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想吃肉
虞喆和赵王,都是她侄子,哪个当皇帝都行!听唐仪说什么都准备好了,大长公主拍板道:“干了!”
整个过程乏善可陈,赵忠被尤老先生指挥着一群弓弩手戳成了刺猬之后,虞喆面前,便再无屏障了。四下里宫女宦官到处跑,水太后也不在面前,他舅也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
虞喆头一回这么深切地领会到了什么是“孤家寡人”。
第195章 义者与仁人
越国大长公主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护短的人,开始是护着两个弟弟跟第三任继母对掐。后来这个恶继母死了,留下的那一个弟弟,她也没有歧视,还是护着。她爹死的时候,五王都还小,先帝当时也年轻气盛,五王幼年,也托赖她周全。
虞喆幼年登基,朝政上她帮不上忙,却贡献了儿子去撑场面。虞喆被五王为难,又是她出面斥责五王。
这是一个心肠实在算不得坏的女街霸,并且,总想回护家人。
可这世上,再宽容的心肠也经不起作死的折腾。好好的孙女婿死了,大长公主能忍下来已经是好涵养了。水太后过河拆桥,想要翻身作主人,这个就不能忍了。
这是一种奇怪的现象,或者说“女性の谜样の执着”。
不管怎么说,虞喆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水太后将他生了出来,又将他给坑死。如果水太后再有点亡命之徒的精神,就可以说出类似“自我得之,自我失之”一类的名句了。
可惜了,她也是个半文盲。遇上了事儿,只敢跟她兄弟抱起来一起发抖。抖了一阵儿,又想起来她还有护身符,尖叫道:“大郎呢?”没人回答她。什么样的人招什么样的人,水太后自己就是个跟红顶白的主儿,身边就很难有忠仆。宦官宫女都拼命卷包袱跑路,好一点的、或者说傻一点的,就包自己的私房,想趁乱逃出宫去。贪一点、狠一点的,干脆一张包袱皮儿裹了水太后的首饰一类。
水太后养尊处优惯了的,眼看着上一刻还向她请示的奴婢抱着她的首饰匣子飞也似的逃走了。以水太后吝啬之本性,居然没有能够爆出潜力来追得上!
还是她兄弟看不下去了,一把将她拽住了:“别追了,赶紧的,咱也打个包袱,将你的细软包一包,换身衣裳逃走罢!”
水太后还不忘儿子:“那大郎呢?!”
顾不上了,可不能这么说,只能说:“你先收拾好了,才好带他出去,不然咱们吃什么呢?”
这两个猴子派来的逗比居然光想着打包逃跑了!
当唐仪带着人将他们抓起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比他自己更逗比的二货。
这一身的打扮!
水太后不知道从哪里扒下来一件宫女的衣服,衣服倒是对了,可她近来中年发福,衣裳太窄,将她勒成个葫芦。她兄弟更逗,胡子都没有斩剃干净,就抢了一件宦官的衣服来套着了,帽子还没抢到。
两人一见唐仪带兵进来,先是求饶想走,继而开骂。
唐仪气笑了,一摆手:“他们嘴太脏,洗一洗。”洗个毛啊?直接拿一把香灰塞进去了。
世界彻底清净了。唐仪这才慢条厮理地道:“就没想着奉皇后出行么?”蠢出风格蠢出水平了,难道忘了皇后她爹她兄弟接掌了部分兵力了吗?这时候不请米皇后过来,借她的面子拉米家帮忙。光想着逃……
唐仪将人揪到勤政殿的时候,虞喆正在大声质问:“尔等受我父子之恩,食朝廷奉禄,竟敢为此无礼之事!”
大长公主挟持着宗正来了,十分不耐烦地道:“我又不是你爹生的!你爹也不止生了你一个!败家子!我虞家的基业都要被你败坏了!趁早的,你自己下来还是我揪你下来?!”
