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嫁糙汉 第20章

　　沐小柒端起瓷盅尝了一口之后，到底有些遗憾没吃成冰棍。

　　“小柒，你过来。”赵旭烈坐在病床上，朝沐小柒招了招手。他一副等着投喂的表情，眼巴巴地看着沐小柒手中的瓷盅。

　　冰糕水的甜味在沐小柒口中散开，她依言走进，把瓷盅递到赵旭烈右手上。他的拇指和四个被绑在一起的手指完全可以握住瓷盅的手把。

　　在沐小柒的注视下，赵旭烈特意找到她刚才喝水的位置，咕噜一声，喝下一大口冰糕水。

　　偏偏他喝水的时候，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沐小柒。两人眼神交汇的刹那，周围的一切好像都跟他们无关。

　　傍晚，跟沐小柒交接班的小伙子来到病房。沐小柒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赵旭烈，他们今天明明没有亲吻，却比热吻后更让她心潮澎湃。

　　“晚上不要熬夜做衣服了，早些睡觉。书包的事不着急，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赵旭烈叮嘱道。

　　沐小柒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五秒钟后，沐小柒重新回到病房门口，“你晚上也不许熬夜看书，多喝水，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病房里的小伙子见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自己好像有点碍事。

　　柔和的夕阳下，沐小柒和赵旭烈的眼神交融在一起。两人会心一笑，空气里多了一种名叫幸福和甜蜜的味道。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

　　沐小柒离开医院的时候走路连蹦带跳，显得极为放松。这是她很久没有感受过的情绪，那些心里阴暗的情绪，被赵旭烈这个太阳完全照亮。

　　直到她听见了沐月辉的声音，沐小柒扬起的嘴角落下来。

　　“你怎么又来了？”

　　“小柒，爸爸知道错了。这两天我想了很多，我已经知道了蒋雪琴的虚伪，她居然把赵旭烈那样不堪的人介绍给你。你放心，沐家是你的，她和沐思思才是外人。”沐月辉下班之后一直守在沐小柒回家的路上，他以为他们父女之间的误会很快就要解开了。

　　没想到，沐小柒的脸彻底冷了下来。

　　“赵旭烈是不堪的人？他哪里不好了？”

　　“他不过是个山沟里的糙汉，跟你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小柒，你不要因为他救了你就喜欢上他。你怎么不想想，连你大舅都找不到的地方，他怎么会知道你在那里！”

　　沐月辉的确想了很多，尤其是女儿和赵旭烈的关系，他绝对不允许小柒跟赵旭烈这种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谁知道，他内里包藏着怎样的祸心！

　　自从上次赵旭烈在病房里让他下不来台之后，沐月辉便把他给恨上了。

　　这个山里的糙汉，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在打他的脸，他今天可是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来找小柒。

　　“沐月辉同志，你是不是觉得你很成功？娶了人人羡慕的许家小女儿，还年纪轻轻成了银行高管。即便是后来她死了，也有人上赶着来照顾你，还任劳任怨帮你带孩子。”

　　沐小柒每说完一句，便靠近沐月辉一步。

　　从今天起，她绝对不可能再叫这人一声爸爸，哪怕他死！

　　“你自诩高高在上，自诩自己才华横溢，如果没有我妈妈，你不过是个连工作都没有的书呆子。如果你没有钱，蒋雪琴还会巴着你？沐思思还会叫你爸爸？在我眼里，你连赵旭烈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深吸一口气，沐小柒的双眼冷静得不可思议。对面，沐月辉的巴掌已经高高举起来。

　　“你打呀！你怎么不狠狠地打下来？像那天一样！”沐小柒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你的懦弱和自私让我羞愧，我的身体里，竟然流淌着你的血液。”

　　难怪上辈子的自己作天作地，难怪她即便是拥有了全世界最好的宠爱，依然狠心践踏。原来，她继承了沐月辉身上所有不好的东西。

　　两行眼泪毫无征兆地滑落，沐小柒瞪着沐月辉，“你不配娶我妈妈，你也不是我爸爸！”

