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钮祜禄氏日常 第129章

作者:田甲申 标签: 穿越重生

  她说罢也不再同秀芳多言,甩开秀芳的手,自顾自地进了孙氏的上房。

  秀芳被她气得够呛,在她身后喊:“没规矩的小蹄子,我可是你的亲姐姐!”

  秀芳身边的婢女劝道:“少夫人,这事老夫人也没知会您一声,看来是真不想让您知道,我看咱们还是别去招她不高兴了,就当不知道吧。”

  秀芳捏着帕子,瞧着上房紧闭的门,微微眯起眼。

  “真当我在这个家是个废人了?我娘家的事,我连知都不能知道了?”

  她愤愤地一甩帕子,对婢女说:“去,把赶车的钱四他婆娘叫我屋里去!”

  …

  就在曹家的婆婆、媳妇和媳妇的娘家人各个心怀鬼胎的时候,李念原终于等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消息。

  这天,一樵夫在京城卖完柴,推着空车回山里的路上在适安园门口停下,将一封信交给了看门的。

  不多一会儿,这封信就交到了歪在一张紫藤木榻上,吃着柿饼的李念原手里。

  他对面,即将临盆的珍珍正望着柿饼咽着口水,并用顽强的意志力克制自己伸手去抢柿饼。

  她于是转移注意力问:“舅爷爷,谁给你寄的信啊。”

  李念原又咬了一口他家秦厨娘独门秘籍做的柿饼,随意地歪头看了眼信封,含糊不清地说:“哦,是说家的回信。”

  “说?”珍珍想了想,“啊,你是说索府的信?那快看看说什么了?”

  李念原说:“唔,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等我把柿饼吃完。”

  他慢悠悠地一口一口把柿饼吃完,末了还一根一根把手指上沾着的糖霜都舔干净,这才把信打开看。

  “哈,成了,这噶礼的信到还真管用。信上说,让我明儿直接去国子监报道去。”

  “舅爷爷,这索额图怎么知道你住在这啊?这皇上身边的人都知道,适安园是阿灵阿在京郊的园子,他要知道你住在马上就能猜到咱们的关系,这样他还答应帮你办事,也是匪夷所思。”

  李念原脸上露出几分得意:“我怎么会让他晓得咱们的关系,我留的住址是京城的江苏会馆。我给了每日往会馆送柴的樵夫一两银子,让他每天送完柴就在那等信,等收到了信就给我送来这。”

  珍珍听得目瞪口呆,李念原这隐蔽功夫绝了,简直可以去当地下党了!

  收到信的李念原第二日把自己收拾得比读书人还文雅,坐了辆驴车晃晃悠悠去国子监报道。

  国子监是明清两代的最高学府,来这里读书的监生大多品学兼优,他们都知道有了监生的身份,如同半只脚踏进了进士的门槛。

  为了隐瞒同珍珍他们的关系,李念原婉拒了阿灵阿要陪他一起来的提议。

  这国子监里藏龙卧虎,既有靠祖上荫恩的年轻荫生,也有各地学政推上来的拔贡。

  年纪上从二十来岁到五六十应有尽有,瘦下来还算清秀的李念原混在里面一点都不打眼。

  他按规矩拿着名帖和结状到监丞那登录名字。此时国子监已经开课,博士们正在厅堂中为监生们授课,登录名字的绳愆厅内只要几个小吏在低头忙碌。

  监丞收了他的学档,看了一眼就说:“哦!你就是那个例贡啊。”

  他这一声瞬间让屋里其他人都抬头朝李念原这里看了过来。

  朝廷已经好几年没有例贡了,上一回例贡还是三藩打仗的时候,那时候户部供着前线入不敷出,只能开了一堆例贡。

  这例贡都是有钱人花钱买来的,不算正途,在这格外讲究清贵的国子监里必是要低人一等。

  监丞眼皮一番,颇为不屑地说:“什么出身哪?捐了多少钱?走的哪家的后门啊?”

  李念原经商这么多年,好人没见过几个,阅狗倒是无数。尤其是生有一双狗眼的,最爱把人看低的,他对付这种人尤为有经验。

  他淡然地说:“扬州盐商出身,捐了二十万两银子,走的兴化寺街的后门。”

  监丞一听扬州盐商,已经是一怔,接着的二十两银子,让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最后那个“兴化寺街”更是让他直接站了起来。

  这兴化寺街上最大的一座宅子就是索额图相爷的府邸了,这一位的例贡竟然走的索相的门路。

  监丞咽了口口水,“你同索相爷什么关系?”

  李念原仰头望着黑黝黝的屋顶,想了半天,说:“关系?哦,大概是银货两讫的关系吧。”

  监丞一时哑然,李念原问:“可还有什么不清楚要问的?”

  扬州盐商有钱都知道,谁想这人不但有钱还接交上了索相爷,监丞心里知道这位可不是个好得罪的,他坐下说:“没什么了,把姓名籍贯再报一遍吧。”

  李念原于是说:“姓李名念原,扬州人士,顺治十三年,应天府乡试中举。”

  他话音刚落,他身后正走进屋来的人惊呼一声:“你……你是念原兄?”

