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想吃肉
女人们以楚氏为首,见天儿地聚在一处说笑。每天都要开赌局,看今天是哪个吵赢了,明天还吵是不吵。
连楚丰,也暂时没有插手,只说:“你们家的事,还是自家要先有个章程,再邀齐亲友作个见证。”三兄弟的岳家是,都笑吟吟地看着。姑爷上门儿来“求助”,也好吃好喝的管待着。
不出两天,京城就传出了颜家三兄弟互相推让家产的美谈,并且这种好风声还飞越了京城的城墙,往全国各地扩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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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兄弟一面吵架,一面也没闲着。
比如颜孝之,他还要管着京城治安等等,还要想着到哪里给儿子订个家教好的老婆。还要联系楚丰等亲友,到时候给作个见证。百忙之中,又要拜托大家到时候去给他弟弟暖宅。
比如颜渊之,还在跟妻子商议,到底要不要带家眷上任。颜渊之是希望将部曲也带到归义去的,用他的话说:“我自幼便知资质不如两个哥哥,另寻出路怕也找不大出,不如见贤思齐。”
郁氏皱眉道:“你这是……要跟着二房了?”
颜渊之道:“也……不全是。好歹,是条出路。你看,便是世家,也有不得意的旁枝。这世上顶聪明的人少,顶笨的也不多,大家伙都差不多,差的是机会罢了。且二哥一向照顾咱们,既是二哥用得着我,我自然是要回报的。大哥这里……他也顶得住,我也没多大用处。”
郁氏道:“你一点也不实在,你就是喜欢二房。”
颜渊之尴尬地道:“就是,又怎样?”
郁氏道:“不怎样!想去便去!大丈夫如何婆婆妈妈了起来?又不是要你不认长兄了。”
颜渊之就知道老婆的底线了,只要面子上过得去了,内心里跟谁亲近,那还是明摆着的么?
颜渊之道:“就是不知道岳母那里舍不舍得你了。”
郁氏道:“又说傻话了,难道姜家就舍得女儿了?你要心疼我,这几日多陪我回娘家走走便是了。我也好从阿爹那里寻几个武艺好的教习!两个小东西好武不好文,看来是掰不回来了,那就得叫他们长点儿本事,不能胡乱淘气了。”
颜渊之道:“对对对!就是这样!”
郁氏翻了个白雅,第二天就挎着丈夫回娘家去了。
回到娘家,颜渊之拜见岳父,郁氏去跟亲妈说悄悄话。郁氏自然是承二房的人情的,在丈夫面前也说得好好的。然而到了母亲跟前,还是将心底的担忧说了出来:“这世上哪里又比得上京城的好呢?我还怕两个孩子将来……他们书已是读得不好了,在京中补个荫职也好哇!”
蔡氏道:“你既然已经答应女婿了,就要说到做到。他往那里去倒也不坏,不趁着年轻去立业,到老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郁氏道:“我也没有后悔,这不就是担心么?还有,听说……家里的盐场就在归义,说是有新的制盐之法,才……”
蔡氏正色道:“你给我把心思放正了!女人一身担着两家,本来就难!你日后受谁家的香火,就得为谁着想,怎地这个也不知道?你说这个是想做什么呢?那是颜家二房的,往大了说,也是你婆家的,你不要动什么小心思!为这一点事情,弄得兄弟反目,你不好,难道我们便能好了么?凡事当三思!不要见利就忘了义,这才是传家之道。”
说得郁氏面红耳赤,眼泪都掉下来了。蔡氏也没有缓过脸色,直到郁氏认了错,蔡氏才道:“去洗脸。记着我说的话。将眼睛放得长远些,不要总看眼前。女婿和二郎处得好,十分不容易。颜家之名声正好,不要因为你的小心思,将颜、郁两家都弄得蝇营狗苟!”
这话太重了,郁氏忙跪了下来。蔡氏道:“不要想太多!老天疼憨人!看你爹,看你死了的阿翁,再看看车骑家,还不明白么?你年轻,现在不懂事我不怪你,也是我教得不够。可你也不算小了,儿子都那么高了,我如今再教了你。往后你要犯了这一条,就不是我生的了!”
郁氏伏地谢罪,蔡氏才亲手将她扶起,命侍女打水来,给郁氏洗脸。又取了自己的妆盒来,让郁氏化妆。
虽然这么大年纪了还被家长骂哭,郁氏两口子也是满载而归。颜渊之在岳父那里还是受到礼遇的,郁陶也看出来了,这个女婿要说不好呢,那是睁眼说瞎话,说他出类拔萃呢,也是违心。有二哥照顾着肯拉一把,那就去吧。不管颜渊之是不是长于民政,颜肃之至少是能文能武的一把好手,怎么着也要照顾亲弟弟。
郁陶也很痛快地答应了女婿关于借几个教习去教他外孙的请求,还说:“这几家加起来,小一辈儿的几十个,也就你大哥像个斯文人了。”真是……遗憾啊!让你们学点文化怎么就这么难呢?
