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砂
“谁叫你在县主面前挑拨是非的?县主初来人家家里做媳妇,你不劝着县主温柔和顺,倒挑着县主生气。”绮年目光扫过剩下的三人,“姚黄,掌她的嘴!”
姚黄上去就左右开弓地扇起来。赵燕妤立刻恼了:“谁敢!”
“父王说了,春卉不能留,立刻带回去。”绮年静静地说,“县主好好想想,姚黄知道世子喝醉了却没有告诉县主,春卉却是自己去打听了告诉县主的,难道说姚黄对县主不忠心?县主也该好生想想,到底什么样才算对你好。”
春卉被抽了二十个嘴巴,姚黄拿出她的身契,绮年示意如鸳接了就起身:“我先走了,县主再想想。”当着她的面,赵燕妤是绝对不肯服软的,只有叫姚黄在背后慢慢劝了。
出了院子,绮年刚刚走了几步,就听路边上有人叫了一声:“表妹——”一侧头,树荫里慢慢走出来个人,步子还有些歪歪倒倒的,满脸病容,只一双眼睛是亮的——阮麒。
第129章 人生无处不风波
绮年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阮麒。如果没有胭脂之死那件事.她当然大可以拿出疏远的口气叫一声表哥,然后说几句什么新婚夜不洞房不合宜之类的套话。但是现在她不能了,她可以无视阮麒对她的倾慕和执念,却不能否认阮麒对她的帮助。那时候,毕竟是在一片茫然之中阮麒明确地向她伸出了援手.而她已嫁做他人妇.阮麒自己也明白这帮助得不到任何回报.但是他仍旧拿着英国公府与郑家的关系和前途去帮助她了,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否认.不能漠视的。
“表哥身体大好了么?”绮年最终还是只能福身行了个礼.“县主一直在等着跟表哥一起去向姨父姨母敬茶呢。”周围有丫鬟有下人.但是即使没有.绮年想她最终也只能说这些话。她永远不可能给阮麒任何回应,而阮麒自己也应该把这执念放下才是。阮麒眼神黯淡了下去:“昨夜我喝醉了.想不到还要劳烦表妹走一趟。”绮年微微低下头:“表哥新婚乃是喜事.只是纵是喜欢也该少饮些酒才是。一来伤身.二来误事。若是因此与县主起了什么误会.更是不美。人说成家立业.表哥如今成了家.正该立业了.酒还是少喝些的好。”阮麒眼中神色更是黯然.苦笑道:“成家立业……表妹说得不错.我至今一事无成.实在——愧对父母。”倘若自己有能耐.不必靠着郡王府才能平级袭爵.是不是就不必娶赵燕妤.是不是就可以娶自己想娶的人了呢?
“表哥有此上进之心便是大好。日后表哥承继国公府.父母妻儿都靠着表哥担当呢。”绮年也有几分唏嘘.阮麒不愿娶赵燕妤.但以国公府的情况来说.娶赵燕妤却是最好的选择。既然做了世子.就要担起应尽的责任。若说没有娶到自己喜爱的人.这事上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事又有多少呢?更何况.即使阮麒不娶赵燕妤.自己也不会嫁给他的。阮麒站在路边.目送绮年离开.方慢慢转身往自己院子里走去。进了院子没几步.见赵燕妤穿着胭脂红的袄裙.梳妆得整整齐齐地出来了.见他进门.先是一喜.随即沉下脸别过头去不理。阮麒心里苦笑一下.上前去做了个揖:“昨夜我喝多了.委屈你了。”赵燕妤憋了一肚子的气.此时听了这话.