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焰
就听见沈放道:“正好,刚才的帐算了一半,既然你这么着急,那现在就来算算另一半吧。”
姜凉蝉:……
不必了,有时候失忆也是人生的一种幸福。
沈放把信丢到她面前,特意展开,点了点下面那四个字。
他靠在案几上,长腿交叉着,闲闲的看着她,道:“说吧。”
姜凉蝉低头看着上面扎眼的“自由”,“快乐”四个字,感觉到一阵窒息。
明明道道都是送分题,为什么最后还是做成了送命题?
为什么别人身边的都是僚机,而她无论是金手指,还是身边的人,却只会将她推向火葬场?
她觉得一阵深深的无力,努力挣扎道:“我要是说这是冤情,你能信吗?”
沈放不置可否,先问道:“若是你单独在外,从沈西那里看到我偷偷写你不在我多愉快,你会怎么样?”
姜凉蝉将心比心的想了想,不得不承认:“那你可能从此就要守活寡了。”
沈放对她乱七八糟的用词不置可否,却勾起唇角:“那你说,我看到这个,还能放过你吗?”
从姜云庭出来,到沈放和姜凉蝉也从主公帐篷里出来,中间过了许久许久的时间。
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姜云庭已经在担忧中吃完好几轮肉了。
一看到姜凉蝉远远地走过来,他猛地跳起来,扔下手里的食物就冲了过去。
姜云庭拉着姜凉蝉上上下下看了十个来回,才放下了心,瞪了一直站在旁边的沈放一眼,拉着姐姐往他那里坐。
沈西和箭神坐在位子上,看了看姜凉蝉,又看了看完全放了心正在给姜凉蝉挑一块好肉吃的姜云庭,齐齐叹了口气。
要不就说年轻人没见识呢。
他觉得姜凉蝉看着精精神神的就是什么事都没有了?
姜凉蝉那嘴都红得滴血,都要肿了,他也看不出来?
哎,年轻人。
临时在野外,所谓的过年,也不过是打点野味,加上箭神带来的肉,围成几团,对着篝火烤肉吃,纯图个热闹,没多少正儿八经的菜。
沈放不紧不慢跟在两个人后面,信手把姜云庭特意安排来隔离开两个人的沈西从位置上拉开,自自然然的坐在了姜凉蝉身边。
姜云庭怒视着他,奈何沈放什么也没做,就是自然的从他手里接过烤肉来,烤好了递给姜凉蝉,他也不好发作。
等到沈放慢悠悠的,不经意一般提及那几场他在箭神那里训练时就听说过的、特别让他感兴趣的战斗的细节的时候,他已经不自觉的探过身去,给沈哥递烤肉了。
除夕不能无酒,尤其是都是一些血气方刚的战士们。没坐多久,姜云庭就被银翼军的将领们拉走去喝酒了。
沈放和姜凉蝉并在一起坐着,姜云庭走后,其他人早就自觉地远离他们一段距离了。
姜凉蝉嘴疼,嘶了一声,看沈放一脸愉快,愤愤不平,拿眼睛剜他:“我觉得你这个恋爱谈的根本都不行,不符合流程,一点也不纯洁。”
她总算明白了。
什么算账,都是借口。
还有,君子动手不动口,有什么不满打一架啊,动嘴算怎么回事。
动嘴就动嘴,都是成年人了,选择的方式简单一点不行吗,要么动手要么动嘴,二选一不好吗?
他为什么能做到动了嘴之后,还要动手?
就不能谈个清爽的,纯洁的,简单的爱情吗?
呵,男人。
沈放听出她话音里的不满了,强行克制了嘴角上扬的势头,咳了一声,人模人样的问道:“我不太懂,恋爱应该有流程吗?那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姜凉蝉扭头看他。
在篝火的光中,倒是看得清他的脸。
他虚心求教,眼睛亮晶晶的,就是又不解,又惊讶,茫然的看着她。
姜凉蝉一看觉得他无辜,再看觉得他真诚。
她就忍不住反思起来了。
对啊,人家沈放是第一次谈恋爱,不懂流程也是很正常的啊。
她自己穿进来之前看过那么多的言情小说和言情剧,算是个行家里手了,那跟沈放这种只看兵书和国策的人肯定不一样啊。
大家起点不同,基础各异,不能欺负新人。人家是新手,确实不懂也是可以说得通的。
姜凉蝉觉得,又什么都能理解了。
沈放眼睛无辜的垂下来,似乎有些无措又有点愧疚,虚心的问道:“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姜凉蝉的防线在他难得的示弱中已经彻底瓦解了,豪爽的一摆头:“没有的事,你做得挺好的。”
沈放看着她,她的唇在篝火中,显得更加嫣红。
沈放垂下眸子,低低笑了笑,声音低沉迷惑,等到姜凉蝉察觉到哪里不对的时候,他已经抬起头来,恢复了真诚的无辜:“那你教教我,怎么跟你谈恋爱,好不好?”
