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想吃肉
只是韩斗是反贼出身,柴丞相一点也不想为他说话罢了。
虞喆却不想听这些,只说:“我只看结果,事已至此,他们两个做不到,就让做得到的人去做。”到底没说要炒蒋刺史的鱿鱼,也没说要把韩斗抓来问罪。局势虽乱,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郁陶对阵五逆,也从未输阵。且没人会心宽到让谁一个人领两个大州,给颜肃之放权,已经是虞喆在目前心理承受范围内做得最大的让步了。
柴丞相也不想看扬州继续乱下去,心说,这下好了,全便宜颜肃之了。说不得,以后他要多分一碗饭去吃。
朝廷担心得有理,回复就发得快,扬州这边拖家带口的人还没到,陈白的委任状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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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白傻眼了,湓郡!这是个神马地方?!逃难都不去的破地儿,现在让我去?!
陈白被打击得连旨意都没伸手去接,直到被他弟弟戳了几下,才发现上面的天使表情不愉。使者的心里憋屈透了,这一路跑得,提心吊胆!到了陈家,陈家还自恃颇高,对他也不算十分逢迎,到现在,陈白还给他脸色看!
本来还有点同情陈白的,给搞到湓郡去了,莫不是颜肃之和他有仇,想要整他?现在看陈白这张寡妇脸,使者心说:该!就看你这张酸脸,搁了我,也要将你远远地踹开!
陈白勉强一笑,接了旨意,又请使者喝茶。使者心说,我才不要在这里看你脸色呢!一甩袖儿走了,都这个时候了,什么世家的面子,都扔一边儿吧。
在州府,却受到了热情的接待。颜肃之本来就是个外面看起来很不讲究的人,何况这一回使者还给他带了一堆书信来,颜肃之也托使者捎书信回去,自然更要打好关系。
书信的内容无非是亲友之间互叙别情,倒不涉及什么敏感问题。使者快要愁死了,回到京城,安全。留下来,也安全。他就怕死在半道上!所以虽然与颜肃之相处愉快,他还是火烧眉毛地跑回京城了。
回去跟虞喆说,昂州一切都好,新城建得相当不错,颜刺史真是能力卓越!
虞喆吃了一颗定心丸,专心跟五王死磕!不想颜孝之又告诉他,今春干旱,京城三个月没下一滴雨,眼瞅要坏事儿。
虞喆:……T T做皇帝怎么这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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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喆再惨,好歹已经是皇帝了,有什么事儿自然有人为他分忧。哪怕这些朝臣们有时候并不是那么忠心,但是目前来说,拿一份工资就为他做一天的事,倒也算尽职。
陈白就不一样了,出了事儿,他得自己担着。颜肃之要找他麻烦,他得自己扛着。谁能替他扛呢?
明着看,颜肃之这是抬举他,颜肃之自己的弟弟,跟着二哥混了这么久,分家分的最要紧的家底子都倒出来给他哥了,也不过是个郡守而已。颜肃之的亲侄子,俩,颜希贤还是爵主,都被亲叔叔扔到荒郊野岭当县令去了。推荐陈白做个郡守,真是大大大大的恩情。
陈白是真的傻了,傻完了之后才想起来生气。才掀了八张桌子,被他弟弟劝住了:“快寻江翁想办法,他休想袖手旁观。”
到底是亲兄弟,这话在理,陈白掀了一回桌子出气,心情平复了下来。连说:“对对对!我去寻他!”第九张桌子终于保住了。
揣着委任状和发下来的大印他就去隔壁找江瑶了。
陈家的动静,隔壁的江家自然是听到了。见说陈白车都没坐、肩舆也没乘,就这么步行过来了,江瑶心里还有点奇怪,心道,他怎么这般匆忙便赶过来了。
一打照面儿,陈白还穿着接委任状时的衣服,只是经过掀桌等一系列运动,已经衣冠凌乱了。江瑶吃惊道:“你这是怎么了?”
陈白口称“江翁”,一面将委任给江瑶看,一面道:“这个颜二,真真是蛇蝎心肠!他这是要害死我!湓郡现在是可以去的地方么?我又无兵,这一路能活着过去,也要看人脸色!他必是察觉出什么来了,江翁可以助我!”
