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尤妮丝
胤禛连忙轻轻拍打那个微颤的身躯,“别怕别怕,朕在呢。”
姚佳欣满头冷汗,大口喘息,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自己刚才是做了个噩梦。
“吓死了我!刚才那么梦太真了!”姚佳欣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四爷,我梦见一个无脸的白衣人……啊不,估计是个鬼,烧了一大瓮的热水,要把我给煮了!”
胤禛一怔,有些想笑,“请君入瓮?”
姚佳欣:“额……”还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丫的,叫你乱出馊主意!结果自己做噩梦,梦里差点被煮了!
胤禛笑了笑,打量着那张汗水漉漉的小脸,还有那鸡窝般的脑袋,“只是个梦而已,天才微微亮,你再睡会儿吧。”
姚佳欣立刻把脑袋摇成了个拨浪鼓,做了那么吓人的梦,她哪里还睡得着?话说,素来都是她整天琢磨着吃啥,这回梦里竟然险些被鬼煮了吃了?
感觉好不爽嘤~
“嗯,四爷……啊不!”姚佳欣这才察觉自己的口误,貌似做噩梦醒来,脑子还没怎么清醒,居然顺嘴就称呼“四爷”了。
胤禛笑着道:“若喜欢,私底下便这么叫朕好了。”——比起皇上、万岁爷的,似乎更亲近些。
姚佳欣用自己的爪子耙了耙自己的鸡窝脑袋,“四爷要去上朝了吗?这会子几点了呀?”
胤禛瞟了一眼那架精致的珐琅座钟,“不早了,都快卯时了。”
姚佳欣也瞄了一眼西洋座钟,丫的还不到五点!
突然好想再睡一觉……
看着那张困倦的小脸,胤禛心情突然甚好,恬儿噩梦惊惧,梦中求救,唤的是朕……而且是那样亲近的称呼。可见恬儿心里是有朕的。
皇后……果然实在挑拨离间。
那“酒后吐真言”的法子,到底还要不要用?
胤禛心里有些迟疑了,虽说恬儿心里必定有朕,但是……朕在恬儿心中分量到底如何呢?胤禛很想仔细探究一下。但是酒醉多少有些伤身……
忽然瞧见苏培盛弓着身子快步进来,“万岁爷、贵主子,质嫔殁了。”
一瞬间,姚佳欣整个人都呆懵了,片刻后才回过神来,质嫔……到底没能撑过这一关,死在了小小的过敏症上。
胤禛淡淡吩咐道:“命裕妃前去主持丧仪。”
姚佳欣:肿么感觉裕妃是个干苦力的主儿?敦嫔的小公主殁了,裕妃去操办,质嫔殁了,还是裕妃去操办……
裕妃你是真好使啊。
“嗻!”苏培盛应了声,飞快退下了。
姚佳欣长长吐出一口气,“可怜了七阿哥了。”
胤禛淡淡道:“弘旬还小,再给他择一个温柔细致的养母便是了。”
姚佳欣抬头看了四爷陛下一眼,“质嫔的四透着蹊跷,臣妾觉得还是不要急着给七阿哥另选养母了,万一这养母便是害死她的生母之人……”
胤禛揉了揉眉心,“最近宫里的事儿,一出儿接着一出儿,看样子是要好好查查了。”
送走了四爷陛下,姚佳欣便叫人服侍自己洗漱,又挑了一身素净的衣裳,草草用了早点,便往观澜堂去了。
姚佳欣去得有点晚,人家裕妃已经布置好灵堂了,小小七阿哥正跪在生母灵前,披麻戴孝,呜呜咽咽哭着,那小小的身子颤抖着,看着着实叫人有些不落忍。
姚佳欣暗暗感叹了一声。
裕妃、齐妃、懋妃三人连忙上前屈膝请安,“贵妃娘娘万福。”
姚佳欣扫了一眼齐妃和懋妃,“你们俩来得也挺早啊!”
齐妃道:“臣妾的曲院风荷离着观澜堂近,所以来得比贵妃娘娘早了片刻。”说着,齐妃斜眼睨了懋妃一眼,“倒是懋妃的万方安和离得那么远,竟比本宫到得还早。”
懋妃老脸有些不爽,她冷哼一声道:“宫里出了这么多事儿,哪里还睡得好觉?本宫这几日我都是天不亮便醒了,哪像齐妃妹妹,还能睡到天明!”