忽然觉得眼眶一阵酸热.眼泪倏地就流了出来.连忙拿帕子抹了.哭道:“谁稀罕听你说好话.我要回家去”姚黄也是见过阮麒的.忙陪笑道:“世子别信姑娘这话.正要去给国公爷和夫人还有老太君请安呢.只是初来乍到的.还不知怎么走呢?幸而世子过来了。”这也是睁着眼说瞎话。赵燕妤小时候也曾到英国公府来玩过几次的.若说别的地方不知道.阮老太君的院子总归是知道的。不过阮麒也并不去辩驳这话.只温声向赵燕妤道:“总归是我不好.这便去给祖母和父亲母亲敬茶罢。”伸手拉了赵燕妤的手。赵燕妤将手一甩.嗔道:“谁要听你说这些话昨儿晚上闹成那样.你一句话就抹过去了不成?我进了门.头一晚就这样.以后这国公府里哪还有我站的地方?”说着委屈又上来了.拿帕子抹着泪道.“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要这样踩我的脸面?”阮麒看她哭得梨花带雨.不复平日里的刁蛮.也觉得有几分可怜。何况昨夜之事确是他有错在先。原本便是醉了也该扶着送进洞房里去.偏偏他死闹着不肯进洞房.只要往小书房去.这才后头出了红玉的事。当时自己也不知道.还是今早醒来后伺候的丫鬟告诉的。想来赵燕妤自然是气恼的。当下打迭起精神.又连连陪了几句罪.方把赵燕妤哄得回了脸色.夫妻两个一同往正院去敬茶了。绮年这头才回郡王府交了差没多久.那边姚黄就叫人送了信来说赵燕妤已经顺顺当当敬了茶。因阮麒有错在先.英国公府里自是没人会难为赵燕妤。据姚黄说.几位长辈都给了价值不菲的见面礼.之后小两口就欢欢喜喜回屋里坐着说话去了。昀郡王听完之后暗暗松了口气.道:“周氏此事办得不错。”秦王妃含笑道:“本来就是青梅竹马的两个孩子.不过是闹个脾气罢了.只要姑爷认了错.便没人劝也一样好了。”昀郡王微微把脸一沉:“明儿回门.你好生教导妤儿一番。如今是嫁了人家做媳妇.便是再青梅竹马.也比不得从前。若再这样毛躁.遇有些事情便闹得失了规矩礼数.那也不算是我的女儿了”秦王妃陪着笑道:“妾身好生教导她就是。王爷何必这样疾颜厉色的?都是打小夫妻的时候过来的.刚成亲.磕磕绊绊也是难免——”坐到昀郡王身边.放软了声音道.“王爷不记得妾身刚嫁进来那会儿?为了王爷穿着妾身做的鞋踩了泥里去.也拌过嘴的。”昀郡王也不由得想到从前新婚燕尔的时光.脸色和缓下来.顺口道:“那次我也只是喝醉了.你便不依不饶的.若不是我夺得快.那双鞋险些就被你拿去铰了。”秦王妃向他身上靠了靠.柔声道:“那是妾身费了半月工夫绣出来的鞋面子.王爷才上脚就踩了泥里去.半分都不爱惜.也不管妾身绣得指头疼……”昀郡王握了她手.见这双手还跟当初一样养得白软纤细.不由得摩挲着道:“又不缺针线上的人.早就叫你不要亲自做这些东西.没得费眼。”秦王妃依着他静静靠了一会儿.道:“如今妤儿的喜事办了.妾身心里也放下了一块石头。平儿的亲事可该相看起来了。还有好儿.原说快些给好儿相看一门亲事.哪怕姐妹两个一起出门子也好。如今妤儿嫁了.却把姐姐落在后头.只怕外头说的不好听呢。若是因此妨着好儿的亲事.叫我心里怎么过得去?虽说她自幼是跟着肖氏.总归也是我的女儿。”昀郡王拍了拍她的手.欣慰道:“知道你是疼好儿的。不过这事肖氏已向我说过了.你不必担忧.只等有了些眉目再说。”秦王妃一怔:“莫非王爷有了人选?”昀郡王笑道:“是世子妃提了张少将军的弟弟.虽然年轻.在西北也是军营里摔打出来的。我想着还要再看看.这些日子忙着妤儿的亲事暂时也没顾得上。”秦王妃听了就低头不语。昀郡王微微皱眉道:“这是怎了?”秦王妃低头道:“记得上回世子妃带着好儿去过张府.妾身是想——千万不要是好儿自己跟张家小公子有了什么……”
