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钮祜禄氏日常 第163章

作者:田甲申 标签: 穿越重生

  她身边的胤禛倒还算镇定,打进适安园后就在东张西望,眼睛时不时打量眼前这些人的神色。

  这会儿在不动神色地观察了觉罗氏夫人和塞和里氏好一会儿后,心里暗暗有了些想法。

  他扶着抽泣的额娘走进姨母的内室,迎面飘来一股浓浓的跌打药膏味道,里面还混杂这一股呛人的血腥气。

  床边的几案上还十分应景地摆了一只装满血水的铜盆,一块染血的松江布歪歪扭扭地从盆中延出,滴滴答答地淌着血。

  德妃的心一下被揪紧了,嘴里喊了一声“珍珍”就要扑过去,脚下却是一软。

  还好四阿哥眼明手快地扶住她,“额娘,姨母重伤在身,还是先让刘太医过去瞧瞧吧。”

  他扶着德妃到暖阁对着架子床的南炕上坐下,带着太医到珍珍床边。

  在阿灵阿的提点下,珍珍火速让徐家姐妹把适安园离能翻出来的白布都翻了出来,撕成一条条后往身上裹。

  现在躺在床上的她,除了眼睛还露在外头,四肢包得是严严实实的,咋一看真和木乃伊没什么两样。

  胤禛瞧见这架势也有些被唬住了。

  他到底不是阿灵阿,阿灵阿同珍珍青梅竹马从古到今臭味相投耳鬓厮磨几十年,对自个儿媳妇的本事是一清二楚,用脚后跟也能猜出珍珍想干什么。

  而四阿哥胤禛看着这血淋淋的惨状,是真的有些犹豫和害怕起来,难不成他刚才真的想错了?姨母是真的惨遭不幸了?

  “刘太医,你上前替公夫人看看吧。”

  “对对对,刘长卿你赶紧,治不好我唯你是问。”

  刘长卿是德妃惯用的太医,过去六阿哥调理身子、德妃生产调养,多年都是他伺候过来的。

  刘长卿听到德妃的威胁,似乎是听了千八百遍了倒也不大在意,淡定地坐上徐家姐妹给他搬来的小凳子。

  刘长卿挨在床边,轻轻把手搭上珍珍露出来的一寸手腕。

  刘长卿乍入屋内,看见躺着的公夫人这副装扮心里是惴惴不安,这看着明显是五脏六腑都被摔伤的样子啊。

  可手一搭上脉搏,脉息强而有力,这身子分明是壮如牛,哪有一点受伤的样子。

  “呃?呵呵。”

  他忍不住尴尬笑了笑。

  胤禛一直站在他身边观察他的表情,看他脸上露出那幅熟悉的尴尬笑容,心中顿时长舒一口气。

  “刘太医,公夫人可是心脉受损,脉息微弱,五脏六腑隐隐有受损的迹象?”

  刘长卿一抬头,只见四阿哥嘴角噙着笑瞧着他,手冲他微微一摆。

  这画面太过熟悉,多少次六阿哥头疼脑热呼爹喊娘的时候,四阿哥都是这么噙着笑瞧着他问:“刘太医,我六弟可是当年脾胃受损,脉息微弱,故而身体畏寒怕热虚不受补需要细细调养?”

  在宫里当太医光有技术那是不够的,还得脑子灵活,情商高,跟着主子千万千万不能逆向而行。

  尤其是在德妃这种宠妃座下做太医,刘长卿多少年炼就了那主子们想生病时就得病入膏肓,不想生病了就得缓缓康复的医术。

  反正六阿哥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的,这回不多公夫人这一个。

  于是他忙不迭地点头道:“是,四阿哥说的是,正是如此。”

  德妃听到这话,忍不住在两人身后抽泣起来。

  四阿哥又问:“那可治得好?”