江瑶听到“察觉出什么来了”,眉毛一跳,旋即冷静了下来。作了一个下压的手势,示意陈白安静。自己想了一想,觉得颜肃之未必是知道他们的计划,大概只是知道放流言的是陈白了而已。
想到这里,江瑶又镇定了下来,对陈白道:“莫慌,莫慌。”
陈白性急,见江瑶还一副老神在在的装X样,就气不打一处来。虽然平常陈白也会装,可那是在自己没倒霉的时候。现在火烧眉毛了,江瑶这个罪魁祸首还在那儿装!陈白怒道:“不用江翁去湓郡,江翁自然是不慌的!”
江瑶知道他的脾气,恐他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忙说:“我自然是有办法的。”
“哦?”
江瑶道:“如今道上不好走,要等扬州来人再做机会,你怕是捱不到那时候啦。颜二既然想赶你走,就不会容你多做停留。保不齐明日就要派人来说,如今情势紧急,要你速去湓郡安定局势了。”
陈白没好气地道:“这个我也知道。”你能不能说点有意义的话啊?
江瑶一捋须,依旧慢条斯理地道:“所以,要赶在他将你逐出昂州之前,先下手为强了。”心里却想,这个陈白,空负了好姓氏,居然这般沉不住气,以后不可大用。
陈白跟江瑶白话这么久,江瑶说了无数的废话,就只有这最后六个字顶用。一口气活活憋在胸口,上上不去,下下不来,憋得快要翻白眼了,才憋出一句:“则当如何行事?”
江瑶道:“便说,你在这间多多叨扰了颜二,如今又蒙他举荐出仕,动身之前,自然要酬谢他一番的。可设宴,遍请州府诸人。我为你做个保人,便说你先前发牢骚,说话有些过份了,幸尔颜二不计较……”
陈白像被人捏着鼻子灌了二斤老陈醋,脸皱得像棵干菜,哼唧道:“那便这样罢!人手可靠么?那颜二父女,据说是战场上拼杀过的?”
江瑶微笑道:“放心罢,哪个要与他们拼杀来?我用弩!”
陈白咧开了一个恐怖的笑容:“江翁,高!实在是高!预备派多少人?”
江瑶道:“太多了,反而容易露出形迹,总是足够用了。如何?放心了罢?”
陈白这才恢复了风度翩翩的样子,潇洒地一揖:“江翁,我算服啦!”
强弓劲弩,历来是为朝廷所禁的,就是因为它们是远程杀伤性的武器。只能允许一定范围内的朝廷军队拥有,民间是严禁私持的。然而架不住世家比较牛,人家自己家庄园里可能就有一个兵工厂,这样的小型兵工厂,颜家的坞保里就有。
位置决定立场,颜家不主政时,恨不得自己家什么样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都有。轮到自己主政了,那是恨不得境内人都老老实实的别乱搞,还要通过各种手段,严格控制境内的“非法”事件。昂州境内本无什么拿得出手的世家,仅有那些略能看的,还被软硬兼施给搞得认了命。
即便如此,人家以前存的那些东西,还真不好去抄人家的家,只好现在开始禁。亏得他们在昂州还有些威望,大家都服他们,发现与其自己操心各种事务,不如交给他们去拿主意,反正……大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的,那就相信了吧。打本当无脑输出,只听团长指挥什么的,最爽了。这才没有闹出乱子来。
江瑶等人却是别有心思的,家中存的弩,自然就可以派上用场了。想这一路走来,带的奴婢数目也不算少了,护卫也有一些,为过义军出没的地盘,携带些厉害的武器也是情理之中的。这些武器先前保证他们平安,现在,要用来为他们谋富贵了。
陈白又有些担心:“只怕卢郎心地太过纯良。”他倒也看出来了,卢慎对颜肃之,还是比较死心塌地的。先前决定先斩后奏,也是有这么个担心在里面的。这事儿,跟造反一样,成功率小不说,一旦失败,还血本无归。如果不是天下乱成这样,水太后还得罪了颜家,就是颜神佑,她也是不想造反的——不划算。
卢慎这里,情况也是一样的。何况,卢慎并无反心。
江瑶道:“事到临头,由不得他!”
陈白放心了,暗道这事儿主谋是你,失败了我大不了一走了之,我还是湓郡守呢。于是满意地走了,就等着接受胜利果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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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瑶这里,却整一整衣冠,备车去求见颜肃之。
他是卢慎的岳父,州府里的人对他自然是客气的。颜肃之收了他的拜帖,心道,难道是来为陈白求情的?可惜了,这事儿是没有转圜的余地的,他敢黑我闺女,我就要他好看。你的脸是脸,我闺女的名声就不是名声啊?玩儿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