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想吃肉
颜神佑道:“怎么?楚霍之事,不好?”
颜静娴道:“说不上好不好的,这两家还好,还有旁人家呢?又要抱成一团儿了。我就怕等搬到了长安,依旧是以门第取人。到时候又要受气了。”
颜希真眉毛一竖:“哪个敢与你气受来?”
颜静娴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天子亲姪,谁个敢小瞧我来?我就是恨这狗眼看人低的世道!”
颜神佑道:“这个呀,总是有办法的,缺了那么多的官员,嘿!”
颜希真道:“怎么?”
颜神佑道:“这个现在就不能说了,我得跟阿爹先说明了才好。”
颜希真看阿琴已经给颜神佑梳好了头发,道:“行了。去前头吧,你总要在家里住到年后的,咱们有的是说话的功夫。我只怕你以后都会得闲了,多的是想寻你说话的人。你要想与他们说呢,就回家去住,不想呢,就在宫里住。”
颜神佑道:“我先在宫里住两天,再回去。我带了好些个东西回来,都要打点整理的。”
颜希真道:“那我们明晚再过来看你,也好商量商量事儿。真个要迁都,我看丁琳做得不错,后天须得往北调上一调。”
颜神佑道:“好。”
姐妹三人到得前殿,已经摆开了宴席。舞乐齐备,只说盛事。颜神佑先给颜肃之上寿,颜肃之道:“好好,你少喝一点,去玩吧。”他自己却跟唐仪一起喝得挺开心。他早早戒酒,遇上重大的事情,也不过饮三杯而已,早有宫女给他换了白来。
唐仪拎着壶,自斟自饮,颜神佑巡到他的面前,唐仪已经有点醉了。对颜神佑道:“你少喝一点,又不是营里那些粗人,不要比酒量了。”
颜神佑笑道:“好。”
一路巡来,遇到丁号。这位结巴兄口齿不清,怕自己说不好,干脆写了个纸条儿,塞到了颜神佑的手里。颜神佑会意,收了纸条,一点头。颜希真与颜静娴等都跟颜神佑一道,颜希真还担心有些道学先生趁着这机会讽刺几句,颜神佑吵架能吵赢,却也败了兴致——她是跟着来帮骂的。
出乎意料地,并没有人出言不逊。这样的好日子,再瞧颜神佑上蹿下跳、妇人干政不顺眼的人,也要承认,这是件大事,颜神佑是有大功的。有一说一,不好这么扫兴。至于后来的事情,那等后来再说。反正,女人家不在家里相夫教子,这么出来得瑟,它就是不对!
遇到姜戎,姜戎说:“你外婆很想你,她不大好挪动,你什么时候过来看看外婆?”
颜神佑道:“我明天还跟阿爹说点事儿,后天一准儿过去。我那儿可有好东西给外婆的。”
姜戎大惊:“伪陈的府库,你可不敢轻动。”
颜神佑道:“就他们那个破地方,府库里能有什么好东西呀?放心吧。”
姜戎道:“遇上你,我都不知道是放心好,还是不放心好了。”
颜神佑故作严肃地道:“信我者,得永生。”
姜戎:“呸!又醉了,仔细回去你娘教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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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酒,已至深夜。颜神佑记挂着宝宝,洗了脸,漱了口,含了鸡舌香,才对看宝宝。宝宝的大脑袋已经一点一点的了,还强撑着等。封千户娘子在一旁劝:“小郎君,睡吧,公主一会儿就来了。明天你一睁眼,就能看到你亲娘在旁边啦。”
宝宝嘟囔道:“要等……”
颜神佑快步走了进去,将他捞起,脚下歪了一歪,侍女们忙上来相扶。颜神佑跟宝宝蹭了蹭额头:“宝宝等好久了吧?”
宝宝嘟嘟嘴:“阿娘来好晚了。”
颜神佑道:“晚了也会来的。想听什么故事呀?”
宝宝道:“外婆说阿娘会讲歪故事,我要听。”
颜神佑:……亲娘,你都说了我神马呀?“丑小鸭被小明的妈妈做成了烤鸭”怎么就是歪故事了呢?【1】
颜神佑一面脱衣服,一面说:“那才不是歪故事呢,那是教小宝宝聪明的好故事。”
抱着儿子去讲故事了,才讲到一半,宝宝已经打起了小呼噜了。颜神佑却睡不着,怎么看儿子怎么觉得他可爱。听到外面打了三更,忽然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卧槽!我儿子怎么越看越像是六郎了?
六郎小时候胖啊,一只肉球啊!颜神佑揉揉眼睛,再看看,果然,儿子也是只肉球!果然是姜氏出品,童叟无欺地“肥壮最佳”。摔!这不坑爹呢吗?我把你儿子变成个美男子,你把我儿子变成个小胖纸!
颜神佑哭笑不得。宝宝睡梦里露出一个笑来,估计是梦到了小明妈妈的烤鸭,他还咂了一下嘴巴。
摸摸儿子的大脑门儿,轻轻亲上去,小声道:“睡吧。阿娘在这里呢,总不能叫你跟着我吃亏的。”
颜神佑说到做到,说不让儿子跟着吃亏,第二天就去布局。一大早带着儿子去跟姜氏、楚氏等聊天儿。两人看他们母子和乐,都放下心来,最担心颜神佑因为忙事业,搞得跟儿子不亲近了。姜氏的担心更多些,特意跟颜神佑说:“要是开春了你往北边去,就带上宝宝。”
颜神佑道:“我也这么想的呢,不止是宝宝,我还想把六郎也给带过去。”
姜氏道:“做什么?”
颜神佑道:“安抚新附之民呐!要说阿爹去是最好的,只是天下初定,天子不好轻动,太子最好。”
姜氏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便不再反对。楚氏心中另有盘算,且先不说出来,只问:“与你阿爹说过了么?与六郎说过了么?”
颜神佑道:“我等下就与他们说去,现在不是阿娘提到了么?我就顺口一说。”说着,冲楚氏挤了挤眼睛。楚氏道:“那你还不快去说?这样的大事,不先与你阿爹他们说,倒先到这里来说,问也不能说。”
颜神佑吐吐舌头:“我这便去。”
抽了身便去找颜肃之和六郎,说要六郎跟他一道走。颜肃之道:“六郎要随我学习政务,如今将将上手。”
颜神佑道:“您不放手,他永远学不到精髓。”
颜肃之默。六郎问道:“阿姐是不是还有旁的打算?”
颜神佑大方地承认了:“是呢。我在想,这天下打下来了,麻烦也就来了。咱们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了?”
六郎讶然道:“怎么会不一样呢?”
颜神佑道:“自然是不一样了。信不信过两天就该有人说,只知公主,不知太子啦。到时候,你如何自处?他们会说,你的家、你的国,你自己没有什么贡献,偏偏要坐享其成。就会有人说,功高不赏。也会有人建议,以保全为名,让我滚蛋。到时候,你要怎么做呢?你怎么做,都要被狠狠记上一笔!平庸、昏聩,不能容人。
向你建言的人呢?将我赶走了,尚书令得有人做吧?我走了,大娘、五娘、丁小娘,她们都呆不下去啦,这些人一走,也要有人做的。谁来做呢?会有人给你建议的,你就要为别人火中取栗了——代价是你我的名声,一个不能容人,一个不知进退,好处是别人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