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钮祜禄氏日常 第22章

作者:田甲申 标签: 穿越重生

  珍珍才不理他,出门就拽着博启上了徐大柱的马车。

  “大柱叔,我们回家去。”

  阿灵阿追出来的时候只看见扬长而去的马车,及扬起的尘土。

  …

  徐大柱拿了条凳请家里的格格和少爷下马车,珍珍先下,按往常她下车后会扶一把还小的博启。可今日博启伸出了手,却只看见了姐姐头也不回地进了院门。

  已经知道自己惹毛了二姐的博启,垂着头可怜巴巴地追上去扯着珍珍的袖子喊:“二姐,我不是故意的……那个小七爷……”

  珍珍停下脚步,用余光瞥了博启一眼,就这一眼让本来可怜巴巴的博启吓得抖若筛糠。

  博启也没有想到,自家二姐平日里活泼开朗,生气的时候却能让人不寒而栗,看他的眼神一点不像只比他大三岁。

  李玲儿虽跟着小主人一起出门,但他们做奴仆的候在纸笔店外不知屋内情形,只知道秀芳进去拉了曹荃离开,过了一会儿小主人们就面色不虞的也出来了。

  “怎么了?”塞和里氏带着徐大柱媳妇正要往正屋里摆晚膳,见两个孩子这么进来不由担心,“这是出去闹变扭了?”

  博启张嘴正要说话,被珍珍打了一下手背。

  “没事,额娘,秀芳姑姑后来来了呢。她拉着姑父走了,我们就也没买成什么。”

  塞和里氏自然清楚其中干系,她先朝儿子吩咐:“纸笔没买成就能不做功课了吗?别以为额娘不识字就不知道你官学里考评不好的事,你阿奶什么都看得懂,且等着吃教训吧!快去屋里习字去!”

  博启今日是吃了一鼻子灰,小身板走的每一步路里都写着委屈二字。

  珍珍到底还是疼这个唯一的傻弟弟,她从袖口里掏了帕子递给他说:“快把鼻涕擦擦。”

  博启接了帕子随意抹了一把赶紧钻回自己屋子。

  塞和里氏又对珍珍说:“你先去你阿奶屋里,她在等你。”

  搬来新家后,李氏的正屋搬到了院子最里一重,珍珍绕过前院走进李氏所在的梢间。

  李氏正眯着眼在对田地庄头的账本,她见珍珍来了朝她招手,“你来,阿奶眼神不好,你来正好替我念念。”

  珍珍走到李氏身边结果账本,开始一一念起,里面写的是庄头的播种收成及雇佣短工的开支。秋日快到,李勇他们还问李氏是否需要加买些农具。

  李氏一一叮嘱,珍珍用小楷笔一一批注,末了李氏收了账册简单核对过后说:“好多了,比第一回 记的时候像样了。”

  珍珍嬉笑着凑在李氏身边甜甜说:“都是阿奶教的好。”

  “就你嘴甜。”李氏拉过她问,“刚刚买了什么回来没?”

  老人家原本秀丽的眉眼如今爬满了纹路,但一句话里就含了十分意思。珍珍陪伴李氏多时,李氏只要说半句,她就能琢磨出下半句。

  “姑姑来得巧,什么都没买她就来了。曹姑父本来看上的湘妃竹文房四宝都没来得及包上。”

  巧吗?珍珍对着李氏眨眨眼,她一走出纸笔店看见徐大柱驾着马车、准备周全的样子心中就有了底。世上哪有什么巧不巧的,只有算的准不准,心思全不全的。

  心思全、算得准的,连马车奴仆都给秀芳备上送出门的这位李氏对着小孙女一挑眉,靠在炕桌上眼里闪着笑意,问:“同阿奶说说那湘妃竹的文房是个什么样?”

第34章

  珍珍夸张地叹了口气说:“曹姑父大约爱惨了竹子,玉佩要竹子,文房要竹子,下回我得和秀芳姑姑说把屋子改成竹屋,姑父一定日日待在里面。”

  李氏憋不住别过脸笑了起来,笑了几下又回头点着珍珍的脑袋,又是疼又是怪:“小精怪!不带你这么埋汰长辈的。”

  “长辈没个长辈样,还不许我私下里说他们几句。”

  被阿灵阿一语惊醒,珍珍现在看曹荃那就是恶心的三次方,按现代来说曹荃就是“渣暖”,看着温润如玉,其实骨子里渣男一个。

  不过他到底打的什么心思?这就是珍珍看不明白的了。

  所谓不耻下问,当着李氏的面珍珍毫无保留地问:“阿奶,曹姑父这样明火执仗地吃锅望盆,秀芳姑姑不能管管么?”

