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钮祜禄氏日常 第7章

作者:田甲申 标签: 穿越重生

  巴雅拉氏就算再怎么糊涂对地价也是隐隐有个印象。“怎么这么便宜?”

  劳嬷嬷说:“那里原先是前朝有钱人们修园子的地方,到处都挖了河塘,如今荒废了一半是荒地一半是沼泽,收拾起来颇费功夫。旧主祖上也是在前朝当官的,只可惜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也是败落了,他们无心打理就想早早卖了换点钱举家回江南老家去,这才如此便宜。那中人说如今在打仗活不好找,雇人便宜,如果我们要买那片地他能替我们雇便宜的工人来收拾,那地虽荒但不贫收拾一下就能种粮食,沼地把淤泥清了弄个鱼塘,养鱼也好养荷花也好都能卖钱。”

  巴雅拉氏正在那犹豫,突然睡得好好的儿子在床上用力抽动。巴雅拉氏心头一紧扑到床边急问:“我的儿,你怎么了这是?”

  床上不过五岁的小男孩顶着满头的冷汗和一对高烧烧出来的黑眼圈,一把抓住了他这便宜娘的胳膊,奶声奶气地吐出一句话。

  “买……赶紧买那地,死也要买!”

  ※

  那头才死里逃生的小男孩正在为他的新人生攒第一桶金,这边珍珍也在筹谋着如何才能在清朝发家致富。只可惜她的五年计划还没想出来塞和里氏就病倒了。

  她得的不是什么重病,就是想大闺女想的。珍珍牢记姐姐走前的嘱托当起了十足的孝女,时时守在塞和里氏的床边,不是陪她说话解闷,就是贴心地给她换冷水帕子。

  躺了几日塞和里氏终于好些了,一日早晨她醒来对威武说:“我昨儿晚上梦见咱们珍珍她姐了。孩子他爹明儿你带着二丫头去香山在菩萨跟前烧柱香,求菩萨保佑大这孩子平安。”

  武威第二日刚好不不用当差,他一早请了郎中确认妻子无碍后就赶了辆驴车带着珍珍一路往城北香山去。

  香山啊,珍珍一路都四处探望,她对北京很熟,以前也常常去香山看枫叶,她记得从海淀去香山往往要堵一路车。可现在呢,出了城墙全是一溜溜的荒地和坟头,别说塞车了,能碰上个把人就不错了。

  但这时代只有驴车,所以虽然不堵车但出行工具简陋,所以珍珍和武威回城的时候也已经夕阳西下。

  武威是个粗人,头一次带着小女儿单独出门,又想起上次珍珍哭得撕心裂肺,内心极其想逗孩子笑一笑。于是一出门就说要给珍珍摘一支梅花,可直到回城也没瞧见一株。

  武威正沮丧想和小女儿商量能不能换个其他的,就看见远处大道旁立着一群人还带着一车车的花草。武威摸了摸荷包还剩些散碎银两,于是赶着车到这群人前问:“这位兄弟可否卖一盆花草给我?”

  领头的一个长工凑了过来闲话:“啊呀,大兄弟,这可是城里的一家大户人家新买的地,那车上也不是什么花草,都是稻子麦子,马上他们家小少爷催着要开春了雇了咱们来播种的。”

  “哦?”武威倒是纳罕,这一处地到处都是沼泽,而且处处散落着一些前明士大夫的废宅,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理由来这置地。

  而且京中的旗人贵族不善经营,之前顺治朝圈地以后许多田都是租赁出去或是就空置不管,少有派人真的来管田里种什么的。

  见武威惊讶,长工无奈地说:“大兄弟,咱们也觉得这国公府家的人行事奇怪,有这钱去买些良田坐收粮食不好么,何必要雇我们这些人花大力气来收拾这块破地。”

  珍珍在旁听得惊讶不由脱口而出:“破田?这块地怎么能是破田!这可是未来的……”

  长工看是一小女娃,想她不懂实情于是笑着教育她:“女娃子不懂啊,这里的地一半是荒地一半是沼泽地。荒地上建了许多废宅,光收拾就得花上一个月,沼泽要清淤泥又得花一个月。这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荒被沼地隔成一块块的,都连不到一起,当年旗人老爷们圈地都看不上这块,全都喜欢永平那边的地能连成庄子好经营。”

  珍珍别的地方不熟悉,这块地她可是门清!从北京城到香山中间的地方未来叫海淀,再过几十年就是天下第一园圆明园的所在!这地方能叫破地?按照二十一世纪地价理论,这里的地价那属于价格洼地前途不可限量!

