑给她争气,她最在意的就是两位姑姑的婚事。这回不但她离开了家,连秀雅姑姑也跑了,我看这事八成同秀雅姑姑的婚事有关。”

  塞和里氏叹道:“秀雅这牌子都没撂呢,你小奶奶她这是发哪门子的疯啊。难怪你小爷爷要把她绑起来送回娘家。”

  珍珍说:“牌子是没撂,但人家可以慢慢先挑起来嘛。我听阿灵阿说,他们家的姑娘都是这样,他大姐和三姐进宫后,钮祜禄氏就知道家里再不会有女儿进宫。反正也知道十有八九是要撂牌子的,家里就先偷偷地看起来,等一撂牌子就正式定亲。”

  塞和里氏问:“那她这是瞧上哪家了,惹得你小爷爷这么生气?”

  她突然嘴角一抽,说:“她该不会脑子一抽看上太子或是大阿哥了吧?”

  珍珍差点没笑出来,她额娘脑洞真大,嗯,说来若王佳氏看上的真是太子,那萨穆哈确实会大发雷霆。

  “额娘,太子比秀雅姑姑可是小得多,不会是他的。”珍珍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我估摸着,不是铁帽子家就是哪个皇亲国戚吧。阿奶,你说是不是?诶,会不会是肃王家?不是说小奶奶家是肃王家的人吗?”

  李氏蹙起一对秀眉,没应珍珍的话。她似乎在深思一桩事,就这一会儿功夫塞和里氏早就把隔壁不相干人家的事给丢到了脑后,她把那碗馄饨端起来往珍珍手里一塞,催促她快点吃。

  珍珍才吃了一口,就听李氏说:“这事估计有得闹,咱们再等等,没准过几天,后门的小厮还会有新消息传回来。”

  珍珍心想:也是,就王佳氏哪个折腾劲,不弄个天翻地覆是绝不会罢手的。

  …

  晚间阿灵阿回家,珍珍还特意把这事说于他听,顺便问问他萨穆哈的情况。

  阿灵阿一听恍然大悟:“我道他怎么今天突然从衙门提前告退,原来是后宅起火了,我还以为他是要卷铺盖跑路呢。”

  珍珍躺在阿灵阿的腿上,悠闲地摸着已经微微半圆的小腹,一边嚼着阿灵阿送到嘴边的西瓜问:“跑路?萨小爷爷一个尚书跑路干嘛?”

  阿灵阿道:“你小爷爷接下来的日子可不好过。三年官员要考评一回,万岁爷今年特地要求从工部开始,头一个就是要翻查三年内河工所有的情况。你小爷爷在工部这么多年,估计有不少的底会被翻出来。他虽然现在不在工部,但若是翻查出来的案子有问题,还是要追究他的责任。”

  珍珍说:“那小爷爷这会儿是巴不得谁都注意不到他,难怪他要把家里惹事的婆娘给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