  他在说这话的同时又给刘长卿使了个颜色。

  刘长卿道:“虽重,却不危机,好好服药调养,两三个月就能好转。”

  四阿哥满意地点点头,默默挡住额娘的视线,把腰间的玉佩给了刘长卿

  这意思无非是:再次合作愉快,刘长卿。

  “那你且去开药方吧。”

  刘长卿带着一脸“沉痛”的表情随徐家两姐妹出去了。

  四阿哥走到母亲身边,刚想同母亲说“姨母没事都是装的”。

  可德妃看屋里没了外人,忍不住站了起来,扑倒了床上,抱着妹妹失声痛哭。

  “珍珍,究竟是什么人害你伤得那么重,你开口告诉姐姐啊,姐姐定让皇上替你做主,天涯海角姐姐也要把那恶人抓着,替你报仇。”

  四阿哥哭笑不得地去扶母亲,嘴里安慰着:“额娘,姨母她没事的。”

  德妃哭的梨花带泪,回头对儿子说:“怎么没事,你看看你姨母伤得那么重,刘长卿什么医术啊,他都说了,她心脉受损,五脏六腑都伤了!还有她到现在都没醒,会不会,会不会别的地方还有没诊出来的伤?”

  四阿哥刚想开口,床上裹得和木乃伊一样的珍珍忽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灿烂地一笑。

  “姐姐,我真的没事。”

  德妃一下愣住了,眼泪悬在她倾城倾国的脸颊上都忘了去擦。

  珍珍瞧姐姐满脸的泪痕,这会儿才觉得这装得有些过分,心里发虚,“嘿嘿”笑了两下,指着手上绑着的白布条说:“这些都是假的啦。骗骗外头人的。”

  德妃眼珠子动了动,似乎终于是回过神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这一明白,眼底的伤痛和担忧立刻是变成了怒火,想也没想,举起手就去揪珍珍的耳朵。

  珍珍这下是疼得真想哭,又不敢大声嚷嚷怕外头人听见,只能哭丧着脸哀求。

  “好姐姐,亲姐姐,手下留情,疼疼疼疼。”

  德妃气得柳眉倒竖,瞪着一双桃花眼骂道:“疼,你还晓得疼?装得可真相啊,知道我在园子里知道的时候急得差点昏过去吗?知道我为了你流了多少眼泪吗?”

  珍珍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原来不知道,现在这不都知道了嘛,好姐姐我错了,求姐姐饶了我这一次吧。”

  她抬眼去瞧站在床边的四阿哥,可惜未来的雍正爷这会儿扶着床柱笑弯了腰,完全没接收到他姨母的求救信号。

  他也是可怜,不能笑大声了,只能是闷笑,胸口一起一伏,扶着床柱一颤一颤。

  这边德妃手揪着她的耳朵还在继续训话。

  “我那时就不喜欢遏必隆家的小七爷,当初就不该答应了你把你嫁给他,看看看看,才嫁了几年,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好的没学,竟和他学了这些翻江倒海折腾事的把戏。”

  姐姐在训话,珍珍又心虚,自然是不敢反驳,只能一边心里默默淌着眼泪,一边心想:姐姐,你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进宫之后跟着你男人康熙学了这把耳朵的习惯。

  从前阿灵阿给珍珍吐槽康熙这“龙爪功”着实了得,每次被康熙教训都疼得他一个大男人想哭,珍珍以前还不信,现在领教了姐姐的“凤爪功”,她算是彻头彻尾相信了夫君的吐槽。

  笑够了的四阿哥擦掉眼泪,终于有功夫解救他姨母于水深火热中了。

  “额娘,您消消气,姨母也知道自己错了,何况她虽然没受伤,经历了这一遭,想来也是受了惊吓的。”

  德妃本来就心软,儿子这一说又加上珍珍适时地露出一脸惨兮兮的笑容,她终于是松了手。

  可到底还不够解气,手指划到她脸上狠狠地又捏了一把。

  珍珍捂着无辜受虐的脸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姐姐,我也不是没受伤,你瞧瞧,我划破了自己,还有马车上掉下来,虽然没摔破摔断腿,但我身上都青一块紫一块的,躺着都疼呢。”

  德妃摸了下珍珍床上铺的软垫,“怪不得呢,好好的床你至少铺了有十几层褥子。”

  四阿哥扶母亲坐在床边,德妃则用眼泪擦着哭花的脸盘问珍珍:“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兵荒马乱的我都忘记了问了,怎么明相夫人觉罗氏也在这?”