第69章
除夕过后,战事轰隆隆继续往前推进。
他们已经突破了京城的防线, 姜凉蝉来时太过仓促, 土法坦克的性能都没有开发到最好,现在一边投入战斗, 一边继续改进,威力比之前大增,推城门开前路, 几乎势不可挡。
而姜云庭的银翼军五万大军并入,更是如虎添翼。
沈放在临安起兵之前,因为不忍百姓受苦,也不能暴露身份, 遂暗地出钱出物, 救不少灾民于水火之中。百姓们不明原委,但当地的县令们多少都知道端倪。
所以沈放起兵之后,江县曲县令为主的那些曾经受过沈放恩泽的人纷纷举旗相应。
至此, 黎民百姓方才知道,原来他们能从天灾人祸中活下来,不是那荒唐的陛下与太子所赐。
是沈放在他们掉下悬崖的时候,为他们架起了一座通往生机的吊桥。
沈放的威望,在百姓之间越推越高。
更何况他所过之处,抚恤百姓, 荒园在他经后得以重归建设,不少百姓甚至天天互相打听着,到底什么时候沈将军才能率军打到自己这里, 将自己从暴-政里解救出来。
真正让百姓群情高涨,让太子和皇上着慌的,是卜天台传出来的消息。
说,星象有异。
主星黯淡,荧惑将落,紫微易主,竟现双子星,一星晦涩,而另星红异。
很快,解释就传开了。
这星象异动的意思是,皇位很快就将易主,但是原本应该是顺利即位的太子星旁边,竟然出现了另外一颗星。
似乎在暗示有一真一假两个太子。
假太子上位,带来的会是荧惑之灾。
真太子星红炽,势不可挡。
结合着现状,大家很容易就想明白了。
于是更全面的解释很快又出现了:当今太子是个假太子。
而现在深得民心的沈放,才是那真正的太子,真龙之子。
沈放攻到皇城根下的时候,皇宫已经不堪一击,从里面先乱成了一团。
三军等在皇城下,姜云庭和姜凉蝉主动请命当先锋攻城,都被沈放制止了。
沈放看着朱红的皇宫大门,平静地等着。
须臾,朱红的皇宫门,从里面缓缓打开了。
出来的竟然是姜平轩。
姜凉蝉和姜云庭不敢相信地看着来人:“父亲?”
沈放和姜平轩却俱是平静的对视,显然互相早就知晓了。
姜平轩将手里的东西交到沈放手里,低声快速道:“该做的我都做了,一切如你所料。太子殿下径直去大殿即可,他在那里等你。”
沈放颔首,点了云骑兵入内,进去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姜凉蝉,莫名温柔的笑了笑。
他的语气也极尽温柔:“等我回来。”
姜凉蝉郑重的点头。
沈放又转向了姜云庭,嘱咐道:“里面暂时不安全,你就在这里,守好你爹和你姐姐。”
姜云庭也郑重应了。
沈放进了那扇宫门。
姜云庭和姜凉蝉站在原地,看他踩着皇宫满地的狼藉,渐渐消失了身影,心头紧张悬着之外,也微妙的松了一口气。
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谁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陪着他等着他的,竟然是他们一家。
两只大手分别按在姜云庭和姜凉蝉的头上,眷恋的摸了摸。
两个人转头看向姜平轩。
出走之前,两个人还是姜平轩想要用性命来保护的一对稚子,在他膝下,天真烂漫。
现在再相见,两个孩子已经是在战场上经历过几番生死,建功立业的少年将军了。
姜平轩脸上还是那么面无表情,可是他轻轻揉两个孩子头的动作里,无法克制的流露出深深的眷恋和思念。
姜云庭眼睛红红的,姜凉蝉眼睛也红红的,两对红眼睛一起泪汪汪的看着他。
姜平轩原本还很心潮澎湃,这下也忍不住笑出来:“你们两个,哭什么?”
姜凉蝉看着父亲眼角更深的褶皱,和头发里新增的白发,心里又酸又胀的,喉咙堵着,说不出话来。
姜云庭擦擦眼睛,轻声问:“爹,你怎么也参与进来了?刚才你跟沈哥说的,是怎么回事啊?”
姜平轩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以为就你们有点良知,就你们能看清楚形势?”
他声音也有点哑,遮掩着,道:“爹还不如你们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