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想吃肉
简单地说,人家本来有特权的,只要一直活着,就能靠奴隶制度吃香的喝辣的。凭什么叫人家下山,在封建制度下被淘汰呢?什么广阔的天地、更好的生活他们不想去懂,懂了也没用——实力不够。可看头人这样儿,不但是自己下去,还要把所有族人都带下去。
凭什么呀?!
必须得反!必须坚决地反对!你是头人,可不是咱们家长呀,我家财产,凭什么你说下去就下去?可头人拳头大,说话算数,头人也知道,多带些人下去,他的话语权都才会更大。才更有资格跟颜肃之谈条件,不是么?哪怕是合作,也得实力相当吧?
原本颜肃之只是个县令,头人且不觉得。待传回消息,这位做了郡守,还封侯了。头人就觉得,他是个好的合作对象,自己要跟人合作,也得拿出更多的资源来。
矛盾,也就这么产生了。
正常地殴斗,是打不过头人的。可一旦用了阴谋诡计呢?
山民过年,酿米酒、屠肥猪,蒸米饭……十分丰盛。内里一项十分重要的活动,自然是持续很久的祭祀。祭天地神明,山神水神,前代祖先,还有各种风俗,又要为即将到来的春耕再准备祭祀。自然是有什么好的,都要先祭神,祭完之后,大家分食余下的。再然后开个篝火舞会什么的。
问题就出在酒上了。酿过酒的人都知道,一个酿不好,酒会变酸。这一回,某一家的酒便酸了,味道有些不对。献酒的人家十分尴尬,泼了碗里酒,又命取了新酒来,就着原本的酒碗,又倒了一碗给头人,次及山娘。
大家都给面子,本来酒是酸的,碗里沾了点味道,再尝新酒,味道稍有差异倒也不觉得不对了。幸尔新酒酿得味道不错,虽然掺了一点酸酒的味道,总的来说还是可以的。毒药,就下在酒里。
在提纯技术不够发达的年代,凡是毒药等,都不纯,有异色异味等,想下毒,除非摆明了要逼人喝,偷偷下,就得有点遮掩。酸了的酒,正好。这毒也下得浅,太重,怕被尝出来。就这一点毒,让头人等的战斗力大打折扣,险些被一窝端了。
说是险些,乃是因为山璞跑了。山璞没有喝酒,因为发现颜肃之不喜饮酒,凡宴必饮清水。他便也有样学样,即便是新年这样的节日里,也只开头喝了一碗自家祭神的米酒表示表示而已。这让他逃过一劫。
眼看着四面火起,父母倒在血泊之中。山娘大吼:“快走!不要都折在这里!记得报仇!不要让他们如愿!”
山璞双目一片血雾,背着妹妹、带着几十个亲信,跑掉了。
留下的人凡头人亲信,都受到了清洗。还好,山璞带的人都是跟他久了的,十分可靠。只是遗憾,走得急忙,不能将死党尽数带走。下山报信之个,就是被囚禁拷打,逼他说出山璞下落。大家走的时候根本没有约好,亲信也不知晓,自然是说不出来的。反倒让他偷了个空儿,跑下山来求援。
卢慎一听就急了,才要发书信给颜肃之:这回不是假的,是真的,快来,跟咱们说好的不一样!
颜肃之的信就到了,说他很快就到归义了,地方准备好了吗?归义比较好,天气热,如今开了春,随便搭个草棚子就能先住下人。一面生产、一面再规划新的住宅区,什么事儿也不耽误。比颜家部曲秋天到的时候,可好安置多了。
好了,现在先想想山民吧!
颜肃之道:“且将人领结起来,围山!断他们的路,一粒盐也不许上山!一两铁也不许输入!”
卢慎道:“是。”
颜肃之又说:“悬赏,保山小郎安全者,我赏钱万贯,诛逆贼者,首恶一千贯、协从五百贯、兵丁五贯——按人头计数!不要钱的,换成田也可!想换别的,过来与我谈!”
卢慎道:“是。”
“四处宣讲!”
“是。”卢慎一揖,小跑着出去了。由此可见,山璞之意义十分重大!