  李氏叹了口气,搂着珍珍和她说了自己的猜测:“秀芳是被王佳氏骨子里惯坏的,自古婆婆看儿媳都是越看越挑剔,再加上成婚那日红事撞白事大不吉,孙氏自然会给她几分颜色看。秀芳自己现在日子都难熬着呢,哪里有法子去管她相公。”

  “曹荃是温柔乡里的公子爷,别看他爹曹玺官位不高,手上捏着的却是真金白银。曹家在江南过得富贵,曹荃大约从小身边丫鬟一堆,红粉看多了就喜欢漂亮的,但凡有点颜色的他都会伸把手。这种事当年汉人里的少爷们更多,见怪不怪了。”

  李氏含着的话根,便是她当年的兄长也就如此,不过后来山河破碎家人离散,她已经不忍再去苛责家人。

  “那他们也不能对我伸手啊!差着辈分呢!阿奶,他现在站我身边我都起疙瘩。”

  李氏神色晦暗,透着极为不快又不屑的眼神,“这是大户人家最隐讳的心思,女子生产那就是趟次鬼门关,许多主母死后夫家便会再娶主母娘家的孩子,一是再结两姓之好,二是于原主母的孩子也有利。旗人里继娶同族姐妹更是常有的事。”

  珍珍被这话气得上头,她一拍桌子嚷道:“秀芳才嫁过去一年呢!不对,他们这是刚订婚就想上了,太无耻了!”

  “嘘!”李氏拉住她,“所以是最隐讳的心思。尤其是你姐姐有了皇子后,孙氏一定是抱定这个主意的。她是皇上的保姆,你姐姐是皇上的宠妃,两家若能结秦晋之好曹家和江宁织造就成了你姐姐的靠山,于咱们家有利,二来曹荃若科举不顺,在皇上跟前求个内务府下的一官半职也更容易。”

  珍珍撅着嘴说:“姐姐才不会同意呢,姐姐最疼我了,他们家若是连秀芳都护不住,姐姐又怎么舍得让我再嫁过去。“

  李氏含笑点了下她的鼻尖。“你同你姐姐姐妹情深自然知道你姐姐不会,但旁人看来联姻本就是互惠互利,于孙氏眼里这就是一桩双方都能得利的好买卖。”

  李氏这一番剖析让珍珍是彻底明白了,这个时代女子的婚姻是不可能有什么真情真爱的,都是家族之间的利益交换。想到这她突然有些同情秀芳,成亲那天她是那样的高兴。

  “秀芳姑姑嫁过去也没做错什么,他们也太歹毒了吧!”

  李氏似乎想起了很遥远的事,喟叹道:“不过是起了点心思,哪里算得上歹毒。”

  她抚着珍珍梳的油光水滑的辫子,爱怜地说:“我从前就盼望着你们姐妹两能过一世平凡的日子,只是苍天弄人让你姐姐变成了如今的情形。可你还有机会,咱们就给你挑一家人口简单的好人家,不求大富大贵只要太太平平的就好。”

  额……人口简单?

  珍珍本来还沉浸在对高门大户的万分痛斥里,突然画风一转想到自己就又不对味了。

  我亲爱滴阿奶,你的小孙女现在特别想要嫁最“高”门第的好人家啊。

  她撅着嘴暗暗嘀咕起了郎清。

  真是的,穿到谁家不好,怎么就偏偏穿到了那钮扣家呢?

  珍珍偷偷打量了李氏一眼,暂且隐瞒了这心思,道阻且长,她还是来日和朗清好好商议才是。

  不过另一方面,珍珍倒是起了好奇之心。她揪着李氏的衣袖问:“阿奶,您要是当年没认识咱们阿爷,家里准备给你许婚哪家呀?“

  她隐隐猜到阿奶必定是出身汉人高门大户,阿奶的婚约对象必定也是门当户对的好人家。

  李氏似是回想起了往事,搂着小孙女幽幽一叹。

  “那么久以前的事了,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些如今都做不得数了,也不知他们一家如今在何处……”

  …

  第二日一早,珍珍尚在梳洗,李玲儿就捧着一个大包袱跑了进来。

  “二小姐,您瞧,这是谁放您门口的?好大一包呢!”