“你多虑了。”昀郡王皱皱眉头.“世子妃不是那等不知轻重的人。”秦王妃叹道:“若是这样自然是最好的.只是世子妃平素那样的谨慎.出了自己院子.任什么事都不肯随便开口的.怎的好儿婚姻这样大事.她倒说话了呢?说起来.上头有王爷和妾身.至不济还有肖氏呢.虽说长嫂如母.可也没有父母皆在就由嫂子给小姑说亲事的道理。”昀郡王眉头微微跳了跳.道:“既见着好的.惦记着自己小姑也是对的。”
“若我没记错.吴府还有个姑娘也十四了.”秦王妃叹道.“但愿妾身是小人之心了.只是荷园里前些日子还有人送了一只小狗来.听说就是张府送来的。”红了眼圈道.“上回妤儿在秦家的事——妾身真是后悔.不该打小儿觉得他们是表兄妹.总说亲近些也是应当的.结果就……若是好儿也一时糊涂.岂不是妾身的罪过了。”昀郡王皱了眉没说话.片刻后随口指了件事出了丹园。魏紫在院门处瞧了瞧.进屋里来回禀:“王爷去荷园了。”秦王妃点了点头.叹道:“总算妤儿那里好了.我也乏得厉害.扶我去睡一会儿。叫人去荷园打听打听.王爷说了什么?”魏紫连忙答应着过来搀扶她.小心地道:“奴婢回头就让豆绿去跟丁香打听一下。只是王妃何必管这件事呢?二姑娘的亲事王妃若插了手.回头若有什么不是.岂不是又要怪到王妃身上?秦王妃紧紧皱着两条细眉.半晌才道:“你当我愿意操这心么……郑少奶奶身子眼看是不成了.郑家想着让燕好嫁过去做填房。”魏紫想了想道:“若说二姑娘不过是庶出的.嫁给伯府世子做正妻已然是难得的了.虽说填房的名声不大好听.可总归郑少奶奶也没个儿子留下.将来生了儿子就是嫡长子——王妃与王爷说便是了.岂不比张家儿子强些?”秦王妃冷笑道:“你这才是错看了肖氏呢。别看她一个商户人家出身.平日里也不像个有见识的.其实主意大得很。与张家的这门亲事.必是她托了周氏平日里带着二丫头时常出门相看了来的。依我看.她未必愿意让二丫头去做填房。”魏紫不以为然道:“若说去别家做填房自然不好.但郑家是国戚.前头又没有儿子.这哪里还不好呢?”秦王妃苦笑一下。有些话即使是魏紫这样的亲信她也不能说出来.只摆手道:“你且叫人去打听着罢。”自己在炕上躺了下来.却怎么也睡不着。思来想去.倒有几分后悔.若不是当时太急着除了周氏.又怎会给郑家留下了把柄?如今郑家想着娶赵燕好.她竟不好推辞。魏紫这样的丫鬟.只知道赵燕好嫁过去做填房名声不大好听.却不知道郑家有个贵妃有个三皇子.就是在那争储的漩涡里。昀郡王为人谨慎.是不愿沾惹的.恐怕未必愿意赵燕好嫁入郑家呢。秦王妃这里辗转难安.那边豆绿已经拿了几样点心去了荷园.丁香远远见着就笑迎过来:“这会儿怎么过来了?”豆绿笑道:“王妃歇下了。我想着上回看你扎的那花样子好.过来求你给我扎个鞋面呢。喏.不白用你.这些点心算是谢你的。”丁香也笑道:“瞧你说的.扎个花儿罢了.还送点心来.也忒小看我了。”一边说.一边倒了茶来.小声道.“侧妃去找世子妃说话了.这会儿倒闲着.你且看看想要什么样的花样.回头我得了空慢慢给你做。”豆绿浏览着那一堆花样.