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娇且撩 第11章

作者:苏宝玉 标签: 穿越重生

  她却不知道,其实哪怕她不写单子,霍起也能一件不落给她找到。

  唯有一只耳铛,因为太过细小,估计找不到,宁兰也没有写在单子上,罢了。

  青药今日又带了新的跌打药过来,帮宁兰按压穴位,帮助脚踝愈合。她的手法很熟练,宁兰想,也许世子在战场上受伤,她也会这样按摩帮他吸收膏药?

  她心里涌上来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似是觉得他们不检点,但这又确乎称不上什么不检点的事。

  大约是她太保守了,宁兰压下这股不快,仍是十分礼貌地谢过青药。

  院子里忽然传来元馥的声音。

  “曼曼,你看我这身新衣服好看吗!”

  宁兰对青药道:“代我谢过世子殿下,今日百花宴寻到机会我会找殿下再当面奉上谢礼。”

  “侯女太客气了。”青药给她敷好药,站起身不亢不卑道:“狮子黑是凉州进献的马匹,世子是凉州少主,出了这样的事不可能置之不理。侯女养好伤是要紧。”

  元馥进来时看到青药面无表情出去的身影,有些奇怪:“曼曼,这不是世子身边的人吗?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

  宁兰道:“啊,她可能性格就是如此。因为我骑凉州的马受了伤,世子让她帮我送药按摩,她的手法很好的,对我帮助很大。”

  元馥是个不纠结的人,听罢举起双臂转了一圈,淡淡的秋风将她绣了丹凤海棠的大袖衫拂起,带着华贵的牡丹香味。

  皇后的衣袍绣金凤,元馥身为元国公的女儿,穿这一身丹凤已是华丽之至,仪制更在宁兰自己的衣衫之上。

  但是宁兰并没有丝毫嫉妒的情绪,她也爱美丽的衣裙首饰,只是弘安侯府没有元国公府家底殷实。托元馥的福有机会近距离见到这样高贵华美的衣衫,她颇感兴趣地绕着她走了一圈,边看边咂舌,最后笑道:“很美,很衬你。馥儿今日一定艳色殊胜,令人瞩目!”

  元馥垂下脑袋抿唇一笑,难得的文静没坚持片刻,又抬起眼睛,向宁兰飞个眼风:“兰姐儿,我听说六皇子私下十分喜爱海棠,因此来围猎带了这身。你觉得他……会喜欢吗?”

  宁兰愣住了。

  元馥道:“人常道六殿下不近女色,可是我这几次看,他明明就知道曼曼你是美的。所以我想……我也想试一试!”

  宁兰抿唇没有说话,不知该怎么提醒她,她喜欢的究竟是真实的贺兰筹,还是他表现出的清俊贵公子的模样呢?

  “就算不成功也没有关系。”元馥露出牙齿,笑得很快乐:“我尽力了,不会后悔的。”

  宁兰想,现在劝她,她正在兴头上,多半听不进去。小儿女的兴味,来得快去得也快,也许转眼也就忘了。

  *

  畛湖畔百花争奇斗艳,虽是深秋,元露从国公府南山麓的温泉别馆运来春夏盛放的花卉。更有不少南地独有的朱顶红、金丝桃。深粉朱红交相辉映,将半路碧湖映地美不胜收,宛如仙境。

  宁兰一路走来,樱花、碧桃、虞美人、白玉兰、金钱绿萼梅竞相开放,其间更有轻纱粉裙的少女们面如桃花,发簪珠玉,衣裙佩玉,香粉交罗。

  她从大簇粉樱中走出时楞了一下。

  元馥也惊讶道:“世子殿下!”

  霍起很少参加这样嘈杂的聚会。但今日他站在入口处的丛丛簇簇樱花树下,似在等人。花瓣被风吹到他头发和身上,男人今日穿了一身仙鹤紫袍,头发束起,露出一张年轻俊朗的脸。

  他的鼻梁有一处突出的骨节,宁兰知道,那是凉州血统的特征,太子也有。但和他不一样。

  他那一处凸起,不知为何,看着让人想伸手摸一摸,看久了小腹一阵酸涩。

  霍起对她点头道:“听青药说你有事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姨母脸:兰儿啊,你可能是……

  看到有小宝贝猜两年前的事,唔,可以用一个网络段子做总结:

  人生三大错觉是什么?

