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想吃肉
指望乡间泼辣寡妇说的段子给你留脸,亲,你真是太天真了!以上只是简化版,内容翔实版的……正经斯文人是说不出口的。却极合乡民猎奇心理。
冯三娘用实际行动向颜神佑证明:某些情况下,文盲能发挥斯文人难以发挥的作用。
颜神佑:……【随便你去搞吧,反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难道我还能告人诽谤?被告在哪里呢?】
说实话,私生活被泼了脏水,她也不知道怎么自证。你是能哭,还是能闹呢?闹大了,只能让更多的人加入这个话题。看客们在乎的,并不是流言的真伪,而是一时的口舌之快。
只是她一个人,挨骂就挨骂,但是她还家人,不能任由这件事情发展了。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流言一经说出,就已经脱离了造谣者的控制了——娱乐活动太少,人们就拿八卦当娱乐了。她可不想让爹妈孩子跟着一起担心。
正值阿琴等人与丈夫团聚之后陆续怀孕,颜神佑索性将这一摊子事儿交给冯三娘去处理了,至于旧族的名声会坏成什么样子,那就都随便了。敢作,就要敢死。颜神佑作了,有什么后果她都担着,也担得起,跟她作对的,那就自求多福吧。她也不让冯三娘无差别攻击,列了一个白名单给冯三娘,名单上的人,都不要拿来编段子了。
冯三娘这些日子终于认了些字,可惜文化水平依旧停留在半文盲阶段,常用字认得一半了,写却半个字也不会写。好歹认出了人名,给颜神佑复述了一遍,颜神佑听她说得无误,就开开心心去搞基建去了。
秋收前不久,颜神佑算一下工期,发现秋收前竣工还有些难度,恐怕大工程要停一停,征发的民伕要回去秋收,秋收的时候,百工人等继续工作。待秋收之后,再轮番。
颜神佑请来古尚书,再次询问了工期的问题。
古尚书道:“想要一次建成,恐怕连冬天也不能停工了。臣的意思,如果一次建成,就先建冬天不好造的,工程,譬如需用水的。冬天好做木工等。各处宫殿衙署,是需要上漆的,到了冬天,怕水和胶都要冻住了,不好使。这些留到明春来做,连同花木移植之事。”
颜神佑一算,春耕了,农夫轮番耕种,百工确是可以休息的。
席重听了一会儿,乍着胆子问道:“百工昼夜不息,能吃得消么?”国家有规定,一个成丁每年服役若干,建城看起来每天都是人山人海的在做,实际上每隔一断时间,在干活的人都不一样。百工匠人就不同了,他们没有土地,就是吃这碗饭的,与民户不归在一种户籍里,严格管理之下,官府控制的匠人只不可以接私活赚外快的。国家出钱养他们——钱很少,一般工匠只够生存,国家有需要,他们也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颜神佑道:“我会上书朝廷,凡参与的工匠,等长安建成之后,转做番匠。每年服役若干天,其余时间自便。”
席重道:“那殿下现在就颁令。”
颜神佑道:“待我上书之后再说,免得说了又做不成,反落埋怨。”
席重心说,你上书有被驳回的时候么?他怂,没敢说出口来,缩缩脖子,跑一边儿腹诽去了。
席重的眼光极好,猜得也很准,一来一回,半个来月的功夫,颜神佑的建议就得了批准。颜肃之发了明诏,批准了颜神佑的建议。诏书到日,正是陆续进入秋收的时候了。务农的百姓陆续离开了,若大一座城池,显得百工匠户们形单影只的,情绪也跟着低落了下来。
颜神佑适时地颁了诏令,匠户喜出望外,做起活计来又快了许多。颜神佑却捏着颜肃之的另一道命令有点犯愁:颜肃之听说新城已经建了个大模样儿了,还要接着赶工,就派张少府又领一批匠户前来帮忙。这一批匠户,按照诏书“凡豫营长安”来说,是可转为番匠的,但是做的活计又没有一开始来的多。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个得区分开来,具体怎么分,还得跟朝廷上书。颜神佑头一回感受到了亲爹和朝廷不在身边的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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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神佑觉得离了亲爹很不方便,颜肃之也觉得儿女不在跟前了很不顺心。总有一些事情,是跟大臣不好说的。如李彦等人,国家大政固然可说,一些小话就不能说。说了,就像六郎失言被叶琛“谏”一般,束手束脚的。国有诤臣,不亡其国,可要是一天十二个时辰,时时刻刻都被谏着,谁都受不了哇!
颜肃之数着日子,就等闺女给他一个消息:爹,咱家房子盖好了,来吧!他就嗖一声跑过去,真是太美了!
不但儿女不在,连唐仪也不在,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啊!
还好有一个楚氏,有她在的地方,颜肃之心里比较安静。又有姜氏领着两个小儿子,也可解颐。颜肃之才觉得好过了一些,闲得没事儿,他在昂州就四处走亲戚,跟他舅一起下个棋,给他岳母过个寿什么的。
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盼到了新年。颜肃之接到了颜神佑发来的通知:长安城的宫城已经建好了,外城也有了大模样儿,您老稍等两天,等六郎和叶琛来了,我们几个联名上书给您,请您北上。等您到了,这城也就筑完了。
颜肃之乐得亲自捏着信去找姜氏:“成了!就要跟孩子们见面了。”
姜氏听他这没头没脑的话,问道:“什么见面?”