  珍珍于是就把故事从头到尾又说了一遍。

  母子两听着听着生得一模一样的眉毛不约而同地都紧皱起来。

  这故事的虽然结局是虚惊一场,但过程不可谓不惊险,尤其三位都是有身份地位的贵妇,尤其是觉罗氏夫人这种刚毅的性子,若是被匪徒绑了,弄不好还真会出大事。

  德妃仔仔细细地听完故事,略一想就想到了其中的关键:“如此听来那些人倒像是冲觉罗氏去的,你们不过受了牵连,纳兰家可知道是谁干的?”

  珍珍说:“如今还没有证据,我也不敢断言,不过明相爷对夫人最是爱重,这事就算咱们不出手,他也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不行。”德妃眼里寒光一闪。“明珠要报仇是他明珠的事,我的妹妹受了这份罪,这债不能不叫他们偿还。禛儿,咱们这就回宫去见你皇阿玛。”

  德妃果断地站起身,眼神一掠,瞥见桌上的水盆和那块沾了血的松江布,她回头看着珍珍问:“你不是说你没受伤吗,这血哪儿来的?”

  珍珍尴尬地笑笑,“阿灵阿说让我装得像点,我就让她们把舅爷爷让厨娘养的乌骨鸡给杀了,这是鸡血。”

  珍珍说得自己都觉得尬,整个事可不是鸡飞狗跳嘛,最后只能可怜一只鸡出出血了。

  德妃狠狠瞪了她一眼,扶着额头说:“我那时一定是哪糊涂了,才允了你和阿灵阿的婚事,你们两混一起,太让人糟心了!”

  四阿哥忍着笑扶德妃出屋,两人的脚一踏出门,一个马上露出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另一个则是一脸肃穆,好像里头躺着的那位真就剩了一口气。

  院子里等候的宫女太监们各个是噤若寒蝉。都知道自家主子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妹妹,这要是公夫人真有个三长两短,主子回去怕是要把畅春园都哭淹了。

  尤其是秋华,心里已经开始为康熙爷算着接下来的日子得有多少冷脸看。

  德妃用帕子捂着脸扑到塞和里氏身上,哭着说:“额娘,我回去见皇上,我定会让皇上替妹妹做主的。”

  德妃的演技不但高超,还特别有感染力,塞和里氏明知道她是在演戏,被大女儿这情真意切地一喊,霎时这眼圈就红了。

  再说,小女儿也不是真的没受委屈,她女儿从小到大可没破过皮,现在身上不但破了口子还青一块紫一块呢!

  塞和里氏想到这里,戏也演的情真意切。

  她搂着大女儿哭道:“此事全由娘娘做主。”

  德妃身边的宫女们围上来,这个劝那个哄的,好容易才扶着德妃上轿离开。

  珍珍听到外头没动静了,这才放心地从床上跳下来,塞和里氏推门进屋。珍珍看着她问:“姐姐走了?”

  塞和里氏点点头。

  “纳家二公子刚也来把相爷夫人接回去了。平日斯斯文文一孩子,刚才来的时候一脸杀气,可是把我唬了一跳。”

  珍珍道:“揆叙可是个急性子,他这会儿没带着剑直接杀去索家这就算不错了。”

  塞和里氏叹着气道:“哎,这到底是哪家的人,也太不是个东西了,男人间争权夺势的,何必把女眷拉下水呢。”

  还能哪家,索家呗!

  可珍珍不好和塞和里氏只说,她只能嘀咕: “可不是太不是东西了,要不阿灵阿和揆叙能生那么大的气。”

  她话说着说着,瞅着桌上一盘葡萄就想吃,又担心吃的时候汁水染上手上绑着的布条,她厚颜无耻地笑着对塞和里氏说:“额娘,我想吃葡萄。”

  塞和里氏瞪了她一眼。

  “你小了啊,没手啊,自己不会拨?”

  珍珍举起绑得结结实实双手,说:“没啊,你瞅瞅,这不都绑起来了嘛。”

  塞和里氏“呵”了一声,没拨葡萄给她吃,倒请她吃了个板栗——伸手往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你惹出那么多的事,又害的你姐姐担心成这样,巴巴地从园子里跑出来看你,我没骂你就不错了,你还想着我拨给你吃?”

  珍珍委屈地捂着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