  1.手机在震动。

  2.有人敲门

  3.我喜欢的人,他喜欢我——至于是谁这么自作多情,看下去才告诉你:)

第18章

  迎春、连翘的荆棘花束将畛湖旁长廊格成谈话的小间。宁兰和霍起走进了尽头那一格,一侧是香雪海,另一侧是晶莹湖水,远眺则是洛阳青要山脉如水墨浓淡泅染。

  男人脸上没有什么特殊表情,看起来很放松。他望着远处的山川,眉目清淡。宁兰则抬一眼、垂眼、又抬一眼看他。

  人说木兰山春看花山云海,冬赏岳顶霁雪、万顷玉树银花。然而这些令她惊艳过的美景,都不如眼前这个男人一般让她挪不开眼。

  宁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突然有一点酸涩。

  男人感官十分敏锐,不用回头也知道她在看自己,心情有些复杂。

  她看自己……做什么?

  他想起两年多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太阳穴突突地跳。也许是被她从花团中走出的一瞬美丽迷惑了心智,明明知道不应该问,却还是着了魔般低声道:“为什么?”

  宁兰正在出神地看着他,没有完全听清,想了想,应该是问自己为什么要今天送他礼物,于是乖乖回答道:“我的腿伤刚好,前两日无法当面去住处向殿下道谢。因此选了今天。”

  她从袖子拿出一个小巧的盒子,双手捧上,向男人躬身行了一礼。

  霍起的眼神从她的头发、脸颊、嘴唇慢慢划过。

  宁兰一直很美,两年前是豆蔻枝头的清隽,如今是芙蓉半放的雍容旖旎,恰在清纯与完全盛开的分界,让人心神难定。

  霍起接过木盒打开,赤红丝绒托着一枚铜制鸣镝,材质在他看来有些普通,花纹也有些粗糙,但是上面带了浅淡的兰草香气。

  宁兰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殿下不要嫌弃呀。原来是做给自己木兰山骑马的鞭柄,因为受了伤,我一直没有用过,是新的。我看到殿下的弓箭也有鸣镝,也许会喜欢,于是这几日自己改磨成鸣镝作为谢礼。”

  宁兰越说越底气不足,霍起的弓箭她见过,镶嵌的都是最坚硬宝贵的材料,光彩夺目,赫赫然如一把神器。

  她自己磨的鸣镝太普通了,和他使用的比起来,好简陋,透着一股子寒酸。

  可是要拿出霍起能看得上眼的东西,就算把弘安侯府翻个底朝天也难。宁兰不可能因为这样的事让父兄为难,所以想着他就算不用,但是能收到她的谢意也好。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在心里想了很多遍了,不要因为两人的悬殊而不舒服。可是今日当着男人的面这样拿出来,还是感觉很难为情。

  宁兰垂下眼睑。也许是花太好看,他也太好看了。她今天突然失去了自己的平常心。

  霍起握着礼物,心里想得却是截然不同的事情。

  宁兰这几天早中晚都在皇后宫里抄经,其他贵女睡眠尚且不足,她腿有伤更应该好好休养,夜里居然还在给自己磨鸣镝。

  一定很辛苦。想起她垂着小脸乖巧趴在案前熬夜,小手握着锥子一下下认真凿花纹的样子,都让他心里一滞。

  他想摸摸她的头顶,甚至想将她抱在腿上好好安抚体恤,却知道她会不喜欢。

  霍起叹了口气,她只是感谢救命之恩,没有别的想法。

  就算有……也不是他以为的那种。

  霍起心绪起伏,脸上却分毫不显。过了一会,他道:“我很喜欢,谢谢。”

  宁兰从他脸上完全看不出喜欢,心里不由一阵失落。

  她怔怔看了一会两人身旁的花团,平复了自己酸涩的情绪,认真道:“殿下前日让青药送来的首饰,我和行竹已经都查看过一次了。和她的看法一致,确实是鎏金缝口被浸了药。”

  霍起道:“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狮子黑的事,不一定是虞安安做的,你不必太过针对她。”

  宁兰愣了愣,不可置信地问道:“针对?”

  她一直想不明白,那日发生了这样羞耻的事情,所有人都进去时,虞安安绝望的目光在室内逡巡,第一时间为什么不是投向太子,也不是投向六皇子。

  她最初以为虞安安在看自己,是找到了蛛丝马迹,其实有些心虚。但是当六皇子遮住她的眼睛,她微微侧身避开时,居然发现虞安安的视线一动不动,原来是投向自己身后的霍起的。

  她为什么……要在这件事情上,那么在意霍起的看法?