顺口道:“王爷不是才来了么?侧妃怎么不陪着王爷说话.倒出去了?”丁香笑了一声:“看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比谁都明白似的.大姑娘家的也不害臊。”顺手拈了块点心吃了.道.“你这见天的跑来.也不嫌累。”豆绿叹了口气.拿着那花样在手里捻来捻去.道:“姐姐.咱们都是外头买来的.当初刚来的时候我生了病.侧妃可怜我.叫你替我抓药.这些我都记着呢。只是我如今在丹园当差.上头叫我做的事.我也不敢不做。”丁香点头叹道:“都是做丫头的.谁不知道谁的难处呢。我跟你说.王爷来了脸色不大好.问院子里那只狗是谁拿来的.侧妃说是世子妃给二姑娘的.王爷才没再说什么.略坐坐就走了。也就是这点儿事.也值得你来打听一趟?”豆绿把声音压得极低道:“这狗的事儿都是王妃提的.听着王妃那意思.不乐意跟张家的这门亲事呢。”丁香听得呆了呆.道:“张家这位少爷如今也不过是个武秀才.又不是什么高官显爵的.又是哪里碍了王妃的眼?”豆绿想了想道:“没准是因着是世子妃给挑的人家。”丁香忙道:“那王妃看好了哪家的亲事不成?”豆绿摇头道:“这却不知道。我也只是近来姚黄姐姐陪嫁了出去.才能进里屋的。说起来还不如宫粉得王妃欢喜.有些事儿我再打听不着的。”丁香点点头.跟她挑了花样子.又喝了杯茶.便将她送了出去。豆绿自回丹园交差.丁香便一溜烟儿直奔节气居去了。赵燕恒下衙回来.进了屋子便见绮年在窗前看书.不由得道:“天也晚了.这时候看书伤眼.若要看.叫丫鬟们多点几盏灯来。”绮年其实心并没在书上.抛了书起来替他更衣.笑道:“也没看.只是拿在手里罢了。今儿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今日没什么事。”赵燕恒顺口答应.顺手揽住妻子肩头.低头在她鬓边闻了闻.“好香.用了什么香粉?”
“肖侧妃手制的.说是杏花香粉.我也闻不出什么来。”绮年小声将今日的事说了.“幸而只带着二妹妹去过张家一次。倒是王妃可是想做什么呢?张执虽然有个做大将军的父亲.可是自己不过一个武秀才罢了.难道这样的都不许二妹妹嫁?”赵燕恒微微冷笑了一下:“我说件事与你听.你就知道了。郑少奶奶.也就是这两天了。”绮年吓了一跳:“这么快?”
“张家败落许久.郑琨怕是早就不想要这个妻子了。”赵燕恒微有几分讥讽.“张家还想把那位能诗善赋的张姑娘嫁过来做填房.郑琨哪里看得上。”
“这么说.郑家打张沁的主意不成.又找到二妹妹这里来了?千方百计的这是想做什么?父王怕也不会愿让二妹妹去做填房罢”赵燕恒脱了靴子.直接在窗下的竹榻上倒了下来.头枕在绮年膝上.冷笑道:“郑家打的主意.我倒是明白些。永顺伯因为华丝坊的事儿已然被皇上盯上了.至少一时之间.郑家指望不上他们。而皇上最近想提立储的事儿了。”绮年觉得信息量略大:“郑家想找新帮手?皇上打算立长皇子做太子了?但是父王不会同意二妹妹嫁给郑家的吧?”
“自然不会同意。”赵燕恒若有所思地拿手指随便拨弄着绮年腕上的镯子.“所以我才在想.郑家许了王妃什么好处.让她来促成这事儿。毕竟王妃对父王的脾气还是了解的.立储之争.父王绝对不愿卷入.当初我与皇长子的交往都是私下来的。王妃明知父王不可能同意二妹妹嫁进郑家.那她为何还要替郑家说话呢?”