第10章

  珍珍一个激灵。

  不管什么年代土地都是最值钱的,尤其是天子脚下那可是寸土寸金,要不后世的北京五环之歌都快唱成七环之歌了。无论什么时代还有比投资土地更安全回报率更高的么?

  何况等三藩平定关内再无大战,接下来就是长达百年的康乾盛世,现在脚下踏着的这片在十年后就会接连兴建畅春园和圆明园。京城的王公贵族们为了簇拥在皇帝周围势必也会在此兴建宅邸,彼时定是地价大涨。

  珍珍甜甜地一笑,顶着一脸的天真无邪问:“大叔,这儿的地都是谁家在卖?多少钱一亩啊?”

  珍珍生得娇俏可爱,一笑就露出两颊的一对梨涡,让人打心眼里喜欢,那长工也没多想一个女娃娃问这些做什么,下意识地就说:“哎,听说原主卖得急没怎么要价,但具体什么数咱也不清楚,咱就是被雇来干活的,这事得问中人。”

  珍珍又问:“那中人是谁,大叔你可知道?”

  “这我清楚,是住在崇文门那一个叫张守才的,就是他介绍咱来替这家主人干活。”

  珍珍默默地记下了这个名字。她一路都琢磨着这事,回程时比早上去香山沉默了不少,威武只当女儿奔波了一天累了也没觉得奇怪。

  塞和里氏这几天都病着,家务事都是李氏在替她打点。塞和里氏病中只喝得下粥,而珍珍的阿爷额森是个标准的“肉食动物”,李氏于是就在厨房捣鼓了两道肉菜作为晚饭。

  珍珍被送到李氏房中的时候,李氏正在摆菜,额森见到小孙女和儿子高兴地挥手说:“你两倒是腿长,正摆饭呢。”

  威武说:“阿玛额娘,你们带着珍珍启哥儿先用吧,我陪我媳妇去。”

  额森笑着打趣道:“怎么?你还怕你媳妇一个人喝粥寂寞了?”

  威武憨态可掬地摸了摸头说:“阿玛别嘲笑儿子了。”

  额森挥挥手就许了威武离开,又吩咐额森去把博启抱来用些荤腥,“就让威武和他媳妇去喝粥去,别让孙子孙女跟着他们挨饿。”

  珍珍是听出额森口气里的揶揄,心下倒是对自家阿玛更添了一丝好感。威武这个人耿直老实,但是对老婆是一心一意,就说这老婆病了有几个男人愿意陪着吃清淡还不抱怨的?光这一点威武在古今中外的男人里就能胜过九成。

  李氏备的晚餐不算丰盛但是道道精致,味道更是不差后世那些大厨。珍珍不过吃了一口就知道塞和里氏最多从李氏那儿学了个七分的手艺。比如那圆白菜,交给塞和里氏做那便是放点盐和料抄一抄就是,可李氏来料理就会再添那么一点点虾皮。虾皮金贵,吴雅氏不是大富人家用量不多,可就这么一点点便提升了整道菜的口味。

  更不要说李氏添置的那几道肉菜了,一到红烧圆子这后海家家户户都会时不时烧上一点,可唯独李氏来做那圆子里肥瘦的量配得正正好好,汁水酱油加的不多不少,一口咬下去还能爆出一嘴鲜美的汁水。

  吃过饭额森带着宝贝大孙子出去遛弯,珍珍摸着鼓起的小肚子歪在炕上,脑子里一直在想着那片地的事。李氏搬出绣棚看样子是又打算绣什么,此时屋里就只剩了她们两个人,珍珍一咕噜爬了起来,亲昵地趴到李氏背上。

  “阿奶,今儿阿玛带我去香山的时候路过一片荒地,那儿有好多废弃的院子看着可气派了,阿奶你知道是哪儿么?”

  李氏捏着绣花针的手一顿,似是忆起往事幽幽一叹。

  “哎,连那地都荒了啊,那里原先是前朝皇亲国戚们修的园子,什么田国舅啊,周国舅啊都在那有产业。”

  “阿奶,在那干活的长工说国公府的人在那买了地,咱们家能买么?”