颜肃之道:“新都就要好了,咱们现在就收拾,半个月后出发。”
姜氏掐指一算,一双儿女,离家足有一年了,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儿了。又催颜肃之:“朝廷搬迁,可不是小动静,你不去与丞相们商议么?”
颜肃之一拍脑门儿:“对对对,你对向阿娘禀一声儿,我去召集丞相来商议!”
早就知道要迁都了,宫内宫外都准备着了。原以为已经准备得很好了,临行前又发现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完。
除了颜神佑姐弟俩去年带走的那一批人,今番还要再携带一部分百姓随驾北上。又有如姜、楚等家,部曲解除了部分武装,余下的奴婢也不少,都要带走。又有一些置换田地的事务需要交割,官民人等倒没有叽歪的——朝廷的信誉一向不错的,说分田就分田,说卖平价盐,就卖平价盐,就没有食言的时候。
此外,留守的人也要仔细参详的。
颜神佑临行前给颜肃之的提议就是:让颜希真与李今留下来。李今如今不再思念前朝了,对于北方两个伪政权的人观感仍旧十分之差,让他北上,保不齐就要跟人家顶牛。北方已经够棘手的了,不用再让他过来添乱。而颜希真正好能制得住李今,夫妻俩一个主民政,一个整军备。李今武事上建树不大,守个城还是可以的。同时,颜神佑建议,因为南方归化的山民比较多,最好把阿婉夫妇也留在南方。
她要守住昂、广两州的开放风气,姜云可做广州刺史,阿婉与他掉个个儿,好辖制诸山民。
除此而外,颜神佑就不多发表意见了。
颜神佑虽然不在昂州,公主派的大将颜希真却是昂州刺史,后宫还有一个楚氏,颜肃之颇受影响,也觉得颜希真主政没什么不好。姜云在吴郡干了这几年,做得也不错,姜氏贤良淑德、约束外戚,颜肃之本来就觉得不给大舅子封个国公有点不好意思。现在天下平定了,再没什么大功好给姜家人立从而提升爵位了,那就官职上补。何况姜云年已三旬,也不算特别年轻,做个十年八载的刺史,再调到京里,给儿子预备一个丞相,也是很不错的打算。
政事堂里,米挚与蒋熙是看不大惯女子主政的,战时从权,现在一统了,新都也建好要搬迁了,总该正一正礼法了吧?问题是李彦等人都赞同!投票,他俩不占多数,讲理,又怕戳了皇帝的心窝子——天下最不安份的女人,就是皇帝的亲闺女,一不小心就会踩雷。
事已至此,两人只好捏着鼻子认了。蒋熙比米挚聪明多了,他另辟了一个战场:“广州原有刺史,调姜云为广州刺史,原刺史要置于何地?又有,伪朝境内数州,刺史悉是权任,有称职也有不称职,不如一并调任。”
颜肃之道:“丞相说的是。我又有一个想法,唔,北方胡人又不安份,为御胡人,北方各州之边界,也要稍作改动,便于用兵御敌。”还是依着颜神佑那个鬼点子,拆边界,拆得你两州之边界无险可依。同时,硬是多拆出来了三个州,其中一个,正是将雍州一小部给并入了凉州。楚丰心疼得一抽一抽的,直到颜肃之确认将楚源任命为冀州刺史,才让老神仙不心疼了。
颜肃之极照顾自家人,亲弟弟就不让再管扬州了,拉到京城去,以亲王议政。连大哥一块儿,扯回去长安享福了。除了侄女在昂州,连已经安抚了益州的颜希仁,都让他带着媳妇儿回长安,先歇一阵儿再安排工作。却将张瀚调作益州刺史。取消了临安的建制,重新并入他州。将旧京周边并入扬州,以徐昭为扬州刺史。
又调了杜黎去做长安的京兆。
这些是他的势力范围,旁人无从置噱。北方各地,情况又是不同,颜肃之道:“到新京再议,各地方官要朝见的。”言下之意,看了再说。
蒋熙便卯足了劲儿,打算到了北方,给自己的孙子争一个刺史——没任过地方,是做不得丞相的。
姜戎道:“还望陛下不要轻忽了北方诸贤。”
颜肃之道:“忘不了!六郎来信说了,这回考试,考出不少有意思的人来。你知道冀州的李家么?”
姜戎道:“李氏久据冀州,哦,圣人在旧京的时候,应该见过他们家的人了。李家有人做过前朝废帝的东宫洗马。”
颜肃之眨眨眼:“原来是他!”印象已经有点模糊了,倒记得是个干净斯文的人。后来虞喆被废,估计这人出息就不大了。
楚丰心道,得此赞誉,又有那么一点点旧情,这个李家子倒有点旧族种子的意思了,到了长安见上一见,如果可以,倒好推他一把。
霍亥却想着,怎么样把霍白从雍州这块火炭上捞回来!雍州这地方,不好搞,哪怕不在雍州刷个任职地方的资历,也不能再留在那里了。