“也许她只是不想看着二妹妹嫁给肖侧妃看好的人家?”赵燕恒哂然:“你错了。王妃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二妹妹对她并无威胁.她若随意为着个人好恶就苛待庶女.这些年也不能得到父王的信任了。”绮年小声嘀咕:“我没觉得她对庶女多好。二妹妹的衣裳首饰都比县主差多了。”
“这才是嫡庶之分。”赵燕恒微微一叹.“父亲是最重嫡庶的.这也是为什么我虽然体弱.仍旧被封世子的缘故。二妹妹的一切供给都按着规矩来.没有半分克扣.也没有半分逾矩.这才是父亲喜欢的。”绮年觉得无法理解.也不打算再问了:“我想郑家能许给王妃的.无非是三皇子做了太子之后帮三弟当世子呗。除此之外恐怕再没什么能打动王妃了。到底皇上是不是要立皇长子做太子呢?”
“怕是差不多了。”赵燕恒微微一笑.眉目舒展.“五年了.这事总算要定下来了……”
“那陈滢呢?”绮年想起皇后的那个侄女儿.“将来她嫁给三皇子.日子可怎么过……”赵燕恒握住绮年手贴到自己脸上:“总有些事是无可奈何的。郑贵妃就是想牵制皇后.才非要娶陈滢不可。只是——”皇后再疼爱陈滢.陈滢也比不过太子之位.比不过天下。绮年心里怪难受的.不过毕竟她与陈滢并不熟悉.心酸片刻也就抛下来:“那二妹妹的亲事怎么办?”肖侧妃对张执很是满意.有个做大将军的父亲.又有个正当红的兄长.本人还十分上进并无纨绔子弟的不良嗜好.最主要的——赵燕好自己也对张执有几分好感。只是张府与郡王府尚无什么交往.这时候若突然提起两家的亲事.未免有些太过突兀。何况赵燕好虽是庶出.也是郡王之女.说起来张执一个小小的武秀才.还真是有些高攀了。
“不必着急。”赵燕恒拍拍她的手.“只要父王不答应郑家就无妨。至于王妃挑拨的那些话.毕竟是无凭无据的。狗虽是张家送来.却是张少夫人送给你的.你再转送给谁都无妨.又不是私相授受.谁能说得出什么?”
“那就好。”绮年吁出口气.又想起来.“明日县主回门.还要好生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赵燕恒酸溜溜道.“招待阮家世子么?”绮年笑起来:“那是你妹夫啊.你这样不待见人家算什么?”赵燕恒轻轻嗤了一声。绮年笑着揉他的头发:“我对他没半点不该有的心思.想来他如今成了亲也是一样的。”赵燕恒嗤笑道:“若真如此.也没有昨日那一出了。”
“不过是人所共有的想法罢了.凡不能到手的总是好的.时日久了自然也就放开了。”绮年叹口气.“我唯一后悔的就是当时不该让他去三皇子府探望阮语的.若是把他带累上了倒是我的不是。只是那时候我心里真的慌了.便是一根稻草也想捞在手里。”赵燕恒翻身坐起来.握紧了她的手:“是我考虑不周.才害得你担惊受怕……毕竟他是帮过你的.日后这份人情我总要还了他就是。”绮年靠着他笑道:“你是我夫君.自然要替我还人情的。”赵燕恒被这句夫君叫得心里痒痒的.搂了绮年往榻上一倒.低声笑道:“那你怎么谢我?”绮年红了脸.轻轻在他腰里掐了一下:“饭还没用呢。”赵燕恒低笑道:“先用饭也好.用过饭才有力气不是?”绮年觉得脸上都可以摊鸡蛋了.踢了他一脚挣扎起来.就听门上轻轻敲了几下.如鸳问道:“世子.世子妃.可要摆饭了?”绮年连忙道:“进来罢。”回头看见赵燕恒头发都散了.不由得脸又红了一下.过去替他去了冠.把头发草草挽了挽道.“先用饭罢。”赵燕恒笑着在桌边坐下.刚拿起筷子来.外头就有动静.清明匆匆进来道:“恒山伯府世子夫人殁了。”绮年怔了一怔.喃喃道:“这么快……”