颜肃对众人道:“得了,咱们也甭歇了,先去县衙罢。你们三位,虽然是县令了,嘿嘿,没县城,还得新建,都跟我挤一挤去吧!”
颜渊之&姜云&丁号:卧槽!
到了县衙,卢慎已经高效率地组织人写了十几张布告,开始往外贴去了。县衙很挤,颜渊之不得不委婉地道:“二郎,咱不是有坞堡么?要不我把妻小安排在那里住?”
颜肃之摆摆手:“住得下!我那还有没收的两处宅子呢!”丁号、姜云单崩个儿,住前衙,一人开一个小院子——这个地方还是有的。颜渊之拖家带口,住颜肃之没收牛、羊两家的宅子,看喜欢哪个就住哪里。
“都去安置一下,用过了饭,过来议事。”
姜氏与郁氏都是理家的妇人,一个去安置新居,一个回来整顿县衙,都没耽误男人们吃饭。用过了饭,由颜肃之简介了归义的形势,且不说什么安顿部曲之类的了,先议山民的事情。
姜云立意先听着,颜渊之亦如是。唯丁号道:“他、们、下、不、来!”
颜肃之一挑眉,丁号尽量言简意赅:“器小。”
明白了,闭关锁国的萎货,怎么会想下山呢?还有,没抓到山璞,他们也不会安心的。
丁号带一点优越感地道:“筑县城。”哦哦,三位县令还没城呢,赶紧选址吧!
颜肃之道:“要春耕,怕抽不出人手来。”
丁号道:“选址。”
于是又抱地图来选址。四个人的看法都差不多,凡选址,合适的地方就那么几个。所谓背山面水,四面平地。画好了圈儿,三个县城也只存在于地图上,他们要做的,首先就是……睡上一觉。已经月上中天了。
第二天一早,卢慎来见颜肃之,商议着加派人手巡逻,以防有人趁乱生事的事情。本郡的精兵,只听一个人的,得见了颜肃之的命令,才肯听调度。颜肃之开了手令,卢慎去宣。
才出去,迎头撞上何三:“山小郎派人来了!”
“什么?!”卢慎叫得很大声,“他还活着?在哪里?”
何三道:“山小郎在山上,正在收拢旧部。来人带来了山小郎的书信。”
卢慎抢了信就来见颜肃之:“府君,山小郎自己报信来了。”
第111章 痛苦的蜕变
却说颜肃之才踏进归义,尚不及带新拐来的三个热腾腾出炉的知县巡视乡里、熟悉工作环境,就被卢慎拦下来报告了一个坏消息——在他规划蓝图里有着十分重要作用的山民部落发生了动乱,关系好的头人夫妇被杀,山璞兄妹不知所踪。
待他匆匆赶回衙内视事,才定下了应急的方案,传说中已经失踪了山璞却又派了人来报信。
颜肃之顾不上其他,抢过信来,对卢慎道:“将送信人带来。你说的那个先前逃下山来的人,也带了来,叫他们互相认上一认。”
归义的山民比编户齐民并不少,山民动荡,亲颜派被捅刀,剩下都是关系不怎么好的人,颜肃之必须小心谨慎。否则这辛辛苦苦挣来的大好局面就要毁于一旦不说,朝廷那里恐怕还要叽歪,他才到手还没焐热乎的爵位恐怕也要飞。
这样的画面,想想都让人觉得不愉快呢。
等待信使的功夫,颜肃之已经扫过了信纸,看笔迹像山璞的,但也只是像而已。这字与先前山璞的字又有了很大的不同,不是字体的改变,而且是字里透出的气质,已由先前那一丝丝的优雅变得紧凑了起来。山璞原本的字只是工整,颜肃之来了,也是为了敦亲睦邻,给了他几本带过来的名家法帖,也指点过他一点书法,是以山璞后来的书法,是颜肃之教的。那时候的山璞,一笔一画可不是这么个气质。
送信的人一到,颜肃之便已经信了他七分,不为别的,就为这个人是山璞的乳兄。平素与山璞形影不离,有什么重大的信息,山璞都派他来跑腿。堪称是山璞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