  珍珍好奇地打开,然后笑个不停,她翻动着对李玲儿说:“你去把少爷叫来,就说我喊他。”

  李玲儿看看天色说:“少爷这时候还没起呢。”

  博启年纪小爱偷懒,每日都是要塞和里氏亲自去赶他起床上官学的,这事家里上下都已经习以为常。

  “不会,他今日一定早早穿戴整齐了。”

  果然一会儿李玲儿就领着博启来,连李玲儿脸上都写着不可思议,实在不懂自家少爷什么时候觉悟高涨,竟然能早起了。

  珍珍左手掂着两个羊拐,右手提着一个皮影,对着博启夸道:“弟弟这是准备下回在官学里考上等了?怎么办把所有好玩的都送给二姐了?啊呀,这还有一包点心,这是嘴馋的毛病也要改了?”

  博启看着自己最喜爱的皮影被姐姐提着,只觉得万刀扎心,但忍着哭意说:“我给二姐赔礼,二姐你可别气了。”

  博启昨晚是辗转反侧回味着二姐那张生气时拉长的脸,到最后害怕得彻夜未眠。二姐平日那么疼他,带他玩给他点心,还时不时帮他抄写不完的功课,自己竟然被小七爷及几个兄弟拐去帮他们骗二姐,他悔青了肠子,最后天不亮就把所有玩具打包整齐送到了二姐门口赔罪。

  珍珍被博启这副可怜相逗笑,她拉了博启坐在炕上替他擦眼泪,“二姐没怪你,都是那个阿灵阿阴险狡诈,你先和姐姐说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骗你让你去那家的?”

  博启东一句西一句说了起来,珍珍听下来便是揆叙用“辅导功课”哄骗博启亲近,鄂伦岱暴力贬低博启愚笨,阿灵阿挺身而出保护幼儿,小可怜博启于是傻傻地就认了阿灵阿为“好兄长”。

  套路,这简直是传销式套路!

  博启抱着二姐还他的皮影赌咒发誓:“我以后肯定不理那个小七爷了!他是坏人!”

  “别别别。”珍珍赶紧把这个想法洗出博启的小脑袋瓜,“以后他让你到什么送什么你都照办就是了。”

  博启这个虚龄八岁的脑袋无法消化二姐的转变,他懵懂问:“为什么呀?”

  “没为什么,让你带就是了。”珍珍附在他耳边威胁道,“悄悄地,不然我就把你昨天干过的事还有学堂里一直得下等的事都告诉额娘。”

  博启瑟瑟发抖,在二姐的注视下连连点头。

  …

  博启现在还是个又萌又傻的小肉团子,当天他从官学回来就溜进珍珍屋子,从鞋底摸出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小纸条塞给珍珍。

  珍珍一边感叹博启非常有做间谍的素质,一边直接把小纸条放在蜡烛上烧了。

  博启目瞪口呆,问:“二姐,不是你让我带来的吗?”

  珍珍摸摸他头说:“你就把我没看就烧的事告诉阿灵阿。”

  连续三天都是如此后,到了第四天,博启从一本论语的夹缝里变出一只小纸鹤,他笨手笨脚地将纸鹤左右拉一拉,纸鹤立时站在了桌子上。

  看见这只极具穿越感的纸鹤,珍珍捂住嘴窃笑不已,但看见博启期盼的小眼神,珍珍立马端正了坐姿挺直了腰杆拉长了脸拆开纸鹤。

  里面是某位写的很不工整的繁体字,她扫了一眼后继续放在蜡烛上——烧掉!

  博启叹了口气,灰溜溜跑了。

  第五天,博启带回了一方新砚台,然后当着珍珍的面拆开底部倒出了十枚纸叠的小星星。

  小星星全都拆开拼成了一封信,珍珍看完信将十张纸重新收起来并没收了博启的砚台。

  “小孩子不能留这种奇技淫巧的玩意儿。”

  珍珍讲的一本正经,博启除了委屈别无他法。

  第六天,珍珍正在梳妆台前叠着小星星,博启走到她旁边咳了咳,拿着一张纸准备开始朗诵。

  “博启,你干什么?”

  珍珍伸手要去抓信纸,博启跳开三步说:“不行不行,小七爷说一定要读。”

  这是搞什么鬼?

  珍珍紧张地看了看屋外,李玲儿去塞和里氏屋里取新做的秋衣,李氏在自己的屋中休息,一时无人注意两个孩子。

  “你别胡闹,快给我!”

  博启边躲边磕磕绊绊地念着:“达令艾米死油。”

  博启的怪腔怪调让珍珍浑身哆嗦,她火速跳起扑住他抢过了纸,一看上面全是曲里拐弯的蝌蚪文——满文。

  “二姐,小七爷说只要给你念一句,你肯定自己看完,真的被他说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