  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关系吗?

  霍起一贯是说一不二的地位,但是面对宁兰,明显有耐心得多地解释道:“我理解她做过许多让你讨厌的事情,怀疑她、教训她都是很正常的。岚烟馆的事情是你吩咐行竹做的,对吗?曼曼,那毕竟是女孩子的清白……”

  “殿下是为了虞安安在问难我吗?”宁兰抬起头,无畏地直视他的眼睛:“因为侯女喜欢殿下,殿下也喜爱她,所以这样偏心她,是不是!”

  宁兰最后一句话带着预将爆发的音量,霍起微微一窒。

  他道:“曼曼,我没有偏心她。”

  他顿了顿,仍是企图让宁兰跟上他的思维:“曼曼,如果这件事不是她做的,那么就意味着还有其他人想要伤害你。你不能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你要冷静一点。”

  他轻声道:“而且曼曼,这不是你,不要让自己做这么不堪的事情。”

  是她想这样吗?

  她也曾经循规蹈矩,谨守本分做她的弘安侯女,从来没有针对过任何人,以为能平安平淡地度过一生。后来呢?

  太子不顾她意愿取了她的发簪定她做太子妃,大婚当日谋反失败,她的家人什么也没做,全被杀了。

  她的家人何其无辜,什么人也没有害,就因为她,落得满门惨死?

  她曾经更从来没有针对过虞安安,虞安安却在她灭门被囚禁时骂她荡|妇,让人扒她的衣服……

  宁兰眼眶红了起来。

  在太子和六皇子面前落泪时,出于伪装,她眼眶从来没有真正红过。

  但是这一刻,上一世死于非命、被女人折磨□□和这一世明明证据确凿霍起却反而指责她的委屈涌上来,宁兰忽然狠狠甩了一下手,将霍起手里的盒子打到地上去。粗糙的鸣镝从盒子里脱出,滚啊滚,落进了湖里。霍起一僵。

  宁兰道:“霍起,你这么高高在上的人,永远不能理解我们活得有多难!你说我毁人清白,说我行为不堪。可是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事先发现调换了纸条,那天躺在岚烟馆里被□□的人,就是我!虞安安有镇北侯府,有陛下,有魏贵妃,甚至有你为她周旋撑腰。可是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有谁会站出来为我说一句话?”

  霍起只查到宁兰主动毁去虞安安清白,并无法追溯没有发生的“上一世”的事情。

  但是男人的本能告诉他,如果是曼曼被脱去衣服横陈于岚烟馆,贺兰筹恐怕会亲自赴约。

  想到贺兰筹会如何对待曼曼,他心里竟然也动了阴寒的杀机。

  宁兰却深吸一口气,在感觉到眼泪要落下之前连忙转身快步逃出了花格。

  宁兰不愿在霍起面前示弱落泪,但是出了花格,强忍的眼泪止不住掉个不停,匆匆走进无人的茶室。元馥不知去了哪里,行竹细细帮她擦去泪珠。幸好她本来生得白皙细腻,粉敷得很薄,擦了也没有色差。

  好不容易等行竹收拾好,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心里仍是委屈不已。

  无论开不开心,总要装作无事参加宴会的。她带着得体的微笑向贵女们齐聚的花海桌席走去,正和林尚书的女儿含笑招呼,突然看到虞安安盛装从对面入场,大袖金凤熠熠生辉。她怔了怔。

  虞安安在更早之前已看到了她。女人松开侍女扶着她的手,快步走到宁兰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给了她一耳光!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这场变故。元馥正和六皇子从另一处花格走出,看到这一幕,呆了瞬息,突然尖叫道:“虞安安!你干什么!”

  宁兰怔愣地看了他们一眼,耳中嗡嗡作响,眼前有些模糊。

  虞安安道:“皇室为主,你为下臣。这是皇子妃赏给你的,好好收着!”

  宁兰咬唇顺势往后退了两步,狠心将还未好全的脚踝又故意扭了一下,刺痛袭来,瞬间跌坐在地上。她苍白着一张脸抬头看向虞安安。

  身旁精致月色衣衫闪过,冰雪浮幽。贺兰筹蹲下身,握住她的脚踝道:“曼曼,你还好吗?”

  宁兰对他温柔地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