　　沐小柒说完，转身就跑。

　　她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父亲？

　　看清沐月辉的同时，沐小柒更加悔恨自己上辈子的骄纵和任性。

　　妈妈，我是不是让您失望了？所以您才给了我这样一个宝贵的重生机会？

　　一边哭一边跑的沐小柒没有留意到，在她离开后，一记愤怒的铁拳砸向沐月辉，把沐月辉直接砸倒的同时，他拎着沐月辉的衣襟把他提了起来。

第25章

　　这口气，许英勇憋了很久。

　　当年妹妹执意要跟眼前这个人渣结婚，他们没办法只好同意。他和两个弟弟都以为，只要有他们护着，即便是这个男人是团烂泥，他们也能维护妹妹的周全。

　　没想到，妹妹却早早地因病去世。

　　从那个时候起，许英勇就彻底看清了沐月辉的真面目。他冷眼看着人渣在妹妹去世没多久之后，以没人照顾小柒为借口，把蒋雪琴娶回家。

　　直到今天之前，他们许家人都还对沐月辉留有一分余地，只要他跟蒋雪琴那个心机婊离婚，好好对待小柒，他们也愿意接受他。

　　可是，现在他改主意了！

　　无论这团烂泥变成什么模样，他们许家绝对不会承认沐月辉的身份。

　　小柒说的没错，沐月辉这个人渣，还真的连赵旭烈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至少，赵旭烈愿意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拼命。而他呢？只配一辈子都活在自我的世界里，最后尝遍这世间所有的苦和泪！

　　这么一想，许英勇直接把沐月辉扔在地上，他还嫌弃地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

　　“我警告你，沐月辉，别想靠近小柒一步。”许英勇冷哼一声，“小柒的未来，只能由她自己做主！”

　　趴在地上的沐月辉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想起了二十年前，他刚刚是追求许佳芸的时候，许英勇跟他说过一模一样的两句话。

　　“小芸，他们为什么这么对我？”沐月辉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整理好自己的衣襟，然后拍掉身上的尘土，擦干嘴角的血迹。

　　沐小柒的户口始终在沐家，要是他不同意，没有人可以从他手中抢走沐小柒。这么一想，他似乎好过了一点，推着身后的自行车，沐月辉消失在巷子里。

　　不想让许家人看到自己刚才哭过，沐小柒轻手轻脚地上楼，却不妨二舅在她背后喊了一声。

　　“小柒，你回来了？”

　　“哦，二舅，我上楼有点急事。”沐小柒不敢回头，火速冲上二楼，关上房门。

　　许英才还在纳闷小柒今天怎么看起来怪怪的，忽然听到门口传来停自行车的声音，他笑着走过去，“大哥，正好你回来，我有事情跟你商量。”

　　脱掉帽子的许英勇如同黑脸包公一般，他声音有些低沉，“我也有事情跟你说。”

　　书房里，许英勇把刚才沐小柒和沐月辉碰面的事情还原了一遍。他碰巧路过，在暗处目睹了全过程。

　　许英才气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我真没想到，沐月辉竟然这么……”

　　“狼心狗肺，是不是？”许英勇掏出香烟，递了一支给二弟。

　　狠狠地吸了一口点燃的香烟，许英勇好半天才吐出来，如果不是赵旭烈动用一切力量去找小柒，他这个当舅舅的还真不确定小柒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平安无事。

　　赵旭烈虽然什么都没说，他却能猜到这背后付出的，可不是一只胳膊那么简单。

　　在小柒最需要的时刻，是赵旭烈冲在了所有人的前面。沐月辉这个人渣，居然觉得赵旭烈不堪。许英勇冷笑一声，食指和中指间的香烟举了起来。

　　“他根本就没有心肺！”许英才想起下午才见过的赵家兄妹，脸上的表情意外缓和了。

　　“你不是说找我有事？”许英勇没有忘记，自己刚刚进家门的时候，二弟看起来兴致不错。

　　把手中的烟头按在烟灰缸里，许英才说起了自己下去去医院的事情。他们许家人从来不会以相貌和身份来评判一个人，当初知道小柒和赵旭烈相亲，他们不满意的是背后牵线搭桥的人是蒋雪琴。