虞喆:“……”
完全被这位广场舞大妈的气质所折服,只讷讷地说了一个字:“姑……”
大长公主冷笑道:“哟,还记得我是你姑母呐?可不敢这么叫,我这个老东西当不起呢!答应我什么都能当放P!”
唐仪虽然中二,到底不像大长公主那里有些难言的心结。进来便打断了,大长公主的话:“阿娘,国家大事,不要叫嚷。还是就事论事罢。”
说是讨论,也没人问虞喆的意思。大长公主就一句话:“都到这个份儿上了,难道还要跟这个败家子商议?要不你跟他说,咱们撤了,他依旧做皇帝?”
唐仪果断闭嘴。艾玛,居然一时得意忘了亲娘是怎样恐怖的一种生物了。
虞喆虽然是水太后的独生子,与水太后的表现还是有些区别的。水太后是大骂,被塞了一嘴的香灰之后吓得不敢说话——也说不出来了。虞喆索性盘膝而坐,就是不从那个位子上下来。一副死也要死在御座之上的架势。
柴丞相等人受他的窝囊气是够久的了,也就很直白地道:“自君即使,天下不宁,藩王不安,民不聊生。水旱之灾并至,是上天示警。天下之重责,非君可当。”
文化人就是文化人,理由都想得特别明晰。
虞喆气笑了,张开眼睛道:“我不应天命?那谁应?你们吗?还是老三?”
大长公主痛快地点头道:“对啊。反正不是你了。你做了这几年皇帝,做成什么事了?文治?你搞得老百姓过不下去造反。武功?呵呵,叫你叔叔们打得满地跑。有一个给你打江山的颜二,祖坟叫你给刨了。除此之外,你还干过什么了?说来我听听?”
【卧槽!这个老娘们怎么就没死呢?!】虞喆被他姑妈噎得说不出话来。
大长公不但没死,还要继续捅刀子。她老人家牢记着儿子的嘱托,也是十分记着自己的私仇,督促着柴丞相写完废立的诏书(没写以谁的名义废的),又让柴丞相继续写,当着这母子俩的面儿,不但把虞喆废为列侯还把水太后废为庶人了。
两人被押居别宫软禁。
大长公主又说:“皇后是个好孩子,可惜了,遇人不淑。是我们家对不起去了的老丞相,她家里要是想离婚,也随她。”
宗正这天就是个应声虫,大长公主说什么,他就点头答应什么。在他看来,他这个宗正是白饶来的,高祖这一枝的事儿,他不好硬是插手。再者,虞喆也是闹得太不像话了。宗正还是个老农思维,相当地纯朴,认为是虞喆不厚道,大长公主也是苦主。
再者,话又说回来,赵王上台,能比虞喆做得更坏吗?
虞喆直到被关到别宫,奴婢也给派了几个,铺盖家什也有那么几件,跟他妈相对无言的时候,水太后才问:“咱们就这么完了么?怎么就无人勤王了呢?”
虞喆才要说什么,外面响起了嘈杂的声音——他岳父来了。
这位米先生年纪并不很大,却是双眼通红,过来对虞喆一拱手,亲自通知了他一个消息——米皇后自缢而死了。
虞喆含泪道:“娘子果然不负我。”正待与岳父共叙悲恸之情,翁婿俩再合计一下,能不能翻盘。他将三分之一的禁卫交与岳父,想来是不错的一张底牌。不意米先生报完丧,没等他说话,就转身走了。
亲闺女死了,哪有岳父心里不怨恨女婿的?
虞喆再也没能等到有什么人来探望,却在第二天听到了阵阵鼓乐。曲子是十分熟悉的,所谓庙堂之歌。
赵王,登基了!
然而,令虞喆自己都想不到的是,因为他被废,居然引发了京中一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逃亡潮。许多读书人表示,虞喆确实不是个好皇帝,但是丞相等下克上谋废立,非人臣所为。没人觉得这事儿是大长公主一个半文盲的女街霸的主意,肯定是大臣们不好!他们不能再在朝廷里住了,纷纷收拾行李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