第130章 争生子杖杀通房
恒山伯府世子夫人的过世确实是来得太出人意料了一些,消息报到各家各户的时候,少不得要有人疑惑。无它,郑少奶奶虽然素来身子不好,可年纪实在是轻了些,才二十出头呢,之前也没听说有什么要命的大病,怎么就一下子去了呢?君不见,东阳侯府那位老侯爷,从去年十月就报了病重,为了让他老人家看着孙男孙女们都成了亲没了心事,家里快快的嫁了这个娶那个,结果他老人家这都拖了半年,天天拿人参吊着命,可到现在还没咽气呢。倒是这位风华正茂的郑少奶奶,一下子就这么去了。
虽说已经有八个月的肚子了,郑瑾仍旧让人用轿子抬着回了恒山伯府。这下可把恒山伯夫人吓了个魂飞魄散,连外头来吊唁的女宾们都顾不上招呼,让堂弟妹承恩伯夫人帮着维持一下,自己飞也似地进了屋里,劈头就骂女儿:“你是作死呢!这都快生了还敢挪动?就是你嫂子去了,你现在这样也不用回来的。”
郑瑾两手扶着肚子靠坐在炕上,腰下垫着迎枕,正在歇息,见母亲这样急火火地进来,笑了一笑道:“娘不用着急,我没事的。”
恒山伯夫人仔细打量一番,见女儿确实面色红润并无不适,这才松了口气,埋怨道:“这时候回来做什么呢?”
郑瑾冷笑道:“可不就是借着大嫂这事我才能回来么。”
恒山伯夫人疑惑道:“又是怎么了?”女儿自怀了孕后,在苏家几乎是说一不二。苏太太虽然日日规矩不离口,但郑瑾闹过几次腹痛动胎气之后,恒山伯府请去诊脉的太医又说她肚里应该是个男胎,苏太太的婆婆款儿也就渐渐的摆不起来了。苏锐虽然孝顺,对郑瑾有些做法颇有微辞,但苏太太尚且软了下来,他自然没有什么大由头来挑剔,郑琨又曾与他吃过几次酒,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总之郑瑾在苏家该是过得舒舒服服的了,便是公主下嫁,想来也不过如此。
郑瑾嘴角浮着冷笑,笑吟吟向一个丫鬟道:“给我倒杯茶来。”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恒山伯夫人看她这样儿,就知道她要生事,不由得仔细打量了那丫鬟几眼,见是当初在家里时女儿屋里的二等丫鬟香雪。因郑瑾出嫁时,先是把大丫鬟碧桃送给了郑琨做妾,又有一个丁香因冷玉如落水之时被发落了,便将当时的二等丫鬟香雪挑上来,做了四个陪嫁大丫鬟中的一人。这香雪是外头买来的,不过是因着模样生得出挑,才挑了陪嫁过去,大家心知肚明,为的是将来给苏锐收房用的。
此时恒山伯夫人细看,果然香雪虽未开脸上头,但那神气已然与从前做姑娘的时候不同了,想是已经给了苏锐的。想来也是,郑瑾有孕之后,自然要给苏锐收通房的,香雪模样好,陪嫁过去就是为了这个,选了她也是应当的,只不知道女儿又要发作什么了。
香雪战战兢兢斟了一杯茶送过去,郑瑾一边与恒山伯夫人说话一边伸手去接,忽然哎哟一声,那杯茶已经泼了出来,滚烫的茶水大半泼在香雪身上,还有几滴就溅在郑瑾手上。
恒山伯夫人看得清清楚楚,分明是女儿有意将茶杯碰翻的,正在诧异,郑瑾已经捂着手叫了一声,指着香雪道:“小贱蹄子,想烫死我不成?烫死了我,你敢是想做正房奶奶了?来人!拖出去打她二十板子,狠狠地打!”