这俩蠢妃,一个讽刺对方过于殷勤、别有所图,另一个便讽刺前者是没心没肺的懒猪。
这嘴皮子都挺利索啊!
“好了!质嫔都没了,在她灵前,你们都给安生点吧!”姚佳欣板着脸冷冷训斥。
齐妃、懋妃老脸都有些讪讪然。
懋妃急忙道:“是,都是臣妾太心直口快了。”说着,懋妃看了一眼跪在蒲团上小小一团儿的七阿哥,不禁露出了怜悯的目光,“这七阿哥也太可怜了!养母武氏被幽禁,生母汪氏如今又暴毙,今年也不知是上了什么阴鸷!先是小公主没了,又是质嫔没了……”
说着,懋妃竟落下泪来,眼珠子直勾勾看着七阿哥弘旬。
姚佳欣:嗯,不错,演技见涨啊!
质嫔才死,懋妃便恨不得立刻把七阿哥给抢走,如此红果果不掩饰意图——反而让姚佳欣觉得,质嫔的死应该跟懋妃无关。
齐妃却冷哼了一声,“贵妃娘娘,质嫔素来身子康健,怎么会被一场廯症儿夺去了性命?臣妾瞧着这事儿定有蹊跷!七阿哥年幼丧母,实在可怜,您可一定要彻查此事啊!”说着,齐妃冷冷瞥了懋妃一眼。
齐妃这明显是怀疑懋妃。
谁叫懋妃举动那么招人怀疑呢?
姚佳欣正色道:“此事本宫也正在彻查中,但愿不是谁生了歹心。”
听了这话,懋妃不由一愣,她看看齐妃、又看看贵妃,终于明白自己是被怀疑了!懋妃瞬间面红耳赤,她急忙道:“贵妃娘娘,您是知道的,臣妾是吃斋念佛之人,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一只!”
齐妃冷哼:“这世上佛口蛇心之辈可多了去了!”
第417章 懋妃的战斗力
齐妃冷哼:“这世上佛口蛇心之辈可多了去了!”
懋妃气歪了嘴,“齐妃!你无凭无据,休要在那胡说八道!”
得嘞,这俩又乌眼鸡似的斗上了。
好在这时候,来了一位能够转移这二位火力的人——正是敦嫔年氏。
“嫔妾请贵妃安,请三位姐姐安。”因刚刚殁了女儿,年氏的穿着打扮也甚是素净,一袭月白暗纹旗服,领口和袖口只绣了万字不断头纹,俏白的小脸胭脂薄扫,显得分外楚楚可人。
齐妃与懋妃都正在火气头上,看到年氏,一瞬间那冒火的眼眼珠子都瞪了过去。
懋妃鼻孔出气哼了一声,“哟!这不是敦嫔妹妹呢!敦嫔不是要去本宫那儿三跪九叩赔罪吗?怎么至今都没去?难不成那日在皇上面前都是空口白话,你是要欺君罔上不成?!”
“欺君罔上”的大帽子扣下来,直叫年氏脸色涨红,忽的,年氏泪水盈盈:“嫔妾才失了小公主,懋妃娘娘一定要如此苦苦相逼吗?!”
懋妃气得鼻子都歪了,“本宫逼你什么了?难道在皇上面前那些话,也是本宫逼你说的?!”
年氏泪水簌簌掉落,一脸悲切地道:“嫔妾如今一无所有,娘娘可是信佛之人,就不能发发慈悲心,放过嫔妾这个可怜人吗?”
“你——”懋妃气得险些没撅过去。
姚佳欣心里呵呵哒了,论装可怜,年氏还真是愈发手到擒来了。
齐妃冷哼:“敦嫔的意思,是不打算登门磕头赔罪了?”
敦嫔眼底滑过一丝恼恨,嘴上却呜咽着道:“嫔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嫔妾的小公主尸骨未寒,嫔妾心如刀绞,两位娘娘又何必在嫔妾心口撒盐呢?”
齐妃也气了个够呛,当初可是你说要磕头赔罪,现在本宫让你履行诺言,倒成了在你心口撒盐了!
站在一旁看着的裕妃原本没打算掺和,但此刻着实看不下去了,她语气严厉地训斥道:“嫔妃当以柔顺娴静为德,敦嫔如此巧言令色,可见是武氏当年,还是没教好你规矩礼仪!”