  李念原转过身,监丞伸头往他身后瞧了一眼,立时站了起来。

  “祭酒大人。”

  国子监祭酒卢荀快步走到李念原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惊又喜地说:“念原兄,真是你啊。”

  李念原把对方从头到脚地扫了一遍,压根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个一副老学究模样的人。

  “你是……”

  卢荀说:“念原兄,我是卢荀啊,咱们从前在广陵书院是同窗,后来还是同科的举人,你怎么忘了?唉,念原兄,一晃三十年,你是一点没变啊。”

  李念原这时心想:也就是老爷我饿了三个月瘦了回去,要是放三个月前,我就不信你能认出我来。

  他想了会儿才终于在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把“卢荀”两个字给翻了出来。

  没法子,他这辈子要记的事实在太多,有生离死别的家人、两淮的生意,还有他的大小老婆以及秦淮河流水的花魁,不重要的人早就被他给抛之脑后了。

  他咳了咳,装着认出对方的样子,还假模假样抹着眼角道:“卢年兄,原来是你。”

  李念原也不明白,这卢荀到底为了啥子这么激动!

  这才见到他一会儿功夫已经是满眼泪花,甚至掏出手绢来擦了擦流出的眼泪。

  “念原兄,当年你中了举人后毅然决心放弃功名去经商,咱们几个同窗还有恩师无不为你叹息。恩师甚至说,以你的资质,必能金榜题名。”

  李念原嘴角一抽,那个白胡子老头竟然还说过这个话?

  那他后来赚了大钱一年四季孝敬他山珍海味,又给书院捐了一百亩学田的时候,老头子怎么还笑得合不拢嘴?直说我经商才是正途?咱两认识的是同一个人吗?

  李念原道:“世事艰难,你也知我家里当时的境况,我若不去挑着担子,家业便要毁于我手了,我就算得了功名,我也无颜见我爹娘。”

  卢荀叹了口气,“念原兄,你今日来可是为了贵公子?”

  卢荀是国子监祭酒,盐商们富贵了就想着下代怎么也得摆脱商人的阶级,这几年陆陆续续有不少盐商出身的举人上京考科举,李念原在这不奇怪。

  李念原“嘿嘿”一笑,说:“是为了我自己,我花了二十两银子,捐了个例贡。”

  卢荀先是一愣,旋即拍着李念原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念原兄,这么多年过去,你竟是一点儿没变,总是这么让人出其不意。”

  卢荀笑罢,对那监丞说:“这位李举人的登录可是做好了?”

  监丞在旁听了半天早就对李念原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位盐商可是不得了。竟然还和他们这位不仅学问一等一,又清贵之名在外的祭酒卢大人是同窗好友。

  他忙说:“办好了办好了,李举人现在可以走了。”

  卢荀没看出一点问题来,他笑笑说:“念原兄,咱们久别重逢,可是要痛饮三杯,走走,咱们这就走。”

  李念原还没回过神呢,就被卢荀拉着走出了国子监,他两刚出门,就瞧见门口停了一辆大车。

  车幔一掀,徐承志钻了出来,他一下愣在了马车上,两眼直愣愣地盯着卢荀和他搭在李念原手腕上的手。

  半晌之后,徐承志黑着一张脸,指着卢荀问:“老李,这人是谁!”

  李念原心里嘀咕:这老徐今儿怎么嗓门这么大。

  “这是从前咱们在广陵书院的同窗卢荀。哦哦哦,对了,你是后来才进的书院,而且和我们不是一个班的,你不认得他也正常。”

  徐承志抱着脑袋,疯狂在装了四十来年记忆的脑袋里苦苦搜索“卢荀”这两个字。

  徐承志也不知是不是年轻时候喝酒太多,断片的时候不小心把过去的记忆给喝断了,徐承志怎么都想不起来这人。

  “喂,老徐你要不要下车啊,堵在这做什么,别总干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事。”

  徐承志背后又冒出一脑袋来,正是拿四大才子之一的高朱普。

  不亏是三十年来阅尽春色的人物,那记忆就是比一般人要好,高朱普那眼睛那么一扫“呵”地一声笑了出来。

  徐承志歪头看他。

  “你认识这人?”

  高朱普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认识啊,不就是从前每天跟老李黏糊在一起的卢荀嘛。”

  …

  说来也巧,李念原去国子监报道的这日恰好是中秋。

  攸宁是数着日子觉得珍珍产期将近,于是早早就和明珠夫人觉罗氏打了声招呼,和揆叙一起搬到了明珠在西山的别院。

  她今日也是来珍珍这里陪她过中秋,顺便——嗯,蹭饭。

  攸宁京中有公婆又有亲爹,来珍珍这里的日子屈指可数,但李念原的厨子吃一回就足够让她念念不忘了。

  攸宁现在根本不看她那个大腹便便的好闺蜜,只围着李念原的几个厨子探究着中秋宴该怎么准备。

  “这月饼还能放肉馅呢?”

  宋厨娘笑着点头,还给攸宁看了咸菜肉馅、咸蛋黄肉馅和虾仁肉馅。

  攸宁咽了咽口水,回头对窝在软榻上的珍珍问:“你要吃几个?”

  珍珍苦着脸说:“最多一个,姐姐派来的稳婆不让我多吃,说孩子大了不好生。”

  “我剩下的都归我了!”

  攸宁豪气地对宋厨娘吩咐:“五个!都我的了!”

  珍珍拍了拍身边的矮桌吼了一句:“大格格!你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来看吃食的!”

  攸宁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宋厨娘,跑回珍珍身边勾着她说:“看你,看你!顺便看我的干闺女,干闺女,你什么时候出来呀?咱们可等你好久了!”

  珍珍摸了摸突出的小腹,感觉肚子下的孩子又踹了她一脚。

  她轻轻“啊”了一声,攸宁一紧张问:“怎么了?是要生了吗?”

  珍珍朝她摇摇头,“没有,就是踢了我一下。”

  攸宁手也放在了珍珍肚子上,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孩子的脚一直在踹他。

  “真有力气!出来以后也一定能说会打。”

  珍珍忧心地问:“你说他要是太皮怎么办?”

  “咱们连四阿哥都搞得定,他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