　　他们闭着眼睛都知道这个心机婊不安好心，所以连带着对赵旭烈没有好印象。

　　即便是这样，在老三亲自去了赵旭烈家之后，他们还是同意了给赵旭烈一年的时间。

　　现在，他们倒是有几分期待，不知道赵旭烈未来究竟可以成长到什么模样？或许，比三弟更强也说不定。

　　“赵白雪那里你帮忙照顾下，他们兄妹也不容易。”许英勇虽然没见过赵旭烈的妹妹，但是在二弟的眼中，他看到了赞赏。这么多年来，他很少听到二弟这样夸奖一个学生。

　　“这个是自然，我准备提前给她弄一套高一的教材。有了充分地准备，才能更好适应高中的学习生活。大哥，你可能不知道，优秀是有惯性的……”

　　说起自己的教学经验，许英才滔滔不绝。

　　二楼上，洗了一个热水澡的沐小柒朝镜子笑了笑，尽管这个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应该在外婆和舅舅的眼里可以过关了。

　　重生回来，沐小柒告诉过自己无数次，不去跟蒋雪琴撕，也不跟沐思思计较，她好不容易换回来的时间，当然要用在爱她的人身上。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回到了外婆家。

　　她打心眼里不想承认沐月辉是个人渣，却被他一次又一次刷新认识。

　　这个人，以后跟蒋雪琴和沐思思是一个圈子的，他们的所作所为都跟自己一点关系没有。

　　如果他们不识趣，非要凑上来，那就别怪她让他们后悔。

　　且说沐月辉好不容易回到家，发现家里冷锅冷灶，连个人影都没有，蒋雪琴和沐思思居然都不在家。

　　洗澡后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的沐月辉肚子饿了，他朝厨房走去，发现里面什么做饭的材料都有，就是没有现成可以加热后填饱肚子的。

　　心中升起一股对蒋雪琴的不满，沐月辉准备去小面馆对付吃碗面条。

　　还没等他出门，蒋雪琴和沐思思两人手挽着手从大门处走了进来。

　　“妈，你穿这条裙子真好看，像是年轻了十岁。”沐思思心满意足地提了两个袋子，好不容易买到搭配珍珠耳环的衣服，她今天开心极了。

　　江霖安介绍的工作果然靠谱，每天都可以看到好多漂亮的衣服。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已经三十六岁了。”听到女儿这么夸自己，蒋雪琴脸上堆满了笑容。连日来被沐小柒和赵旭烈怼得她心口疼，还是自己的女儿好，利用工作的关系，让她用最低的折扣买到了这些衣服。

　　买买买之后，蒋雪琴所有的不愉快都烟消云散。

　　然而，站在厨房门口的沐月辉却不是那么开心。

　　“你们还舍得回来？”他今天在沐小柒和许英勇那里受了气，说话不似平时轻言细语，反而阴阳怪气的。

　　蒋雪琴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她很快换上一副温顺的表情。今天她是故意和沐思思晚归的，谁让沐月辉接管了财政大权，这么冷酷地对待她们母女。

　　“月辉，思思找到了新工作，说是买份礼物感激我们对她的养育之恩。”

　　说着，她把手中的袋子打开，拿出了一件给沐月辉买的衬衣。

　　站在蒋雪琴身边的沐思思特别佩服妈妈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明明今天所有的花销都是妈妈拿的钱。她的钱自己都不够花，哪里有钱给爸妈买礼物。

　　听蒋雪琴这么一说，沐月辉想起沐小柒对自己决绝的态度，竟然感觉到一丝欣慰。

　　沐思思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但一向乖巧懂事，比嚣张乖戾的沐小柒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他不能再退让了，不然沐小柒一定会踩到他的头上来。

　　“思思有心了。”沐月辉知道他最近和蒋雪琴的关系紧张，肯定会让沐思思心里不安，于是他主动靠近蒋雪琴。

　　“你怀了孩子，出门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以后要逛街白天去，晚上早点回来。”

　　沐月辉这是跟自己合好的意思？

　　蒋雪琴好半天才惊喜地挤出眼泪，“嗯，我现在就去做饭。”

　　回到房里的沐思思把妈妈对沐月辉的手段拆开了分析，什么时候她才能学到妈妈这样的本事？就算沐月辉知道妈妈把赵旭烈这样的农村糙汉介绍给小柒，他最后还是原谅了妈妈。

　　只可惜，妈妈不是真的怀孕。

　　买个孩子说起来容易，实际操作起来还是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