  珍珍记得清楚当初姐姐进宫要钱打点关系,塞和里氏拿不出那么多钱李氏就让威武把自己的一块珍藏的玉坠给卖了。后来姐姐那事没成,这钱没送出去塞和里氏就又把钱原封不动地还了李氏。

  珍珍是懂钱能生钱的道理,一两银子你得先花出去才能赚回二两、三两来,搁在李氏的箱子里永远也只是那一两。

  她挑这时候只同李氏一个人说也是看明白了,这个家里只有李氏能想得通这事也能做主。

  果然李氏没有责备她这听来几乎是一个孩子戏言般的话,她把绣花针插到绣棚上,仔细地问她:“买地?”

  于是珍珍就添油加醋地把遇到长工的事说了一遍,尤其那个中人的名字她说得格外清楚。

  李氏脸上露出了些微惊讶的表情。她幼时曾有一回爹爹领她去过那的一所园子做客,主人家无不得意地提过他买下这片地时是十两一亩,如今已经涨到了三十两一亩。

  李氏不是没有远见的人,只是她到底是个平日在深宅生活的妇人消息不畅,加之被掳后早年一直都在关外生活,进了关后贵族们又在京畿附近到处跑马圈地,她是真没想到那儿还剩了一片地。

  于是这晚威武上爹妈房里问安的时候就被留下来说了半宿的话,第二天,威武特意告了假同额森驾着车一起去了趟外城,彼时旗人住在内城,汉人都住在外城。珍珍一听就在心里不断为自己的阿奶打call,老太太果然有主见有行动力。

  爷俩一直到掌灯时分才回来,塞和里氏今日已经能起身了,她也是知道威武他们是去干什么的,搂着珍珍一直等爷俩回来。两人一进门塞和里氏就问:“怎么样?可是找到那中人了?”

  威武脸上泛着松泛的笑容。“咱闺女记性好的,说的住处名字一字不差,那张守才在南城颇有些名声,我和阿玛到了崇文门那一打听就寻着人了,他还带我们又去那片地看了一圈,原主在那有五十亩的地,国公府买了二十亩还剩了三十亩,也是一半荒地一半沼地。”

  “那到底要多少钱?”

  “中人说,活卖二两银子一亩,绝卖也可谈,不过要价高些,要二两五钱一亩。”

  珍珍一听“绝卖”这两个字一下想起了读书时候老师给她们讲过的清代土地交易的案例,活卖地不管卖了多久,原主想要赎回只要备齐银子补上市价就可赎回,因这奇葩的规则导致无数的纠纷和命案。

  珍珍正想着怎么提醒威武不要省那几个钱一定要对方绝卖,李氏突然开口一锤定音。

  “咱们就出二两五钱银子一亩,买二十亩地。”

第11章

  二两五钱一亩二十亩就是足足五十两。

  塞和里氏这辈子从未一次花过这么多钱。

  “额娘,就算地价便宜五十两是不是太多了,要不咱们少买点?”

  塞和里氏瞧了眼威武,威武一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夫妻两知道李氏的脾气于是朝额森投去求救的眼神。

  额森在成亲那日就发过誓,这辈子外头的事听主子爷的,家里的事一应全凭李氏做主,这么些年这个规矩都没破过。这个数他也有些动摇,又觉得自己也不是个聪明人,谨慎地看了眼老伴说:“孩他额娘,你想好了真一次买二十亩?”

  李氏虽然轻叹一声脸上的神情却丝毫不见退却。“我总想着,我同你阿玛百年之后要留下些什么给你们。自古没有比土地更能安身立命的,汉人说‘耕读传家’,就是说要把圣贤之书和土地传给子孙后代。如今地贱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二十亩地分成四份,我同你阿玛,你和你两个弟弟,各取其一,等我和你阿玛百年之后,你们兄弟三人再把咱们这份给分了。”

  “额娘……”

  李氏一摆手,她的眼神透着她已经下定决心了。

  一家人于是也不再多言,第二日额森请了中人来交付定金,中人做成这样一笔大买卖自是服务周到,跑前跑后不到十日就把事情全办妥了,又挑了一天陪着额森上官府更写档册,这地就真正算是他们家的了。

  额森和威武拿着地契送去两个弟弟家,塞和里氏捏着属于她的那一份手都有些发颤。这么多年了她们家总算是有块地了。真像李氏说的那样,捏着这地契塞和里氏就觉得自己这心也安了,人也舒坦了。