虽然是出嫁了的姑奶奶,但郑瑾的脾气谁人不知?当即就有两个婆子进来,把哭喊求饶的香雪堵了嘴拖了出去,就在外头噼哩啪啦打起板子来。
恒山伯夫人见状,不由得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没经你的准许就——苏锐他竟敢如此么?”
郑瑾冷冷一笑,还没说话,外头一个婆子已经惊惶失措地跑进来:“姑奶奶,香雪她,她出了好些血,奴婢瞧着像,像是有身孕了……”
“是吗?”郑瑾拿帕子按着自己被烫的手,风轻云淡地道,“你哪只眼睛看见她有身孕了?”
婆子一怔,不知如何回答。香雪肚子里若有孩子,自然是苏家的子嗣,这子嗣上是大事,所以才跑进来跟郑瑾回报,但看郑瑾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一时不敢说话了。倒是恒山伯夫人已经明白了什么:“可是香雪她偷偷倒了避子汤?”
大户人家的正房有孕,都会给丈夫安排通房或者侍妾去伺候,但在未生下嫡长子之前,这些人都要喝避孕汤药,以免先生下了庶长子。郑瑾就算叫香雪去伺候苏锐,也绝对不会让她怀孕,那必然是香雪偷偷倒掉了避子汤,想着怀孕呢。
郑瑾笑道:“娘说什么呢,香雪素来老实,连婆婆和夫君都这样夸奖她,她怎么会偷偷倒了避子汤呢?”突然变脸喝道,“只管打!”
能在内院当差的婆子自然都是精明人,听了这话已经明白了。分明是香雪心大,悄悄断了避子汤想着也趁这机会怀上。郑瑾绝非什么宽厚人,虽然允许苏锐有侍妾通房,但大约是永远都不许她们生出庶子庶女的。香雪虽然有了孕,却不敢声张,大概是想着胎气稳了才透露出来,谁知被郑瑾知道,这一顿板子下去,别说胎儿了,就连自己的命都未必保得住了。心里想着,脚下不敢停,连忙出去叫接着打。一面又偷偷叫人去请了大夫来备着,以免万一真出了人命不好看。
恒山伯夫人倒有些心惊,低声道:“这,这若是被姑爷知道——”她也痛恨丈夫的侍妾们,灌避子汤的事没少干过,但实在没有胆子硬生生把一个已经怀上的孩子打得小产。要知道不让侍妾怀上并没有什么,只要正妻能生就行;可是已经在肚里的再打下来,就是谋害子嗣了,即使是正妻,谋害丈夫的子嗣也是有罪的。
郑瑾仰头冷冷一笑:“我怎知道香雪有孕呢?她若是早对我说了,我自然不会打她,她自己不说,别人又怎知道呢?”眼神冷厉,“还用鸡血染了裤子装做月事来欺瞒我,她既有月事,又怎会怀孕呢?娘你说是不是?”轻嗤了一声,“再说,苏锐他敢!”
恒山伯夫人终究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但看女儿面露疲色又不好再说什么,正要叫丫鬟伺候女儿睡下,自己出来往前头去招待宾客,就见郑琨打帘子进来,见了母亲和妹妹拧着眉头道:“听说刚才打死了一个丫头?”
“没有打死。”恒山伯夫人将香雪的事讲了,“想不到这丫头心还挺大。”
郑琨眉毛拧得更紧:“这事别说出去,就说香雪在这里冲撞了贵客被责罚了,也不要让她再回苏家了。”
恒山伯夫人倒也同意:“是是,若被姑爷知道了终究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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