年氏那俏生生的小脸一瞬间泛红紫涨,“裕妃娘娘……”
姚佳欣语气生冷:“裕妃说得对!敦嫔,你的口才很好,齐妃懋妃都说不过你!只是你在皇上面前言之凿凿,日后若不履行,一旦龙颜震怒,可不是你能承担的!”——跟小年糕真的别讲道理,讲利益才是最管用的。
果然,听了这话,年氏俏脸一瞬间煞白了。
“好了。”姚佳欣抚了抚鬓角,“质嫔殁了,逝者面前,一个个都给本宫安静点,少在那儿吵吵嚷嚷!”
冷冷训斥之后,姚佳欣又对裕妃道:“七阿哥暂时有你照顾着,可别叫他哭伤了身子。”
裕妃叹了口气,满是怜色,“这孩子也是可怜。”
这时候,跪在质嫔灵前的七阿哥弘旬突然转过头来,带着哭腔道:“贵妃娘娘!我额娘没了,那宁娘娘呢?我要宁娘娘!”
姚佳欣一怔,都快一年了,七阿哥还记着武氏的好呢。
年氏的脸色顿时有些发青,“什么‘宁娘娘’!武氏犯下大罪,早就被褫夺封号了!”——年氏这话说得有些疾言厉色,原本那俏丽的脸蛋一瞬间竟也有些狰狞了。
因质嫔与年氏关系匪秘,所以七阿哥对年氏也还算熟稔,看着这个素日漂亮又温柔的母嫔竟然如此吓人的样子,七阿哥吓得直缩脖子。
懋妃登时有些不快:“七阿哥还什么都不晓得呢!你吼什么?!”——质嫔并未告诉七阿哥武氏被贬黜幽禁之时,直说武氏病了,所以才不能照顾七阿哥了。
年氏咬牙切齿:“懋妃娘娘如此呵护七阿哥,难不成是动了慈母之心,想要亲自抚养?”
懋妃当然有此念头,七阿哥年幼,又乖巧可人,只要用些心思,不愁不与自己亲近。
年氏眼神森森道:“质嫔姐姐去得可真是有些突兀蹊跷,难不成是有人要杀母夺子?七阿哥,你可千万别认了杀母仇人做娘啊!”
懋妃一瞬间老脸难看极了,“你胡说八道什么?敦嫔,别忘了,你虽然只是个嫔位,但也是个主位!你也有资格抚养皇子!焉知不知你为了夺子,杀害了质嫔!”
年氏脸色再度煞白,“嫔妾虽失了小公主,但还年轻,何愁不能再有生养?!倒是懋妃娘娘您,这把年纪,怕是早不能生养吧?”
“你——”懋妃被年氏这话气得胸腔炸裂,懋妃终于没能忍住,“贱人!住口!”
伴着一声怒斥,懋妃一个箭步上前,扬起巴掌,重重落在了年氏那娇俏的小脸蛋上。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回荡在观澜堂。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懋妃虽然不年轻了,但手脚却异常利落敏捷,以至于年氏都没反应过来,便感受到脸颊上火辣辣疼得厉害。
年氏一脸恼怒:“你、你居然敢打我?”
懋妃冷哼:“你一个小小嫔妃,以下犯上,诋毁本宫,这个耳光,只是给你一个小小教训!以后再敢胡言乱语,看本宫不撕了你的嘴!!”
姚佳欣心中“卧槽”一声,这个懋妃……战斗力很可观嘛!
年氏一瞬间泪水涌出,“我、我要去找皇上做主!”说着,年氏便哭着跑出了观澜堂。
懋妃这才露出几分后悔之意,方才只顾着痛快了,却忘了宫里的规矩,连宫女都不许打耳光,何况是嫔妃了。
“贵妃娘娘……”懋妃快步跑到姚佳欣跟前。
姚佳欣微微一笑:“放心,若是皇上问起,本宫自会替你如实分辨。”——其实她挺不喜欢懋妃的,但冲着懋妃那响亮一记耳光,她也很乐意帮懋妃美言几句。
懋妃这才松了一口气,“有贵妃娘娘这句话,臣妾就放心了。”
此刻,七阿哥小脸上满是泪珠,“贵妃娘娘,宁娘娘到底怎么了?”
姚佳欣叹了口气,上前摸了摸七阿哥的小脑袋,“放心吧,她没事。”
七阿哥小脸仍旧带着惶恐不安,“那我……能去见见宁娘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