  她捧着那张纸活像捧了个宝贝,左看右看,在快把那张纸看出个洞之前终于是想起来得把这宝贝收好,于是高高兴兴地去她自己屋里了。

  珍珍忍笑忍得辛苦,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个平日一贯老实的额娘还会有这么傻气的一面。

  李氏依旧是那幅人淡如菊的模样,拿到地契不过略略看了一眼就收进了一只黑漆匣子里。珍珍想她阿奶看不上这些也正常,想当初人家里可是良田百亩家财万贯的,如今这纸上的数不过是当初的一个零头。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用这两句话形容她阿奶再贴切不过了。

  塞和里氏心情大好于是吴雅家今日的晚膳就格外的丰厚。塞和里氏特意让威武额外买了一只鸡,又请李氏指点,于是珍珍就瞧见晚膳里多了一道八珍炖鸡汤。

  一家人坐下吃饭,额森照例是头一个动筷,他夹了个鸡腿放到珍珍碗里。

  “今日办成了咱们家的一桩大事,头一个就得好好酬劳咱家的大功臣。”额森冲珍珍眨了眨眼。“阿爷都听你阿玛说了,这买地还是咱们珍珍头一个想起的,那中人的名字也是咱们珍珍问的,地能买成多亏了咱们珍珍。”

  一家人都笑了,珍珍被瞧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李氏也冲塞和里氏歪过头去,难得在饭桌上说:

  “这孩子聪明伶俐不比她姐姐差,你们两口子好好养育珍珍。”

  威武夫妇自然是连连点头。

  一家人坐一起高高兴兴地用饭,忽然打门外传来个娇滴滴的女声。

  “额森大哥、李嫂子,您二位可在家?”

  珍珍没听过这声音,塞和里氏却似乎是认得这人,筷子一放,黑着脸说:“她王佳氏来做什么?。”

  珍珍的好奇心一下就升到了顶点。

  原来这人就是这些日子把吴雅家闹得不得安生的萨穆哈老婆。

  李氏倒没露出气性,她看了一眼已经黑了脸的额森问:“老爷吃完了吧?要是吃完了不妨去隔壁万琉哈家串个门,把我晒得那些果干松懈去,他家媳妇马上就要生辰了权当点子心意。”

  珍珍明白阿奶这是怕王佳氏进屋阿爷的暴脾气忍不住下了对方的脸,所以故意找点事儿把人叉出去。再说这额森虽然平日里脾气直,但碰上李氏那就是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什么都依,于是立刻点头去厨房包了一包果干找万琉哈家唠嗑去。

  等额森出门,李氏又问博启和珍珍:“都吃好了吗?”

  博启人小,一碗饭一碟子蔬菜加一个丸子就塞得满满当当,他点点头,李氏就让塞和里氏把他抱出去。塞和里氏自然乐得,她心里别提多不想见王佳氏呢。

  而珍珍把碗里的饭吃完后,放下碗筷端端正正坐着说:“阿奶,我吃完了,我今儿还没有习字,我在您这里练吧。”

  其实珍珍是不想走,她讨厌王佳氏,但是好奇心趋使她想听听王佳氏这时候来登门又要作什么妖。想想前几日姐姐凄凄惨惨进宫,再想想萨穆哈女儿要风风光光嫁入曹家,这王佳氏但凡长了个正常的脑瓜也该知道不该这时候来讨人嫌。

  李氏也不知道觉没觉出珍珍的用意,但她还是许了珍珍留下来练字。

  王佳氏进屋时候,珍珍正悬腕写起了第一个字。王佳氏人踏进来就娇滴滴地一声感叹:“唉,我就说咱们家最有学问最有规矩的就数您了。瞧瞧珍丫头才多大,在您跟前就已经能坐得和钟一样稳当地练字了,再想想我家两丫头,每天上蹿下跳没个定性和皮猴一样,真是愁煞人了。”

  这王佳氏真真是生了一把好嗓子,娇而不媚,就像一根羽毛缓缓沉到你的心底,微微动上那么一动就能挠一挠你的心。

  珍珍忍不住偷偷打量她,这王佳氏中等身量,长了一张瓜子脸,皮肤白皙,生得颇有几分姿色。大约是因为萨穆哈升了官手头宽裕,王佳氏颇会穿衣打扮,她今儿穿了一件宝蓝色槐花纹的夹袄,外套了一件青缎褂,看样子同她闺女秀雅的那件褂子用的是同一块料子,发髻上则插了一支金步摇,走起路来那垂下的流苏在鬓角边一晃一晃的别提多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