挨了骂,被嘲讽,到底有所收获,夫妻两个带一点小尴尬,回来依旧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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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肃之这里就更忙了,他先忽悠了皇帝和太子,给他弟弟弄了个县令。然后就跑去岳父家里,见一见岳母,见一见大舅子们,然后……拐带人家儿子。
颜肃之三个县令的名单是他闺女给拟的,不得不说,十分得体。
楚氏叹得对,颜家就是自己人少。到了六郎这一辈儿,或许还多些,颜肃之就弟兄三个了,哪怕颜平之还活之,也还四个。看起来违法计划生育妥妥的被罚几百万的节奏,可是在当时,至少翻上一番,才够一个将要在乱世兴起的家族用的。
颜孝之留守京中,居中调度斡旋是必须的。他不能动,能给颜肃之搭把手的,就只有颜渊之一个人了。巧的是颜渊之对颜肃之的感激孺慕之情,只比对颜孝之多,不比对颜孝之少,又是颜肃之的弟弟。到了归义,他就得听颜肃之的。这是颜神佑选的第一个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颜家再没有能得用的人了。最大颜希贤今年不过十五,看着能结婚了,官场上也是个毛孩子,还是大房的嗣子,一家的爵主,不能这么动。颜神佑对这个堂哥,也觉得不如对四叔放心。她是给她爹选下属的,可不是选未来族长的。
那就只能往外面找了。最能信得过的亲戚,自然是姜家。且不说姜家从前帮了多少,现在又被拉上了贼船,相互勾结得再深一点也没关系。单说姜家人的素质,就是颜神佑垂涎的,至少姜云是她在京期间接触过的。此子心思缜密,皮相极具迷惑性,肚里又黑,还是自家亲戚,十分适合拿到归义去发光发热发坏水儿。年纪是小了一点,不过没关系,他姓姜。
颜肃之认为女儿选的人非常之好,颜神佑提出到京就给姜家分大大一份干股的时候,颜肃之眼睛都没眨就同意了。现在,他来收利息了……
姜家看到颜肃之衣锦还乡,欣慰之情比自家孩子争气更甚。实在是被他中二时期弄得有些后怕了,一直考第一的孩子这回考了第一,大家都觉得正常了,一直不及格的认真学习考第一了,就要大书特书。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何况颜神佑打先锋,发了个当量相当大的糖衣炮弹来。
于是姜家是开了中门接了娇贵来的,蒋氏先压抑着激动,看女儿女婿行了礼,再看外孙、外孙女儿。颜神佑还罢了,六郎还真是稀罕呢。六郎虎墩墩的,不但楚氏喜欢,蒋氏也喜欢这样的大胖小子呀。唤过来好一顿摩挲,还说:“哎哟,长大了长大了,跟外婆说说,归义好不好呀?”
六郎道:“比京城暖和。”
蒋氏故意道:“那夏天就炎热,你这个小胖子,热不热呀?”
六郎道:“从来世事难两全。”
这样小大人的话一出口,长辈们都要笑疯了。脸上被掐了一把,六郎郁闷地抬起头,听蒋氏道:“小孩子家,不要说这种话,傻吃傻玩就好。丁点儿大的年纪,看得太分明了,太累。”
六郎:“……”外婆在说啥?女人真是难懂的生物啊!
一只小胖子面瘫脸吐槽着他所有的女性长辈,姜氏与颜肃之等,连姜戎都在感叹,蒋氏所言甚是有理。活生生血淋淋的一个长歪了的变态就在眼前,颜神佑可不就是从小不知道傻吃傻玩,然后就不正常了吗?
姜师决定将话题从这个令人胃疼的领域引开,关心地问颜肃之:“六郎名字起了没有?到时候上报朝廷,要怎么报呢?”颜肃之封侯了,过两天就要举行个差不多的仪式,然后颜肃之最好要上表,请立六郎做世子之类的。总不好写个“颜六”罢?好歹得有个正经的名字吧?就算没大名儿,有个小名……也先凑合了啊。
颜肃之一摸下巴,坏了,这几天忘了这事儿了。叫什么好呢?姜师也只是为了换个话题,见转了回来,也就顺着说起分家封侯的事儿来了。姜戎道:“你还要回归义么?”
颜肃之把儿子的名字且扔一边,见姜戎主动提起来,心说,来得正好。摆出一个也很腼腆的表情来,把姜戎刺激得不轻。姜戎飞快瞥了外甥女儿一眼,心说,你们父女都不是好人!就听“不是好人颜肃之”开口道:“当然要回去啦,才经营出来的地方呢。”
姜伍就说了一句让他想自抽的话来,他说:“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只管说!不要客气!都不是外人!”
P话!颜神佑还管你娘叫外婆呢,怎么不是外人了?
颜肃之就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儿,张口就说:“归义还缺个县令,我看阿云就挺好,不是也还没出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